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三國女子留名
時間:2022-08-25 11:3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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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摘要:蔡琰、辛憲英、貂蟬、李春香是《三國演義》中僅有的四位有名有姓的女子,在七十多位女性中脫穎而出。筆者試圖從歷史、小說本身、著作者心理探討三位女子在《三國演義》中留名原因。
關鍵詞:《三國演義》女子留名原因
《三國演義》(以下簡稱《三國》)確是本“男人書”,小說中提到的女子只有76人,大部分都是有姓無名,有57人,有名有姓者,寥寥無幾,只有4人,乃是蔡琰、辛憲英、貂蟬、李春香。
不論是有姓無名還是無名無姓,女性都是以男性附屬品的身份出場,男性都是女性身份的標識。然而,僅有的四位有名有姓的女子,引起了筆者的極大好奇,為何單單只有這四位在76位、且不乏杰出優秀者的女性中凸顯出來,“名留青史”呢?以下筆者分別對四位女性在《三國》中留名原因進行探討。
一.蔡琰——亂世佳人悲世情
蔡琰是歷史上真實存在的人物,書中直接用蔡琰,而沒有用“蔡邕之女”,或是“誰之妻”,或是“誰之母”這樣的稱呼來代替,恐怕有以下幾個原因:
1、文才出眾,得到歷代文人尤其是作者的認可。
蔡琰自幼博學多才,好文辭,又精于音律。文姬歸漢后,嫁給了董祀,并留下了動人心魄的《胡笳十八拍》和《悲憤詩》。其中,《悲憤詩》是中國詩歌史上第一首自傳體的五言長篇敘事詩。
蔡文姬確實非常有才氣。文姬歸漢后,在一次閑談中,曹操表示很羨慕蔡文姬家中原來的藏書。由于幾經戰亂,藏書已全部遺失,于是蔡琰憑記憶默寫出四百篇文章,文無遺誤,可見蔡文姬才情之高。
蔡琰文才如此出眾,甚至已超過許多男子。曹操也可以說是才高八斗,文學造詣很深,連曹操都深深佩服蔡琰的文才,后世文人對蔡琰的文才也是佩服有加。陳繹曾《詩譜》中評價蔡琰“真情極切,自然成文”。陸時雍《詩境總論》:“東京氣格頹下,蔡文姬才氣英英。”
因此,在《三國》中,作者沒有將她當做一般的女子來描寫,給她與男子相當的地位。蔡琰憑借自己的才華為自己在歷史上,也在《三國演義》這部男人書中博得了一席之地。
2、身世坎坷復雜,出于同情及簡便作者直用其名。
蔡琰起先嫁給同樣才華橫溢的衛仲道,結婚不到一年丈夫就咯血而亡,因而夫家人認為她克夫,而她又無子無女,自然是為夫家人所不容,于是她不顧父親的反對毅然回到了娘家。董卓專權時,她隨父到京城,董卓死后父親又因嘆息董卓之死被王允下獄,死在獄中。公元195年,她被南匈奴軍所虜,為左賢王之妻,度過12年,生有二子。207年,身為大將軍、挾持漢獻帝的曹操,由于愛其文才加上曾與其父友善,所以派使者持金璧去南匈奴把她贖回,并許配屯田都尉董祀為妻(見《后漢書卷八四·列女傳·董祀妻傳》)。雖然董祀迫于曹操之命接受了已經有過兩個丈夫的蔡琰,但可想而知,在那個時代,起碼蔡琰嫁給董祀最初的一段時間過得肯定不會很幸福。
在《悲憤詩》中,蔡琰對漢末大亂、被擄入胡、胡中生活、與子別離、歸漢情形等逐一描寫,其橫溢的文才、在塞外對中原的思念、歸漢后對胡子的思念,都使歷來文人墨客為之動容。這樣坎坷復雜的身世使得作者不免對蔡琰產生了憐憫之心。
二.辛憲英——智藏忠懷豈堪比
辛憲英(190~269年),據《三國志·魏書·辛毗傳》及注,乃魏國大臣辛毗之女,“聰明有才鑒”。就在她出生的那一年,董卓焚燒洛陽,挾天子遷都長安;到她去世前六年(263年)蜀滅,再兩年后(265年)魏覆,而吳則在她身后茍然殘喘至280年也終于亡了,可以說,辛憲英的一生見證了整個動蕩的三國時代。
《三國》中給辛憲英的篇幅也不多,只有第一百零七回中總共不過168個字,包括后人贊詩:為臣食祿當思報,事主臨危合盡忠。辛氏憲英曾勸弟,故令千載頌高風。筆者認為著作者直接用辛憲英原名,而沒有用“辛敞之姊”代替的原因有以下幾點:
1、以智稱于史,得到作者的敬佩。
辛憲英之于史,素以智著稱,舊時曾有歌將辛憲英的智、曹娥的孝、木蘭的貞、曹令女的節、蘇若蘭的才和孟姜女的烈并稱,皆謂之出類拔萃。
《晉書·列女傳》中所敘憲英“聰明有才鑒”,主要有三件事。“初,魏文帝得立為太子,抱毗項謂之曰:‘辛君知我喜不?’毗以告憲英,憲英嘆曰:‘太子,代君主宗廟社稷者也。代君不可以不戚,主國不可以不懼,宜戚而喜,何以能久!魏其不昌乎?’”①另一事則是《三國》中所述,辛憲英正確地指出司馬懿趁曹爽隨魏主曹芳祭掃高平陵之機,發動政變并非“謀逆”,意在殺曹爽,又認為辛敞應終于職守,去見魏主及曹爽。辛敞從之,既保全了忠義之名,又免于殺身之禍。還有一事,辛憲英看出鐘會暗藏謀反之心,使身為鐘會參軍的兒子琇得以全身而歸,琇還因曾勸阻鐘會謀反,嘉封關內侯。
在對辛憲英的刻畫上,《三國演義》基本是遵從史實的,選擇了憲英勸弟的事件,與小說的忠義的主題相符合,又突出了辛憲英“智”這個典型特征。
辛憲英以智稱于史,她的遠見卓識是許多男子也不如的。僅在第一百零七回中,不僅與郭太后、曹爽妻劉氏形成鮮明對比,也遠勝于辛敞、司馬魯芝、曹爽弟兄這樣的陽剛男兒。因此辛憲英贏得了作者的敬佩,毛宗崗也評價她說“善于遼事”、“明于料人”②。
2、突出辛憲英的主角地位,借憲英之口說“忠義”之事。
辛憲英的父親辛毗、丈夫羊耽、兒子羊琇在《三國》中都無多少表演;弟弟辛敞,在第一百零七回中出場,引出了姊姊辛憲英。直接用了辛憲英的名字,表明作者著力刻畫的是辛憲英。
在一百零七回中,作者其實是借辛憲英之口,再次傳達了小說的主題“忠義”。辛敞征求辛憲英的意見“可去否”,辛憲英回答:“職守,人之大義也。凡人在難,猶或恤之,執鞭而棄,其事不祥莫大焉。”后來,司馬懿因辛敞“各為其主,乃義人也”而復其職。可見,在這一情節中,辛憲英是主角。
毛宗崗評價辛憲英說“忠于勸義”③,辛憲英跟弟弟說的“義”,也是作者想向讀者傳達的。在這里作者為了要突出這個義,必然要突出辛憲英的主角地位,引起讀者的關注,因此當然不會用這些沒怎么出場的人來指稱辛憲英,一來也可未免使讀者迷糊。
三.貂蟬——情深義重照汗青
貂蟬是三國演義中作者著墨最多的女性,在她主演的第八回、第九回中,著作者洋洋灑灑前后用了將近一萬字來寫她在董卓與呂布之間的巧妙周旋。誅董卓這樣一件連十八路諸侯都無法辦到的事,貂蟬憑借她的美貌與機智辦到了,稱其為“女將軍”一點也不為過。
1、廣泛的群眾基礎,作者尊民意而為。
貂蟬雖不見于《三國志》、《后漢書》等史籍,然而宋元以來屢見于小說、戲曲等通俗文藝作品,中國古代四大美女中“閉月”即指的是她,她的名字已廣為百姓所知,其美人形象深入人心。
元《三國志平話》稱貂蟬“本姓任,小字貂蟬,家長是呂布,自臨洮府相失,至今不曾見面”。④元無名氏《錦云堂美女連環計》雜劇亦云貂蟬姓任,小字紅昌,曾被選入宮中掌貂蟬冠,故以“貂蟬”為名;后配與呂布為妻,在陣上失散。二者均寫貂蟬與呂布本為夫妻,因遭世亂,流落入王允府中,王允假意將貂蟬獻與董卓,激起呂布憤怒,乃刺殺董卓。可見貂蟬應是《三國》在《三國志平話》及元雜劇的基礎上塑造的文學形象。
話本、雜劇都是當時最為市井百姓喜聞樂見的文學藝術形式,其宣傳效果也最佳。歷代以來的“三國戲”給貂蟬奠定了深厚的群眾基礎,作者當然會將她放在小說中,只需將情節稍加改編,便既能拉近與讀者距離,又具有新鮮感吸引讀者。
2、集大義小義與一身,是小說的典型人物。
《三國》中作者一改前人所傳貂蟬與呂布本為夫妻,因遭世亂,流落入王允府中,而是將貂蟬刻畫成為報王允養育之恩,主動為王允解憂,擔負起國家民族大任,挑撥呂布與董卓,使呂布刺董卓。“妾之賤軀,自幼蒙大人恩養,訓習歌舞,未嘗以婢妾相待,作親女視之。妾雖粉身碎骨,莫報大人之萬一。”“妾若不報大義,死于萬刃之下,世世不復人身。”
“義”是作者在貂蟬身上發現的最大亮點,上報國家,下報恩人。貂蟬作為一名歌姬,乃紅塵女子,尚且知曉大義,何況是尋常良家子弟乎?作者將貂蟬置于小說中,具有典型的教育與批判意義,這樣典型鮮明的人物當然要賦予名字。
四.李春香——禍水紅顏情弄人
《三國》中所述李春香乃黃奎之妾。黃奎,東漢末大臣,黃琬之子。獻帝時,任門下侍郎。曹操召征西將軍馬騰到許都,命他為行軍參謀。他與馬騰約定,待曹操出城點軍時殺之。不料其妾李春香與其妻弟苗澤私通,澤使春香從他口中掏出實情,密報曹操,欲以此求得與春香結為夫妻。操命人將黃奎全家拿下,待馬騰被擒后,一同斬首。而李春香、苗澤又因“不義”,與黃奎全家被曹操同時斬首。《三國志》及《后漢書·黃琬傳》都沒有提到黃琬有子黃奎;并根據《三國志·蜀書·馬超傳》及《后漢書·獻帝紀》,建安十六年(211),曹操欲攻漢中,馬超、韓遂等疑為襲己,遂反,為曹操所敗,次年,馬騰全家被殺。而《三國》中寫馬騰死于馬超起兵反曹操之前,亦與史實不合。所以,黃奎恐怕是《三國演義》虛構的人物,李春香也應當是了。
《三國》中的女性,無史可考的也不少,為什么單單這個李春香就有名有姓呢?細想原因恐怕有以下幾點:
1、典型的反面教材,作者要樹之為戒。
《三國》是一部忠義之書,而李春香則是全書中一個典型的反面教材。
她與黃奎妻弟苗澤為一己之私,出賣丈夫,助曹為虐,大義、小義皆失。當苗澤對曹操說“不愿加賞只求李春香為妻”,連“奸賊”都笑曰“你為了一婦人,害了你姐夫一家,留此不義之人何用!”于是苗澤、春香與黃奎一家老小全被殺。
李春香、苗澤因為自己的私情,背叛了丈夫、姐姐、姐夫,失了小義;向曹操這個大奸賊告密,失了大義。然而他們即使這么做也沒有達到自己的目的,反而喪了性命,這就是在警示后人了。
相比之下,第23回中也有類似的事件。董承家奴秦慶童與侍妾云英私通,董承將秦慶童囚禁,后慶童逃往曹操府中,密告董承與王子服等欲誅操之謀。曹操也是將秦慶童與董承一家一齊處斬。一個小小的侍妾,作者也將她的名字寫出,叫云英,可見作者樹立反面教材的意圖十分明顯。
2、愛情的悲劇,作者寫之為之嘆息。
在李春香的故事中,作者傳遞的主流聲音固然是忠義,但是春香與苗澤的愛情也發人思考。他們之所以會選擇這種棄義行為,是不合理的封建婚姻制度導致的。面對不可能有結果的愛情,他們只能鋌而走險。妾與妻弟間的愛情已經是對丈夫的背叛,那么對他們而言告密也許還能使這段愛情開花結果。苗澤的一句“不為加賞只求李春香為妻”直叫人既為他們的行為惱怒,又無法像對秦慶童那樣恨之入骨,只能一聲嘆息。
《三國》是一本陽剛之書,全書涉及兒女情長之處極少。作者在此處也只是一筆帶過李春香與苗澤的愛情,但這一筆之中已足見情深。作者對李春香寄予了同情,他們的行為違反了封建的倫理綱常,是對不合理的封建婚姻制度的挑戰。作者在對他們背義行為批判的基礎上,或許只是無意識,但的確對他們的愛情流露出了同情的感情傾向。
李春香因私棄義的行為,被作者樹為反面教材,而她對愛情的大膽追求,又使作者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了一絲同情。無論是批判,還是無意識的同情,李春香這個女性形象在作者心中的地位必然是不同一般。作者對李春香這個形象飽含情感,故而李春香這個名字也必然沖出女性的重圍,在與眾多男性的姓名一起載入《三國》之中。
蔡琰、辛憲英是歷史上真實存在的人物,姓名又都有據可考。貂蟬、李春香是作者根據歷代作品和小說需要而創作出來的文學形象。作者將蔡琰、辛憲英、貂蟬、李春香塑造成《三國演義》中女子才、智、貌、情的典型,又都共同立于一個“義”字之上,或是正面宣揚,或是作為反面教材。這種典型性或許是她們能夠在眾多女子中脫穎而出的共同原因,也反映了作者的女性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