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批評的文化批評化綜述
時間:2022-03-01 11:1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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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文摘要:近年來,文學研究從內部研究轉向文化研究的傾向日趨明顯,學術界對此眾說紛紜,褒貶不一。本文對文化批評與文學批評之關系、文化批評的得失兩個方面作一簡要探討。
一直以來文學創作與文學理論相輔相佐,歷經無數風雨而不離不棄。中國當代文學批評在走出“”話語權高度集中的“一元化”狀態后,在改革開放和西方文學批評思潮全面沖擊的背景下,形成了多元化的批評格局,20世紀80年代以來的文學批評打破了封閉僵化地政治批評模式的束縛,與文學創作的發展相呼應,較好地發揮了文學批評引導閱讀欣賞,指導推動創作的功能。然而90年代以來,我們已經無法把文學的樣式束縛在詩歌、小說、散文和戲劇腳本這幾種文學樣式中。經典文學樣式在流傳范圍、發行規模、受眾關注程度上不同程度地日漸呈現出衰落之勢,傳統視野下的“純文學”作品僅僅在文學作者、文學雜志與出版社的編輯、文學批評家、大學中文系師生以及部分社會上的文學青年之間流傳。伴隨著讀者群的日漸萎縮,經典文學地影響規模和力度也在明顯地下降。
與此同時,許許多多邊緣形態的新文學樣式卻嶄露頭角。紀實文學、報告文學、跨文體實驗文學、行走文學、身體寫作、影視文學、廣告文學……這些建立在書面語言創作基礎上,或者采用新傳播技術手段書寫并傳播,或者將小說、詩歌游記、報告、論文之類多種文體交錯在一起來書寫,各種新穎的嘗試,造就一系列新的文學體裁樣式。
而文學研究的對象已經從“大文學”圈里越出界外,廣告文案、家居裝潢、咖啡廳與麥當勞、健美與選美、動漫與游戲,古董與工藝品、時裝展覽、汽車時尚等等都成為文學研究的對象。無疑文學研究已經轉向了文化研究。
文學批評從內部研究走向了文化研究,由此引進了政治學、語言學、社會學、哲學、人類學、歷史學等學科的理論成果,打破了單一的“文本”神話,變成了一種跨學科的文化的創造和再創造活動。面對這種文學研究的立場,當代美國學者朱麗葉·弗勞爾·麥卡乃爾認為,20世紀文學批評的要害在于“對所有被視為自然的東西實際上是歷史和文化的營造”美國解構主義批評家希利斯·米勒也不得不承認,文學研究的興趣“已經從對文學作修辭學式的‘內部’研究,轉為研究文學的‘外部’聯系。確定它在心理學、歷史或社會學背景中的地位。”在研究興趣由內向外轉的同時,研究對象也從經典文學或精英文學轉向處于邊緣地位的女性文學、少數民族文學、第三世界文學或大眾文學的研究。而就文學批評本身而言,它不再是單一的文本結構的分析或語言修辭的解讀,而是一個不斷發展的文化創造活動或文化創造過程。這種批評的出現,正如美國學者林達·哈奇所說,它業已“超出一種已經固定的解釋,它是一種‘詩學’一種永遠開放、永遠變化的理論結構。通過它既安排我們的批評歷程。這將不是一種結構主義語言意義上的詩學,它將超出對文學話語的研究而成為文化實踐和理論的研究。”
面對這股洶涌的“文化研究”的思潮,有人為之憂慮,以為這是社會歷史批評沉寂一段時期之后的復蘇,歷經十年的審美批評轉向毀于一旦。也有人認為這是文學批評的“變質”,文學批評在發展的過程中發生“偏離”,“迷失”了自我。但亦有人為之欣喜,認為文化批評“超越了內部與外部、內容與形式等傳統的二元對立模式”,她的興起是“一場新型的學術革命”。我覺得首先應該搞清文學批評與文化批評地關系,才能評價得失。
文化批評因文化研究的濫觴使得這個概念也呈現為復雜化的傾向。文化最初的概念是指農耕或畜牧是一個派生于自然的概念…文化最先表示一種完全物質的過程,然后才比喻性地反過來用于精神生活。
到18世紀,文化的概念和意義開始發生轉變,柯勒律治首次開始將“文化”看作是人的價值和自我表現的發展,從而成為了一種精神狀態,將文化賦予了精神意義,因而威廉斯對此聲稱:“在18世紀之前的文化作為一個獨立名詞,它的抽象過程或者作為抽象過程的產物都還不是很重要…很顯然,在新的社會與知識運動中產生決定性的影響之前,文化在英語中發展了它的現代意義。”這顯然意味著:從柯勒律治開始,文化作為一種精神的培育已經在發展它的現代意義,而且對后來的文化批評的形成和文化研究的發展都起到了重要的作用。真正對文化概念產生重要影響并對文化批評的形成產生關鍵作用的人就是英國批評家馬修阿諾德和利維斯。在阿諾德那里,文化成為了對完美的追尋和對美與智的追尋,通過對希伯來精神和希臘精神的學習,最終將獲得人類的完美和救贖。而詩歌就是獲得這種文化的途徑,因為詩歌的教育展現了人類最優秀的自我。在這里,阿諾德將文學批評本身同文化想象結合在一起,開拓了文學批評的途徑。而利維斯進一步發展了阿諾德的這種文化觀念,認為文化是經典文學所承載的精神傳統。文化概念在l8世紀受到極大的沖擊,雷蒙德·威廉斯不再把文化看作是高高在上的精神產物,而是走出文化與文學的精英意識,將文化看作是既包括經典更包括對日常生活價值的認識,威廉斯曾經在英國當代文化研究中起著承上啟下的作用,在他所進行的文化探討下,文化研究的視野從文學進一步擴大到日常生活方式、消費文化、制度文化以及視覺文化等等,文化在當代的概念也就變得越來越復雜,在當代文化研究中也就成為無所不包的領域了。
由此我們不難理解當代文學研究所遭遇的困境。但從整個當代文化研究來看,文學固然已經喪失了它昔日的核心地位,而逐漸成為與大眾文化等相提并論的文化產品,文學批評也喪失了它的精英意識,但實際上文學批評仍然在發揮著作用,只不過是呈現為糅合了社會文化等內容在內、擴大了邊界的文化批評。文化研究和文學批評首先是一種異域的“平行線”的關系,它們是處于不同研究領域的兩門學科,也是處于不同學科的兩種研究。從上述可知,文化批評是一個比寬泛的概念。較之文化研究廣闊的研究范圍,文學批評的研究對象則較為集中和專一,只是針對一切文學現象的研究,“研究”這個詞只是一個籠統的詞語,其中包括鑒賞、評價、判斷、推測等各種各樣的研究方法。文學批評的對象雖然專一,但是其研究的深度和廣度也是令人嘆為觀止的,因為文學本身是民族文化最為完整的保存方式,其中包括社會政治、經濟、心理、審美等等數之不盡的內涵,從任何一個角度都可以切入到相當的深度。文化批評就是其中從文化的視角切人文學批評的一種批評類別,同社會歷史批評、審美批評是等量齊觀的概念。文化批評和文化研究在觀念的界定上有很大的差異性。
如果單純地說文化研究和文學批評是一種“平行線”的關系不盡其然,它們還是具有“交匯點”的,這就是文化批評。某種程度上說文化批評是文化研究和文學批評兩門學科交融的產物,雖然稱不上是一門邊緣學科,但起碼是具有一定邊緣性、學科交叉性的。首先文學文本是文化研究中一個重要的研究對象,因為文學文本在文化諸多保存方式中畢竟是最古老和經典的一例,而且直到現在也被廣泛地利用著,更為難得的是它是人類經過其大腦的精神創造物,極為集中地反映了創造者的文化形態。
所以一個缺失文學文本研究的文化研究是不完整的。例如著名女權主義代表波伏娃在她的《第二性》中,就抽出一章的篇幅來研究當時法國五位著名作家及其作品。其次文學批評需要文化視角。在創作多元化、理論多元化的今天,文學批評也應隨之采取多元化的態度——從多個視角剖析文本,而不是固守審美視角。有這樣一句名言:“燈塔下面必有黑暗!”對每一個視角的偏執都會遮蔽從其他視角觀察到的天空。
這諸多視角中自然不可缺少文化視角。而且,文化視角自身也是一個極其廣闊的綜合視角,它涵蓋了政治、歷史、社會、心理、民族、風俗和階級等眾多視角,能夠為文本提供全方位的剖析。文化批評以其深刻的“文化”之維為文學批評堅守本體真實提供了保障。任何文學都會有它賴以生存的文化土壤,脫離文學生存之基的文學批評很難保證是一種切實有效的批評。文化批評一定程度上突破了文學的文本因素,將文學置于人類文化存在這一根基之上,作為一種獨特的文化現象來考察,以便從更具深廣度的人文視野中去發掘文學的價值。從一定意義上說,這也就使得文學批評更能植根于文學的本體真實,從而獲得更加堅實的內在根據。對于“70年代后”作家如衛慧、魏微、棉棉、朱文穎、周潔茹等人的創作,有學者以文化批評的方法介入文本,通過分析“作為景觀的‘身體…、“性、欲望與色情”、“城市與酒吧”、“反叛的亞文化”等,證實個人體驗是現實環境的產物,“身體”植根于文化和歷史中,“性”是社會關系的場域。并進而說明這種“另類”寫作其實不過是消費主義時代的花哨的點綴,遠遠沒有反映出當代中國社會關系結構的微妙而復雜的裂變。評論正是以文化為切人口,對“消費主義時代”文學所暴露的精神問題進行了深人的剖析,從而號準了時代的脈搏,批評更見深度。實踐證明,文化批評的加盟,為文學批。實踐證明,文化批評作為文學批評的手段評提供了新的思考模式,豐富了批評的內容,強化了批評的文化底蘊,文學批評也得以超越形式和技巧的關注而顯得更為豐富和厚重。文化批評以其立體多維的視角拓展了文學批評的批評空間。
審美觀照是文學批評一種重要的視野,但絕對不是惟一的視野。“歷史地看,文學研究從來不只限于審美研究,也不只以揭示‘文學性’為惟一目的,自覺的審美研究或內在研究是在特定的歷史時期出現的一種批評方法,而不是文學批評的普遍方法或惟一方法。”除了進行審美批評外,文學批評還可以也應該從文化的角度將文學放在社會文化背景下從歷史、社會、地域、宗教、經濟、科技等多元角度審視文學及其相關活動,廣泛而深入地發掘作品包含的深層文化心理和文化本質,在一種多維度、多層次的整體觀照中揭示文學對人類生活的意義,從而體現一種更為深邃的史學意識、理性精神和哲學的思辨性。
提出文學批評文化的科學依據還在于每個講話者都帶有他自己的價值立場、道德判斷和角色聲音,每個人講的話都似乎很有道理,都呈現一種生存境遇。卡夫卡沒給K優先性與優越性,K的聲音只是眾多人物聲音中的一種。敘述者的隱退表明卡夫卡在小說中力圖回避主觀聲音、價值傾向、道德判斷。他只讓人物自己說話。這使讀者很難判斷誰的話是真實可信的。巴赫金將這種具有眾聲喧嘩的對話特征的小說稱為“復調小說”。他認為作者這種回避自己的價值傾向的做法表明了作者其實是在內心深處進行自我辯難。這種辯難性和復調性標志著某種統一的一元的真理被打碎了,沒有什么人掌握唯一正確的真理。《城堡》的多義性在一定程度上與此有關。《城堡》的多義性和開放性給讀者和研究者提供了豐富想象和無窮的解說空間。人們也從卡夫卡小說的多義性中去認識自己和人類社會,找到了自己需要的東西。因而他的作品得到廣泛的共鳴,被認為是具有時代意義的杰作,而他也被認為是西方現代派文學的先驅。
當然,文化批評也是有弊端的。劉文良在《中州學刊)2006年第2期上撰文《當前文化批評的四大誤區》指出,文化批評作為文學批評的一種手段,是一把“雙刃劍”。它的興起,給文學批評注入了很多活力,強化了文學批評與時俱進的內涵,拓展了文學批評的批評空間;但如果把握不好,又很容易使本已面臨困境的文學批評遭遇更大的尷尬。時下流行的文化批評主要存在以下四個方面的誤區:一理論先行,疏離文本。
這導致批評結論的千篇一律,催生或加劇文學批評的公式化、模式化,磨蝕了我們對文學作品進行正當的文學鑒賞或文學判斷的能力,導致作家和讀者文學意識和文本意識的弱化。二是大而無當,浮華無質。當前流行的文化批評可以說是一種“泛文化”批評,它過分強調和倚重“文化因子”,忽視、排擠了審美原則,從而導致了審美尺度的缺席,在一種類似于“文化考證”的分析和闡釋中,文學的本色和個性被銷蝕,文化批評對于文學作品的評價幾乎完全走向了非文學化。三是不顧語境,盲目西化。當前流行的文化批評往往無視東西方巨大的語境差異,嚴重脫離中國的具體文化背景和文化語境,強行移植和嫁接西方文化理論,這必將使中國的文學批評陷入更加軟弱無力的尷尬之境。四是無視規則,作秀媚俗。文化批評的無規則化很容易導致觀念的混亂和學理的失衡,許多文化批評在大眾消費主義趣味的引領下,失去了文化批評所應該具備的批判精神,趨利媚俗。但是如果因為必然存在的弊端而拒絕“文化視角的文學批評”,那無異于因噎廢食。合理利用文化批評必然會為文學批評注入新鮮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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