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志旅游價值開發(fā)與利用
時間:2022-07-16 02:5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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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志比較系統全面地反映出一個時期城市地方經濟社會發(fā)展狀況。歷代學者對方志功能都有充分認識,尤其注重地方志的資政、存史、教化三方面功能。地方志與當今城市旅游文化有著密切聯系。從旅游文化價值角度認識、研究地方志,充分挖掘、利用地方志文化資源,對推動和發(fā)展現代城市旅游經濟有重要意義。本文僅從荊州地方志的旅游價值及其利用作些探討。
一、明清時期荊州地方志文獻
荊州地方志有悠久的編纂歷史?!渡袝?#8226;禹貢》實際上為地方志,其中記載了荊州山川、人口、工礦、手工業(yè)生產及農業(yè)、畜牧業(yè)等情況,不僅是古今地理志之祖,更可作為荊州地方志之祖。春秋時有《梼杌》作為當時荊州地區(qū)的史志專著。至漢末荊州學派的興起,為荊州地方志的編撰創(chuàng)造了豐富的學術文化條件。至兩晉南北朝時期,荊州學人大量撰寫荊州史志,清代學人陳運溶注意到荊州地方志的特殊性,在其《麓山精舍叢書》中錄“荊湘地記”二十九種、“荊湖圖記”三十六種①,其中以盛宏之的《荊州記》最具代表性。另外,還有梁宗懔的《荊楚歲時記》專門記載了荊楚民俗。唐宋時期,佚名的《江陵風土志》、《江陵舊志》、宋周應合的《江陵志》等,都是關于江陵府的著名志書。明清時期是荊州地方志發(fā)展的高峰時期,現有大量地方志文獻傳世。從全國地方志統計來看,“現存全國地方志的八千一百余種之中,清代修的方志約有五千六百種,占總數百分之七十”[1]24。受清代學術影響,方志編纂嚴謹,大多資料可靠,志書與正史互為參證?!靶拗居卸悖旱亟鼊t易核,時近則跡真”(章學誠《修志十議》),可補正史之不足?,F存荊州地方志,大多為明清纂修,所存有如下幾種[2]114:
1.嘉靖《荊州府志》。十二卷圖一卷。明孫存、王寵懷纂修,明嘉靖十一年刊。湖北省圖書館所藏民國間抄本即據此本。孫存,安徽人,進士,嘉靖荊州知府。
2.嘉靖《湖廣圖經志書》,卷六為荊州府地方志,收《日本藏中國罕見地方志叢刊》。
3.康熙《荊州衛(wèi)志》。一卷。清王斌纂修,清康熙十二年刻本。北京圖書館所藏善本。王斌,安徽涇縣人,武進士,康熙荊州衛(wèi)守備。
4.康熙《荊州右衛(wèi)志》。一卷。清王大基纂修,清康熙二十二年刻本。北京圖書館所藏善本。王大基,陜西三原人,武進士,康熙十八年荊州右衛(wèi)守備。
5.康熙《荊州府志》。四十卷圖考一卷。清郭茂泰修,胡在恪纂,康熙二十年纂修刊行。北京圖書館所藏善本。郭茂泰,陜西涇陽人,進士,康熙間荊州知府。胡在恪,字念蒿,湖北江陵人,著《直嫩園集》、《離珠集》、《魯游草》等。收錄《中國地方志集成》(第三十五冊)。
6.乾隆《荊州府志》。五十八卷首一卷。清來謙鳴、葉仰高修,施廷樞纂,乾隆二十二年纂修刊行。湖北省圖書館藏善本,缺第五十七、五十八卷。葉仰高,吳縣人,乾隆間荊州知府,施廷樞,錢塘貢生。
7.光緒《荊州府志》。八十卷首一卷。清倪文蔚修,顧嘉衡纂,光緒六年纂修刊行。湖北省圖書館、武漢市圖書館有藏。收錄《中國地方志集成》(第三十六、三十七冊),今有湖北人民出版社點校本行世。
8.光緒《荊州府志》。清楊守敬纂,清光緒間稿本。湖北省圖書館所藏善本。今有《楊守敬集》收錄整理其文。楊守敬(1839-1915年),字惺吾,晚號鄰蘇老人,湖北宜都人,清末著名學者。
9.順治《江陵志馀》,收錄《中國地方志集成》(第三十冊)。
10.光緒《續(xù)修江陵縣志》,收錄《中國地方志集成》(第三十冊,三十一冊)。
11.光緒《荊州八旗駐防志》。十六卷。希元、祥亨修纂。希元,駐防荊州將軍,祥亨,駐防荊州將軍。今有馬協弟主編《荊州駐防八旗志》點校本。
二、地方志的旅游文化價值分析
1.體現了荊州自然景觀的人文內涵。地方志賦予地域山景、水景以豐厚的人文內涵。清代諸本《荊州府志》都記載了荊州山川形勢,荊州學者楊守敬在其《荊州府志》中更對荊州各地進行了詳細考證,有十分重要的價值。如有楚令尹故地“蛇入山”、五代高季筑城稽課土功之地“稽功山”、太暉觀所在“太暉山”的記載,僅三國歷史與關羽有關的就有“八嶺山”、“擲甲山”、“大戰(zhàn)岡”、“馬跑泉”、“洗馬池”等地;同時,荊州湖泊眾多,以湖、瀆、溪為名之地也眾,有“南湖”,唐鄭審謫江陵,建亭于上;有“子胥瀆”,《水經注》云“蓋吳師入郢時所開”,有“中夏口”[4]卷三,相傳為屈平所謂“過夏首而西浮”之處。地方志記載了豐富的歷史地域物產。如記載“荊郡各稻,種類甚多。其谷之紅白、大小不同,芒之有無、長短不同”[4]卷六;有的蔬菜本身就有著豐富的歷史韻味,也有些極具地域文化色彩的蔬菜,如“蕪菁一名蔓青,一名諸葛菜。春食苗,初夏食心,秋食莖,冬食根”,顯然有三國文化的意味了,又有“甘露子一名地蠶?!侗静荨罚呵G湘江淮以南野中有之。人亦栽蒔,俗呼為玉環(huán)。菜生熟皆可食,又可蜜煎,可醬漬。苜蓿采其葉可作蔬,味清而甘。黃花菜荊俗呼為金針”[4]卷六;另有茶類,《國史補》“江陵有楠木茶”?!端问?#8226;地理志》亦記:“大拓枕茶,出江陵?!辈菔杏小般y魚即白小魚,沙津舊有白小潭。杜甫詩白小群分命是也。江陵長湖、草市、孟家橋,監(jiān)利堤頭、東江湖,俱產此”[5],這些都共同體現了地方志對自然景觀人文內涵的歷史記載。
2.展現了荊州人文景觀的歷史底蘊。城市是以非農業(yè)產業(yè)和非農業(yè)人口集聚形成的較大居民點。隨著中國傳統城市的轉型,傳統都市民俗也隨著時間變遷,城市有大量歷史人文景觀遺存。有的至今仍然存在,有的已蕩然無存。地方志對城市人文景觀的歷史記錄,都可作為城市旅游發(fā)展的文化資源,進而加以有效利用。地方志詳細記錄了代表古代城市人文景觀的古代城池、宗教、街巷遺跡。古街古巷的旅游開發(fā),可以有效提升城市的整體歷史文化氛圍。地方志中的記錄本身就是城市人文景觀的歷史內涵和文化價值所在,如荊州古城墻是荊州旅游乃至湖北旅游的重要標志性景觀,康熙《荊州府志》、光緒《荊州府志》都十分詳細地載了荊州古城墻的歷史沿革和興建情況。另外,還有關于荊州歷史上古代城池的記錄,有楚紀南城、鄖城、冶父城、津鄉(xiāng)城、沙市城、馬牧城、蚌城、奉城、赤湖城、方城、侴潭城等古城遺跡的記載;地方志還對荊州、沙市區(qū)的古街古巷名有十分詳細的記錄,如沙市有杜工部巷,“杜公巷,在沙市。俗呼杜甫巷,今改為杜工部巷,少陵自蜀來楚,寓于此”[4]卷七。有孝子巷,“在沙市。以明孝子張廷貴居此名”[4]卷七。楚人樓臺亭榭眾多,地方志實有大量記錄,如“棲霞樓,《水經注》:江陵城西有棲霞樓,俯臨通隍,吐納江流”。又有“南樓,《名勝志》、《世說》:桓玄在江陵南樓,吟嘯良久,乃作王孝伯誄,刻下成篇。唐左丞相張九齡為荊州長史,嘗眺詠于其上”,“曲江樓,在府庠前,古南樓也。張曲江嘗登樓賦詩,宋張栻重建斯樓,乃易今名。后樓毀,即以南城門樓當之”。[4]卷七又有仲宣樓,“仲宣樓《名勝志》《宋志》:府城東南隅有望沙樓。后梁高季興建,以望沙津。宋陳堯咨為守,更名仲宣樓”[4]卷七。明代公安三袁之袁宏道、袁中道在沙市建有卷雪樓、硯北樓[5]89等。以上古代城市、古街古巷、古城古墻的歷史記錄,這些都是極重要的尋找滅失人文景觀的線索。特別是對荊州旅游名片荊州古城墻的保護和開發(fā),既要注重保護,也要注重開發(fā)。正因為歷代荊州古城墻都有修繕和修建,所以才能沉淀下豐富的古城墻文化。在開發(fā)這一環(huán),也可有規(guī)劃地重建歷史名樓,才能不斷增強古城墻的歷史意蘊和旅游價值。
3.記錄了荊州古代城市生活的變遷。地方志記載了大量荊楚城市民俗生活。這些民俗以城市市民日常生活為中心,如在光緒《荊州府志》中就展現了荊州獨特的婚禮習俗:“荊俗娶婦,初聘用釵鐲酒果之儀,繼行納幣禮。親迎先一日設筵邀賓,即父醮子遺意。合巹次日,謁祖先,贄見舅姑,以次及其家眾。十日,女父母家來餉食,謂之‘十朝飯’。至一月,女偕婿歸寧父母,謂之回門。亦有家貧而出贅者,至論財諸惡習,近俗幸無之。喪則初屬纊之時,延僧封殮,三日行成服禮。每七日備祭,謂之過七,至四十九日而止?!保?]卷五在駐防地,禮俗則有“駐防婚娶,初聘延媒妁,踵女家通言,議允,始擇良辰,用釵鐲酒果之屬,謂之‘行禮’。及歲,由原媒踵女家索庚選吉。先一日送奩,具設筵邀親友。行禮合巹。次日謁祖先,執(zhí)贄見舅姑及戚友,名曰‘識大小’”[5]卷五。從此民俗記錄來看,荊州獨特的婚禮習俗有著禮節(jié)繁、時間長、地域化的特點。從初聘開始,有納幣禮、親迎、十朝飯等具有荊楚地域風格的習俗,同時,因荊州有著駐防文化的影響,婚禮有著特殊的民俗表現。五月十三日謂之“單刀會”,“是日類多風雨,俗謂之‘磨刀雨’,列戶祠祀關廟”[4]卷五,更是體現出荊楚關帝信仰特色。地方志還反映出古代荊州城市人的“一般思想水平”的變遷。如最能體現古代城市信仰的場所是城隍廟,城隍廟是古代城市民間信仰和祭祀活動的中心,是城市生活氣息最為深厚的場所,集中體現了城市市民的良好生活的愿望和信仰。民間信仰的變遷,也是重拾城市過去記憶的很好的線索。明荊州知府耿志偉《重修荊州府城隍廟記略》:“東建齋所,西創(chuàng)道院,重甍壘砌,翼翼森森,辟以疏欞,繚以周垣。而廟制益完,而廟貌益尊。”[4]清代荊州城隍廟形制或難追考,但在康熙年間兩次重修,雍正年間重修,乾隆年間再修,從歷年修建可知,城隍廟在城市市民生活中占有重要地位。明清時期,城隍廟往往是一城市中規(guī)模最大的廟宇,香火通常也最興旺,從年初一到除夕夜,祭祀活動幾乎不斷,信徒盈門。由此可想象荊州城隍廟的祭祀生活場景??傊覀円部梢愿鶕胤街救チ私猱敃r人們的思想、知識和信仰體系,加深我們對現代城市文化精神的了解。
4.豐富了荊楚地域文化內涵。地方志收錄了大量地域詩詞歌賦,極大了豐富了荊楚地域文化的內涵和特色。主要有兩種形式,一種是單卷收錄。單卷收錄如康熙《荊州府志》卷三十四收歷朝歷代荊州地域詩歌,包括荊州當地詩人詩與外地詩人在荊州所作之詩,雖然收錄并不一定全面,但大多是著名詩人或荊州古名人詩作,具有代表性。另一種收錄方式是行文附錄,如光緒《荊州府志》卷七,在載各古跡事時,皆收錄歷代詠荊楚名勝詩詞歌賦,如在記江陵紀南城時,錄唐代劉禹錫《紀南歌》:“風煙紀南城,塵土荊門路。天寒獵獸者,走上樊姬墓?!庇浾氯A臺時,錄明代荊州詩人袁宏道、張世懋、孔自來等人的詩歌,詩歌出自地域名人之手,詩歌便具有極高的地域文化價值。對于那些有關荊州詩詞歌賦的文獻、文選文獻進行系統梳理,我們可以發(fā)現大量的地域詩文,這些將成為這個城市的豐富和難得的歷史記憶。以杭州為例,杭州在對西湖文化文獻的收集與整理中,僅對西湖詩文的選注就有:王榮初《西湖詩詞選》[5]選編了自初唐至晚清歷代反映西湖和杭州的詩詞343首,應守巖的《西湖小品》[6]從前人所寫的亭臺樓閣記、山水游錄、書序、贈序及筆記小說等小品中選取一些文質兼美的文章及選段,對文中的一些詞語和典故作簡要的注釋,顧希佳著《西湖竹枝詞》[7]選元以后西湖竹枝詞210家,共317首,曹文趣等選注《西湖游記選》[8],陸鑒三選注《西湖筆叢》[9]選輯了前人有關杭州西湖的筆記共616則,分別錄自130余種前人的撰著,于在春選譯《西湖筆記小品選譯》[10]等。也正是因為認識到了詩文文獻對地域文化內涵重構的重要意義,荊楚歷代才十分重視地域文獻的校注工作。
三、地方志旅游價值的開發(fā)與利用
荊州地方志文獻資源十分豐富,有著十分豐富的旅游文化價值。首先,系統整理方志,還原“歷史城市”。地域人文之光,實際體現在歷史文化的發(fā)掘、整理與傳承上。但就目前整理點校的荊州地方志情況來看,還有大量工作可做。除光緒《荊州府志》、《荊州八旗駐防志》、光緒《荊州府志》(楊守敬)外,其他方志未見點校整理出版。重視地方志文獻的開發(fā)與利用,是充分重視地方志文獻,發(fā)揮其旅游價值的首要舉措。要積極開展地方志文獻的整理、點校和二次出版工作。地方志記載了城市厚重的歷史和文化,在現存明清時期的大量荊州的地方志,記載和展現了明清時期荊州城市的發(fā)展情況,是生動的“歷史的城市”。盡管這些地方志為地方官員所編纂,部分內容缺乏真實性、客觀性,但其仍按一定體例,全面記載了明清時期某一地域的自然、社會、政治、經濟、文化等方面基本情況,有嚴格的選材要求,有各種研究和參考價值。荊州作為歷史文化名城,發(fā)展城市旅游,更應體現出一個城市厚重的歷史文化。在湖北社會經濟文化全面發(fā)展的時期,系統收集、整理、點校出版各類地方志,突出普及性、可讀性,讓廣大市民都能接觸到荊州古代地方志,使荊州悠久的歷史從文獻中走出來,還原“歷史城市”,才是呼應湖北旅游發(fā)展戰(zhàn)略的第一步。仍以杭州西湖為例,杭州西湖不僅美在山水,更美在西湖文化。浙江省、杭州市十分重視西湖文化的開發(fā)與利用,今已編著有《西湖文獻集成》[11]行世,不僅極大地豐富了西湖文化內涵,更為西湖文化的繁榮和杭州旅游的發(fā)展做出了貢獻,這更應作為湖北旅游發(fā)展的極好借鑒。其次,建設現代城市,重拾“城市記憶”。荊州旅游資源豐富,自然景觀注重自然美,人文景觀應注重文化美。文化美,不是在文獻中,而是在城市人的記憶里。以荊州古城為中心的城市旅游空間中,注重具有歷史人文價值的古代遺跡、古代建筑歷史知識的普及。現代城市的建設,不僅僅是高樓大廈的重復建設,更不僅僅是道路的加長加寬,而是一種城市文化的建設。在建設現代城市的過程中,要考慮歷史資源在現代城市中的重要地位。如可征引地方志所述,在著名古跡景點立明顯標識宣傳牌,向市民進行宣傳。特別是荊州古街、沙市古巷資源十分豐富。如有杜工部巷,“在沙市,俗呼杜甫巷,今改為杜工部巷,少陵自蜀來楚,寓于此”[4]卷七,還有青蓮巷、三義街、勝利街等著名的古街巷。每一條街、每一條巷的背后都有一個動人的故事,可對這些極具文化價值和意義的地方進行多種方式的宣傳,不僅向來荊州旅游的游客介紹荊州的歷史,也讓荊州的歷史重回到市民的頭腦里,重拾“歷史記憶”。第三,參照地方志書,重建“古代城市”。地方志記錄了荊州古代城池、宗教、街巷遺跡,除了可根據文獻記載對遺跡進行重建、修繕之外,我們還可了解、研究荊州豐富的滅失歷史旅游資源。在這些歷史旅游資源中,有一部分保存了下來,如荊州古城墻、荊州三觀、萬壽寶塔等,但有些著名的歷史文化景點已然滅失,如歷來都成為市民集體記憶的紀南城、落帽臺、絳帳臺,荊州古城墻上的雄楚樓、仲宣樓、明月樓、曲江樓,南門外的息壤、西門邊的老萊子里、長江邊的袁宏道卷雪樓、沙市彩云樓等古代建筑,在地方志里都有著十分詳細的記錄,可根據這些地方志所述內容,加以考證、辨析,在條件成熟后可進行重建,還原歷史面貌,使荊州更具有“古代城市”的韻味。同時,在現代城市的旅游文化的建設中,還要加大對古代民俗、非物質文化遺產在現代城市中的傳播,利用歷史資源,重建“古代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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