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內心理學文化思維問題思索
時間:2022-05-10 11:2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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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深受西方影響的非西方國家民眾的文化失落感已成為根植于理智階層心底的一種難以排遣的情結,為本民族、本地域的心理學取得合理與合法身份或地位,成為他們必須面對的現實問題。隨之而來的難題在于文化思維與現代性二元對立方法論的偏狹性。破解這一難題關鍵在于文化思維與方法論的轉向,從對心理學向本土文化尋求外在的支持轉向在文化框架下對心理學本身的文化性格考察,從而辨明本土心理學與文化之間真正關聯。
關鍵詞:本土心理學文化思維方法論
世界范圍內心理學本土化運動是伴隨著世界殖民體系瓦解和后現代思潮的沖擊下出現的。源起于文學藝術領域的后現代和科學哲學領域的歷史學派這兩種思潮興起,引起心理學領域的積極響應,使人們從試圖建立統一心理學體系和探索普遍真理的夢幻中清醒過來,主張立足于本土文化,回到特殊的文化氛圍和真實情境之中,去把握心理具體的表現形式和豐富多彩的樣態。為本民族、本地域的心理學取得合理與合法身份或地位,就成為他們必須面對的現實問題。本土心理學順應這種文化心態應時而生,這是達成他們內心愿望最適合不過的途徑。
就中國而言,即便是本土心理學啟蒙比較早的香港、臺灣等地,其本土化進程無論是研究范式,或是理論建設,也沒有演變成為我國本土心理學當然的精神領袖。但是,他們的研究在繼承和發展中國傳統文化意蘊,批判地吸納西方現代心理學合理內核和精神,建構中國自己本土心理學等方面,為大陸心理學界樹立了良好典范。
不可否認,包括中國在內的第三世界國家由于長期受到西方文化殖民擴張和殖民滲透,本土心理學運動尤為壯觀和劇烈。歸納起來,在我國本土心理學研究領域,存在著三種代表性的充滿了困頓和迷惑之感的“聲音”,第一,以香港、臺灣心理學者為代表,這是中國本土心理學運動的起源地,他們力主穩妥、循序漸進來進行“純學術”而較少涉獵意識形態的本土心理學建設,主張以中西合璧的研究方式來實現對本土心理學研究的突破,至今已經對中國人所特有的人情、緣分、面子、孝道、社會化等范疇進行了驗證性研究。香港和臺灣的本土化進程由于各自文化歷史與背景不同而導致本土化運動在研究目標和路向上細微差別,前者多慣于跨文化研究,后者努力在建構自己的心理學。代表人物楊國樞先生所提出的“本土心理學研究的層次與方向”和“本土性契合”標準至今仍然是本土心理學界研究的指南與風向標;
第二,以我國內地南京師范大學和吉林大學為代表,老一代心理學者以潘菽、高覺敷、楊鑫輝、燕國才、車文博為開路先鋒,他們為我國心理學中國化作出了開拓性貢獻。中年一代以葛魯嘉博士為代表,致力于中國傳統文化資源的挖掘與整理工作,以期從中國本土文化土壤里獲取最地道的文化資源,梳理出能夠理解、解釋和干預中國本土民眾心理生活內涵和技術,以本土心理學能否有效為社會生活服務及能否通過實用的考驗為旨歸,在國內學界較為引人矚目;第三種“聲音”是除了上述兩種具有典型意義聲音以外比較駁雜的“聲音”,其有一個共同點,即只是把研究對象由西方社會或西方人換作中國社會或中國人,但研究方式和理論說明卻是西方的或西式的,究其實質,依然是現代西方主流心理學實證研究范式,不過是披上了本土心理學“外衣”。仔細反思會發現,第一種聲音表達了第三世界國家本土意識的蘇醒和試圖從過分優勢的西方心理學的主控或宰制中重新獲得自發性、自主性及自動性的心聲。盡管目前它依舊是我國本土心理學研究趨勢執牛耳者,但是,有學者認為,該研究取向有文化抽象化、文化實體化及文化對立化傾向,如果任由這種趨向發展,本土心理學研究會最終失去“本土”意蘊[1];第二種聲音表達了中國本土心理學者試圖脫離西方心理學的羈絆與制約,努力嘗試著構建屬于中國真正心理學體系的心聲,其中彰顯的是中國心理學者表現出可貴的學術創新能力、信心和勇氣。盡管對中國典籍文獻的重新理解與解讀方式是最重要的,但是,怎樣才能跳脫出西方科學主義心態和西方心理學框架束縛來重新審視中國傳統文化,并賦予文化傳統以原創性意義,這對于建設本土心理學來說,至關重要;第三種聲音自不待言,與其說是本土心理學研究,倒不是說在第三世界國家中驗證西方心理學研究,從深層次而言也是在西方心理學“扶植”名義下文化殖民的“助推者”,其研究的隱蔽性也常使人失去應有的判斷力。
本土心理學提倡對本土文化的必要尊重,尊重心理學的民族性,力圖實現對本土民眾心理生活質量提升和心理生活意義追問,努力建構當地民眾與生活于其中的環境的互動關聯,為重新理解心理學提供了意義基礎、前提和語義場,就這一點,本土心理學是打開了一扇科學心理學通往文化語境的窗戶。但是,本土心理學因為自身文化思維與方法論的局限而漸漸走向偏狹。
一直以來,本土心理學試圖獲得與西方現代心理學對話或平起平坐的合法身份,卻也因為文化心態的偏執而遮蔽了其向內審視自己,向外拓展研究視野的動力與決心。本土心理學者以一種啟蒙心態和民族主義情緒來應對西方現代心理學。然而,以單一的心態的努力就以為能夠沒有任何偏見地對本土民眾心理和行為進行價值中立的解釋,則充滿了悲劇性色彩和美好的理想。因為,今天的本土心理學者所缺失的依然是對本土民眾心理事實予以抽象思考的能力,也鮮有一種對自身的批判和再批判的警醒和勇氣。聆聽上述三種本土心理學“聲音”,我們不難發現,它盡管提出了“文化”這一理念,可還是沒有真正將心理學根本問題放到文化框架中來考察,不但放棄了考察心理學整體的研究視野,而且也放棄了心理學與社會各因素之間內在關系,將心理學視為脫離了文化支持的單純的科學,對科學的理解依舊局限于將科學視為單純“名詞術語”這樣狹隘的知識領域;對文化的理解,依然是將文化視為相對于人而言的外在刺激變量,在與文化分離中試圖探尋和理解人的根本元素,文化也無從形成一種支持系統。它關注的視線僅僅停留于外在于人的文化上或外在于文化的人上,它只是從一個側面、一個角度來揭示人與文化之間關聯,還沒有從全面和深層次上揭示人與文化之間的互動性,缺少廣闊的社會歷史的洞察力和深厚的知識基礎。因此,對于本土心理學而言,如果一味地強調和“自戀”本身的文化氛圍,并將其視為本土心理學合法性存在的根基“,可能會忽視對自身學術實踐的批評,歸根結底,本土化運動這樣學術實踐,最低可能是西方學術霸權的另一種翻版”[2]。
從方法論層面,至今它依然面臨著理性主義和解釋學的哲學視野上的紛爭,在科學觀上也存在著自然科學觀和人文科學觀的分野[3]。在其思想深處、理論預設、命題理解及結果說明,都沒能跳出現代二元對立思維泥潭,“現代性二元對立思維成為我們大多數人內在的文化心理結構的潛意識,是原始文化留給我們最重要的殘留物,也是我們不能解決心身問題、超越二元論的殺手锏。因為,當人們承認人作為原始人想象力產物的靈魂實在性,亦即從潛在的二元論試圖出發去解構二元論,這種解構注定是要失敗的”[4]。從這個意義上講,本土心理學內在的思維方式和方法論在文化思潮中并沒有實現華麗轉身,究其實質,依舊是科學“主義”理念的影子揮之不去。
本土心理學已經成為學界重新理解、詮釋和構筑心理學文化理論,使之重獲新生的寶貴學術資源和思想源流。本土心理學的重要特點是將本土文化引入心理學,最大的問題也是來自本土文化。從根本上說,全面而深刻地認識、理解和把握心理學與文化關系,還是應該回到文化框架下,通過辨讀隱匿在歷史文本背后的思想秘密運動的深層力量,來對心理學本身的文化性格進行深入思考,從而辨明本土心理學與文化之間真正關聯,這樣,才能為本土心理學未來發展提供思想和理論上的基礎與可能。
參考文獻:
[1]周寧.獨白心理學與對話心理學.云南大學出版社.2005.95—103
[2]趙旭東.反思本土文化建構.北京大學出版社.2003.212—213
[3]周寧.本土心理學兩種哲學視野.西北師大學報(社科版)2003.4
[4]高新民.非理論:解構二元論的有價值嘗試[J].廣西社會科學.20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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