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家的修身思想體制

時間:2022-11-08 11:0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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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家的修身思想體制

儒家文化是強調“修身”的文化。儒家的“修身”思想底蘊相當深厚,內容十分豐富,基本上形成了一個完備的思想理論體系。本文試就儒家的修身思想體系作一些初步探討,以就教于方家同仁。

一、儒家修身思想的人性論基礎

儒家修身思想作為一個完善的文化體系,是以人性理論為其立論依據和思想基礎的。儒家關于人性的討論歷史久遠,貫通古今,其人性理論集中在人性善惡、品級及二種人性等問題上。

1.性分善惡。

孔子認為,“性相近也,習相遠也。”(《論語·陽貨》)孟子在此基礎上對人性的性質進行了厘定,在孟子看來,人性是善的,他說:“人性之善也,猶水就下也。人無有不善,水無有不下。”(《孟子·告子上》)人性善的本質是先天的、與生俱來的。孟子從性善論出發,指出人應加強后天修養以使先天的善性得以擴充和發揮。荀子則不同意孟子的性善論,認為人性是惡的,提出了“人之性惡,其善者偽也”(《荀子·性惡》)的命題。他說:“今人之性,生而離其樸,離其資,必先而喪之。用此觀之,然而人之性惡明矣,所謂性善者,不離其樸而美之,不離其資而利之也。”(同上)荀子雖然認為人性是惡的,但是“可化”。他說:“今人之性惡,必將待師法然后正,待禮義然后治。”(同上)“性也者,吾所不能為也,然而可化也。”(《荀子·儒效》)荀子根據性惡論,強調人們應該通過后天的道德修養來改變先天的惡性,“化性起偽”。

漢代揚雄從調和孟、荀人性善惡之爭的角度出發,提出了“人之性也,善惡混”(《法言·修身》)的命題。揚雄認為人性之中兼具善惡兩種品性,“修其善則為善人,修其惡則為惡人。”(同上)揚雄根據善惡相混說,認為應加強后天的修養,以為善人。進入唐代以后,李翱繼承和發展了其師韓愈的人性理論,提出了性善情惡的觀點。他說:“人之所以為圣人者,性也;人之所以惑其性者,情也。苦、怒、哀、懼、愛、惡、欲七者,皆情之所為也。情既昏,性斯匿矣,非性之過也。”(《復性書》)性是善的根源,情是惡的根源,性無不善,情有善有惡。人之所以有惡乃情所為,情迷亂了性。“情本邪也,妄也,”(同上)所以要“忘情”、“復性,”通過后天修養,恢復、擴充人的善性。

2.性分品級。

漢儒董仲舒的人性理論很具代表性,他提出了“性分三品”的學說。他說:“圣人之性,不可以名性;斗筲之性,又不可以名性,名性者中民之性”。(《春秋繁露·實性》)“圣人之性”是上品,純善無惡;“斗筲之性”是下品,惡而無善;“中民之性”是中品,“待漸于教訓而后能為善。”(同上)可見,董仲舒的性三品說注重通過后天的修養和教化使人向善。

宋明理學的先驅韓愈也認為性有三品,他說:“性之品有上中下三:上焉者,善而已矣。中焉者,可導而上下也。下焉者,惡焉而已矣。”(《原性》)韓愈的性三品說與董仲舒沒有本質的區別,同樣認為上品人性善而無惡,下品人性惡而無善,中品人性通過后天教化可導善惡。

3.性分二類。

張載首先提出把人性分為兩類的觀點,他說:“形而后有氣質之性,善反之則天地之性存焉。”(《正蒙·誠明篇》)“天地之性”是天地共同的本性,純一至善;“氣質之性”是氣聚為形而后具有的屬性,氣有清濁之分,故性有善惡之別。所以必須努力做“善反”的修身功夫,變化氣質之性,回復到天地之性。宋明理學集大成者朱熹在張載、二程人性論基礎上進一步論證和完善了兩類人性的理論。他說:“論天地之性則是專指理而言,論氣質之性則以理與氣雜而言之。”(《朱子語類》卷第四)天命之性是氣質之性的本然狀態;氣質之性則是無命之性受氣質熏染發生的轉化形態,是對每個人直接發生作用的現實人性。形而上的天地之性是至善的,形而下的氣質之性是可善可惡的。人應加強后天的修養,祛除“污染”,修身向善。

二、儒家修身思想的核心和判斷標準

儒家的修身思想主要是圍繞“仁”來展開的,所謂“修身以道,修道以仁。”(《中庸》)孔子就強調:“如有博施于民而能濟眾,可謂仁乎?”(《論語·雍也》)“能行五者于天下為仁矣。請問之,曰:‘恭、寬、信、敏、惠。’”(《論語·陽貨》)在孔子看來,博施濟眾,行恭、寬、信、敏、惠五者于天下,這就是仁德,也是修身思想的核心內容。孟子發揮了孔子的思想,提出了以仁義核心的修身思想。他說:“仁,人心也;義,人路也。”(《孟子·告子上》)“仁,人之安宅也;義,人之正路也。”(《孟子·離婁上》)人心是仁,人路是義,內心修養達到了仁義境界,仁就會充塞于心中。

進入宋元明清時期,張載、程顥、朱熹、王夫之等人在孔孟的基礎上又進一步向前發展了以“仁”為核心的修身思想。張載提出了“民胞物與”的泛道德主義,強調以人心之“仁”泛愛天地萬物。程顥認為先秦儒家的仁學強調博施濟眾、克己復禮的道德修養,這還不是“仁”之體,而只是“仁”之用,道德修養應以“仁”之根本為重。明清之際的王夫之說:“‘立人之道,曰仁曰義,’在人之天道也。”(《思問錄·內篇》)仁義是圣人之德,人之修身主要是行仁義,不違天道,與天合德。

“仁”是一種主觀的道德修養,是一種內在的道德自覺,為仁由己不由人。但是這種主觀的道德修養何以可能?孔子認為要達到“為仁”的自覺性,必須把“禮”這種外在的約制,通過“仁”的德性修養,完全變成一種內在的、自覺的道德規范。“禮器,是故大備;”“制禮以節事。”(《禮記·禮器》)禮的功用是用來調節人的行為,使人修養成器,使人完備。要求“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論語·顏淵》)人們的一切行為都要度于禮,立于禮,約之以禮,節之以禮,齊之以禮。這便是達到了仁。孔子要求治理國家是不但要“導之以德,”同時也要“齊之以理。”(《論語·為政》)孔子在教育弟子學習時,雖然首先要“博學于文,”但也要“約之以理。”(《論語·雍也》)在孔子看來,任何修養都必須以“禮”為規范,才能真正修成恰倒好處的德性,不然,這種德性就會轉化為偏執的過錯了。所以他說:“恭而無禮則勞,慎而無禮則葸,勇而無禮則亂,直而無禮則絞。”(《論語·泰伯》)荀子繼承了孔子的思想,將禮看作人們言行的標準,“禮者,節之準也”(《荀子·致士》),禮是“法之大分,類之綱紀”(《荀子·勸學》),禮也是治國之根本,“隆禮重法則過有常”,“人無禮則不生,事無禮則不成,國家無禮則不寧”(《荀子·修身》)。

儒家認為“禮”是衡量一個人修養好壞的唯一標準。“人藏于心,不可測度也。美惡皆在心中,不見其色也。欲一以窮之,舍禮何以哉?”(《禮記·禮運》)一個人修養的好壞、內心的善惡,都只能以“禮”來衡量,除了“禮”,還能用什么呢?《禮記》中還指出夏禹等六君子,“未有不謹于禮者也,以著其義,以考其常,著有過,刑仁講讓,示民有常。”(《禮記·禮運》)這是說夏禹等六位國君無不謹慎地以禮行事,按照禮來彰明大義,考察誠信,明察過失,提倡仁愛,講求辭讓,向人們顯示做人的常道。

三、儒家修身思想的基本模式和主要內容

儒家十分注重個人的自我修養和道德自律,即“修己”,并以此作為修身的基本模式。孔子說“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論語·顏淵》)“修己以敬”、“修己以安人”、“修己以安百姓。”(《論語·憲問》)修己功夫做得好,內可以持敬,外可以安人、安百姓。孔子認為,修身是一個長期的過程,是一個人畢生堅持不懈的事情。《中庸》云:“君子不可以不修身”。“修身”乃為“天下國家九經之首。”(《中庸》)只有“身修而后家齊,家齊而后國治,國治而后天下平。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為本”;“身不修不可以齊其家,”(《大學》)更何況“治國、平天下”呢。這就是說人只有提高了自己的品德修養,而后才能“齊家、治國、平天下”;從天子至百姓,一律要把自身的修養作為根本。不修己,就不能整治好家族,甚至不能行于妻子。

孟子從他的“性善論”出發,提出了一整套“盡心”、“求放心”的修己思想。“盡心”就是盡心官能思的特點,去發現、去擴充內心固有的善端。“求放心”就是要力求找回因不能“寡欲”而喪失的“善性”。可見,“盡心”、“求放心”都是講究人的內心修養,即“修己”。荀子從“性惡論”出發,提出了“化性起偽”的修己方法。他說:“故圣人化性而起偽,偽起而生禮義。”(《荀子•性惡》)強調通過人的主觀修養和倫理道德的實踐,“起禮義,制法度”,使先天之“惡”變為后天之“善”,從而轉化人的“惡”的本性,使之符合道德規范。

成熟于先秦的儒家“修己”思想在漢代、宋明時期又得到了進一步的發展,尤以宋明理學家最具代表性。如:二程“損人欲復天理”的思想,朱熹“革盡人欲,復盡天理”的思想,陸九淵“修其本心、存心去欲”的思想,王守仁“去人欲,存天理”的思想。這些思想無不強調自我修養和道德自律的重要性。具體地說,儒家修身思想的內容主要體現在內心修養和道德踐履兩個方面,具體包括“博學”、“正己”、“尚義”、“中和”、“多思”、“慎獨”、“重節”、“重行”等方面。

一是“博學”。《論語》首句即為“學而時習之,不亦樂乎?”孔子說:“好仁不好學,其蔽也愚;好知不好學,其蔽也蕩;好信不好學,其蔽也賊;好直不好學,其蔽也絞;好勇不好學,其蔽也亂;好剛不好學,其蔽也狂;”(《論語·陽貨》)孔子所講的學,是要求學好禮節,方能立身做人。否則,仁、智、勇、直、剛等品格就要流入弊端。孔子認為人要上進,就必須博學,做到“多聞,擇其善者而從之;多見而識之”。(《論語•述而》)孔子還提出了“學而優則仕”的主張,“使之四方,不辱君命。”假如一個人“授之以政,不達;使之四方,不能專對”,(《論語·子路》)就不能為官。孟子提出了“先富后教”的思想。他認為民眾富裕之后,還要“謹庠序之教,申之以孝悌之義。”(《孟子·離婁上》)教化人民,目的是使民眾從內心“明人倫”,只要“人倫明于上,小民親于下,”(《孟子·滕文公上》)政局自當安定,人心自當安寧,社會自當和諧,百姓自當樂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