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音樂專科目錄的近代形態
時間:2022-09-23 11: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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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科目錄,是專載某一特定知識部門圖書資料的目錄。它是和綜合目錄相對稱的一種目錄,是專為某一專門學科而編的有關圖書資料目錄。近代著名目錄學家姚名達定義專科目錄及其作用:“專科目錄為記載各種學術之書目,必自成系統之學科始有獨立之目錄。”同時指出其“將群書部次甲乙,條別異同,推闡大義,疏通倫類”,具有“辨章學術,考鏡源流”的重要作用。
“音樂”作為專門學科,在中國的形成和發展,歷經100余年。在當代很長一段時期,我國對于“音樂學”的學科歸屬問題,始終沒有定于統一:各類音樂學學位,是隸屬于文學(學科代碼750)門類,但在一級學科藝術學(760)中,也有二級學科音樂(760.1510)類。直至2010年底,國家教育部才將“藝術學”作為獨立的學科門類,與“文學”等門類相并列,“音樂”始成為一級學科。
溯及近代,中國“音樂”專科目錄的產生和應用,是在當時世界科學化思潮影響下,中國學術分科而治的結果,特別是清末民初,專科目錄學發展興盛,成果豐碩。音樂一科,也相應產生了部分符合當時學術理路的專科書目。
一、近代學術分科及“音樂”在學科中的歸屬
(一)中國古代文獻中的“音樂”
在中國古代,音樂史料主要存見于二十六史樂志、律志和藝文志、會要會典和類書等各類文獻中。“音樂”一詞的使用,極其有限。
其中零星使用“音樂”一詞的,主要有:《呂氏春秋•大樂篇》:“音樂之所由來者遠矣,生于度量,本于太一”;《楚辭•遠游》:“音樂博衍無終極兮,焉乃逝以徘徊”;漢應劭《風俗通義•聲音第六》:“夫音樂至重,所感者大”;《后漢書•八九•南匈奴傳》:“二十八年,北匈奴復遣使指闕,貢馬及裘,更乞和親,并請音樂”,等等。
而帶有“音樂”學科分類意識的典籍,主要有:《隋書•音樂志》、《舊唐書•音樂志》;南宋陳振孫的《直齋書錄解題》,在經部取消了樂類,在子部增加了“音樂”類;明代董說編《七國考》中的“音樂”門,等等。但從作為古代樂類圖書的歸目來看,幾種主要的志書如《漢書•藝文志》、《隋書•經籍志》、清《四庫全書總目》等,都是以“樂”為類目的。
(二)近代“音樂”一科的沿革
中國近代學術分科意識的興起和學科體制的形成,是受西方科學主義思潮影響,伴隨西學東漸進程而逐步完成的。
1876年,美國杜威的《十進分類表》,其中之第8類為“美術”(FineArts),下列“音樂”目;1897年,美國國會圖書館之分類法,共分20部,其中之第11部為“音樂”(Music),第12部為美術(FineArts);1897年,康有為撰《日本書目志》,按西方學科分類,中列“美術”門;1911年,上海商務印書館的《涵芬樓新書分類目錄》,中列“美術”部,內含“音樂”、“美術”等子目。
與上述西學分科體系相適應,中國近代的學術分科,大致經歷了“四部”分類——經世“六部”——“七科”分目——“八科”分類的演變過程,最終在1912年定型為“七科之學”。
但是,晚清及至民國前期,作為學科名詞,歌樂、樂歌、樂法、唱歌、音樂、藝術等語匯,在較長時期內,使用領域廣泛。如:
山東登州問會館的樂法課(1872);上海益智書會的音樂科(1877);澳門-香港馬禮遜學堂的音樂課(1842);北京匯文書院的藝術科(1890);廣州時敏學堂的唱歌課(1898);康有為《請開學校折》中的歌樂課(1898);上海啟明女校的音樂專科(1904);上海城東女學的文藝科(1904)等等。
上述這些近代音樂學制史料中的各科稱謂,其意義與西方的“音樂”一科大致相似。此段時期,政府頒布的各類有關教育制度的章程、法令、綱要、規則、標準等等,名目繁多,它們對“音樂”一科的歸宿和命名,有樂歌、唱歌、音樂等,未成統一標準。如光緒二十九年(1903),清政府頒布《奏定學堂章程》(《癸卯學制》)中,并未有音樂科,但在該章程之“學務綱要”釋稱:“今外國中小學堂、師范學堂,均設有唱歌音樂一門,并另設專門音樂學堂,深合古意。惟中國鼓樂雅音,失傳已久。此時學堂音樂一門,只可暫從緩設,俟將來設法考求,再行增補。”
自1905年后,大多數教育機構采用“音樂”和“樂歌”并稱,民國開始,基本上統一用“音樂”一稱。
同時,晚清民國的學術界,對“音樂”的學科歸屬問題,也尚未形成共識。如1905年創刊的《國粹學報》,將音樂論文列入“美術篇”;1921年蔡元培的演說詞《美術的進化》中,將美術分為“靜的”和“動的”兩類。“靜的”美術:建筑、雕刻、圖畫等;“動的”美術:歌詞、音樂等。介乎兩者之間的,是跳舞。
中國近代學術分科意識的覺醒,得助于20世紀初興起的“新史學”的推進。1918年,史學家傅斯年發表《中國學術思想界之基本誤謬》一文,列論中國學術界之基本誤謬計7點,其中之第一點就是談“分科”問題的:“中國學術,以學為單位者至少,以人為單位者轉多,前者謂之科學,后者謂之家學,家學者,所以學人,非所以學學也。西洋近代學術,全以學科為單位,茍中國人本其‘學人’之成心以習之,必若柄鑿之不相容也。”
按照西方近代學科分類編目典籍,其學科體制的形成,主要是在“五四”以后“整理國故”的過程中完成的。1928年,北海圖書館的王重民編成五冊《國學論文索引》出版,這是當時研究國學的重要工具書。該書中將“音樂”與“文學”、“藝術”并列,使之成為一個獨立的科目。自1920年代以后,中國音樂學術的發展,亦開始步入現代分科治學的學術軌道。
中國近代早期的音樂書目,基本上秉存了古代學術分目理念。如:王國維的《曲錄》(1909年),它主要是一部傳統戲曲目錄,也是中國近代第一部劇目匯編性專著;周慶云的《琴書存目》、《琴書別錄》(1914年),匯集了歷代著見琴書書目,和音樂書目共300多種;以及稍晚時期的楊樹森編《雅樂講義目錄四冊》(1922年)、伯英編《曲海總目提要拾遺》(1936年)、?子褒編《大戲考索引》(1937年)等;劉復、李家瑞等編著的《中國俗曲總目稿》(國立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1932年),該書著錄五四以來流行于全國各地的俗曲共6000余種,按照傳統目錄學體式,分別著錄俗曲種類、流行地區、卷頁及收藏單位各項內容。
從20世紀20年代開始,現代著錄形式的目錄學成果逐漸成為主流,傳統目錄則漸始式微。B11正是在1920年以后,中國相繼出現了一些具有真正近代學術分科意義的“音樂”專科書目,今見者主要有:楊昭恕的《音樂與圖書》,《音樂雜志》(北京大學音樂傳習所)第2卷第7號,192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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