哲學對藝術終結
時間:2022-06-17 09:19:00
導語:哲學對藝術終結一文來源于網友上傳,不代表本站觀點,若需要原創文章可咨詢客服老師,歡迎參考。
1986年,美國當代著名的哲學家阿瑟?丹托《哲學對藝術的剝奪》文集問世,其中《哲學對藝術的剝奪》(后簡稱《剝奪》)與《藝術的終結》(后簡稱《終結》)兩篇論文備受關注。前者追溯哲學對藝術的剝奪歷史,企圖從本體論上賦予藝術身份,進而把藝術與哲學分別解放出來;后者則通過對以往藝術史模式的否定,重新處理藝術與歷史之間的關系,從而讓藝術獲得真正的解放。兩篇文章,不僅是丹托早期“藝術界”思想的投射,也為日后極簡主義的藝術定義鋪平道路。本文力圖發現《哲學對藝術的剝奪》與《藝術終結》間的必然聯系,由此追蹤丹托早期藝術哲學發展思路。
一、哲學對藝術的剝奪———藝術哲學產生的必然
西方從柏拉圖開始,就通過“模仿說”把藝術定義為無用之物,從而置于體系之外。丹托對此深有體會,直接談到“藝術史就是壓制藝術的歷史”[1](P4)?!秳儕Z》就是圍繞藝術與哲學之間的關系,具體來說,就是藝術長期以來的處境是由哲學給其指派身份[1](P13)。為了清楚地展示藝術與哲學這種古老而又復雜的關系,一種“類似精神與肉體間的關系”[1](P5),丹托的主要任務就是對這一剝奪理論做了考古學的研究。在丹托看來,作為政治家的柏拉圖,其藝術理論就是他的哲學,是服從于政治需要的,而壓制史正是來自其藝術理論。丹托一針見血地指出自古以來的哲學都是替柏拉圖遺囑添加的附言,哲學本身就是對藝術的剝奪[1](P8)。柏拉圖對藝術的抨擊基于兩方面:首先,依照“理式”論,他認為藝術是模仿的模仿,同真理相隔兩層,以“影子說”建構了一種排除藝術的本體論。其次,就是用理性解釋藝術,通過把藝術看做是與哲學相似的東西從而賦予藝術以合法地位。而這兩方面使得藝術要么從本體上被排除,要么成為變形的哲學,自始至終沒有獨立地位。到了康德,對藝術的態度就是“無目的的合目的性”。然而,這種思想依舊是來自柏拉圖,在選擇對“形式”贊美與關注時,藝術由于無功利性,而不與社會生活發生關系,從而離開有用領域,遠離了人們的關注,從而在整個體系中被中立。之后,叔本華還是繼承了康德,認為藝術不會影響世界秩序,藝術僅僅成為了一種把人們帶向自由烏托邦的精神鴉片。甚至到了今天的迪基,藝術也只是被動地等待闡釋的對象,它本身沒有一種哲學自覺性。通過這種追蹤,丹托讓我們確信的是一直以來都是哲學在給藝術指派哲學身份,而哲學最終并不是要處理藝術事物,因此,藝術史就是藝術被壓迫和被邊緣化的歷史。據此,藝術、生活與美事實上被隔開了,自柏拉圖以來諸如藝術定義的藝術理論,都是服務于某種政治意圖,通過揭示藝術在形而上層面的缺陷,從而取消藝術在本體論上的合法地位。而黑格爾的做法則是以認識論為中心,設想精神的發展經過了藝術、宗教和哲學三個階段,其中藝術是認識的一個必經階段,最終的目標是走向哲學,實現哲學對藝術的取代,是另一種柏拉圖對藝術哲學接管的翻版。黑格爾認為“歷史的終結”是精神實現了對其精神身份的了解[1](P18),是對意識的意識,而藝術的歷史使命正是在于讓哲學成為了可能[1](P18)。丹托認為杜尚的《泉》正好吻合黑格爾的這種思想,在那里藝術成為了形式生動的哲學[1](P18),它不是靠某種外在的強制,而是一種自覺的意識實現了對其哲學本質的揭示,所以藝術的使命得以完成,它讓哲學來接管它自己提出的問題,藝術最終將獲得的實現和成果就是藝術哲學。丹托意識到藝術哲學所依據的依舊是屬于柏拉圖的藝術取代哲學,“藝術的終結”是因為藝術對歷史有了自我意識,而這種意識又是成為了藝術自身性質的一部分,所以藝術不可避免成為哲學?,F階段,藝術已經被哲學滲透了。丹托再次機警地利用了柏拉圖的短暫化策略實現對藝術的辯護:既然傳統的“藝術哲學史”是通過閹割或者替代藝術,去除藝術的危險性進而服務某種政治意圖;那么,批判藝術無用的哲學,自己也深陷兩難的境地,因為短暫化策略試圖將哲學強加到藝術之上,從而取消藝術,其最終會質疑哲學本身。而通過本體論上對藝術的恢復,也是可以治愈哲學的。丹托從藝術界自身來考察藝術的“接管”,暗示著藝術在某種程度上充當著自身被壓迫的幫兇。其目的是為了重新評估藝術的潛力和提出“藝術為何”的本質。藝術史因此可以被解讀為藝術逐漸變形為哲學的歷史,這一過程伴隨著藝術提出它自身本質的哲學問題而結束。需要注意的是,丹托敏銳地察覺到盡管藝術被哲學滲透,然而將藝術視為變形的哲學卻是對黑格爾的巨大反諷。所以,他接下來的任務就是讓藝術卸下藝術哲學的重擔,轉向一種自由的存在,而這在《藝術的終結》中得以繼續進行。
二、藝術史———藝術終結的必然
在《終結》前言中,丹托給出一個重要的提示即“藝術史模式”代表了一種剝奪“藝術權利”的形式[1](P92)。因而,陳述“藝術的終結”必須同“藝術史模式”緊密結合在一起,而其具體的論證也是從以下兩個方面進行的。首先,“藝術的終結”來自于丹托所歸納的兩種藝術史模式,它們分別是再現的藝術史和表現論的藝術史,代表是藝術被剝奪的兩種形式,但也讓藝術哲學成為可能。對此,丹托明確分析了這兩種模式的局限,丹托認為現階段藝術發展的現狀是符合黑格爾的體系理論的,在黑格爾看來,哲學在本質上就是反思的,它自身的性質也是它自己的主要難題之一,因此藝術的重要性在于它使得藝術哲學成為可能和重要了[1](P125),而理論本身也成了藝術的一部分。這個歷史階段完成的重要性也正在于藝術提出了關于自身的哲學問題,但不能回答;而哲學雖然能夠回答,但它必須依靠藝術來提出這個問題。既然“藝術哲學”已經產生了,那么丹托所謂的后歷史時期藝術創作者的目的就不再是創作歷史重要性或者意義[1](P126),因為歷史本身已經結束了。其次,“藝術的終結”的目標不是讓哲學取代藝術,而是藝術的一種自由實現。借用黑格爾《精神現象學》中的精神的成長模式,丹托認為歷史的終結在于黑格爾所說的關于絕對知識的出現時相重合的,藝術家的努力就是為哲學鋪平了道路,把關于自身定義的任務交給哲學,這其實正是對其自身的一種解放。在這里,丹托表現出他的黑格爾的傾向,后者認為藝術因為理論而擁有光亮的價值,從而消除主客體間的分裂。在這種情況下,歷史就不用承擔受制于歷史所要承擔的精神任務,可以追求任何風格或形式,標志著一個多元主義時代的到來。最終,藝術的目的遠離了歷史的范圍。“藝術的終結”在很大程度符合黑格爾的關于生活在最高階段的人的歷史解釋。但是丹托對此有了更正,認為歷史已經變成哲學,并且讓藝術繼續。顯然藝術的終結不是藝術創作已經停止,而是藝術依據某種風格定義的時代已經結束。因此,歷史的終結和藝術的終結是不一樣的。丹托為了闡明藝術不是停止而是終結,把藝術看做是進入了一種自我意識,再次成為自己的哲學。但是對后歷史時代藝術的“多元主義”模式,丹托沒有明確的構想,造成曖昧的態度。簡言之,藝術的終結就是藝術通過提出自身的哲學問題,打破了以往的藝術史模式,達到一種黑格爾式的認知上的進步。
三、藝術的剝奪與終結———藝術的自由之路
作為一個完整的敘事,“藝術的終結”是“哲學對藝術剝奪”論題的繼續與擴充,二者共同構建其丹托早期的藝術哲學。首先,兩篇文章圍繞哲學與藝術的關系,分別從本體論和認識論高度加以討論,深化丹托對藝術的本質指向。在《剝奪》中,丹托利用了柏拉圖的抨擊形式,展現了藝術模仿理論利用短暫化的策略把藝術從人們的生活中被區分開來,使之成為了無用與沒有危險的東西;不過,哲學在把藝術當成是一個經驗而不是本質主義問題時,哲學自身也被解除了本體論上的意義,成為無用的東西,進而動搖了自身的基礎。“藝術的終結”也就是藝術哲學的實現。繼續表現在《終結》中,丹托勾勒出再現的藝術史和表現藝術史的模式,意識到藝術有歷史,但它不是藝術的本質,不具有普遍性。因此,能夠成為藝術普遍定義的東西只能是依靠某種認識論上的東西,即回到黑格爾那里。根據黑格爾,當精神實現自我的意識,哲學的內在化主體就是精神在藝術形式的歷史演變中的內在運動。藝術形式中的精神內在運動伴隨著精神外在理想形式的變化,這種變化在沃霍爾那里丹托視為達到頂點。黑格爾關于藝術品精神內部運動的觀點同丹托的藝術哲學互相滲透的內在化觀點實現了重合。其次,兩篇文章圍繞“歷史”話題,從藝術哲學和藝術史高度,確認丹托早期關于藝術的歷史主義傾向。因為“藝術的終結”丹托被誤解是黑格爾主義者,但是關于藝術的論述他是不同于黑格爾的,盡管其理論體現出本質主義和歷史主義傾向。丹托與黑格爾的最大不同在于,作為實質的歷史哲學家,黑格爾的哲學是指向某種目的;而丹托是重返分析哲學,認為歷史精神并沒有消失,歷史仍舊繼續,藝術沒有并入哲學,藝術成為哲學只是片刻與瞬間?!秳儕Z》中,描繪出藝術被剝奪壓迫的歷史,直到《泉》的出現,喚醒了藝術的內在自覺性,終結了以往的歷史界定。其之前的現代主義又被格林伯格拔高為一種自我定義,認為藝術能實現定義自身,但是在朝向自我批判的進程中,藝術的內容依舊是附屬于哲學的[2]。所以,現代主義思潮仍舊保持與之前歷史的連續性,不能發現自身本質。正是自覺意識讓藝術走向終結,不再承擔實質的歷史哲學的重擔。在藝術把自己從以往哲學的要求中解放出來之后,它就存在于一種真正的開放歷史之中。這里,丹托與柏拉圖的不同在于將藝術同歷史結合起來,重視一種歷史與過程;同時也放棄了黑格爾的目的論式的預測。
發展到《終結》,丹托把“藝術的終結”推向了藝術史的維度,否定了兩種藝術史模式,試圖建構一種黑格爾式的認知的藝術史模式。黑格爾認為歷史的發展是辯證理性的,歷史終結于理性的自我認識或者讓哲學通過歷史的實現達到目標。藝術是通過它自身訴諸美感或者是較少“直覺”和“想象”的方式加以實現。藝術是認識過程中必須經歷的階段。因此,黑格爾承認藝術在宗教、哲學之前所起到的重要作用。藝術通過反思自我而走向終結,藝術哲學正是其終結形式。但是,丹托的模式跟黑格爾不同:他不是讓精神成為藝術的主角,而是藝術自身自始至終是自己的主角。因此,藝術與歷史就是一種外在關系,“藝術的終結”不再是藝術創作的停止。兩篇文章,前者考察了藝術與哲學的古老關系,從本體論出發,得出藝術哲學存在必然性的結論;后者勾勒藝術史的發展模式,從黑格爾的歷史發展觀出發,得出藝術終結的必然性的結論。丹托藝術哲學的思路一目了然:藝術史一直在等待藝術哲學,藝術的終結在于認知的需要。這正是丹托本質主義與歷史主義思想糾纏在一起的必然結果。
- 上一篇:局長在農機現場會講話
- 下一篇:市長在農業機械化動員會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