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能人對村級治理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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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現如今農村經濟能人治村的現象已趨于普遍，其不僅是農村社會發(fā)展的需要，也是政府推動的必然結果，更是廣大村民理性選擇、經濟能人自身發(fā)展的根本要求。文章通過對這一現象進行分析，客觀描述農村經濟能人對村級治理的積極影響和消極影響，并指出優(yōu)化經濟能人治村的路徑，使得村級治理趨于良性運轉，更好地造福于三農。

關鍵詞：經濟能人治村;積極影響;消極影響;村級治理

在農村社會的進一步發(fā)展和經濟改革的背景下，以農村私營企業(yè)主、農業(yè)種植大戶和集體企業(yè)管理者等為代表的農村經濟能人迅速崛起，并隨著農村民主政治尤其是村民自治制度的完善而逐漸進入村級治理，轉變?yōu)榇逭ⅲ蔀檗r村事務的管理者和決策者，從而在中國農村形成了經濟能人治村的獨特現象。這一現象的出現，引起了學術界的廣泛關注，目前學界在研究經濟能人對村級治理的影響時，呈現出觀點極端、規(guī)范研究為主的特征。本文以一個新的視角，通過對前人學術研究的整理與思考，運用精英理論、理性選擇主義和博弈論等多方面理論分析，試圖客觀分析經濟能人對村級治理的積極影響和消極影響，并針對消極影響提出對策，以期探索出一條經濟能人帶領全村先富帶后富的出路，這對于當下經濟能人治理農村具有極大的現實意義。

一、經濟能人治村產生的原因

如今農村經濟能人治村的現象已趨于普遍，其不僅是農村社會發(fā)展的需要，也是政府推動的必然結果，更是廣大村民理性選擇、經濟能人自身發(fā)展的根本要求。隨著農村經濟能人不斷增多，以及發(fā)展農村經濟、建設新農村，追求小康社會的要求下，村黨支部與村委會對經濟能人的執(zhí)政參政有著迫切的需求，對經濟能人的“經營一個產業(yè)，發(fā)展一村經濟”的帶動作用是持肯定態(tài)度的，并且政府為經濟能人參與村級治理提供了大量政策優(yōu)惠，如資金扶植與教育培訓等措施。在村民有需求，村兩委、上級黨組織、上級政府有一系列政策措施的條件下，經濟能人治村的產生具有必然性。

（一）農村社會發(fā)展的需要

隨著農村經濟改革的推進和農村社會的進一步發(fā)展，原有的村干部隊伍似乎越來越無法適應其要求。傳統(tǒng)農村政治中以維護宗法道德觀念、維持社會秩序為首要目標，隨著農村社會的進一步發(fā)展，這一傳統(tǒng)功能逐漸被帶領村民致富所取代。現時代，農村社會發(fā)展的關鍵在于農村穩(wěn)定、農業(yè)增產、農民增收，其中農民增收和生活水平的提升是當今農村發(fā)展的核心任務。在農村社會的進一步發(fā)展和經濟改革的背景下，平均主義和大鍋飯的格局被打破，以農村私營企業(yè)主、農業(yè)種植大戶和集體企業(yè)管理者等為代表的農村經濟能人迅速崛起。這部分人具有敏銳的市場洞察能力和卓越的管理能力，能夠洞察并把握市場先機，具備一定的財富積累和經濟成就，成為市場經濟時代的經濟能人。市場經濟是能人經濟，市場經濟條件下的村級治理，需要經濟能人治村。可以說，經濟能人治村是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發(fā)展的產物，也是農村社會發(fā)展的需要。

（二）政府的推動

經濟能人治村也是政府推動的結果。“雙培雙帶”工程是新時期政府對農村黨建工作的指示，其主要內容是：把黨員培養(yǎng)成致富帶頭人，把致富帶頭人中的先進分子培養(yǎng)成黨員，黨員帶領群眾共同發(fā)展，黨組織帶領致富帶頭人不斷進步。這一方針是政府根據經濟建設的需求，要求農村黨員在帶頭致富的基礎上，帶領群眾共同致富方面發(fā)揮先鋒模范作用。這一方針成為經濟能人治村的政策性依據。同時，各個地方政府在這一方針的指導下，提供資金扶持和教育培訓，從態(tài)度上傾向于指導農村經濟能人作為村莊的領導者。政府的推動與支持成為促進經濟能人治村的客觀條件。

（三）村民的理性選擇

現階段，農民主要關注如何致富，而農村經濟能人具備敏銳的市場洞察力、卓越的經營能力和非凡的財富成就，因此在農村中具備較高的權威。同時，農村經濟能人還能完善農村基礎設施建設甚至資助困難村民而得到廣大村民的認可。經濟能人參與村級治理可以分為兩種情況：一種是主動參與，主動用其致富承諾吸引選票；另一種是應廣大村民的推選而被動成為村干部。相比于其他的選舉候選人，村民更為信賴和期望經濟能人當選，這是村民理性選擇的結果。隨著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發(fā)展，村民的觀念和價值觀也發(fā)生了相應的變化，經濟能人治村是農民出于自身利益選擇、接受的結果。

（四）經濟能人自身發(fā)展的需要

經濟能人治村也是經濟能人追求自我發(fā)展、自我完善的結果。產生人們行為的根源是需要沒有得到滿足，一個層次的需要滿足之后，另一個新的、更高層次的需要就立刻產生，成為引導人的行為的動力，也就是只有那些未被滿足的需要才驅使人們去行動，因此，人很難得到完全的滿足，總是處在不斷地追求之中。本文依據馬斯洛的需要層次理論，認為經濟能人治村的需要可以分為三種情況：第一是謀取經濟利益的需求；第二是謀取政治利益的需要；第三是自我實現的需要。在現實生活中，這三種需要難以截然分開，不管怎樣，經濟能人滿足其需要的過程引導著其參與到村級治理的過程中。

二、經濟能人對村級治理的積極影響

在農村，經濟能人治村乃是市場經濟與民主政治發(fā)展的必然結果。對于農民來講，吃穿住行、醫(yī)療教育養(yǎng)老才是一切，才是根本。搞民生需要資金，需要發(fā)展經濟。發(fā)展經濟就需要有領導者，而這項重任就自然落在了經濟能人身上。村民對于經濟能人發(fā)展本村的民生經濟，帶動全村致富是抱有很大期望的。從總體上看，農村經濟能人治村具有以下優(yōu)勢和有利之處。

（一）幫助農民共同致富，實現村莊發(fā)展

經濟能人比其他人更有能力、更有策略發(fā)展本村的民生經濟，帶動全村致富。只要村民富裕起來，一切問題都迎刃而解，以發(fā)展民生經濟促進民主建設也是可行之路，全村實現致富對于廣大農村基層的維穩(wěn)工作也是莫大的幫助。其雄厚的私人財富也可直接成為本村“三農”建設的物資基礎，有效解決“三農”建設的資金短缺、融資困難問題和農村資金外流的現狀。經濟能人還可依靠自己的經濟地位、商業(yè)關系為本村進行貸款融資、招商引資等。同時，經濟能人為村民開辟了就業(yè)渠道，他們一般在農村都建有工廠，農村里的青壯年自然成為了他們勞動用工的首選。農村經濟能人參與到村級治理，可以幫助農民共同致富。

（二）敢于決策，提升村級治理效率

通常情況下，經濟能人既擔任村兩委的一把手，又是村集體經濟組織的負責人。他們敢于決策，能夠迅速捕捉市場的信息，及時做出反應，從而提升了村級治理的效率。這一切均源于其能將致富能力轉化為執(zhí)政能力。農村中的經濟能人很顯然是具有致富能力的一批人，他們本身的發(fā)家致富就證明了他們積累財富的能力，通過競選獲得村莊治理的合法性后，使得其將致富能力轉化為執(zhí)政能力。

（三）有效進行動員，聚集民眾認同

農村經濟能人由于其卓越的致富能力和成就，在本村中具有一定的權威。同時，通過選舉程序成為村兩委的負責人，其權力的來源不僅合法而且更加合理透明。在現階段村級治理中，經濟能人作為聚集民眾認同于一身，以卓越能力和超凡魅力為基礎，又以國家制度性安排和村級治理的規(guī)定為依據，他們以此為基礎增強了權力的合法性和合理性，可以有效動員各種人力、物力和財力，可以動員廣大村民參與到村級治理的過程中。

三、經濟能人對村級治理的消極影響

在承認經濟能人治村具有上述優(yōu)勢和有利之處的前提下，正如任何事物都具有兩面性一樣，經濟能人治村作為一種近來引起廣泛關注的現象也是有其劣勢和弊端的。從理論和實踐上看，社會主義新農村條件下的經濟能人治村主要有以下弊端與缺陷。

（一）治理中的家長制作風影響村民

自治與民主在村級治理中，由于經濟能人集各種權力和權威于一身，大都有家長制作風，這對村民自治和基層民主政治的發(fā)展可能產生負面影響。經濟能人治村，大多搞“一言堂”，老板作風十足，缺少民主法治觀念。農民的自主意識、政治參與意識薄弱，無法形成民主科學的議事程序，且又缺少監(jiān)督機制，在提高經濟建設效率的同時很難保證發(fā)展方向的正確性。若發(fā)展方向不正確，經濟效率再高也只能是一種“負效率”，最終損害的仍是村民自身的利益。除此之外，還需注意的是，隔行如隔山，經商與執(zhí)政并不完全是一碼事，經濟能人在商業(yè)領域的經驗知識及智慧并不完全適用于村政領域，其造成的認知差距沒有一段時間的磨合是很難補救的，在這段時期內，經濟能人出現執(zhí)政錯誤也是極有可能的。所以對于經濟能人當政的績效在短期內不宜過度樂觀。

（二）農民貧富分化助長農村腐敗與動蕩

經濟能人治村，在擁有資源的同時又掌握著權力，極易形成“制度性暴富”，會給人造成“以錢取士”的假象，那賣官買官就不足為奇，利用自己村官的權力來假公濟私，攫取村莊財富，而制度性暴富又是以犧牲“三農”的整體利益為代價的，這對于農村的民生經濟構成了一大挑戰(zhàn)。加上“積累效應”，優(yōu)勢的不斷積累，其后果很有可能是本村經濟增長但貧困人口不斷增多，私人富有而公眾貧窮的狀況。嚴重的貧富差距又會激化干群矛盾，影響政府權威的樹立，影響農村的穩(wěn)定。一個動蕩的農村造成的結果是：越混亂越爭奪，越爭奪越混亂，造成進一步貧窮則是無法避免的。古人講：“不患寡而患不均”，其是維穩(wěn)的最大禍根，更何況是在最廣大的農村基層。

（三）選舉中的物質誘因和從眾心理

弱化村民實質性參與按照奧爾森“集體行動的邏輯”的理論分析，村民不具有理性的行為選擇能力，由農民組成的選舉團體，是一個無組織高度分布式的，極易非理性行事和產生從眾心理。例如選與本人有關系的候選人，選給我物質利益的候選人。一是農民的短視，因眼前利益忽視長遠利益和給村莊帶來的整體利益。二是選舉的村長對于無親戚關系的村民本身而言，誰當選對我不會有太大的影響，而我的一票對最理想的候選人當選不會有太大的促進作用，幾乎無收益與負面影響的情況下，選舉的成本卻由村民個人承擔，包括資金、時間等。在群體里，都有從眾的現象，因為每個人的觀點都愿意被他人接受，不想被排斥，被邊緣化，很多人不得不藏匿自己的觀點而跟隨主流。選舉中存在的物質誘因和從眾心理，使得普通民眾無法通過選舉表達出自己的真實想法，實質性參與不斷弱化。

四、優(yōu)化經濟能人治村的路徑選擇

（一）加強法制建設，推進制度設計

能人治村現象的一個致命缺陷就是過分依賴能人的作用，容易導致家長制作風、能人的腐敗，甚至出現人治大于法治的嫌疑。從村級治理的長遠發(fā)展看，應當加強法制建設。完善相關法律，應在優(yōu)化民主選舉制度的前提下，加快推進民主決策、民主管理、民主監(jiān)督的法律建設，同時對村莊重大事務的議決和具體程序乃至權利救濟保障等作明確規(guī)定，使得經濟能人在村級治理中，受到法律的制約，從而有效規(guī)避其消極影響。同時，還需要推進制度設計。在村級治理中，由經濟能人和民眾共同制定本村的章程和規(guī)則，以村內制度為準則，實現村級治理的規(guī)范化和制度化。這樣既約束了經濟能人在村級治理中的作為，還保證了決策和管理的長期性和穩(wěn)定性。

（二）完善監(jiān)督機制，落實村民自治

在優(yōu)化民主選舉的基礎上，監(jiān)督和約束經濟能人在村級治理中的行為，同時完善問責、考核、評價、監(jiān)督甚至罷免等自治程序，真正落實村民自治。目前在村級治理中，經濟能人通過民主選舉的程序上臺之后，缺乏監(jiān)督機制，從而滋生家長制作風甚至腐敗問題。必須通過村民代表大會、村民會議的召開，使得民眾和經濟能人有同等的對村莊公共事務的決策權；通過民主理財小組和“四議兩公開”的真正落實，使得民眾可以真正參與到對村莊公共事務的管理中；通過村務公開欄對村莊公共事務的公開、以及民眾對經濟能人執(zhí)政的評估和考核來實現對經濟能人的監(jiān)督和約束。只有這樣，才能解決經濟能人的家長制作風和腐敗問題，同時使得普通民眾可以真正參與到村莊公共事務中來，解決實質參與弱化的問題。

（三）加強農村政治教育，提升政治能力

要想讓經濟能人治村和村民自治有機結合的夢想早日現實，最為根本的是，提升經濟能人和普通村民的政治能力。首先需做好對經濟能人思想政治、政策方針、村政管理的教育培訓，提高經濟能人的政治覺悟和領導能力。有效縮短由于經商與執(zhí)政的行業(yè)不同而造成的認知差距，減少不適應性及參與村政時決策管理上的錯誤。普通村民參與技能的培育和民主素質的提高也是提升村級治理的迫切要求。要在農民群體進行廣泛的政治素質培訓與普法宣講，塑造他們依法辦事、民主參與的行為意識與習慣，同時通過大量的民主實踐，營造民主的氛圍，逐步增強其政治能力。在對經濟能力和普通民眾的政治能力和民主素質進行雙向優(yōu)化的基礎上，擴大經濟能人治村的積極影響，規(guī)避其消極影響，提升村級治理的水平。

五、結論與思考

隨著市場經濟的深化，政府富民政策的推行，民主化政治體制改革的加強，村民自治為經濟能人治村提供了有效平臺。廣大村民的理性選擇和經濟能人自身發(fā)展的需求日益旺盛，在農村致富奔小康的號召下，經濟能人參與村級治理成為中國農村社會經濟發(fā)展的必然趨勢。為最大化發(fā)揮經濟能人治村的積極影響，規(guī)避其消極影響，本文認為，可以通過法制建設和制度設計，強化監(jiān)督機制，使得經濟能人治村和村民自治得以有效結合。通過對經濟能人和普通村民的培訓，提升其政治能力與參與技能，從根本上提升村級治理的水平。

作者:李靜 單位:山西大學政治與公共管理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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