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醫藥學術評價體系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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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目的]探索有利于中醫藥傳承、創新、發展的學術評價體系。[方法]通過查閱相關文獻，分析當前中醫藥學術評價中存在的問題，聯系現實情況分析同行評議的優缺點，同時結合中醫自身的學術特點提出有利于中醫藥發展與創新的相關建議。[結果]現存的以同行評議為主的學術評價體系存在著一定的弊端，主要體現在有損中醫的學術特性，扼殺中醫辨證精神，弱化學術成果實踐轉化，影響中醫臨床療效，阻礙中醫藥文化傳承，不利于中醫藥特有的學術發展等方面。評價中醫，必須防止標準化，實現具體化；走出象牙塔，面向大眾化；立足臨床，警惕常規化，實現中醫藥的多元化發展。創新中醫，應當珍視中醫傳承，保持中醫特色。[結論]中醫藥學術評價，應以符合中醫藥獨有的學術特點為標準，制定有利于中醫藥學術傳承與發展的學術評價體系，實現中醫藥獨具“中醫特色”的醫學創新，以促進中醫藥的傳承與發展。

關鍵詞：學術評價；中醫藥；學術不端；同行評議；辨證論治；創新；傳承；特色

1979年3月27日，中國科學院舉行關于激光科學的會議，會上請了同行專家進行評議，旨在達到同行鑒定、同行評議的目的。《上海激光雜志》在同年5月刊發了此次會議的相關報道，這是我國第一次把同行評議用文字形式引入到期刊界[1]。此后，同行評議逐漸成為國內投稿論文評審、職稱晉升等活動的主要評審機制。然而，隨著一系列有關國際期刊撤稿事件的發生[2-3]，同行評議逐漸遭受質疑，并受到社會各界學者的關注。學術評價的問題日漸突出，特別是像中醫藥這樣具有獨特理論體系的學科。筆者以為，對中醫藥的評價應以符合中醫藥獨有的學術特點為標準，而后才能合理地對其進行綜合評價。本文就中醫藥學術評價存在的問題討論如下，并探索如何創建有利于中醫藥傳承、創新、發展的評價體系。

1同行評議存在的缺點

同行評議作為現代學術界評價學術水平的一種基本評價方法[4]，也是目前國際科學技術界公認的科學評價的最重要方法。這種評價方式存在著一定的缺陷，這些缺陷在中醫界，最主要表現在產生了部分虛假論文[5]，中醫虛假科研論文間接導致中醫理論對臨床的指導也漸趨“虛假”，使得中醫臨床虛假化，療效大大降低。同行評議又很難避免學術舞弊，潛移默化地扼殺了學術創新，限制了學術發展，打擊了學術活力，特別是中醫學術實行同行評議，缺點尤為突出。1郾1標準單一，扼殺中醫辨證精神同行評議采用標準化的方法，一般具有固定的思維模式，而國內西醫的盛行，導致中醫界學術評議形同虛設，盲目跟從西醫評價標準。真正的傳統中醫具有完整的辨證理論體系，其獨特之處即在于“天人相應”的整體觀以及“法無定法”的辨證論治精神，盲目跟從西醫實行同行評議，必然扼殺中醫學術思維特色，導致大部分中醫學子走入為了升職稱拼命“科研”，卻不會上課、不會用中醫思維看病的怪圈，最終形成全民不信中醫的可怕局面。1郾2華而不實，影響中醫臨床療效同行評議是現今醫學界進行專業職稱評定的主要評估方法，然而由于同行評議肇始于西方，都是在同行的科研工作者內部進行論證，這就不可避免地導致中醫藥行業中的同行評議具有忽視中醫認知思維特點、忽視臨床療效的弊端。因為同行的觀點占了主導，卻忽略了科研成果的運用與轉化[6]。比如現在高等醫學院校所設立的基礎醫學院，大多數科研課題以動物實驗等作為主體科學研究，同行評議也就以此作為“科學”“與時俱進”“創新性”等的評價標準，卻忽略了中醫基礎研究不僅僅是現代意義的科研，更是以《神農本草經》《黃帝內經》《難經》《傷寒雜病論》《溫病條辨》等中醫經典著作為理論知識架構的學術系統，這些經典才是通向中醫臨床的精、氣、神，是中醫學術轉化的根本所在。忽視中醫經典，盲目地把科研作為中醫的評價標準，只會導致中醫學子不會將所學中醫基礎理論轉化為中醫臨床，而失去了以辨證論治為大法的真正中醫臨床，就沒有了中醫療效，進而成為無本之木，科研也會變得“華而不實”。以腫瘤治療為例，雖然腫瘤治療方面的臨床與科研試驗研究很多，但現在醫學對腫瘤的治療并沒有取得突破性的進展，其遠期臨床療效大多數時候并不如中醫。因為腫瘤的形成在于機體內環境，只著眼于“腫瘤”本身，必然不會產生好的臨床療效。1郾3舞弊作假，有損學術風氣科學是真理的檢驗品。同行評議的過程中，“同行”專家或會盲從于被評價者在學術方面的權威或其他人情因素等影響，導致評議過程中出現造假行為，使部分評議結果失真。同時，由于同行評議會受評議者主觀意志的影響，有時不可避免地帶有片面性，這就使得在科學界出現了部分關于同行評議的負面現象，進而違背了“公平”“公正”的原則，嚴重影響了同行評議在評議過程中積極作用的發揮[7]11。論文造假、課題失真，為職稱而做科研，為晉升而寫論文，為評議而賣人情，這不可避免地影響了同行評議結果的準確性及公正性，同時也無形地損害了科研工作的學術風氣。

2同行評議優化的方法

同行評議是現代學術評價的一種重要方法，是、申請經費的必由之路[7]16。同行評議具有諸多優點[8]，現今一直為學術界所采納。但是，由于同行評議存在的缺點，有時候不可避免地會阻礙中醫學發展與創新，因此需要結合中醫學專業特點進行優化，主要可從以下幾方面考慮。2郾1防止標準化，實現具體化由于同行評議產生于西方，將其嫁接到中醫領域的評價體系中，其評價方式不可避免地會違背中醫的靈魂，這樣很容易導致錯誤評價和誤導，甚至阻礙中醫的良性發展，不利于培養中醫人才。因為中醫和西醫是兩個不同的體系，中醫根植于中國傳統文化，特別是受道家的影響較大，遵從心身一元論，重視整體觀念，同時重視能量層面和精神層面對身體造成的影響。而現代西方醫學重視局部，重視解剖，是從物質層面看待疾病，二者切入點不同，自然不能用一個標準評判。如果盲目地對中醫實現標準化，自然會導致中醫非中醫，臨床非臨床。如此，中醫辨證的精髓得不到充分的體現，學生也無法體會中醫的真正療效，必然會影響中醫文化的傳承。在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的指引下，國家重視中醫、扶持中醫，但要制定符合中醫藥特點的中醫學術評價標準，才有利于中醫藥人才的成長，才能更好地培養出社會主義事業的優秀中醫藥接班人才。2郾2警惕常規化，實現多元化目前，中醫藥院校大都以課題、學術論文來評價中醫的學術水平。課題、學術論文固然可以評價一個人的學術水平，但是如果僅僅“以論文論英雄”“以課題定級別”，則很多有一技之長的中醫藥特殊人才將不能得到很好的激勵與培養。學術影響力評價需要引進“異行專家評議”制度，比如林業專家、史學專家、現代生物學專家參與中醫藥學術影響力評價。不同行專家的意見往往具有很強的實用性，但又會相對謹慎，有利于學術的多元交流和交叉創新。

2.3走出象牙塔，面向大眾化

一直以來，學術都被認為是象牙塔，宋學所謂的“道”“理”，已經成為老百姓的口頭禪，“講道理”變成了“正確”的代名詞，“講良心”成為一個人品格的表現。現代的科學，本來只是一個中性詞，經過幾百年的發展，“科學”成了實事求是、正確無誤的代名詞。所以，真正好的學術必定會為民眾所接納，會形成一種潮流，引領社會發展和進步。總書記在全國科技創新大會、中國科學院第十八次院士大會和中國工程院第十三次院士大會、中國科學技術協會第九次全國代表大會上指出，“廣大科技工作者要把論文寫在祖國的大地上”[9]，真正好的論文需要走出象牙塔，走向民間。而作為以臨床療效為根基的中醫學，更應該立足臨床，而不單純以“論文”“科研”作為主要評價標準。學術評價應從簡單的學術論文數、引用數、平均引用數、熱點文章數向多元化評價方向發展，專著、網絡文章（轉發、點擊量、存活壽命半衰期等）、網絡投票等方面的指數也應當成為關注要點。國家相關部門可建立一個數據庫，設計一個現代推送算法，以APP的方式將文章推薦給關注的人，讓越來越多的人參與到學術影響力評價中來，一方面可以探索學術普惠化，建設學術發展大數據，另一方面可以提高公民的科學素養，促進民眾的學習熱情。2郾4堅持中醫藥特色，患者評價不能缺位學術分兩個部分，一是學，一是術，學是講道理，術是經世致用。醫學的目的就是治療疾病、延長患者壽命、改善患者生活質量，所以一個學者的學術影響力不能因為“同行評議”，忽略了最重要的環節。患者的評價應該成為評價一個中醫臨床工作者是否優秀的指標，以彌補因同行評議產生的缺陷。

3中醫學術評價的建議

3.1評價中醫，必須重視傳承

報告指出，應堅持中西醫并重，傳承發展中醫藥事業，并提出“實施健康中國戰略”[10]。其中，“傳承”對于中醫的發展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只有很好的“傳承”，才能保持中醫“健康”發展。因為，中醫學的理論基礎完全異于西醫，其以古代的哲學思想為指導[11]，不能很好地繼承古代中醫經典理論，就無法洞悉中醫的真正靈魂所在，無法利用中醫救民疾苦。因此，在評價中醫時，必須將“傳承”放在重要位置。

3.2中醫創新，當保持中醫特色

中醫的靈魂是辨證論治，法無定法。從中醫的歷史發展來看，中醫的特色創新，都產生于防病與治病的實踐過程中。在特定的歷史環境下，面對特定的疾病譜，原有的診療方法或方劑無法應付新的歷史條件下誕生的疾病，當時的一些醫家在認真研究中醫經典理論和前人學術思想的基礎上，總結前人經驗，吸取前人教訓，結合特定的地域、環境、患者等（三因制宜），提出特定的理論和診療方法或制定特定的方劑，以滿足防治疾病的需求，這就是中醫的特色創新。如東漢末年張仲景針對傷寒的流行，撰寫《傷寒雜病論》，中醫理論和臨床都完成了一次重大創新[12]。又比如元代滑壽《十四經發揮》將任督二脈與十二經并稱，完成了對針灸學術的重大創新。

4結語

評價中醫藥人才不能完全照搬現代西方科學的評價方式，而應根據中醫內在特色實現中醫的真正創新。隨著社會的發展，疾病譜難免發生變化，根據特定的歷史環境，中醫的臨床實踐必然與時俱進，新時代的中醫師必然創新出新的理論和新的治療方法，這就是中醫藥獨具“中醫特色”的醫學創新。如果盲目地根據西方醫學的同行評議等方法來評價中醫，只會使得中醫院校培養出大批只會科研，或者僅僅以現代藥理研究為基礎開方子的中醫，這會失去中醫的文化精髓，也會影響臨床療效。現代中醫藥藥理研究之于中醫藥，雖然賦予了中醫藥的現代內涵，但多少都有著像價值昂貴的古董上的華麗裝飾，往往表現為局部，而缺乏中醫藥研究的整體認知，并且其研究若僅僅停留于表面，而不深入了解內在的實質或自己認為認識到了實質，將會造成一定程度上的誤導，掩蓋中醫真正的價值。中國傳統中醫博大精深、源遠流長，包含著幾千年來人民群眾豐富的實踐積累，凝聚著歷代先賢的智慧結晶，繼承這份寶貴歷史遺產，需要創新，需要發展，需要結合其自身特點進行評議，這才是具有真正意義的“中醫特色的同行評議”。

作者：張卓文 鄧楊春 傅曉璇 單位：浙江中醫藥大學 中華中醫藥學會 浙江省腫瘤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