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宮廷藏書探究論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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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宮廷藏書探究論文

[摘要]宋代皇宮內除了有專門的藏書處所與皇帝個人讀書宴息的殿閣外,自真宗朝起,創設了為前朝去世的君主建置專門殿閣,收藏其御書、御制與詩文著作、書法手跡的制度,一直延續到南宋度宗朝。這是中國古代藏書史和檔案收藏管理史上前所未有、后世亦無的獨創。這從一個方面反映了宋代最高統治者重視文教,身體力行,加強自身讀書學習,勤于撰作,在全社會營造了濃厚的文化氛圍,出現了君臣上下未嘗頃刻不以文學為務,非前代之所及的局面,促進了宋代文化的繁榮發展。

[關鍵詞]宋代;皇室;殿閣;藏書

宋代宮廷藏書(皇室藏書),即專門為皇帝與皇室成員建造藏書機構和處所,是宋代官方藏書的重要方面。宋代的皇室藏書大致分為兩個方面:一是分布于禁中的專門藏書處所與皇帝個人讀書宴息的殿閣;二是繼位的君主為收藏已故的前一朝皇帝的御制御書及所撰詩文、書畫手跡而專門建造的、具有現代意義上的檔案館性質的殿閣。在北宋建造的殿閣中,同時藏有數量可觀的其他各類圖書。對于宋代皇室前一方面的藏書機構、處所與藏書情況,筆者已有專文介紹。本文是對宋代宮廷中后一方面的藏書的考述,以對宋代皇室藏書有一個較全面了解。

一、龍圖閣

龍圖閣是真宗為存放太宗御書、御集而下令建造的殿閣,開創了宋代為前朝君主專門建閣收藏其御書、御制的制度。

關于龍圖閣的建造時間,《宋會要輯稿·方域》一之五及《文獻通考》卷五四《職官考八》、《宋史》卷一六二《職官志二》均稱大中祥符中,誤。《續資治通鑒長編》(以下簡稱《長編》)卷四四“咸平二年(999)閏三月庚寅’’條紀事:“詔三館寫四部書二本來上,一置禁中之龍圖閣,一置后苑之太清樓,以備觀覽。”李燾注云:“此據本《志》,《實錄》但云寫一本置禁中,不及龍圖閣也。《東京記》云大中祥符初建龍圖閣。據此則咸平初,閣已建矣。”《玉海》卷一六三“咸平龍圖閣”:“祥符初建龍圖閣,以藏太宗御書。”但注云:“閣初建無歲月,咸平四年十一月丁亥始御是閣,見于《國史》。”后又謂:“按《會要》大中祥符所造,以奉太宗御書,然自咸平四年十一月丁亥已嘗御是閣。”反駁甚是。《長編》亦明確記載真宗于咸平四年十一月“丁亥,幸龍圖閣,召近臣觀太宗御書及古今名畫”。《玉海》卷二七“御書目錄”所載同。事實上,《宋會要輯稿·方域》一之五、《文獻通考·職官考八》、《宋史.職官志二》所載與此三書其他章節所記,多自相矛盾。如《文獻通考·職官考八》“龍圖閣學士·直學士·待制”條既謂“宋朝大中祥符中建龍圖閣”,又稱“(龍圖閣)直學士景德四年置”,“待制,景德元年置”。如龍圖閣建于太中祥符初,何有先數年真宗召輔臣于龍圖閣觀書之事?又何有未建閣而先置龍圖閣直學士、待制?故據《玉海》所引《國史》及《長編》所載咸平四年(1001)十一月真宗御龍圖閣事,龍圖閣當建成于咸平四年十一月前。

據《玉海》、《長編》所載,龍圖閣建成后即藏以太宗御制御書。另《長編》卷五三“咸平五年十月己卯”條紀事亦載:“先是,上(真宗)于龍圖閣藏太宗御書。己卯,召近臣觀之。上手執目錄以示近臣,謂曰:‘先帝圣文神筆,朕集綴既久,至于題記時事,片幅半紙及書在屏扇或微損者,悉加裝褙,已三千七百五十卷矣。’”此亦進而說明龍圖閣早在咸平間已建成,并在建成不久即收藏太宗御書、御制3750卷,還編有藏書目錄。

爾后,龍圖閣的藏書數量有了大幅增加。《長編》“景德二年(1005)四月戊戌”條紀事:“閣上藏太宗御書五千一百十五卷、軸,下設六閣:經典閣三千七百六十二卷,史傳閣八百二十一卷,子書閣一萬三百六十二卷,文集閣八千三十一卷,天文閣二千五百六十四卷,圖畫閣一千四百二十一軸、卷、冊。上(真宗)曰:‘朕退朝之暇,無所用心,聚此圖書以自娛耳。’”

宋太宗趙匡義和其兄趙匡胤一樣,原是軍伍出身,是后周禁軍的一名中級軍官,也是陳橋兵變的主要策劃者。他比趙匡胤更重文教,更重視讀書學習。他曾對近臣說:“他無所愛,但喜讀書。”“辰巳間(午前八時)視事,既罷,即看書,深夜乃寢。五鼓(四時)而起,盛暑永晝未嘗臥。”宋初他命大臣們所編的三部大書之一《太平總類》,足足有一千卷,太宗命令史館每天進呈三卷,在一年中把它通讀了一遍,是書因此改名為《太平御覽》。太宗喜讀書,也喜歡吟詩撰文,勤于著述。朝廷每有慶典及與臣下宴游歡娛,經常作詩賜予大臣,并命大臣們一起唱和。《宋史·藝文志》著錄太宗著作有:《文明政化》10卷(子部儒家類)、《棋圖》1卷(子部雜藝術類)、《太宗御集》120卷(集部)。又據《長編》卷二四載,太平興國八年,太宗“撰《蓮華心輪回文偈頌》十部二百五十卷,《回文圖》十軸,示近臣”。另據《楊文公談苑》記載:“太宗善飛白,其字大者方數尺,善書者皆伏其妙。又小草特工。”又說:“太宗善草、隸、行、八分、篆、飛白六體,皆極其妙,而草書尤奇絕。今上(真宗)悉賂求編次,凡三十余卷。”

龍圖閣除了收藏上述太宗的御制、御書、詩文著作、書法墨跡外,還藏有其他各類圖書與書畫、瑞物等。景德二年龍圖閣建立不久,所藏圖書、書畫總數達到29511卷(軸)。到了大中祥符三年(1010)十一月,“三館秘閣所藏(圖書)外,又于后苑及龍圖閣并留正本各及三萬余卷”。

龍圖閣有藏書目錄,見上引《長編》等所載。《直齋書錄解題》卷八著錄有《龍圖閣瑞物寶目·六閣書籍圖畫目》一卷,當時有印本頒降各地。龍圖閣還有藏書印記,大中祥符二年三月鑄,曰“龍圖閣御書記”。龍圖閣所藏圖書不但數量多,校勘亦精。真宗曾不無夸耀地說:“龍圖閣書屢經讎校,最為精詳。”“朕求書備至,故奇書秘籍無隱焉。”

從以上有關典籍所載龍圖閣的規模、藏書數量、質量來看,龍圖閣在北宋皇室藏書中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與太清樓同為皇宮中規模最大的藏書處所。太清樓位于后苑,龍圖閣位于禁中君主日常處理朝政處,是真宗退朝之暇讀書、休息、“自娛”之處。而且,自真宗朝起,龍圖閣也成為君臣觀書、宴飲、舉行文化集會之地。

景德元年(1004)十月,置龍圖閣待制;四年,置龍圖閣直學士;后又于大中祥符三年置龍圖閣學士。皆為侍從官等榮譽性帶職名(元豐改制后為貼職名),不參與閣事,實際工作由內侍三人掌之。

二、天章閣

“天章閣在會慶殿西,龍圖閣之北”,以收藏真宗御書、御制為主,真宗在世日就已建成。其建造過程《長編》卷九六有較詳細的記載:

(天禧四年十一月戊午)上(真宗)御龍圖閣,召近臣觀圣制文論、歌詩。上曰:“朕聽覽之暇,以翰墨自娛,雖不足垂范,亦平生游心于此。”丁謂等言:“圣制廣大,宜有宣布,請鏤板以傳不朽。”許之,遂宴于資政殿。庚申,內出圣制七百二十二卷示輔臣。壬戌,宰臣等言:“圣制已約分部帙,望令雕板摹印,頒賜館閣,及道釋經藏名山勝境。仍命內臣規度禁中嚴凈之所,別創殿閣緘藏。”詔可。尋于龍圖閣后修筑,命入內都知張景宗、副都知鄧守恩管勾,是為天章閣。

透過《長編》這段委婉記述中君臣心照不宣的對話,可以清楚地看到,天章閣的建造完全是宋真宗直接授意,而宰執大臣們心領神會,投其所好。所以,天章閣也是宋代唯一由皇帝生前建造、命名,收藏本朝君主御制、御書的殿閣。在天章閣的籌建、建造過程中,真宗表現出異乎尋常的熱情與關心。就在天禧四年(1020)十一月決定建造天章閣以后數日,真宗“出御制文草及賜中宮詩手書等示宰相。命宰相都大管勾新修天章閣,張景言、鄧守恩等提點之”。接著,又以“天章閣興功”,分別于當年十二月乙巳與次年正月乙亥,宴輔臣、近臣于龍圖閣、承明殿。天禧五年二月“癸酉,幸天章閣,觀上梁,宴從臣,賜物有差”。由于真宗的親自過問,天章閣只用了五個月的時間,于天禧五年三月戊戌即竣工建成。真宗又迫不及待地于兩天后“令兩街僧道具威儀,教坊作樂,奉真宗御集、御書白玉清昭應宮安于閣”,并賜宴閣下。

真宗生前就授意臣下建造天章閣收藏自己的御制、御書與其他圖書,固然與其好大喜功、標榜自己有關,但綜觀真宗一生,在政治上雖無建樹,并為了使其父太宗篡奪帝位與自己的繼承皇位合法化,符合天意,還親自導演了天書下降的鬧劇。不過其在位期間,進一步推行太祖、太宗開創的重文政策,重視圖書業等文化基礎設施建設,于三館之外,首創在禁中建造龍圖閣,收藏太宗御制、制書、詩文墨跡和經史子集等其他各種圖書,并擴大了太清樓的藏書,使龍圖閣和太清樓成為與三館有同等地位的皇室最大的藏書機構及處所。真宗本人亦重文好學,喜歡讀書。他嘗謂近臣日:“朕聽政之外,未嘗虛度時日,探測簡編,素所耽玩。”對此,不少宋代史籍都有關于真宗讀書、講經讀史的記述。如宋人江少虞所編《宋朝事實類苑》卷三引述有關真宗讀書著述的記載就有整整一卷,達三十余條。甚至在他外出巡行途中,也撰述不輟。據《湘山野錄》記載:“真宗西祀回,召臣僚赴后苑,宣示御制《太清樓聚書記》、《朝拜諸陵因幸西京記》、《西京內東門彈丸壁記》,皆新制也。笑謂近臣曰:‘雖不至精優,卻盡是朕親撰,不假手于人。’”而《青箱雜記》卷三記載說:

真宗聽政之暇,唯務觀書,每觀畢一書,即有篇詠,使近臣賡和,故有御制《看尚書詩》三章,《看春秋》三章,《看周禮》三章,《看毛詩》三章,《看禮記》三章,《看孝經》三章。復有御制《讀史記》三首,《讀前漢書》三首,《讀后漢書》三首,《讀三國志》三首,《讀晉書》三首,《讀宋書》二首,《讀陳書》二首,《讀魏書》三首,《讀北齊書》一首,《讀后周書》三首,《讀隋書》三首,《讀唐書》三首,《讀五代梁史》三首,《讀五代后唐史》三首,《讀五代晉史》二首,《讀五代漢史》二首,《讀五代周史》二首。可謂近代好文之主也。

另據《宋會要輯稿·職官》七之一一記載,天禧五年(1021)二月,修天章閣功畢,四月時,閣中真宗著作計有:

輔臣集《御制》三百卷,凡《頌銘碑文》十八卷、《贊》八卷、《詩》三十七卷,賜中宮《歌詩手書》七卷,賜皇太子《歌詩箴述》五卷、《龍圖閣歌詩》四卷、《西涼殿歌詩》一卷、《清景書事詩》二卷、《宜圣殿四園歌詩》三卷、《讀經史詩》四卷、《維城集》三卷、《奉道詩》十卷、《歲時新詠》五卷、《歌》十五卷、《詞》四卷、《樂章》一卷、《樂府集》三卷、《樂府新詞》二卷、《論述》十卷、《序》八卷、《箴》七條各一卷、《記文》三卷、《祭文挽歌詞》一卷、《書》十卷、《正說》十卷、《承華要略》二十卷、《靜居集》三卷、《法音集》七卷、《玉宸集》五卷、《春秋要言》五卷、《試進士題目》一卷、《密表》、《密詞》六十九卷;又有《玉京集》三十卷、《授時要錄》二十四卷;又取至道元年四月訖大中祥符歲,中書、樞密院時政記、史館日歷、起居注善美之事,錄為《圣政記》,凡一百五十卷。并命工鏤板人以御書石本為九十編。

《宋史·藝文志》著錄真宗著作有:《奉神述》1卷(史部傳記類),《正說》10卷、《承華要略》20卷(子部儒家類),《汴水發愿文》1卷(子部道家類),《授時要錄》12卷(子部農家類),《真宗御集2300卷、《目》10卷、《御集》150卷(集部)。

以上所引多種記載,說明真宗確實勤于著述,且都為本人親撰。故《青箱雜記》稱真宗“可謂近代好文之主也”,確不為過。

另外,真宗尤喜收藏圖書,自謂“在東宮時,唯以聚書為急,其間亡逸者多方搜求,頗有所得”。而作為聽政后偃息之處的玉宸殿,景德四年(1007)時,真宗收藏的圖書,不包括小說他書,唯正經正史屢校定者就達八千余卷,“其后,群書增及一萬一千二百九十三卷,太宗御集、御書又七百五十三卷”。故天章閣是宋代各閣中僅次于龍圖閣的另一重要的專藏皇帝御書、御制與其他圖書的宮廷藏書處所。尤其是天章閣還藏有皇家的符瑞寶玩、太祖與太宗的御容畫像,更使其具有特殊地位。

天禧五年,天章閣建成之次年二月,真宗就去世了。后仁宗與大臣們多次去天章閣觀書,謁太祖、太宗御容,觀瑞物。而在天章閣接見大臣,向大臣問御邊大略、軍政要事,成為對大臣們最高規格的待遇。如慶歷三年(1043)九月,仁宗為支持范仲淹、富弼等推行新政,特“開天章閣,召對賜坐,給筆札使疏于前”。對此,南宋人岳珂(1183-1234)有一段鮮為人注意的敘述:

及考典故,慶歷三年九月三日召輔臣,天章閣朝拜太祖、太宗御容及觀瑞物。熙寧五年九月辛亥,編排三司帳案所言太宗尹開封日,移牒三司,有御筆見存,詔送天章閣。元豐四年十一月二十七日,中書言錄事孟述古編排諸房文字,得英宗藩邸轉官六件文字,詔送天章閣。元豐八年六月十三日,詔延安郡王閤旌節擇日移置天章閣。崇寧元年三月丁巳,自天章閣遷哲宗神御于景靈西宮寶慶殿,又更其殿曰重光。宣和四年四月二十二日,詔天章閣崇奉祖宗神御,諸色人并不許抽差。夫西清列閣均以奉祖宗,而天章正居其次,太宗御筆當藏龍圖,英皇告敕當附寶文,凡皆置之。于是閣神御之在禁中,自有欽先孝思殿,縱復為原廟,亦當在首閣。瑞物已藏龍圖,而今天章亦有之。哲宗初嗣位,藏奉藩邸旌節,當是時已有三閣,而摘取其中一閣而特藏焉……前乎此對群臣率在龍圖,自慶歷而后多開天章。仁宗之問邊事,神宗之議官制,皆在焉。

天章閣初未建官,仁宗天圣八年(1030)十月,始置待制;景祐四年(1037)三月,增置侍講;慶歷七年(1047)又置學士、直學士。

三、寶文閣

寶文閣在天章閣的西序,群玉殿、芯珠殿之北,舊日壽昌閣,仁宗慶歷元年(1041)改為寶文閣。仁宗在位時,寶文閣已是禁中一重要的藏書處所。嘉祐間,曾因歐陽修奏,補寫秘閣太宗御覽書籍,“遂詔龍圖、天章、寶文閣、太清樓管勾內臣,檢所闕書錄上,于門下省補寫”。其地位已并列于龍圖閣、天章閣、太清樓之間。仁宗聽政之余,常在寶文閣揮毫潑墨并與皇室成員、近侍大臣詩文酬唱。如嘉祐七年(1062)十二月丙申,召輔臣、近侍、皇子、駙馬等在龍圖閣、天章閣觀祖宗御書后,“又幸寶文閣,為飛白書,分賜從臣,下逮館閣。作《觀書詩》,韓琦等屬和。遂宴群玉殿,傳詔學士王珪撰詩序,刊石于閣”。而僅過了三天,“庚子,再會于天章閣觀瑞物”。所以,寶文閣在仁宗生前就已有,但它不是為藏仁宗御制、御書而特地建造的,而是由舊壽昌閣改名而成。

史載,仁宗也是一位重文好學的皇帝。在聽政、讀書之余,仁宗作詩、撰文,著述頗豐。宋代自太宗朝起,“每進士及第,賜聞喜宴,常作詩賜之,累朝因以為故事。仁宗在位四十二年,賜詩尤多”。當然,這些賜詩不都是仁宗所作,但大部分賜詩當是仁宗親作。

《宋史·藝文志》著錄仁宗著作有:《明堂新曲譜》1卷、《景祐樂髓新經》1卷、《審樂要記》2卷(經部樂類),《寶元天人祥異書》10卷(子部天文類),《洪范政鑒》12卷(子部五行類),《攻守圖術》3卷、《神武秘略》10卷、《行軍環珠》1部(卷亡)、《四路獸守約束》1部(卷亡)(子部兵書類),《仁宗御集》100卷、《目錄》3卷(集部)。

仁宗亦好書法。據歐陽修《歸田錄》卷一記載:“仁宗萬機之暇,無所翫好,唯親翰墨,而飛白尤為神妙。”《澠水燕談》卷九亦謂:“仁宗天縱多能,尤精書學,凡宮殿門觀,多帝飛白題榜,勛賢神道,率賜篆螭首。”

嘉祐八年(1063)四月,仁宗去世,英宗繼位,即“以仁宗御書藏寶文閣,命翰林學士王珪撰記立石”。于是,寶文閣就正式成為專藏仁宗御制、御書、書法墨跡的皇室藏書機構。

英宗在位前后不到五年,在此期間,寶文閣未設官職。治平四年(1067)一月,英宗去世,神宗即位。是年始置寶文閣學士、直學士、待制,并將英宗御制、御書附藏于寶文閣。元豐八年(1085),神宗去世,直到元符元年(1098),十余年后,才確定建造收藏其御制、御書的殿閣,即顯謨閣。在這之前,神宗御制、御書亦收藏在寶文閣。

四、顯謨閣

顯謨閣,專藏神宗御制、御書。宋神宗死后多年,一直未建閣收藏其御制、御書。據《長編》卷四三四記載,元祐四年(1089)十月戊申,在神宗去世五年半以后,受命編次神宗御集的翰林學士蘇轍上奏稱,神宗御制文集凡著錄935篇,為90卷,目錄5卷,請求建閣收藏。蘇轍在奏疏中說:“臣竊見祖宗御集皆于西清建重屋,號龍圖、天章閣、寶文閣,以藏其書,為不朽之訓。又別刻板模印,遍賜貴近,欲乞降付三省,依故事施行。”時由舊黨太皇太后高氏聽政的朝廷,對蘇轍的奏請未予采納,僅下詔將神宗“御集于寶文閣收藏”,“更不別建閣”。距蘇轍奏請后九年,元符元年(1098)二月丙申,大臣鄧洵仁再次奏請為神宗建閣,時已親政的哲宗立即采納了鄧洵仁的意見,“詔令翰林學士、中書舍人每員各撰閣名五名以聞”。兩個月后的四月丙申,正式“詔建閣藏神宗皇帝御集,以顯謨為名”。

綜上所述,由于神宗在位期間,支持王安石等新黨推行新政,在舊黨支持者太皇太后高氏聽政期間,否定王安石的變法,涉及到對神宗在位時的政策、政績的評價,聯系《神宗實錄》幾經反復重修,對已形成制度、為前朝君主建造專藏御制、御書的殿閣,在其去世十幾年后才建成,證明在建造殿閣時有著濃厚的政治色彩。

《宋史·神宗本紀一》稱神宗“天性好學,請問至日晏忘食”。這雖然是封建社會史家對君主常用的一般性贊譽,但《宋史·神宗本紀》結尾《贊》中,對其用王安石為相,推行變法大不以為然,而對其讀書論經史卻大加稱頌,可見神宗繼承了前朝各帝好學重文的傳統。就如神宗在政治上雖然不采納司馬光的意見,但對其編修《資治通鑒》卻十分支持,允許他借閱三館所藏圖書,還特許借閱龍圖閣、天章閣中皇室的藏書。并“數促使終篇,賜以潁邸(引者按:神宗當太子時居處)舊書二千四百卷”。這同時說明,神宗當太子時就喜歡收藏圖書。《宋史·藝文志》集部著錄《神宗御筆手詔》21卷、《(神宗)御集》160卷。

顯謨閣建立后,久未設官。徽宗建中靖國元年(1101),顯謨閣改名為“熙明閣”,置學士、直學士、待制,其序位在寶文閣學士、直學士、待制下。崇寧元年(1102),恢復原名。

五、徽猷閣

哲宗去世兩年多后,徽宗崇寧元年(1102)十二月十六日,詔實錄院編修哲宗御書。崇寧五年七月二十七日,書成,共100冊,凡2057篇。大觀元年(1107)二月、四月,又兩次下詔重加編纂刪定,成693篇,30冊。趙士煒輯《中興館閣書目》著錄有《哲宗御書》前后集27卷,《前集》政事18卷、文辭1卷,《后集》文辭1卷、政事7卷。《宋史·藝文志》集部著錄《哲宗御制》前后集共27卷。

在哲宗御集編定之次年,大觀二年(1108)二月十三日,徽宗下詔建閣以藏哲宗御制、御集,以“在《詩》有之‘君子有徽猷’,是為論德之美,而觀道之成,于是乎在。其哲宗皇帝御集,建閣以徽猷為名”。如前龍圖閣等例,置學士、直學士、待制。政和六年(1116)九月,增置直徽猷閣。

六、敷文閣

宋徽宗趙估是宋代最為昏庸的君主之一,但多才多藝,在詩詞、書畫諸多方面都有很深的造詣,在中國古代文學藝術發展史上也有很高的地位。徽宗一生留下了數量十分可觀的著作。《宋史·藝文志》著錄有:《黃鐘征角調》二卷(經部樂類),《宣和殿記》一卷、《嵩山崇福記》一卷、《太清樓特宴記》一卷、《筠莊縱鶴宣和閣記》一卷、《宴延福宮承平殿記》一卷、《明堂記》一卷、《艮岳記》一卷(史部傳記類),《老子解》二卷、《天真示現記》三卷(子部道家類),《徽宗御制崇觀宸奎集》一卷、《(徽宗)宮詞》一卷(集部)。

紹興八年(1138)南宋定都臨安后,加快了原作為行宮的皇宮建設,恢復北宋在禁中建閣收藏前朝君主御制、御書的制度。在此之前,多次下詔號召朝野臣民踴躍進獻圖書,收集到不少前朝的《實錄》、《會要》、《國史》及其他圖書,包括徽宗的御書筆札。如紹興三年(1133)正月,訪知“湖州管下故執政林攄家有道君皇帝(徽宗)御書”,“令本州守臣勸誘獻納”;當年五月一日,承奉郎林儼又上徽宗御書、御畫、御筆札答共七軸。紹興十年(1140),徽宗的御制、御集編集完成。于是,是年五月十一日,“詔特建閣,以敷文為名,置學士以下官”。此后,對徽宗御書、御札又廣加收集。紹興二十四年(1154),實錄院重新編類徽宗御集,“凡百卷,上(高宗)自序之”。先“權奉安于天章閣”,后藏于敷文閣和秘閣。集中“凡詩百五十有五、詞二百、賦一、序十有二、記十、碑四、策問九、文七、樂章三、挽詞二十有七、雜文十有五、《詩解》九、《論語解》二、《道德經解》八、《南華真經解》八、《沖虛至德真經解》十有二、《廣濟經》十、《經錄科儀》二、政事手札千五百五十、邊機手札二百四十有四”,比前紹興十年所編御集在內容和數量上都有了增加。

七、紹興重建天章等閣

北宋滅亡,宋室南渡,幾經流離顛沛,紹興八年終定都臨安。在此前后,著手建造皇宮及各司機構。為恢復在宮中建閣收藏前朝君主御書、御制的制度。紹興六年(1136)三月丁酉,高宗“詔于皇城內修蓋天章閣,以奉祖宗神御。后以親征,未及行”。此后,恢復建造北宋諸閣之事也就擱置下來。原天章閣所藏各帝御容、瑞物由大臣專門護衛,凡高宗所幸處必擇地安奉,恭稱日“天章閣神御”。如紹興元年(1130)十一月,“詔天章閣祖宗神御二十四位,權于臨安府院奉安,朔望節序酌獻供饗一分而已”。又如紹興十年三月“壬寅,奉安徽宗皇帝、顯恭皇后、顯肅皇后神御于天章閣西之神御殿”。這里的天章閣都是指當時恭奉原北宋天章閣祖宗神御的臨時殿閣。正式恢復建造天章諸閣是在紹興二十四年。《要錄》卷一六七載,紹興二十四年九月“乙亥,詔建天章等六閣”。記載十分簡單,也未列六閣具體閣名。而《咸淳臨安志》卷二《行在所錄二·宮闕二》祖宗諸閣所記較為具體:

太祖皇帝。太宗皇帝龍圖閣、真宗皇帝天章閣、仁宗皇帝寶文閣、神宗皇帝顯謨閣、哲宗皇帝徽猷閣、徽宗皇帝敷文閣……祖宗諸閣皆以藏御制御書圖籍寶瑞等,惟天章閣自東京時以奉列圣御容。中興以來,駕所幸處必擇地安奉,恭稱日天章閣神御。紹興二十四年十一月,始討論制度,重建天章一閣,而諸閣所藏皆在其中,自龍圖至(顯)[敷]文之閣凡二十四字合為一扁。

據此,紹興二十四年所建太宗龍圖閣至徽宗(顯)[敷]文閣在內北宋六閣,實為一閣,故閣之匾額“二十四字合為一扁”。由于天章閣恭奉祖宗神御的特殊地位,遂總稱為天章閣。需要指出的是,六閣中雖然包括敷文閣,但敷文閣是徽宗死后高宗遵祖宗遺制,于紹興十年五月十一日專門“詔特建閣,以敷文為名,置學土以下官”。而北宋建造過的另五閣,由于閣中的御書御制與原藏的大量圖書多已不存,故五閣只是名義上的恢復重建。另,以上諸閣各帝與徽宗都是北宋東都時的“祖宗”,把敷文閣與天章等五閣建于一處,合為一匾,也就在情理之中。

南宋時,為徽宗建敷文閣后,自高宗以下至理宗所建各閣有:高宗煥章閣、孝宗華文閣、光宗寶謨閣、理宗顯文閣、寧宗寶章閣,都建在天章閣內,然雖有閣名,實際卻無專門的殿閣。“天章、龍圖、寶文、顯猷、徽猷、敷文、煥章、華文、寶謨九閣,實天章一閣”。且南宋五帝之閣,與北宋在東京所建諸帝之閣不同,僅收藏各帝御制、御書,很少收藏其他圖書。限于篇幅,茲省略不述。

度宗去世(1274)后不到五年,元滅宋,故度宗及以后幾個短命皇帝都未建閣收藏其御制御書。

綜上所述,自宋太宗去世,真宗建造龍圖閣收藏太宗的御制御書、詩文墨跡起,建造專藏皇帝著作的殿閣作為一項制度,一直延續到南宋后期度宗朝。這是中國古代藏書史和檔案收藏管理史上前所未有,后世亦無的獨創。這從一個方面說明宋代最高統治者重視文教,高度重視圖書典籍與檔案材料的收藏。聯系宋代官方、私家、書院、寺觀等其他方面的藏書,充分證明宋代在中國古代藏書發展史上的重要地位——是一個里程碑式的階段。

就這項制度而言,北宋更為健全,除了太祖、英宗未建閣(按:太祖去世后,太宗朝尚未設立此制度;英宗在位則不到五年),真宗天章閣是其生前命令建造外,不但各帝去世后都為其建立單獨的殿閣,收藏其御制御書、詩文手跡,而且還收藏其他圖書、書畫。南宋則合各帝諸閣于一處,僅收藏本人的御書、御制、詩文墨跡。

宋代創立的這一制度,也反映出宋代各朝皇帝在重視文教、推行文治政策的同時,重視自身讀書學習,普遍都有較高的文化素養,也勤于撰作。正是在最高統治者的這種身體力行的影響下,出現了如《宋史·藝文志序》中所指出的現象:“君臣上下,未嘗頃刻不以文學為務,大而朝廷,微而草野,其所制作、講說、紀述、賦詠,動成卷帙,絫而數之,有非前代之所及也”,在全社會營造了濃厚的文化氛圍,促進了宋代文化的繁榮,使宋代文化的發展在中國封建社會達到了頂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