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夢的分析

時間:2022-11-16 06:1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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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夢的分析

本書的開場白即已標出我在夢的觀念所受傳統看法之影響。我主要想讓人們理解“夢是可以解釋的”,而已經討論過的那些對夢的解釋所作的貢獻,其實不過是我這份工作的附加物。在“夢是可以解釋的”這前提之下,我立即發現我完全不同于時下一般對夢的看法——(事實上幾乎所有夢的理論,僅除了休奈爾的以外),因為要“解釋夢”即是要給予夢有個“意義”,用某些具有確實性的,有價值的內容來作“夢”的解釋。但,就我們看得出的、夢的科學理論一點也幫不了夢的解釋。因為,第一:根據這些理論,夢根本就不是一種心理活動,只是一種肉體的運作,透過符號以呈現于感官的成品。外行的意見一直是與此相反的。它們強調夢的動作是完全不合邏輯的。可是它們雖認為夢是不可理解的,是荒謬的,但卻仍無法鼓足勇氣地否認夢是有任何意義的。由本能的推斷,我們可以說,夢一定有某種意義的,即使那是一種晦澀的“隱意”用以取代某種思想的過程。因此我們只要能正確地找出此“取代物”,即可正確地找出夢的“隱意”。

非科學界一直在努力地以兩種完全不同的方法,試圖對夢作一番解釋。第一種方法是將整個夢作一整體來看,而嘗試以另一內容來取代,此法其實就某些方面看來,是利用“相似”的原則,而且有時相當高明。這即是“符號性的釋夢”。但這種方法在處理上看來極不合理、極端荒謬的夢時,一定是非常吃蹩的。圣經上約瑟夫對法老的夢所提出的解釋,便是一個例子。“先出現七只健碩的牛,繼之有七只瘦弱的牛出現,他們把前七個健碩的牛吞噬掉”,就被解釋為暗示著“埃及將有七個饑荒的年頭,并且預言這七年會將以前豐收的七年所盈余的一律耗光”。大多數有想象力的文學作家們,所編造出來的夢多是應用此種“符號性的釋夢”。因為他們就用我們一般人在夢里所發現的那份“相似”來把他們的想法表現出來〔1〕。

主張“夢是預言未來的觀念”者,即利用“符號釋夢法”來對夢作一番解釋,由其內容、形式加以臆測未來。要想介紹如何使用“符號釋夢法”,那當然是不太可能的。解釋之正確與否仍只是一種主觀的推測及直覺的反應,也因此,釋夢才被認為只是屬于一些天生異稟之佼佼者所具的專利〔2〕。

而另一種釋夢方法,卻完全放棄以上那種觀念。這種方法可稱之為“密碼法”,因為這種方法是——視夢為一種密碼,其中每一個符號,均可按密碼冊一般,用另一已具有意義的內容,一個個予以解釋。舉例而言,我夢到一封“信”和一個“喪體”等等,于是我查了一下那“釋夢天書”,于是我發現“信”是“懊悔”的代號,而“喪體”是“訂婚”,然后,我再于這些風馬牛不相及的各意義間尋求其中聯系之經緯,編織出對將來所作之預示。在Daldis的Artemidoros所作的釋夢作品里,我們也可找出類似這種“密碼法”的方法〔3〕,但在釋夢時,他不只注重夢的內容,連作夢者的人格、社會地位均列入考慮范圍,因此同一個夢的內容,對一個富人、已婚的男人或演說家與窮人、獨身者、販夫走卒是完全不同意義的。此法的主要特點就在于視夢為一大堆片段的組合,而須就每片段個別處理。所謂紛亂的、矛盾的、怪誕離奇的夢,就只有用這方法來對付了〔4〕。

以上所介紹這兩種常用的釋夢方法的不可靠性當然是明顯的。就科學的處理來看,“符號法”在應用上有限制,不能廣泛適用于所有的夢。而“密碼法”之可靠性又取決于每一件事物之“密碼代號”是否可靠,而事實上密碼的確實性又根本沒有科學性的保證。因此,人們很容易同意一般哲學家與精神科醫師的看法,而斥責這一套夢的解釋為一種幻想〔5〕。

然而,我本身卻持另一種看法。我曾經不只一次地被迫承認:“的確,古代冥頑執拗的通俗看法竟比目前科學見解更能接近真理”,因此,我必須堅持夢的確具有某種意義,而一個科學的釋夢方法是有可能的。我之探求此種方法即循以下途徑:

幾年來,我一直嘗試著找尋,對幾種精神病態——如歇斯底里性恐懼癥、強迫意念等的根本療法。事實上,當我聽到約瑟夫、布勞耳那段意義深長的報道——“視此種病態觀念為一種癥狀,而盡其可能地在病人的以往精神生活中,找出其根源,則癥狀即可消失,而病人可得復原”,再加上以往我們其他各種療法的失敗,以及這些精神病態所顯示的神秘性,才使得我不顧重重的困難,開始走上布勞耳所創的這條道路,而一直到我能在這條絕徑上,拓展出一番新天地。將來我將在其他地方再另行詳細補述我這套方法的技巧、形式及其所達成之成果。而就在這精神分析的探討中,我接觸到了“夢的解釋”這問題。在我對病人要求將他有關某種主題所曾發生過的意念、想法通通告訴我時,就牽涉到他們的夢,也因此使我聯想到,夢應該可以將它利用來作為由某種病態意念追溯至昔日憶間的橋梁。而第二步就演變成,將夢本身當作一種癥狀,而利用夢的解釋來追溯夢的病源,而加以治療。

為了這樣做,病人方面需有某些心理準備。要再三地叮嚀病人,注意自己心理上的感受,而盡量減少心理上習慣地對這些感受所曾引起的批判,為了能達到這目的,最好能使病人輕松地休息于榻上,閉上雙眼〔6〕,而嚴格地遵守決不容許任何心內所浮現出來的批判,來抹煞一絲一毫的感受,并且使他了解,精神分析之成功與否,將取決于他本身之能否將所有涌上心頭的感受,完全托盤說出,而不因為自己覺得那是不重要、毫不相干、甚或愚蠢的,而不說出。他必須對自己的各種意念,保持絕對公平,毫無偏倚。因為一旦他的夢、強迫意念或其他病狀,無法理想地被解決時,那就是因為他仍容許本身的批判阻滯了它的道白。

我曾注意到,在我的精神分析工作中,一個人在“反省”時的心里狀態與他自己觀察自己的心理運作過程,是完全不同的。“反省”通常較專心作“自我觀察”,所需的精神活動較大,當一個人在反省時,往往愁眉深鎖、神色凝重,而當他作自我觀察時,卻往往仍保持那份悠閑飄逸。這兩種情形,均須個人集中注意〔7〕,然而一個正在反省的人,卻須利用他的批判能力,用來拒斥某些一旦浮現到意識境界曾使他感到不虞意念,以阻止它繼續在其心理中進行,而其他有些觀念,甚至在未達到意識境界,仍未為他本身所察覺前即已杜絕。但是,“自我觀察”卻只有一個工作——抑制本身的批判力。而如果他能成功地做到這點,那將有無數的意念想法,能絲毫不漏地,浮現到意識里。而借著這些,本不為自我觀察者所覺察的資料,我們就可能對這些精神病態意念作一解釋,同樣地,夢的形成也可由此作一合理的解釋。可以看出來的,這樣產生的精神狀態,就精神能量(流動注意力)的分布而言,頗似人們入睡前的狀態。以及催眠狀態在入睡前,由于某種批判能力的松懈,使得不希望的意念,涌上心頭,而影響了我們意念的變化。由于這種松懈,我們均習慣地稱之為“疲乏”,而這涌現的不希望的意念,往往變化為視覺或聽覺上的幻象〔8〕。但在夢或病態意念的分析時,這些變化為幻象活動的,均被故意地或熟練地廢棄,而將這些精神能量(或只是部分地)予以保留,用來專注于追溯這浮現到意識的不希望的意念,究竟來自何種意念。(在入睡前,這種意念已轉為幻象,而在自我觀察中,則仍以“意念”存在。因此不希望的意念可由此而蛻變成某種希望的意念。)

然而大多數人均發現對“自由浮現的意念”,要采取這種態度,仍有相當困難,這種“批判”的揚棄,實在很難做到。不合希望的意念,往往很自然地會引起強大的阻力,而使這意念無法浮現到意識層。然而,如果參照我們偉大的詩人席勒所說的話,我們就會發現文學的基本創作也正需此種類似的功夫。在他與哥爾納的通信中(感謝OttoRank的整理,才有這份信件的發現),席勒對一位抱怨著自己缺乏創作力的朋友,作如下的回答:“就我看來,你之所以會有這種抱怨,完全歸咎于你的理智加在你的想象力之上的限制,這兒我將提出一份觀察,并舉一譬喻來說明。如果理智對那已經涌入大門的意念,仍要作太嚴格的檢查,那便扼殺了心靈創作的一面。也許就單一個意念而言,它可能毫無意義,甚至極端荒唐的,但跟隨著而來的幾個意念,卻可能是很有價值的,也許,雖然幾個意念都是一樣的荒謬,但合在一起,卻成了一個甚具意義的聯系。理智其實并無法批判所有意念,除非它能先把所有涌現心頭的意念一一保留,然后再統籌作一比較批判。就我看來,一個充滿創作力的心靈,是能把理智由大門的警衛哨撤回來,好讓所有意念自由地,毫無限制地涌入,而后再就整體作一檢查。你的那份可貴的批判力(或者你自己要稱他作什么),就因為無法容忍所有創造者的心靈的那股短暫的紛亂,而扼殺了靈感的泉涌。這份容忍功夫的深淺,也就是一位有思想的藝術家與一般夢者的分野。因此,你之所以發現毫無靈感,實在都是因為你對自己的意念批判得太早、太嚴格。”(一七八八年十二月一日的信)

其實,席勒所謂的將大門口的警衛哨撤回來所做到的非批判的自我觀察,絕不是困難的。

大多數我的病人,多能在我第一次的指導后,即能做到,而我自己如果把閃過我心頭的所有念頭一一記下,我可以很輕易地完全做到。這種批判活動,所耗的精神能量日減,自我觀察的能量便能日增,當然,這情形尚待取決于人與物之間所耗的注意力多少而定。

由這方法應用的第一步驟告訴我們,一個人無法對整個夢作為集中注意的對象;只能夠就每小部分逐一檢釋。如果我對一個毫無經驗的病人發問:“這個夢究竟與你有甚關聯?”十之八九,他根本無法看出什么眉目的。首先,我必須替他把夢作一套剖析,然后再使他就各片斷,逐一地告訴我在這一段里面究竟隱藏著哪些有關的意念。在這最重要的步驟里,我所采用的釋夢方法與通俗的、以前的、野史記載的那種“符號釋夢法”不太一樣,而與前述的第二種方法“密碼法”較為相近。與這相同的,我也是用片斷、片斷地,而非就整體地來研討,同樣的,我也視夢為一大堆心理元素的堆砌物〔9〕。

在我對“心理癥”的精神分析所作的作品中,曾提出不下一千個夢的解釋,但我在此介紹釋夢的理論和技巧時,并不擬利用這些材料。因為一般人,可能認為由這病態的夢所作的解釋并不足以推廣適用到普通正常人的夢。而且我還另有一個理由,因為所有這些夢的主題,往往脫離不了這些引起其心理病態的病根。因此這種夢每個都須有很長的附加說明,以及有關其心理癥的性質及病源的研究報告,這些都將是極端不尋常,而與夢的本質,將有甚大的出入。相反地,我的目的是——希望能找出一條路,借著夢的解釋來解決“心理癥”的病人心理上更棘手的問題。然而,我手頭上所收集的夢,大半均是此類“心理癥”病人的夢,如果要我舍棄這些材料不用,那我就只剩下一些健康的朋友偶爾于閑談中提及的夢或一些我在“夢生活”的演講所已經舉過的例子而已。然而,很不幸地,這些夢我又都無法作真正的分析,以尋求其真實的意義,因為我的方法比起通常的“密碼法”較難些,密碼法只要將內容對照那已確立的《密碼代號簿》。而我,相反地,認為同樣的一個夢對不同的人、不同的關聯將有不同的意義。所以,最后我只有用我自己的夢——一種為幾近正常的人所做的夢,而其內容的解析較豐富,而且方便,并可與每日生活,本能尋出一較清楚之關系。當然,在此我曾遭遇到究竟自我分析的真實性可靠到什么程度的問題,而且這種分析之有不確定性,也幾乎是無可否認的。但就我自己的判斷,自我觀察總是較觀察別人來得真切些,同時這樣做可順便看出究竟用自我分析的方法,可完成多少“釋夢”的功夫。當然,在我自身內在方面,仍有很多需要克服的困難,每個人總是對暴露出自己精神生活中的細節,有相當的不情愿,同時也擔心旁人對它的誤解所生的影響。然而一個人必須能超越這些顧慮。德爾貝夫曾說過:“每一個心理學家必須有勇氣承認自己的弱點,如果那樣做他認為會對困難的問題有所助益的話。”而且我相信,讀者們能由于這心理問題的解析所帶來的興趣,而原諒我所犯的輕率。

因此我擬在這里舉出一個我自己的夢,來說明我的釋夢方法。每一個這種夢均須有一套“前言”,所以我想請讀者先生們,先要能把我的興趣,暫時當作自己的興趣,集中精神于我身上,甚至包括我生活上的一些繁瑣細節。因為這種轉移,將是探究夢的隱意所必須具有的興趣。

前言

在一八九五年夏天,我曾以“精神分析”治療一位與我家素有交情的女病人,由于不時擔心著萬一失敗將會影響我與她家人的友誼,而使我倍感棘手。但很遺憾的,她在我手中的治療經過并不太順利,我只能使她不再有“歇斯底里焦慮”,但她生理上的種種癥狀并未能好轉。那時我尚未確知“歇斯底里癥”治療的標準,因此我以為有更好的辦法,所以就提出了一個更徹底但不見得能使患者接受的“辦法”,結果在患者的不同意下我們中斷了治療。有一天我的同事奧圖醫生拜訪了這患者——伊瑪的鄉居,回來后與我談起。于是我問起她的近況,所得的回答是:“看來似乎好一些,但仍不見有多大起色。”那種語氣聽來就有如指責我的不對,并且我猜想,一定是那些最初就不贊成伊瑪找我的治療的親戚們,又向奧圖說了我一些壞話。但這種不如意的事,當時我并不十分介意,同時也未再向他人提起。只是當晚一氣之下,就振筆疾書,把伊瑪的整個醫療經過詳抄一遍,寄給我的一位同事——M醫師(當時他算得上我們這一門的權威),想讓他看看,究竟我的醫療是否真有使人非議之處,而就在當晚(或者是隔天清晨)我做了如下一個夢,這是我當天一醒來馬上寫下的〔10〕。

一八九五年七月二十三日-二十四日之夢

有一個大廳里賓客云集,伊瑪就在人叢中,我走近她,劈頭第一句話就是責問她為什么迄今仍未接受我的“辦法”。我說:“如果你仍感痛苦的話,那可不能再怪我,那是你自己的錯!”她回答道:“你可知道我最近喉嚨、肚子、胃都痛得要命!”這時我才發現她變得那般蒼白、浮腫,我不禁開始為自己以前可能疏忽了某些問題而擔心。于是把她帶到窗口,借著燈光檢查她的喉嚨。正如一般常有假牙的淑女們一樣,她也免不了有點不情愿地張開嘴巴,其實我以為她是不需要這種檢查的……。結果在右邊喉頭有一塊大白斑,而其他地方也多有廣泛的灰小白斑排成卷花般的小帶,看來很像鼻子內的“鼻甲骨”一般。于是我很快地叫M醫師來再做一次檢查,證明與我所見一樣。……M醫師今天看來不同于往常,蒼白、微跛,而且臉上胡子刮得一干二凈……。現在我的朋友奧圖也站在伊瑪旁邊,另一個醫生里奧波德在聽診她的胸部(衣服并未解開),并說道:“在左下方胸部有濁音。”又發現在她左肩皮膚有滲透性病灶(雖隔著衣服),我仍可摸出這傷口。M醫師說:“這毫無疑問地是由細菌感染所致,那沒什么問題,只要拉拉肚子,就可以把毒排出來。”……而我們都十分清楚這是怎么搞出來,大概不久以前,奧圖由于伊瑪當時身體不舒服而給她打了一針Propyl……Propyls……Propionicacid……Trimethylamin(那構造式我可清楚地看到呈現在我眼前)……其實,人們是很少這般輕率地使用這種藥的,而且很可能當時針筒也是不夠干凈的……。

這個夢似乎有許多地方占盡人家的便宜,很明顯地與當天白天所發生的事息息相關。由我的“前言”,讀者大概也可看出一點苗頭,由奧圖聽到伊瑪的消息,寫治療經過寄給m醫師——這些事一直到睡覺時仍盤踞我心中,而產生了這么一個怪夢。其實連我本人,也不能完全明了里頭的內容。我實在想不通,伊瑪為什么會有那樣奇怪的癥狀,Propionicacid的注射,M醫師的安慰之詞……都叫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尤其,后來一切的進展是那么的快,一下子就掠過去,更叫我無從捉摸,以下我打算分作幾段,逐段分析。

分析

一、“在大廳里——有很多賓客,正受著我們的招待”:那年的夏天,我們正住在Bellevue—是Kahlenbery〔11〕附近山中的獨屋,這座房子本是建來作避暑的別墅,所以都是些高大寬敞的房間。這夢是在我妻生日前一天所做,記得做夢的前一天,我妻曾與我談及生日當天宴會的安排,并開出一列邀請的名單——而伊瑪是當中之一。因此,在夢中,我就有宛如當天生日宴會的一幕出現。

二、我責怪伊瑪為何未接受我的辦法,我說:“如果你仍感痛苦,那可不能再怪我,那完全是你自己的錯!”:在醒時我都有可能說出這種話,而且可能事實上我也已經說過也不一定。當時我以為(日后我已證明那是錯誤的)我的工作只是對患者揭示他們癥狀下面所隱藏的真正毛病所在而已,至于他們接受成功所系的解決的辦法與否,則我無能為力。所以在夢中,我告訴伊瑪那些話,無非是要表示她今日之久病不愈,實非本人“治療”之不力……而很可能地這個夢主要目的,就在這一小段。

三、伊瑪抱怨說:“喉痛、胃痛、腹痛可把我悶死了。”胃痛是她最初找我時就已有的癥狀,但當時并不太嚴重,最多不過胃里不舒服想吐而已;至于腹痛、喉痛可就從沒聽說過,為何在夢中,我會替她造出這些癥狀,迄今我仍不明白。四、“她看來蒼白、浮腫”:實際上伊瑪一直是臉色紅潤,所以我懷疑大概在夢中她被另一人所“取代”了。

五、“我開始為自己可能以前疏忽了某些問題而擔心”:讀者們都知道,一個精神醫生常常有一種警惕,就是他往往會把其他醫生們診斷為器官性毛病的癥狀,統統當作“歇斯底里癥”來醫治。可能就是這種警惕心使我產生了這一段。而且,另一種可能,就是果真伊瑪的癥狀是由器官性毛病引起的話,那就當然不是我用心理治療所能治好的,而我就大可不必以此當作失敗而耿耿于懷。因此也許可能潛意識里,我反倒希望以前“歇斯底里癥”的診斷是個錯誤。

六、“我帶她到窗口以便看清她的喉嚨,最初她稍稍‘抗拒’,有如帶著假牙的女人怕開口,我以為其實她是不需要這種檢查的”:實際上我從未檢查過伊瑪的口腔。這夢中的情景,使我想到以前有個富婆來找我看病,她外表顯得那般漂亮年輕,但一要她張開嘴巴,她就盡量要掩飾她的假牙……“其實她需要這種檢查”,這句話似乎是對伊瑪的恭維,但對這句話我另一種解釋……。由于伊瑪站在窗口的一幕,使我回想到另一經驗:伊瑪有一位很好的朋友,有一天我去拜訪她時,她正好就像夢中伊瑪一般站在窗口讓她的醫生——M醫師(就是夢中的那位)為她檢查。結果在喉頭發現有白喉的偽膜……。M醫師、白喉般的膜、窗口都一一在夢中呈現。現在我才發現到,這幾個月來,我就一直懷疑著她也有“歇斯底里癥”,而其實我之有此種的想法,只不過是因為她常有“歇斯底里癥”(就像夢中的伊瑪一樣)。因此夢中我就把她倆作了置換。如今我才記起我一直期待著伊瑪的這位朋友,遲早會找上我來醫她的病。但事實上,我又自知決不可能;因為她一直是那種保守的女人,可能夢中特別提出的“拒絕”就意味著這一點。另一個對“她不需要……”的解釋,可能就是指著這位朋友,因為她迄今一直能不需要外來的幫忙而好好地活著。最后剩下蒼白、浮腫、假牙無法在伊瑪和她這位朋友身上發現到。假牙可能來自那富婆;而另外我又想到另一人物——X夫人,她不是我的病人,而且我也真不敢領教這家伙,因為她一向就與我過不去,一點也不柔順。她臉色蒼白,而且有一次身體不好,全身浮腫……。就這樣子,我同時用了幾個女人來取代了伊瑪,而她們與伊瑪的共同點只是她們都同樣地拒絕了我的醫療。我之所以在夢中用她們取代伊瑪,可能是我比較關心她這位朋友,或是我嫌伊瑪太笨,以致未能接受我的辦法,而其他的女人可能較聰明、較能接受〔12〕。

七、“我在她喉頭發現一大塊白斑,并有小白斑排成像皺縮的‘鼻甲骨’一般”:白斑使我聯想到伊瑪的那位朋友的白喉;但同時又使我回想起兩年前我的大女兒所遭遇的不幸,以及那一段時期的諸般不如意。那皺縮的“鼻甲骨”使我想起自己的健康問題,當時我常服用“古柯堿”來治療鼻部的腫痛,而幾天前,我聽說一個病人因用了“古柯堿”,而使鼻粘膜引起了大塊的“壞死”。記得一八八五年我正極力推薦“古柯堿”的醫療價值時〔13〕,曾遭來一連串的反對,而且有個至友因大量濫用“古柯堿”,而加速了他的死亡。

八、“我很快地叫M醫師來再作一次檢查”:這只是反映出M醫師同我們這幾人的關系,但很快地卻意味著是一個特別的檢查,這使我想起一個很糟的行醫經驗:當Sulphonal仍廣泛地被使用,而看不出什么特別的副作用時,有一次病人就因我開了這種藥給她,而產生嚴重的副作用,使我不得不馬上求助于前輩們。啊!我現在才發現到,這位女病人的名字與我死去的大女兒完全一樣,看來這真是命運的報應,同是一個瑪迪拉,我害了她,結果就害了自己的骨肉,以眼還眼,以牙還牙。由此看來,潛意識里,我似乎常以自己的缺乏行醫道德而自責。

九、“M醫師臉色蒼白、微跛、并且胡子刮得一干二凈”:M醫師實際上就是個臉色常常蒼白而令人擔心的家伙;但刮胡子、跛行卻又使我想到這又是另外一個人——我那位在國外的兄長,他經常是胡子刮得最干凈的人,而日前來信說,最近因大腿骨的關節炎而行動不便。但為什么這兩人會在夢中合成一人呢?想來想去,唯有一個共同點——都對我所提出的意見提出異議,而使我與他們的關系極端惡化。

十、“奧圖站在伊瑪旁邊,而里奧波德為她作叩診,且注意到她的左下胸部都有陰濁音”:里奧波德也是一內科醫生,是奧圖的親戚,由于兩人干的是同一行當,所以一直都互不相讓,當我仍在兒童精神科主持神經科門診時,他倆都在我手下幫過忙,而兩人迥然不同性格曾給我頗深的印象。奧圖是敏捷、快速,而里奧波德卻是沉穩、仔細而徹底。在這夢里,我無疑地在贊賞里奧波德的細心。這種比較就有如上述的伊瑪她那位朋友一般,只是反映出我個人情感上的好惡。現在我才看出在夢中我思路的運行:由我對她有所歉疚的瑪迪拉→我的大女兒→兒科醫學→里奧波德與奧圖的對照。關于夢中的“濁音”使我聯想到有一回在門診,當我與奧圖看過一個病人后,正討論不出名堂時,里奧波德再作了一次檢查,發現到這個可作重要線索的“濁音”。我還另有一種想法:要是伊瑪就是那病人多好,因為那病人后來已確證為“結核病”,不會像伊瑪的這般難斷的疑病。

十一、“在左肩皮膚上有滲透性的病灶”:我一下子就想到這正是我的風濕痛的部位,每當我夜半醒來,這毛病就要發作。再下一段“雖說隔著衣服,我仍可摸出這傷口”可能就指著我自己摸到自己的身體,又“滲透性病灶”這句話很少用來指皮膚上的毛病,多半都是用來指肺部,如左上后部有一“滲透性病灶”……等的說法,所以又一次我們可以看出,我內心是多么希望伊瑪患的是那種極易診斷的“結核病”。

十二、“雖說穿著衣服”:這只是一個插句,在兒童診所里我們一向是要他們脫光衣服作檢查的,但一般女性多半是辦不到的。記得有一個名醫就是專門不叫病人脫衣,而能“看穿”她們的病,所以最受女病人的歡迎……這個插句,我實在看不出什么名堂。

十三、“M醫師說:‘這是病菌感染,但沒關系,只要拉拉肚子,把毒素排出就可以了!’”:這乍看是多么荒謬可笑,但要仔細追究,倒也大有文章。夢中我看出這病人有白喉,而白喉多半是有局部感染,再引起全身毛病,里奧波德曾查出伊瑪胸部有一“濁音”,是否為——“轉移性病灶”。但就我所知,白喉是不全在肺發生“濁音”的,難道會是“膿血癥”嗎?“這沒什么問題……”完全是一種安慰之詞,夢中m醫師說這是病菌感染——一種器官上的毛病,所以我想可能又是我要減輕我的責任——畢竟是因為她患的是器官性毛病,怪不得我這百試不爽的心理治療會失敗。要是她真的是“歇斯底里癥”,那才不會……。而很可能當我的夢發展這兒時,我的意識已開始自責:“只為了自己能辯解到不必為她負責任,就不擇手段,讓伊瑪變成感染上‘結核病’重癥,是多么殘酷不仁!”于是以后的夢又轉向另一方向,盡往樂觀的方向發展,才有這般“這沒什么問題”的說法,但為什么這種安慰之詞,卻用這般荒謬不智的說法呢?

老一代老一代的庸醫,還有人相信白喉的毒素,可要由腸管自己排出,所以可能在這夢中,我就有意識笑M醫師為這種糊涂大夫。但我又想起一件回憶:幾個月前,有一個病人因消化不良找上門來,當時我一眼就看出這是“歇斯底里癥”。但別的醫生都診斷為“貧血、營養不良”。由于我不愿意在他身上試用“心理療法”,所以我就勸他到海外游歷以松弛一下他那長久郁積的不安。不料幾天前,他由埃及寄了一封信給我,說他在那兒又發作一次,結果當地的醫生診斷為“痢疾”。我實在是很懷疑,這明明是“歇斯底里癥”,怎么會是“痢疾”,大概是當地醫生的誤診吧!但我又忍不住開始自責:“為什么使一個有病的人,放任他到那種可能感染上“痢疾”的地方去玩?還有白喉與痢疾兩個字念起來是不是也十分相近呢〔14〕?而這種情形的取代,在夢中是不乏例子的。

在夢中我使這些話由M醫師口中說出,可能有意在開他玩笑,因為他曾告訴我一件相類似的事:有一個同事請他去會診一個快斷氣的女病人。M醫師由于發現到,她尿中出現大量的蛋白質,而表示不太樂觀,但那同事卻不當一回事地說:“這沒什么問題……”因此我可能在夢中,就有意識笑這位看不出“歇斯底里癥”的醫生。我經常在想:“M醫師可曾想過伊瑪的那位朋友,不是‘結核病’而是‘歇斯底里癥’?

會不會是他看不出而誤診成‘結核病’呢?”

但我在夢中這般刻薄地譏諷他,究竟又有什么動機呢?想來只有一個目的——報復。因為M醫師與伊瑪都反對我,因此在夢中,我以伊瑪說她是活該,而把一種最荒謬、最可笑的話由M醫師口中道出。

十四、我很清楚地確知那感染是怎么來的”:這句話似乎很不合理,因為在里奧波德發現“濁音”“滲透”以前,我根本沒想到這會是細菌感染。

十五、“不久以前,當她不舒服時,奧圖曾給她打了一針”:奧圖到鄉間拜訪伊瑪時,是因為鄉間旅舍有急癥,請他去打針而順道找伊瑪的:所以“打針”可能是由此而聯想的。

又“打針”使我想到,我有一位至友因為注射大量“古柯堿”而中毒死亡,而當時我是主張,在戒掉嗎啡中毒時,可以使用“古柯堿”。想不到,他竟一下子就打了那么大量而送命,這件事曾使我久久不得釋懷。

十六、“打的藥是Propyl……Propyls……Propionicacid……”:這勞什子藥,到底是什么,我自己也從沒見過。在做夢的前一天,奧圖送我一瓶標著Ananas(伊瑪的姓很近這個音)的酒,由于強烈的機油味道使我作嘔,所以我想把它丟掉。我妻說不如送給傭人們喝,結果我就大罵她:“傭人也是人,我可不準你用這毒死他們!”也許“Amyl”與“Propyl”

音很近吧!

十七、“Trimethylamin”:在夢中,我還可以清晰地看到構造式用粗體字標出來,但Trimethylamin對我又有什么特別意義呢?記得以前我曾與一位無所不談老友聚會時〔15〕,他告訴我,他最近對于“性”的化學研究的結果,并提到他發現Trimethy-lamin為一種性激素代謝的中間產物,因此,Trimethylamin在我夢中可能代替了“性”,而在我眼中,“性”正是一個精神病學上的大問題。我的病人伊瑪是一個寡婦,如果我硬要自圓其說的話,她的毛病可能就是由“性”的不能滿足而產生。當然這種說法必不會被那些追求她的人們所接受,但這樣的分析,似乎也頗能與夢里情節相吻合。

我還是想不出Trimethylamin為什么那么清楚地出現在我夢中;它一定是個比喻,而且很可能不是“性”的代稱而已,但我想不出有任何更好的解釋。又提到性問題,使我記起了影響我很大的一位醫學前輩,他一生專攻鼻炎或鼻竇炎,并曾發表一篇“鼻甲骨與女性生殖器官的關系”的論文,而在夢中我曾提到鼻甲骨,所以這更使我確定了:在潛意識里我認為伊瑪的病與性是有一點關系的〔16〕。

十八、“通常這種針,我們是不輕率就打的”:這完全是在指責奧圖的不對。記得當天奧圖告訴我伊瑪的事時,我心里頭就這么罵他:“你怎么這般不明是非輕率地聽信伊瑪家人一面之詞”,但這“輕率”的打針又使我聯想到,我那用過量“古柯堿”而死的朋友,以及可憐的瑪迪拉……。很明顯地,一方面我是借著這夢在推卸我的責任,而對不利于我的人一一報復,而另一方面我卻始終擺脫不開良心的自譴。十九、“很可能連針筒也不干凈”:這又是指責奧圖的,但這來源可又不同,我有一位老病人已經八十二歲,兩年來一直靠我每天給她兩針嗎啡來維持〔17〕。但最近遷到鄉間以后,找了別的大夫替她打針,結果發生靜脈炎。這消息使我感到非常得意,因為這表示我行醫的良心與謹慎,使我兩年來從沒出過問題。“這一定是針筒不干凈”,同時又使我想起,我妻在懷孕快生瑪迪拉時,曾因打針而發生“血栓癥”。由以上看來,我曾在夢中,把伊瑪和我已死的愛女瑪迪拉又合成了一人。

以上我完成了這個夢的分析〔18〕。在分析的過程中,我曾盡了最大努力去避免接受那種由“夢內容”及其背后所隱藏的“夢的想法”的比較所暗示出的各種意念,而把真正夢的意義呈現出來。由整個夢,我發掘出一貫徹前后的意向,那也就是我所以做了這個夢的動機。這夢達成了我幾個愿望,而這些都是由前一個晚上奧圖告訴我的話,以及我想記錄下整個臨床病歷所引起。整個夢的結果,就在于表示伊瑪之所以今日仍活受罪,并不是我的錯,而應該歸咎于奧圖的。由于奧圖告訴我,伊瑪并未疹愈,而惱了我,我就用這夢來嫁禍于他。這夢得以利用其它一些原因(事實上,這些原因也搪塞了不少解釋)來使我自己解除了對伊瑪的歉疚。這夢呈現了一些我心里所希望存在的狀況。所以我可以這么說“夢的內容是在于愿望的達成,其動機在于某種愿望”。

這個夢乍看似乎大體情景并無甚特別,但就愿望達成的觀點來仔細推敲,則每一細節均有意義的。我之所以在夢中這般報復奧圖,并不只是由于他那么輕率地就為伊瑪的未痊愈而怪我,可能還因為他曾送那機油臭味的酒,所以我在夢中,把這兩回事濃縮在一起,成了“Propyl的注射”。然而我仍心有不甘,于是我再拿他與較優秀的同事做比較,以繼續我的報復工作。甚至我很想當他面說:“我喜歡他,遠甚于你。”但是,奧圖并不是我的憤怒所指向的唯一對象。同時我也對我那不聽話的病人,深感不滿,把她用另一個更聰明、更柔順的人物來取代。還有,我也不放過M醫師,因此,我用一種很荒唐的胡扯,來表達出我對他的看法——他的態度幾乎是一個大蠢才(說了些“會發生痢疾……等等的鬼話”)事實上,看來似乎我很想用他轉換為一個更好相處的朋友(那告訴我Trimethylamin的朋友),就像我將伊瑪轉換成她朋友,奧圖轉換成里奧波德。整個夢看來,我有如想說出:“使我脫離這三個可厭家伙吧!讓我自己選三個人來取代吧!如此我才可逃避那我應得的這些譴責!”在夢中,這些不合情理的譴責,均經過復雜的變化后才呈現出來。伊瑪的病痛,只是由于她的拒絕接受我的醫療,過不在我。而且如果那些病痛,系由器官性毛病引起,那么當然不能用我的心理治療見效。伊瑪的受苦,完全是由于她的守寡而引起的,而這我也愛莫能助,伊瑪的病,是由奧圖輕率的打針引起的——一種我所未曾用過的不適當的針藥。伊瑪的抱怨完全是由不潔的針筒所引起,就像我從未引起那老婦人的靜脈炎一般。我當然很清楚這些為了我自己無罪的所有解釋是前后不一致的,甚至有些互相矛盾,但這整個意圖(這夢除此而外,毫無他圖)使我很快地想起一個寓言——借用鄰家的茶壺,而弄壞了,以致被人控訴的故事,第一步,他說他還的時候,是毫無損壞,行不通時;他的第二招,便說最初他借的時候,茶壺已有了破洞,最后,再行不通,他干脆說他根本沒借過。一種很復雜的防衛機轉就這樣進行著。只要這三條路,有一個行得通,他便無罪了。

還有其他一些在夢中的小節,似乎與我要證明伊瑪的事概不負責的主題,扯不上什么關系。我女兒的病,那與我女兒同名的女病人的病、“古柯堿”的害處、那到埃及旅行的病人之病情、對我太太、我哥哥、M醫師的健康之關懷、我自己的健康問題、我那患有化膿性鼻炎的已故朋友……,但如果我再就這些紛亂的片段中,摘出其中共同的意義,那無非是“對我自己與別人的健康情形的關懷——即我的職業上的良心”。我現在依稀記得,那晚奧圖告訴我伊瑪的情形時,我曾有一種說不出的不愉快,而終于我在這夢的其他部分里把這感覺宣泄出來。那時的感受就有如奧圖對我說:“你并未相當重視你的醫療道義,你沒有良心,你并未實踐你的承諾。”因此,我就在夢中,竭盡所能地證明,我是太過度地有良心,我是如此地關心我的親戚、朋友和病人。很奇怪的,在夢里存在著一些痛苦的回憶,反而更證實了奧圖的譴責,而不贊助我的自我告白。這些內容看來是不偏袒的,但在夢中的這些較廣闊的奠基,與其較狹隘的主題“證明我對伊瑪的病是無辜”之間的聯系,卻是無可置疑的。

我不敢奢望我已經把這夢的意義完全解析出來,我也不敢說我的解釋是毫不瑕疵的。

我仍可再花更多時間來討論它,來找出更多的解釋,來探討各種可能性,我甚至能找出再深入的心路歷程該是如何如何,然而這些牽涉到一個人,自己的每一個夢所遭遇到的一些不愿意再分析下去的部分,那些怪我未能分析得淋漓盡致的人,應可以自己作作實驗,作得更直爽、更坦白些。就現在而言,我相當滿意于這一個剛剛分析所得的發現——如果遵循上述這種夢的分析方法,我們將發現夢是具有意義的,而且絕不是一般作者對夢所說的:“夢只是腦細胞不完整的活動產品。”相反地,一旦釋夢的工作能完全做到,可以發現夢是代表著一種愿望的達成。〔19〕

●注釋:

〔1〕一九○九年附注:偶然的機會里,我看到了威兼·強生所作的《格拉維拉》里,夾有許多作者編出的夢。但那看來簡直像真的人所夢到的一般,我曾去信問過這位作者,而他堅稱他事前完全對我的理論諱莫如深,由這看來,我的研究與作者的不謀而合,更使我深信我的“釋夢”是確有意義的。

〔2〕一九一四年附注:亞理士多德曾在DedivinationeperSommumTrans(1953)內提到善于釋夢者,必須能于各種夢相中把握住共同點,因為夢相就如水中幻影一般,只要稍一碰動,影像立即歪曲變形,而唯有能于歪曲變形中看出內含之意義者,方為成功之釋夢家。

〔3〕一九一四年附注:ArtemidorosofDaldis約出生于公元第二世紀初期,他留下甚多有關釋夢的整套精細的論著,而為希臘羅馬時代所沿用。TheodorGombpez(1866)亦曾指出,釋夢應當著重于觀察與經驗,而斥責當時忽略此一原則而作的釋夢為荒謬無稽。而Gompez本身所持的釋夢首要的法則,便是“聯想的原則”主張一個夢象必會使釋夢者心內引起甚多聯想,而由此推敲出夢中含義,然而對不同的釋夢者,其聯想的差異將有天壤之別,根本不可能得出一致的看法,我在本書所述之釋夢,則完全不同于他們前人的作法,我的釋夢工作,主要靠夢者本身的聯想,看某個特別夢象能使夢者聯想到什么事,而逐漸抽絲剝繭地探究出來。然而,最近一位傳教士Tfinkdji神父一九一三年報告說,東方的釋夢者也是利用夢者的聯想,他曾提到美索不達米亞的阿拉伯人“這里的釋夢者,必須先對夢者問了一大堆有關夢者當時情境的問題,才肯作出正確的釋夢,也就是說,釋夢者決不肯讓夢者的一絲一毫的隱跡逃過他們的注意范圍,這些問句內,往往包括許多夢者與親人的關系,甚至“你昨晚是否在入晚做夢前,曾與你太太性交呢?”

〔4〕一九○九年附注:DrAlfredRobitsek曾向我指出,東方的釋夢大部分偏重于讀音的聯想以及字與字之間的相似。這一旦透過不同文字的翻譯,勢必失去其中關鍵。出名的考古學家HugoWinckler曾對古代東方民族所用的雙關語、遁詞作一番研究,而留傳下最有名的例子,便是靠一種字與字之間的相似所作的釋夢,當馬其頓的亞歷山大大帝包圍特洛城而久攻不下時,他曾做了一個怪夢,夢見一只半人半獸的森林之神Satyr在他的盾牌上跳舞,而當時Aristander正好隨侍在他身旁,于是Aristander將這夢作了如下的分析:Satyr可分成兩個希臘字,而得到一個意思ThineisTyros(特洛城是屬于你的!)Ferenczi(一九一○)也深感到夢與語音有密切的關系,而作了如下的評語:“每一種口音都有一種自己的夢語。”因此,要想翻譯外國語的釋夢書,可以說是難乎其難,然而Dr.A.A.Brill以及后繼幾人,居然能將此書譯成英文,實屬意外。

〔5〕當我完成此原稿以后,才偶然地翻閱到Stumpf(1899)所作的報道,他也與我同樣地認為夢必有其特別意義,而且一定可以想辦法加以解釋。然而,他卻只能以比喻式的符號法則來探究夢意,以致所得結果無法博得一般同意。

〔6〕譯者:“閉眼”的重要性,不久就已不再被強調,弗氏在一九○四年的精神分析技巧里,也特別提到,分析者不必主動要求病人閉眼了。

〔7〕注意力的功能將于第七章再行探討。

〔8〕一九一九年附注:Siberer(1909,1910,1912)曾對釋夢作一極重要的貢獻;他直接觀察到意志如何直接變為視覺影像的過程。

〔9〕有關釋夢的技巧,以后會再提到,其他關于精神分析治療術所利用的夢析問題,另有專著詳論。

〔10〕一九一四年附注:這是我所提出詳釋的第一個夢。

〔11〕Kahlenberg是維也納近郊的勝地。

〔12〕我以為夢的這部分,再探下去并無法將其中的隱含都揭發出來。如果我執著于這三個女人的比較,也許會使我更難開正題——這也就是說每個夢都難免還會留下一些謎,作為與人類所能了解的部分的臨界點。

〔〔13〕這是所有德文版本的錯印,其實弗氏首次發表“古柯堿”的論文為一八八四年。在鐘士的弗洛伊德第一卷第六章有關于“古柯堿”的詳盡的報道,而所說好友概指馬索。

〔14〕德文這兩個字“Diphtherie”與“Dysenterie”更相近。

〔15〕這位老友即指弗利斯醫師,柏林的耳鼻喉科醫生兼生物學家,他就在弗氏出版此書前后對其學說甚有影響。

〔16〕這個夢的那部分分析,以后在第六章第一節,會再探討。這段分析弗氏曾在他早期所著科學心理的計劃第一卷第二十一節,以說明移置的機轉。

〔17〕在弗氏這段期間的作品,曾多次提到這位老婦人。(日常生活的心理分析第七、八章,并且在他寫給弗利斯一九○一年七月八日的信中,也提起此老婦人的死訊。)

〔18〕雖然你們也看得出,我并未能將所有在分析過程中使我想起的事實,絲毫不漏地寫出來。

〔19〕在弗氏一九○○年七月十二日寫給弗利斯的信中,他曾提到他后來重游做這個夢的故地Bellvue,他寫道:“你可曾想到,將來也許有一天,在這房子里會擺上一大理石,上面刻著:在這房子里,在一八九五年七月二十四日,夢的秘密被弗洛伊德博士所揭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