競技題材電影《奪冠》的表達缺失
時間:2022-04-09 11:2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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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奪冠》是中國體育題材類電影一次商業上的突破,但也存在些許問題。本文試從電影敘事、人物塑造、情感展現三個方面分析該片在表達上的缺失,探討影片主題思想的傳遞效果。
關鍵詞:體育電影;敘事表達;女排精神;《奪冠》
近些年,講述體育競技的國產主旋律電影較少。電影《奪冠》在經歷撤檔、更名之后于2020年9月25日在全國上映,最終取得總票房8.4億元人民幣的佳績,并在第33屆金雞獎上成功獲得最佳故事片、最佳編劇、最佳攝影三項大獎,完成了中國體育題材類電影在商業上的突破。《奪冠》在視聽語言上制作精良,真實還原場景,細節刻畫十分到位,在體育競技電影中實屬不易。但優秀的電影還應該在故事和精神內核上直擊觀眾心靈,留下余味供觀眾在靜默時慢慢品味。顯然《奪冠》在故事編創和講述上還存在些許問題,導致觀眾評價兩極分化。本文試從敘事、人物、情感方面分析影片在表達上的缺失。
一、模糊化的敘事
影片以鞏俐飾演的郎平為主角,講述了中國女排從1981年奪冠到2016年奪冠的故事,跨越三十多年。陳可辛導演展現了三個關鍵的“女排時刻”,把電影相對劃分為三個段落。第一段和第三段占據大量篇幅,第二段內容為女排低落期和郎平的人生低谷階段,作為前后兩個時代的過渡一筆帶過。《奪冠》的敘事方式與常規電影不同,易引發觀眾的理解偏差。按照正常的觀影思維邏輯,影片中間的部分往往是大篇幅刻畫主角如何艱難地克服重重阻礙,從而達到最后的高光時刻。而在影片中第一段落的結尾是“老女排”的奪冠時刻,或許是為了對比和凸顯“新女排”的奪冠之路。在兩段之間通過大量字幕形式展現時代變幻、女排沉浮和郎平的職業生涯。這些字幕配以簡單的回憶性畫面,加之數字的繁雜、時間的跨越,顯然無法讓觀眾消化和理解電影的表達。從老女排到新女排的跨度是破碎與拼接的,觀眾不能從冗長的字幕中體會新老交替這幾十年的歷程,只能索性全部理解為女排的沉寂與失敗。這兩年呈現在觀眾面前的主旋律電影常采用段落式敘事、拼接模式,這種敘事模式適宜片段短小的故事,往往通過一個人物或者一件小事去表達導演意圖,例如《我和我的家鄉》《我和我的祖國》。由于這種敘事方式容易造成故事的割裂,所以往往段落之間沒有必然的聯系。倘若能有一條清晰的主線或鮮明的人物很好地連接段落,必然會對影片的整體性、連貫性起到幫助作用,通過故事帶動觀眾與電影產生共情。而《奪冠》顯然沒有平衡好敘事與紀實之間的關系,每個段落結構之間缺失恰當和柔和的過渡。生硬的結構導致影片過于零碎,無法令觀眾理解。此外,情節推動上也略顯生硬,“老女排”隊員有抵觸情緒或是遇到困難想退縮時,通過老教練的一句句“雞湯”說教就會立刻歸隊訓練。沒有合理的情節推動隊員自我解剖與自我和解,單憑外部因素去推動隊員堅持刻苦訓練的敘事無法令人信服。在主角郎平的故事線上同樣存在這個問題,觀眾或許能接受郎平赴美留學這件事,但作為第一女教練在帶領美國隊奪冠后又選擇立刻回國執教,電影在此處并未交代清楚原因,昔日隊友去世前的囑托和球迷的謾罵也只是外因,影片的敘事缺失了郎平在面臨抉擇時的心理掙扎。故事情節“點到為止”,過度放大的人物情感無法與架空的故事內核相匹配,缺少直擊觀眾心靈的透徹感與真實感。
二、臉譜化的人物
“寫戲寫規定情境,演戲演人物關系”,人物塑造的成功與否決定著電影的力量。《奪冠》中人物眾多,新老女排隊員、教練、陪練。影片重點塑造了兩位角色———郎平和陪練教練。整部影片只有郎平和新女排隊員有具體的姓名,一眾老女排隊員皆為隊服上的代號,包括彭昱暢和黃渤飾演的陪練(分別飾演同一人的不同時期)這個主要角色都沒有姓名。倘若為了簡略敘事或是突出“集體性”而模糊老女排的群像無可厚非,但黃渤飾演的角色作為貫穿影片的第二個重要人物沒有任何姓名則失之偏頗。對黃渤飾演的角色刻畫得不夠深入。影片第二段落只是通過簡單的文字交代了女排在他的帶領下曾經取得的優異成績,戲份較多的則是他作為教練輸給郎平帶領美國隊的那場比賽,凸顯中國隊當時的青黃不接與趕不上時代潮流的慘敗。由此,黃渤這個角色帶給觀眾的感受是無力和失敗的,似乎在時代裹挾下他必須要讓位,而中國女排急需留美歸來的郎平改變觀念才能再創輝煌。但事實是,在2004年雅典奧運會決賽中,黃渤飾演的角色原型陳忠和帶領中國女排在0:2落后的情況下連扳3局,逆轉戰勝俄羅斯,拿下了中國女排史上的第二枚奧運會金牌。從陪練到教練,他也曾經帶領女排多次奪冠。該片選取的內容較為片面,想表達他沒有與時俱進,無法利用科技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而被淘汰,但影片表現卻過于柔和、拘謹,人物不符合自身個性,也就沒有故事沖突,顯得較為平淡。該片在人物關系的處理上也不夠嚴謹,在第一段落結束時明確告知大眾郎平和陪練是朋友關系,但作為好友,兩人沒有真正的惺惺相惜;作為對手,也沒有暗自較勁。總之,他們的關系缺乏足夠大的張力,所以不像朋友也不像對手,只是兩個熟人而已,沒有真正動人的情感力量。由于這些因素的缺位,人物塑造就不夠立體,這種感覺就像在影片中黃渤對著過渡時期的女排隊員唱著那首《愛拼才會贏》一樣,顯得有些尷尬。《奪冠》摒棄了普通電影的敘事表達和人物塑造關系,沒有深入研究和揭示這幾個核心人物內心深處的矛盾和動力。這和該片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劇情片有很大關系,它不是從人物入手依靠故事情節推進發展的,而是圍繞著三場重要的比賽來組織的,力圖表現中國女排的發展,展現女排精神隨著時代變遷帶來的變化。然而精神的傳達所倚賴的人物和故事不夠豐滿,如隔靴搔癢,電影能讓觀眾沸騰的可能只有真實的比賽場景了。
三、跨越式的情感
情感和主題表達始終是電影的精神內核。結合電影敘述,按照影片第一個鏡頭的字幕“祖國至上,團結協作;頑強拼搏,永不言敗”來理解,如果電影想表達女排這種奮勇拼搏的精神,其實影片只需要第一段落的這50分鐘就足夠完整,而綜合全片的三個段落電影的情感表達則呈現出模糊的意向。電影的結構影響著情感的表達,《奪冠》中為了煽情采用小品式簡單直接的表達,每段整體的情緒一步步上升,最終達到高潮。問題在于,本片兩個主要段落采用了對稱的敘事模式。這可能是一種刻意的劇作方式,編劇試圖將兩個不同的時代進行對比,去體現女排精神的傳承和變化。古典戲劇結構采用的是“倒V式”結構,影片的前3/4的過程有起有伏,逐步走向高潮。本片更像是一個“N”字,完全相同的情感歷程難以再度刺激觀眾。對比兩個不同時代的女排精神,目的是找出其不變的核心,同時也精準地抓住了女排精神在不同時代的不同特征。在老女排的段落,除了郎平,團隊成員都沒有名字,凸顯了一種集體性的意識形態。而在新女排段落,影片以郎平為主視角,具有了一種人文主義的關懷。但是在新女排的段落中,對比并沒有達到強化的效果,反而使得核心精神變成了生硬的口號。這種人物關懷過于表面和寬泛,例如,讓新女排重回老訓練場體驗,讓主力隊員朱婷喊出為什么打球的原因等。由于隊員人數龐大,眾多人物的同時表達湊在一起,導致所有人物依舊是一個整體的符號。新老女排的群體性感情共同隨著比賽而跨越、更迭和爆發,缺失了某一個人物情感轉變的著力刻畫,由此可見,《奪冠》沒有真正的劇情高潮,把人人皆知的比賽重新排演一遍,最終結局缺乏充滿懸念的激烈對抗,更沒有在戰勝自我的同時又為國爭光的酣暢淋漓的突破感和穿透感。
四、結語
《奪冠》并非完全通過電影的故事講述和人物形象的塑造引發觀眾共鳴,而是通過對體育賽事現場的高度還原激起觀眾情緒,加以視聽元素的烘托,把女排精神有些生硬地塞給觀眾,觀眾似乎在觀看體育頻道一般完成了觀影。《奪冠》選取主旋律題材與體育傳記相結合的表達方式,本身就像“戴著腳鐐跳舞”,能打動部分觀眾已經實屬不易,彌補表達上的缺失將成為此類影片今后努力的方向。
作者:張莎莎 韓笑妍 單位:新鄉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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