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法律制定的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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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戴建國工作單位:上海師范大學
宋代是一個十分重視法制的社會,在法律制定和公布方面構筑了較為完備的信息渠道,以保證立法活動正常進行及法律能適時公布于眾,使民眾知曉,充分發揮法律治理國家的職能。有關這方面的研究,除高柯立《宋代粉壁考述——以官府詔令的傳布為中心》及黃純艷《宋代登聞鼓制度》略有涉及外,①尚未見有其他學者的成果發表。本文試就宋代法律制定、公布的信息渠道作一探討。
宋代修定法律的一個重要程序是廣泛征集意見。宋人云:“自來先置局,然后許眾人建言,而刪定須待眾人議論,然后可以加功。故常置局多年,乃能成就。”[1](刑法一之七)如朝外人士對法律有修改意見,以書面形式向所屬州軍等處投狀,再報申中書,等將來各地修改意見積累多了,由立法機構刪定編修。對于好的修改建議,如將來法典采錄施行,“則量事酬賞,隨材錄用”。建炎四年(1130年),大理卿兼同詳定一司敕令王依奏言:修敕舊例,關報刑部,遍下諸州軍等處,出榜曉示,諸色人等陳言編敕利害,于所在州縣投陳,入急腳遞,發赴都進奏院,本院赴部所投下,如看詳得委有可采,即保明申朝廷,乞與推恩。[1](刑法一之三四)此奏言為朝廷采納。通常新編敕修定后,也有一段征求意見的過程。如天圣七年(1029年)《天圣編敕》修定進呈后,仁宗曾詔書曰:“見行編敕及續降宣敕其未便者,聽中外具利害以聞。”[2](卷一○四天圣四年十月己亥)詳定編敕所回復說:“準詔,新定編敕且未雕印,令寫錄降下諸轉運、發運司看詳行用。如內有未便事件,限一年內逐旋具實封聞奏。當所已寫錄到海行編敕并目錄共三十卷。”[1](刑法一之四)熙寧六年(1073年),《熙寧編敕》編纂完畢,提舉詳定編敕、宰臣王安石等言:“新修編敕,雖已經審刑、刑部、大理寺、殿前馬步軍司等看詳,尚慮事理未盡,欲更送中書、樞密院,再看詳簽貼,及付在京刑法司、律學官吏等各具所見,申中書,送提舉詳定官看詳,如當改正,即改正刊印頒行。”[2](卷二四七熙寧六年九月辛亥)在法律生效之前,宋政府積極鼓勵朝野內外對新修定的法律提出修改意見。上述做法,是一個廣泛征求修改意見的立法活動,它可以集思廣益,減少立法失誤,提高立法效率,反映出宋代立法的慎重。法典法規公布后,在實踐中如發現有缺陷,軍民可通過各種途徑向朝廷奏陳法律得失,凡有上書言法之不便者,“令中書、樞密院送審刑院、刑部、大理寺詳議,仍照驗前后格敕,倘須至改革,即具聞奏,更委中書、樞密院詳酌施行”[2](卷四八咸平四年二月壬戌)。官吏百姓“如見得見行條貫有未盡未便,合行更改,或別有利害,未經條約者,并許陳述”[2](卷三七八元祐元年五月癸酉)。除了已經修纂好的編敕外,對于編敕外陸續頒布的敕令(宋代謂之“續降”),天下官吏百姓亦可指陳得失。政和元年(1111年)修撰編敕,徽宗批準了宰相何執中的奏議,命各地“曉諭官吏諸色人,如有見得見行敕令、續(降)等條貫,有未盡未便合行更改,或別有利害,未經條約者,指揮到日,限兩月內具狀分明指說,實封,經所在投陳。隨處州軍附急遞至京,仰都進奏院直赴本所投下”[1](刑法一之二四)。宋規定:“諸事應立法及敕律令格式文有未便應改者,皆具利害申尚書省或樞密院。即面得旨若一時處分應著為法,或應沖改條制,及傳宣內降若須索及官司親承處分,或奏請得旨者,并申中書省或樞密院待報。即被旨急速須合供應,待報不及、非干他司者,聽隨處審奏,奉行訖,申尚書省或樞密院。”[3](卷一六《詔敕條制•職制令》)哲宗曾下詔命令:“諸官司見行條制,文有未便,于事理應改者,并具其狀隨事申尚書省、樞密院。”[2](卷三五四元豐八年四月辛未)此外中央登聞檢院設有檢匣,軍民“如指陳軍國大事,時政得失,并投檢匣,令畫時進入,常事五日一進”[2](卷一○七天圣七年閏二月癸丑)。其中自然也包括了軍民對法律的修改建議。中央朝廷設登聞檢院和鼓院,“掌受文武官及士民章奏表疏。凡言朝政得失、公私利害,軍期機密、陳乞恩賞,理雪冤濫,及奇方異術、改換文資、改正過名,無例通進者,先經鼓院進狀;或為所抑,則詣檢院。并置局于闕門之前”[4](卷一六一《職官志》)。登聞檢院和鼓院的設立,旨在保證國家法律和政治生活信息的通暢,使國家機器更好地運轉。趙升《朝野類要》卷四《進狀》載:“經檢院者,圓實封奏機密軍期事,朝政闕失利害及公私利濟并軍國重事。若經鼓院者,疊角實封,陳乞奏薦再任,已得指揮,恩澤除落過名,論訴抑屈事,本處不公及沈匿等事,在京官員不法等事,兩院狀封,皆長八寸。”宋政府還十分注意收集法律反饋信息。莊綽《雞肋篇》卷下載:“安鼎為御史,論本朝歲斷大辟人數。天圣中,一歲二千三百余人,當時患其數多,大議改制。”天圣中期,一年中所判死刑多達二千三百人,如此高的死刑案引起了統治集團的重視,從而引發了修改法律的舉措。天圣七年,宋修改舊編敕,成《天圣編敕》十三卷,“視《祥符編敕》損百有余條”①。其卷數比起三十卷的《大中祥符編敕》,少了十七卷。仁宗嘉祐五年(1060年),權同判尚書刑部李綖奏曰:“天下上刑部一歲之中死刑,亡慮二千五百六十,其殺父母、叔伯、兄弟之妻,殺夫,殺妻,殺妻之父母,凡百四十;故、謀、斗殺千有三百;劫盜九百七十;奸、亡命百有一十。夫風俗之薄,無甚于骨肉相殘;衣食之窮,莫急于盜賊。今犯法者眾,豈刑罰不足以止奸,而教化未能導其為善歟?欲令刑部依刑名分門列天下所斷大辟罪,歲上朝廷,以助觀省。”仁宗批準了這一建議[2](卷一九一嘉祐五年四月庚申)。這條措施有助于統治集團了解各地治安狀況,及時調整法律政策。元祐六年(1091年)刑部擬定了一條信息反饋措施,獲得通過,要求各府衙“決大辟,以刑名類聚,每半年于春秋季以聞,仍籍數至歲終,比前一年所斷多少,準式造冊,限次年春季投進”[2](卷四六五元祐六年閏八月己卯)。這對于監督各地司法審判,減少冤假錯案,及時了解全國的刑事案件發生率、治安狀況,調整國家法律政策,都有著積極意義。
二、法律公布傳達的信息渠道
在古代中國交通和通訊不發達的情況下,如何使國家制定的法律盡可能地讓各地大小官府知曉,使之得到貫徹執行,并在執行中能及時糾正法律失誤和彌補法律的不足,這是法律制定者需要解決的重要問題。宋代在解決這一問題的過程中,建立了相應的法律公布傳達的信息渠道。自唐發明雕版印刷術后,隨著雕版印刷的日益普及,宋代法典法規也采用雕版印刷方式,如宋代第一部法典《宋刑統》就是雕版印刷的,當時稱“模印”。法律原文經過仔細校勘后雕版印刷,既減少了因大量手抄謄寫產生的訛誤,又提高了法典法規編制速度。宋代法典起先是由國子監或崇文院模印頒行。后宋代設有提舉印造編敕所,專門負責編敕的印刷。熙寧六年,提舉印造編敕所奏言:“新敕刊本將畢,慮中書、樞密院更有合入條約及續降條約,乞候至來年頒降。”[2](卷二四八熙寧六年十一月壬午)宋法律的頒布傳達渠道,最初有兩個,一是轉運司傳送渠道,另一為進奏院傳送渠道。元祐元年(1086年),京西提刑司奏:“省部條貫,除直下外,有諸州條貫,付轉運司押牒入遞,分送諸州,率多遲滯。欲乞應頒降新法,以所下轉運司印本移送進奏院,令本院坐省符連牒,發送諸州、諸路。”[2](卷三七四元祐元年四月己丑)這一建議要求即使是頒發給諸州的法律,也統一由進奏院遞送,以便以較快的速度傳達到地方。這一建議為朝廷采納遂成定制。進奏院“掌受詔敕及三省、樞密院宣札,六曹、寺監百司符牒,頒于諸路”。朝廷“凡更改申明敕令格式,一司條法,則議定以覆奏,太常、考功謚議亦如之。季終,具賞罰勸懲事付進奏院,頒行于天下”[4](卷一六一《職官志》)。為保證法律文書傳達速度,宋對于一些法律的翻錄謄抄期限也做了規定:“諸受制敕應翻錄行者,給書寫程,急速限當日,滿百紙,一日;二百紙以上,二日,每二百紙加一日;非急速,各加一日,余文書各加制敕限一日。所加雖多,制敕不得過五日,余文書,不得過十日。即軍務急速,不以紙數,皆限當日發出。”[3](卷一六《詔制條制•文書令》)對于一些重要的刑法,宋采取榜示公告的形式讓百姓大眾知曉,以起警示作用。政和五年(1115年),徽宗詔:“訪聞相州林攄(慮)縣,邢州龍崗縣天平陵霄二山高崖之上,有舍身臺,每歲春月,村民燒香,聞有僧行誘惑使人舍身者……仰本州縣當職官常切覺察,犯者以故殺論。仍令主僧賞命。許人告捕……仍版榜揭示二縣山路,監司、走馬失按劾者與同罪。仍著為令。”[1](刑法二之六六)宋《雜令》:“諸私造銅、鍮石器物,若鉟銷、磨錯、剪鑿錢取銅以求利,及買販罪賞條禁,于要鬧處曉示。”[3](卷二九《鉟鑿錢寶》)“諸被受手詔,士庶應合通知者,并依德音宣示于眾”[3](卷一六《詔敕條制•職制令》)。對于一些允許人告捕的刑法,官府“并曉諭,三日外方許告捕”。又如,宋規定:“諸生子孫而殺或棄之罪賞條約,州縣鄉村粉壁曉示,每季舉行,監司巡歷常點檢。”[3](卷七《監司巡歷•職制令》)李元弼《作邑自箴》載:“通知條法,大字楷書,榜要鬧處曉告民庶,鄉村粉壁如法謄寫。”[5](卷一《處事》)紹興四年(1134年),高宗詔:“今后諸路有頒降詔令,并仰監司關報州縣,真書文字,鏤版印給于民間。”[1](刑法二之一四八)隆興二年(1164年)戶部曾要求四川監司“遍牒所部州縣,置立粉壁”[1](刑法二之五七)。粉壁猶如現在的公告欄,用于法律等官文書的公布告示。以便朝廷頒布的法令能及時讓民眾知曉。①摟鑰《攻媿集》記載說,南宋汪大猷出使金朝回國,途中至盱眙,“得印榜云:今后犯強盜,并依祖宗舊法”[6](卷八八《汪大猷行狀》)。所謂“印榜”,即縣張榜告示的皇帝詔令。對于一些適用的法令,朝廷要求內外官司“寫錄廳壁,朝夕看讀”[1](刑法二之二○)。以提高辦事效率。
北宋及南宋前期,春秋兩季頒降的條貫,通常下到州軍,不及縣鎮。南宋慶元六年(1200年),刑部員外郎王資之言:“夫縣鎮于民為最近,裁決公事多致抵抵(牾),獄訟以此不息,良民受害不少。”要求政府把春秋頒降條貫下頒到縣鎮。獲得允準[1](職官一五之二八)。頒布大赦詔書,也是件嚴肅的司法活動,有著很強的時效性,同時,大赦詔書量很大。唐代,“赦書頒諸州,用絹寫,行天下”[7](《近事會元》卷五)。宋代仁宗以前,赦書的文字也是以手工方式抄寫的,極易抄錯。《續資治通鑒長編》卷一○二天圣二年(1024年)八月辛巳條載,仁宗詔:“自今赦書,令刑部摹印頒行。時判刑部燕肅言:‘舊制,集書吏分錄,字多舛誤。四方覆奏,或至稽違,因請鏤版宣布。’或曰:‘版本一誤,則誤益甚矣。’王曾曰:‘勿使一字有誤可也。’遂著于法。”雕版摹印人印制法律文書期間皆鎖宿,不得回家,事畢方罷。赦書雕版摹印不失為一項多快好省的辦法。早在真宗時,寇準曾倡議實施,但遭眾人反對而止。赦書德音的起草由學士院負責。真宗以前起草赦書德音,不鎖院。至大中祥符三年(1010年)乃規定必須鎖院,以防漏泄消息。赦書印制后即以最快的速度頒布天下。宋《驛令》規定:“諸赦降入馬遞,日行五百里。”[3](卷一六《赦降》);[2](卷四五七元祐六年四月丁酉)如元豐八年(1085年)三月六日大赦詔書,進奏院七日即遞送到京東西路的曹州(今山東曹縣西北)[8](卷四八《乞不貸強盜白札子》)。宋制:“三載一郊,國朝茂典,蓋所以報貺天地,致虔祖宗,盡欽翼之心,膺錫俾之福。”[9](卷一二○《典禮五•天圣二年南郊赦天下制》)宋人呂大防曰:“國朝以來,大率三歲一親郊,并祭天地宗廟,因行赦宥于天下及賜諸軍營賞給,遂以為常,亦不可廢。”[2](卷四七七元祐七年九月壬辰)南郊祀畢,必大赦天下。在京城通常要舉行大赦儀式,皇帝登明德門肆赦。李攸《宋朝事實》載:肆赦前一日,有司設文武百官、皇親及蕃國諸州朝貢使、僧道耆老位于明德門外,太常設宮縣,置鉦鼓。其日,刑部錄御史臺、開封府、京城系囚以俟。及車駕還。至明德門內,就幄次,改御常服,群臣就位,皇帝登樓,即御坐。樞密使副、宣徽使分侍立,仗衛如儀。通事舍人引群臣橫行再拜訖復位。侍臣宣曰“承旨”,通事舍人詣樓前。侍臣宣敕:“樹金雞”。通事舍人退詣班,宣付所司訖,太常擊鼓集囚,少府監樹雞竿于樓東南隅,竿木伎人四面緣繩爭上,取雞口所銜絳幡,獲者呼“萬歲”。樓上以朱繩貫木鶴,仙人乘之,捧制書循繩循下,至地,以循臺承鶴,有司取制書置循上,門使承旨引制循宣付中書門下,轉授通事舍人,北面宣云:“有制。”群官再拜。宣赦訖,還授中書門下,轉付刑部侍刑,承制刑囚,群官刑刑,門使進詣樓前,承旨宣達訖,百官又再拜,蹈舞循退。[10](卷四•郊赦)周密《武林舊事》卷一《登門肆赦》載:諸州進奏院各有遞鋪腰鈴黃旗者數人,俟宣赦訖,即先發太平州、萬州、壽春府,取“太平萬壽”之語,以次俱發,鈴聲滿道,都人競觀。宋代的肆赦禮儀所體現的是君權神授下的中央集權主義專制統治。皇帝大赦令到達地方以后,要進行廣泛宣傳,“沛然之澤,無所不滌”。宋規定:“諸被受赦降,應謄報者,謄訖,當職官校讀,仍具頒降、被受月日。行下民間通知者,所屬監司印給,榜要會處,仍每季檢舉。其赦書德音,州以黃紙印給縣鎮寨鄉村曉示。”[3](卷一六《赦降•職制令》)使民眾知曉赦免范圍。例如宋文獻載,淮東提刑司所在州,“赦到,吏民會聽于州南門”[11](卷二七《送靖檢法序》)。對于應到大赦文書,因多種原因而延誤未到者,則“牒比州即時謄寫,委官校勘畢報,州得報,準赦降行”[3](卷一六《赦降•職制令》)。即先抄錄鄰州已到赦書,依赦執行。
宋代制定有嚴格的法律接收登錄和編集保管制度,以保證法律信息的暢通無阻。新法典制定頒布后,對于此后陸續頒發的散敕,朝廷要求“所在編錄二本,一長吏主之,一法司行用”[2](卷六一景德二年八月戊子)。長官離任,須將其交接給繼任者。“諸路轉運使、諸州,除舊編敕外,所授宣敕并依次編錄。長吏以下職官受代日,遞相交付”[2](卷二一太平興國五年七月己巳)。洪邁在《容齋續筆》記載的一件事例中說:“予記政和八年知漢陽軍王大夫申明此項,敕局看詳,以為如表叔娶侄女,從甥女嫁從舅之類,甚為明白。徽州法司編類續降有全文。”[12](卷八《姑舅為婚》)徽州法司編類續降,是宋代政府完善法律法規公布渠道的一件實例。北宋時期,各州縣建有敕書庫(樓),用來收藏和保管朝廷所頒布的詔敕。太祖建隆三年(962年)令“諸州屬縣各置敕書庫”[2](卷三建隆三年十一月丁巳)。太宗于淳化三年(992年)詔曰:“如聞近降指(‘指’字衍)制敕,遺逸頗多,或有厘革刑名,申明制度,多所散失,無以講求,以至議法之司、治獄之吏,多稽緩而不決,致論報以后期,久系狴牢,有傷和氣。自今諸道州府軍監縣等,應前后所受詔敕,并藏敕書樓,咸著于籍。受代日,交以相付,仍于印紙、南(曹)歷子內批書。違者論其罪。”[1](方域四之一一)南宋王栐曰:“令縣邑門樓,皆曰‘敕書樓’……則是敕書樓州縣皆有之也。今州郡不聞有敕書樓矣。”[13](卷四)據王栐言,南宋時敕書樓制度未能保持下來。但據南宋寧宗時編修的《慶元條法事類》記載,地方官府置有別庫用來存放中央頒布的法令詔書。宋法:“諸條制,發運、監司及州縣并置庫,余官司于本廳封鎖,法司掌之”。并規定“州每半年具被受條目申監司”[3](卷一六《詔敕條制•職制令》)。此庫稱為架閣庫,北宋時就有設置。宋從中央到地方都有架閣庫,“諸一路、一州、一縣、一司條制,各置冊編寫,仍別錄,連粘元本架閣。其雖系一時指揮而遍行下者,準此”[3](卷一六《詔敕條制•職制令》)。南宋時,架閣庫已取代原敕書樓的功能。各州縣架閣庫,專門存放朝廷所頒法令、詔書及官文書,并有嚴格的管理制度。宋《文書令》:諸架閣庫,州職官一員,縣令丞、簿掌之,應文書印縫,計張數,封題年月、事目,并簿歷之類,各以年月次序注籍,立號編排,仍置籍。遇借,監官立限批注交受,納日勾銷。按察及季點官點檢。[3](卷一七《架閣》)令文規定架閣庫由專人掌管。《作邑自箴》卷二載:“諸架閣文字外封上題寫架閣人吏姓名,花字押,應點數。敕書逐一以案卷勘對,遂無漏落。”架閣庫檔案文書如有丟失或差錯,主管人將承擔刑事責任:“去失架閣文字,刑名不輕”。[5](卷一《處事》)“當職官吏輒費用架閣庫文書及專管官吏散失架閣文書者,并依元豐法斷罪”23](卷四九一紹圣四年九月癸亥)。架閣庫保存了案卷材料,可以備查解決一些司法問題。王铚《墨記》卷上記載了這樣一件案例,神宗時,王安石罷相,呂惠卿為參知政事,借李逢和趙世居案大做文章,欲打擊范純仁等人。“獄事之作,范公知慶州,忽臺獄問:‘皇祐年,范公與逢相見,語言不順。’范公倉卒無以為計。忽老吏言:‘是年,文正方守慶州。’檢架閣庫,有文正差兵士送范公赴舉公案尚在。據其年月,則范公方在慶州侍下,其月日不同,安得語言與逢相見也?遂據公案錄白申臺中乃止。”如果沒有架閣庫記錄在案的檔案材料,范純仁則無法洗刷罪名。各官府接收到朝廷頒布的法令及官文書,按規定必須做好登錄事宜,并歸類設檔,“州幕職官掌之,縣令佐通簽”[3](卷一六《詔敕條制•職制敕》)。官府所受皇帝所下文書,以專用黃紙造冊編錄,連同續頒詔冊,鎖于長官廳文柜,由法司掌之。“遇有檢用,委官一員,監視出入”[3](卷一六《詔敕條制•職制敕》)。各級官員如“應謄報編錄而不謄報編錄,及應注沖改而不注,若緣邊事應密行下而榜示者,各徒二年。即不應謄報而謄報,或編錄不如法若脫誤有害者,各減三等”[3](卷一六《詔敕條制•職制敕》)。光宗紹熙二年(1191年)命“諸處各條具修書以后凡經引用續降指揮,并行置冊編錄,供申刑部”,由朝廷委官參訂[1](刑法一之五五)。
宋代法律接收登錄和編集保管制度還規定:諸被受手詔及寬恤事件若條制應謄報者,謄訖,當職官校讀,仍具頒降、被受月日行下。若有沖改者,錄事因、月日,注于舊條。事應民間通知者,所屬監司印給,榜要會處,仍每季檢舉。其手詔及寬恤事件,即榜監司、州縣門首。諸被受手詔及寬恤事件若條制并置歷供呈,當職官聚廳看詳,務通意義,其應行及沖改,即時批歷,次第簽書,遇官吏更代,仍對籍交受。諸條制先次行下者,置冊分門編錄,仍以所受月日次第連粘,候頒降到印冊,以先受者架閣,若續降詔條內有未到或已到循緣路損壞者,申尚書本部錄降,去京五百里外,仍先牒鄰州謄寫照用。[3](卷一六《詔敕條制•職制令)這些規定頒降的法令詔敕,州接到后,注明接到時間,如屬應沖改法令原文者,注于應沖改法令原文下;如應告知百姓者,張榜公告。主管官員必須了解弄清法令文件的意義,于登記冊上注明并簽押。所受散敕分類編錄登記,待朝廷春秋兩季統一匯編的印冊頒布后,再送入架閣庫存檔。如地方因故未能及時收到散敕,則須申報朝廷,去朝廷遠者,牒鄰州抄錄。宋代從中央到地方,構筑起比較完備的法律、接收和告示的信息渠道,這對于完善宋代的法制,強化專制主義統治,無疑有著積極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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