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方思想差異對服飾文化藝術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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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摘要】東西方服飾文化藝術存在著巨大的差異，這種差異性體現在服裝款式、色彩、穿著方式等方面。造成這些差異的原因有很多，既有歷史文化的，也有地理風俗的，但服飾作為人類社會政治與文化思想的一種外在體現，受到扎根于社會內部傳統哲學思想的深刻影響，使得東西方服飾文化藝術發展迥異。文章通過對東西方社會傳統哲學觀念的分析，解讀傳統哲學思想是如何對東西方服飾文化藝術產生影響的。

【關鍵詞】傳統哲學;服飾文化藝術;差異性;人文主義

東西方服飾無論從色彩、造型、圖案還是服飾禮儀等方面均存在著很大的差別，這與東西方大相徑庭的哲學觀念、美學思想以及民族、地理環境、經濟發展水平等因素息息相關。服飾藝術能夠體現東西方獨特的文化底蘊，它們經過數千年的歷史沉淀形成了各自特有的風貌和體系，是人類祖先留下的寶貴文化遺產。因此，人們應對東西方服飾文化進行深入研究與比較，一方面雖然東西方眾多國家和民族有著自己不同的服飾樣式，但總體來說基本形成了以歐洲風格和亞洲風格為主的兩大板塊；另一方面，形成兩大板塊的原因是歐洲與亞洲不一樣的社會生活理念，而指導理念的正是存在于普遍社會體系中的傳統哲學觀。它存在于社會內部，影響著本地區本民族生產生活發展的方方面面。這些在漫長歲月里形成的觀念，指導著人們的著裝與款式設計，并將其外化成為一種服飾特征，體現著東西方的哲學觀。若要解讀東西方服飾文化的差異，就必須了解東西方社會傳統哲學觀念的差異。這是影響服飾文化藝術形成與發展的根源。

一、對“東方”與“西方”的概念界定

首先需要說明的是，本文中的東西方概念不是一個地理學術語，而是一個文化研究中的約定俗成。這里的“東方”泛指以中國為核心的東亞地區，包括今天的日本、朝鮮、韓國以及俄羅斯的遠東地區。學術界多認為這些地區擁有基本相同的哲學理念。“西方”一詞是相對于“東方”而言的。歷史研究認為西方文化起源于古希臘，深受古埃及文化的影響，是一種純粹的、永恒的理念。西方人認為永恒的靈魂和短暫的肉體的劃分使得人們擔心犯下的邪惡被自己的靈魂帶走，所以便向神傾訴，希望神能夠拯救他們的靈魂。這種“一分為二”的哲學思想，使其服飾藝術中多以上下分屬的形式出現，與東方“上衣下裳”追求一體性的設計思想完全相反。

二、東西方傳統哲學觀在服飾藝術中體現出的差異

（一）審美意識及著裝觀念的差異

東西方由于傳統的思維方式及哲學觀念的不同造成對服飾藝術的審美意識及著裝觀念亦是截然不同的，這是造成東西方服飾文化差異的主要原因。首先，東方傳統著裝注重協調美。穿著者的服裝不僅要協調一致，而且還要與社會相協調，必須符合穿著者的身份、地位、性別、年齡及職業，強調的是服裝的社會倫理功能，所以更注重服裝的社會性。而西方服飾的發展則以追求自然法則為主，將比例、對稱、節奏以及律動等形式美法則運用到服飾藝術中。其次，東西方的美學觀點不同。東方服飾注重體現人的精神氣質、神韻之美，而不是強調體型是否完美、勻稱。追求人體美是西方服飾永恒的定律，他們根據不同時期的要求來強調和夸張人體的不同部位，強調人體之美，顯示了外傾、外顯、外向的特征。最后，從著裝觀念上看，東方服飾講究含蓄和寫意，始終保持寬衣博帶的范式以體現意境和韻味。而西方則體現出明朗率直、夸張求異，形象具體生動、一目了然，強調主觀能動性的特點。

（二）服飾藝術發展的差異

1.服飾色彩的差異

色彩是構成服裝的主要元素之一，東方服裝對色彩的選擇與搭配一向很重視。以中國為例，我國古代把服色分為正色和間色兩種，以青、黃、赤、白、黑為正色，其他顏色為間色，并規定“衣正色，裳間色”，這一規定正是基于“五行”“五方”之說，是中國傳統哲學思想中“天人合一”理念的顯現。此外，東方服飾色彩多帶有明顯的階級性。如黃色象征著太陽、土地和神龍，所以皇帝把黃色視為顏色中的至尊，其為神圣、權威、莊嚴、智慧和文明的象征。但西方人認為色彩應該富有感情。如看到紅色時，人們就會聯想到太陽、火焰和生命，給人一種熱情的感覺；黃色則給人以明亮和溫暖的感覺，會讓人想到落日余暉的美景。在古羅馬時代最流行的是白色和紫色，紫色會給人高貴的感覺，而白色則象征純潔和神圣；法國人喜歡丁香色和薔薇色，也很迷戀含蓄的天藍色和白色；西班牙人則崇尚高雅的玫瑰紅和銀灰色。這種對色彩的認知反映出西方社會傳統哲學觀念中個人主義的思想，認為人應該脫離自然、高于自然，用靚麗的顏色展現自信、強大、高貴，所以西方哲學觀中對色彩的理解便是基于自我表現的需要。

2.服裝造型的差異

東方傳統哲學觀在服裝造型上的體現是寬衣文化的思想，是對“孔子衣逢掖之衣”的延續，確立了“縫掖其袖，合而縫大之，近今袍者也”的基本造型。這些更注重意象的結構，通常使得衣身只有前后兩片，適體又不完全合體，即使在盛唐時期，受胡服的影響，女性敢大膽袒露自己的身體，領口大到可以看見乳溝，下著長裙，戴著披帛，但整體上仍呈現出寬大保守的二維結構樣式，不注重用服裝表現人體的曲線。東方傳統服裝這種縱向的感覺可以在遮體的隱約之中含蓄地顯現出人的婉約流暢的線條。西式服裝造型則體現出“三維”結構樣式，極度突出個性，強調人體美，凸顯強烈的立體感。男裝突出肩、胸的寬闊和腿部的挺拔，上裝的肩部塞進厚厚的布料以顯肩部異常寬大；女性則圍繞三維曲線去強調和夸張人體的不同部位，緊身胸衣及裙撐就是很好的例證。1946年比基尼的誕生、20世紀60年代迷你裙的出現以及90年代后意大利設計師范思哲的露臍裝、露背裝、低腰褲等使女性的美妙曲線凸顯無遺的造型，恐怕也是西方傳統哲學觀念的一種延續和發展。

（三）裝飾手法和配飾的差異

東方服飾的裝飾手法明顯帶有傳統哲學思想的特征。例如，手工刺繡、佩玉為飾等無不體現出制作之巧妙、用心之精細的特點。特別是佩玉，《禮•玉藻》云：“古之君子必佩玉。”這種思想源自儒家，古人以玉比德，孔子更將玉比作君子，雖然后來由于“五霸迭興，戰兵不息，佩非戰器，韍非兵旗，于是解其韍佩，留其系璲，以為章表”，可“至孝明皇帝乃為大佩，沖牙雙瑀璜，皆以白玉。乘輿落以白珠，公卿諸侯以采絲，其玉視冕旒，為祭服云”，又恢復了這種制度，以至于流傳后世。西方服飾最主要的裝飾手法是裂口裝飾，就是在服裝面料上開口，露出里面的質料，并借助緞帶、蕾絲修飾，整體上立體且復雜多變。配飾多華貴雍容，多以金屬制成，再鑲以珍珠、寶石和瑪瑙，男女幾乎都佩戴著項鏈、頭飾、衣鏈等物，以展現自己的財富，也是對個人價值的一種體現，與東方配飾中體現思想內涵截然不同。

（四）面料和圖案的差異

東方服飾圖案內容豐富、精美且具有內涵，特別喜歡運用吉祥圖案來表達人的美好愿望，如龍鳳呈祥、喜鵲望梅、團鶴仙壽等。影響最為深遠的是“十二章”紋樣。所謂“十二章”是指日、月、星辰、山、龍、華蟲、宗彝、藻、火、粉米、黼、黻十二種紋樣，將它們繪制在皇帝的衣服上，不僅體現先民對宇宙萬物的了解和認識，更代表了天、地、人的大一統思想的精神境界，是服飾紋樣中最具哲學思想的代表。而在面料方面，東方服飾的代表無疑是絲綢，并將吐絲之蠶稱為“天蠶”。古代春耕時，要由皇后帶領行“祭蠶”之禮，實為對上天恩賜的一種感激，可謂傳統哲學觀的又一種詮釋。西方服裝的面料則多采用天鵝絨、織錦、羊毛、亞麻等盡顯奢華的質感。古代多流行花草圖樣，文藝復興時期則流行華麗的花卉圖案，到了近代流行的圖案花樣有野獸派的杜飛花樣，其紋樣真實華美，具有現實主義情感。

三、東西方服飾文化藝術差異性的哲學根源

（一）東方服飾注重體現服制

在東方服飾藝術理念中，儒家私下在相當長的時期內影響著整個東方服飾的發展。孔子認為“君子義以為質，禮以行之，遜以出之，信以成之”。由此可見，孔子所說的“質”，是指人內在所具有的道德品質。正是這種哲學思想的存在，使得“行夏之時，乘殷之輅，服周之冕，樂則《韶》《舞》”成為儒家學說極為提倡的禮儀形式，服飾必須合于禮的規范，絕對不能忽視。正是基于對“禮”的認識，這一基本哲學觀念成為歷朝歷代制定本朝服飾的依據。

（二）西方服飾注重體現形式

西方服飾的發展一直以來多追求自然法則，以此為主線不斷豐富和創新。早在古希臘時期，基于對自然美、人體美的重視出現了“纏身型”的衣物，使得人體曲線外露，充滿韻律感，與大自然之美和諧相應。文藝復興之后，更加豐富的色彩、更為夸張的款式、絢麗的裝飾逐漸成為西方服飾藝術的主流。其與東方服飾追求人的精神、氣質、神韻之美完全不同。這種差異性根本上是由東西方不同的哲學觀念造成的。在西方審美意識中，人的心靈不同于自然萬物，人是世界的主宰，是萬物生靈的主宰，一切以人為中心，應盡可能挖掘人的力量、釋放人的潛能。所以，其思維方式是建立在“二元論”哲學基礎上的。服飾藝術表現追求客觀實在的美，體現人在社會中的自我價值，并以個人對社會的貢獻作為評價標準。

結語

綜上所述，東西方服飾文化藝術的差異性并不僅是外在形式感上的區別，而且通過這些不一樣的外在形象特征反映出不同的哲學理念和文化思想。這種源于原始文明的哲學觀，代表著東西方對宇宙萬物的認識和理解，并將這種思想觀念植根于人們的意識形態之中，所以在服飾上體現出迥然不同的差異性。這種不同的哲學觀是東西方服飾文化藝術區別的根源，也許與今天人們的理解有些偏差，但這并不妨礙人們對傳統服飾藝術的欣賞與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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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林永蓮 單位:天津師范大學美術與設計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