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思想與現性
時間:2022-03-23 04:3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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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什么是儒學?
什么是儒學這樣的問題是一個元學問題,如果從邏輯的標準來看,這樣的問題是不能由儒學本身(歷史、價值、標準、方法等)來回答的,但問題是,可以作為儒學的元學的只有哲學或宗教學,但是它們仍然回答不了什么是儒學這樣的問題,因為儒學自身就具有哲學或某種宗教意義上的性質,這正是為什么把儒學簡單地劃定為宗教或哲學總是引來更復雜的爭論的原因,只要你這樣做出一個定義,你就面臨著對你所做出的定義和對你做出定義的標準的雙重質疑,比如,你將儒學定義為宗教,你就面臨著什么是宗教的定義問題,這樣每一個定義都由被定義纏繞,以至紛爭無定,這正是為什么無法按照西方學術標準和方法對儒學是什么這樣的問題做出今人滿意回答的根本原因。
只有把儒學看成是它自己的元學,我們才有可能闡釋儒學。儒學在學術性質上是闡釋性的,即社會性地去解釋歷史,歷史性地去理解社會和人,孔子述而不作的史學方法就是儒學冶史的規臬。又如“十翼”對易經古經的闡釋就是一個光煇范例,沒有古經,不會有十翼,但沒有十翼,也就沒有本質意義上的周易,正是在對自己的闡釋中周易成為了自己的元學。儒學闡釋歷史、社會和人,也成就了自己,因此今天儒學怎樣闡釋自身,就成為了現代儒學的主旨,這實際上是今天儒學自身生死攸關的問題,只有通過對自身的闡釋,儒學才能實現自己的現代價值,但是儒學對自身的闡釋不等同于對它自己的即有內容或歷史的重新發掘和組織,而是要對自身的現代存在做出闡釋性的表達,儒學不會也不能在學術的意義上直接闡釋自己,這是儒學的本質,它是因之而不死,也將因之而生,它只能在對現代社會和現代人的存在性闡釋中成為自己,這才真正是現代儒學的精神。現代社會已與中國的傳統社會完全不同,傳統意義的儒學已成為了歷史,儒學不會在歷史的骨灰中復活,傳遍統社會的死亡并不等于儒學的死亡,相反,儒學的中國靈魂將因此而獲得重生,我們能在現代社會的理性化進程中尋覓到它的幽靈,在當代學術思想中捕獲它的投影,現代儒學只有在對現代社會的闡釋中才能闡釋自己,成為自己。
一個最適用的例子就是社會學[1],社會學是西方學術科學在自己的性質和方法上最難勝任的一門學科,這并不是說,西方傳統的學術無法為這門學科提供可用的觀點和方法,而是說,社會學的廣泛性和多層次性是社會學僅僅作為一門社會科學的自身難以勝任的,人類、社會、和文化(廣義)是同一個存在的三個側面,但無論是人類學或社會學作為一門社會科學都無法成為對這種存在的全而說明,人類學或社會學的大體能成為一門學科主要是在它們之內或之下的諸多的具有一定的具體性的社會科學內容,如古人類學或宗教社會學等等,但沒有一門廣義的文化學或文明學,因為文化或文明的具體對象即是它們的自身,就是說它們只是自己的元學,這在西方傳統的學術框架內是無法處理的,因此它們只能以這種元學的成份滲入人類學或社會學的學科中,如文化人類學,文化社會學,因此它們只能在自身的意義上稱為文化或文明。但是社會學的元學性質卻被它的諸多己經發展了的具體學科內容掩飾蓋了,這樣社會學就是一門無論是它的對象還是它自己的框架和方法都十分不確定的學科,但無疑它是非常基礎性的社會科學,一方面,社會學是西方學術科學的必然產物,它的成果和滲透性是有目共睹的,它已成為了所有社會科學的基礎,但另一方面,它又難于從其它社會科學劃分也自己,確定自己,它即不知道它自的最終目標,什么是社會?更不會期望自己所研究的對象最終目標,社會向何去?孔德(AugusteComte1798-1857)把社會學劃分為靜力學與動力學,靜力學部份已成為了今天社會學和與社會學有關的大多數社會科學各科,但社會動力學似乎仍然沒有成為一門有說服力和影響力的學問,或許我們可以認為馬克斯。韋伯(Weber,Max1864-1920)是一位有爭議但具有廣泛影響力的在社會動力學的研究學者,他企圖說明人類社會的進程性質,他把現代西方文明理解為社會的理性化進程,他將焦點鎖定在精神文化上,這樣就把社會的存在方式與人的精神狀態聯系起來,或者說把社會的進程定位在人的精神文化層次上,并企圖尋找其中的動力性因素和它們的影響,這樣也就把社會學在自身的整體性和動力性上統一起來,這種視野的廣泛性和他的焦點組織是非常困難的,但卻使他的研究站在西方傳統學術觀點和方法的邊緣上,使他的研究在方法和性質上表現了古方傳統學術思想的一種轉向,或者至少反映出西方傳統學術方法處理社會科學和人文學問題的向闡釋學的一種轉向趨勢,他的學說的不確定狀態正是這門學科——作為社會科學的基礎——社會學本身的內在性質的反映,提供了我們一個從文化和學術上借鑒考察儒學的現代化的機會。
2.現代社會的理性進程
韋伯在他的代表作"新教倫理與資本主義精神"一書中,把現代資本主義社會作為西方文化的樣板,但他不是著眼于西方社會的經濟、政治的歷史過程或結構,而是企圖去把握西方社會的精神主旨,尋找它的進程動力性,他的前提是,現代資本主義由現代資本主義精神引導和支撐,“如若''''資本主義精神''''這一術語具有什么可理解的意義的話,那么這一術語所適用的任何對象都只能是一種歷史個體,亦即是一種在歷史實在中聯結起來的諸要素的復合體,我們是按照這些要素的文化意蘊而把它們統一成為一個概念整體的。”
就是說,資本主義社會的具體結構所有元素的總和——作為文化的存在,就是資本主義精神,這就是一種典型的闡釋學抽象,在這個基礎上,韋伯企圖尋找資本主義精神的歷史淵源,他在精神和道德的實踐理性方向上去探索,如果把西方文化等同于西方文明,在他看來,西方社會的文明化就是理性化,這樣就在文化的視野上把社會統一起來,而不是還原到物質生產關系上去,他實際上是在文化的意義上去尋找社會的發展動力,理性化就是文明化進程,他把基督教新教精神歸結為西方的理性化歷史中主要的精神因素:“在構成近代資本主義精神乃至整個近代文化精神的諸基本要素之中,以職業概念為基礎的理性行為這一要素,正是從基督教禁欲主義中產生出來的,——這就是本文力圖論證的觀點。只需重讀一下在本文開頭引述的富蘭克林的那段話,就不難看出,在本開頭被稱為資本主義精神的那種態度,其根本要素與我們這里所表明的清教世俗禁欲主義的內涵并無二致,只不過它已沒有宗教的基礎,因為在富蘭克林的時期,宗教基礎已經腐朽死亡了。”但對理性化在新教中的表現或關系,他的說明不是強邏輯性的,他也沒有最終邏輯地說明理性化的具體過程是怎樣實現的,因此也就沒有真正地定義理性化是什么——他即沒有進入哲學領域,雖然韋伯主要地把西方理性化理解為科學文化的進步,但他也沒有進入科學哲學領域,他也沒有關于在多種文化的相對價值方面的比較研究中直接得到明確的定義性答案——他也沒有進入純粹性的文化研究,他只是在廣泛和具體的文化現象的多元分析和比較中——從邏輯思想、科學技術、社會制度、政治、藝術、特別是宗教等等方面,說明了西方的理性化與非理性的以及與非西方文化的種種區別,在這種廣泛的研究中,他建立起了一種基于調查性的理解方法,一種在西方傳統學術基礎上的闡釋學方法——盡管他本人沒有明確這一點,成為了公認的社會學大師。
在韋伯的學說中,非理性的欲望(資本主義性質)是一種普遍性的存在,而新教的禁欲就是社會的理性化進程中的道德實踐,這種理性化不會直接從普遍性的欲望中產生的,而是植根于西方文化的理性化進程,它與現代資本主義精神是一致的,韋伯在他的全部學術研究中努力地說明,這種理性是以一種普遍性的動機和行為方式實現的,他沒有一個確定的術語表達它,但我們仍可以領會,那就是西方文化中的形式化或程序的組織方式和過程,特別是對這種程式的服從的精神因素,韋伯所強調的正是后者,這也正是韋伯的功力所在——他扣住了這個精神動力因素。韋伯不是直接在生產和科學的層面上考察這種理性化過程,而是敏銳地察到資本主義精神與基督教新教的倫理精神的一致性,特別是它由宗教精神所表現的社會影響的動力性,因此他努力地將功利的資本主義精神與于新教的“天職”(Calling職業、神召)教義一致化,“這種我們今日如此熟悉,但在實際上卻又遠非理所當然的獨特觀念,--個人對天職負有責任——乃是資產階級文化的社會倫理中最具代表性的東西,而且在某種意義上說,它是資產階級文化的根本基礎。”韋伯并沒有在新教倫理與資本主義精神之間找到或建立邏輯聯系,這或許違背了他的書名的暗示,它們之間也沒有被表達成令人信服的歷史的因果關系:“我們根本不打算堅持這樣一種愚蠢的教條主義的論點,即資本主義精神的產生僅僅是宗教改革的某些作用的結果,或甚至認為資本主義作為一種經濟制度是宗教改革的造物。”這種困難他是清醒地認識到了的,社會的理性化是歷史的,卻沒有在歷史中連續的理性,因此找不到邏輯上的關系,他意識到了想以傳統的學術方法處理理性化問題的困難——雖然這是他的主要目的,因此韋伯只能以一種基于調查性的態度上的理解而不是邏輯地推導出他的結論:清教徒的職業觀以及它對禁欲主義行為的贊揚,必然會直接影響到資本主義生活方式的發展,人們只是適用它,因此誰要是不使自己的生活方式適應資本主義,就必然破產。這是一種韋伯所表現的特別的社會學方法,它處于西方傳統的歸納-演繹學術方法與現代闡釋方法的中間地帶上。韋伯以同樣的方式理解新教倫理與對立的基督教傳統文化之間的過渡,傳統的宗教觀念認為,物質利益只有犧牲他人利益才能獲得,因此占統治地位的教義把資本主義獲利的精神斥為卑鄙無恥,這與現代資本主義精神的對立性似乎是無法過渡的,韋伯認為,新教認識到,信仰是唯一的確實性,有效的信仰也就必須以其客觀效果來加以證實,正是通過實在的善行,他的行為才是以他一種為上帝的榮耀的工作,上帝使個人的行為表達為上帝的意志即被拯救的確定性,這個信念不象在天主教中那樣存在于個人偶然善行的逐漸積累,而是使人擺脫不自覺狀態進入到對自己行為的倫理后果的自覺。韋伯的這種論斷并不是出自邏輯或歷史的必然,而是他對宗教精神理性化的理解,他理解到了這個進程的社會意義和較果,韋伯承認,人不是一個可以絕對清晰地界定的個體,因此不能用非此即彼的實證方法來判斷或演繹,人的道德生活通常屈服于相互沖突的動機,因此人的行為也總是矛盾的,這正是韋伯不能在新教倫理與資本主義精神之間直接建立邏輯關系的根本原因,韋伯只是籠統概括地說:“禁欲主義的自我約束通過工作導向救贖的可能性”。這樣,新教的禁欲主義與資本主義的功利動力之間就只有一種“功利”上的同構,如果不是在文化的背景上,這種社會學意義上的同構是無法呈現出來的。由這些可以看出,韋伯雖然在資本主義精神和新教倫理之間發掘出了某種關系,但他卻不能用西方傳統的學術方法處理這種關系,由此招致的對他的研究工作的爭議是必然的。韋伯的努力恰好說明西方理性在社會科學領域不能證明理性化自身,更尖銳地說,西方的傳統理性在社會學中以對自己社會本質的無法證明導向了闡釋學,當然韋伯本人并沒有意識到這點。
韋伯在他的研究中也分析了中國文化和儒學的局限性,但正是由于他自己的觀點方法的局限性,他看不到中國文化中的真正的理性和理性精神,他的一些結論雖然不泛真知灼見,但片斷零散,更無法形成對中國文化的真正理解,韋伯認為儒學和中國傳統社會沒有形成西方意義的理性化,所以也就沒有現代資本主義和現代科學,但這個結論正是他由他自己的社會學結論的一個邏輯推論,恰好違背了他本人的社會學的研究方法,這也正說明了西方理學方法難以克服的自身盲點。當然韋伯把社會的進步看成為理性化過程,的確是一種大文化視野,理性化就是文化或文明自身的本質性進步,這也就是人類社會的最深刻存在性本質,但中國文化中的理性西方文化中的理性是有區別的,而且這種比較本身不能按照西方學術的觀點和方法論證,否則,它的結果必然是否定中國文化,對中國文化的理解和中西文化的比較只能是闡釋地進行,它的結論就是中西文化是互補的。如果說韋伯揭示了現代西方的文明是一種理性的存在,那么相比較之下,中國文化就是一種存在的理性,這是由中國文化的本質所決定的,對于儒學來說,這是由儒學自身的元學性質所決定的。
3.客觀性與現實性
馬克斯。韋伯所注目的資本主義精神與一般所說科學精神在精神本質上是同一個東西,這正是他所強調的理性化一語的真正意義,由于韋伯沒有直接從科學精神入手,而是進入了純粹精神即宗教精神領域,所以他沒有把握住理性的直接本質之一——客觀性,這也是他沒有使西方傳統學術滿意的一個原因,但這不是他的過借。
對于科學來說,客理性是由物質性體現的,但是科學中的物質與哲學概念的物質是不相同的,因此科學家或科學哲學家往往用別另一個字眼來取代它——“實體”或更一般點——“實在”,這是科學上一個不證自明的前提,簡單地說,實在就是科學的對象,這對于經典物理學來說,自然不成問題,但是現論物理學家卻發現他們今天己無法在科學中確定實在,這在科學哲學中已是一個廣為人知的事實,伴隨而來的更大的麻煩,科學哲學家甚至無法定義科學本身[2]。所有這一切表明,科學或理性的本身不能由自身來定義,它們不是它們自己的元學,這是科學和西方理性一個最深刻的本質,相比較之下,儒學就是一種即不定義對象,也不定義自的學說,它是這樣一種依靠闡釋方法而證明自己的對象又同時證明自己的學問,它以現實性取代客現性,現實就是儒學的實在,現實性就是中國思想的精神本質,——現實性也就是歷史的現實性,——在現實和現實性中,中國思想成為中國精神,它是中國文化的靈魂,不論歷史變遷,朝代更替,民族興衰,或者是教說沖突,強烈的現實精神總是自覺成為人的史命,成為社會理性,成為歷史與現實的統一,也成為現實社會的中國人的脊梁——由此我們也可以理解中國了。儒學闡釋了人與社會、人與世界的關系,也闡釋了自己,正是這種自身的元學性質,便它能逃脫無窮遞歸定義的滅頂之災,而這種自身的元學性質卻正是西方傳統學術自身無法修補的先天缺陷,因此尋找這種元學性質就成為代科學的諾亞方舟,我們可以看一個典型的例子。
翻譯家戈革在《尼耳斯.玻爾哲學文選》中寫了一個譯序,說明了他對玻爾思想方法的感受,他說,玻爾對他的哲學思想“互補原理”的論述中,向來是高度“非公理化的”,從來不先列下什么“定義”、“假設”之類,他只是娓娓而談,談到最后就告訴你,這就是“互補性”。他從來不肯把自己的和別人的思想納入一個死硬的“構架”中,他以致談論了一輩子“互補性”卻從未給出“互補性”的明確的、普遍的成文定義,很可能玻爾卻認為,用“公理化”的方式去理解“互補性”,不可能達到真正的理解。我們完全可以理解,這正是典型的中國闡釋學方法,孔子一生論仁,但從未直接說出什么仁。但仁的思想、學說和社會影響恰恰千年不絕,它證明了中國社會和文化,也證明了自己。玻爾所說的“互補性”或“互補關系”是指“不可能用任何方式把它們結合成一個無矛盾的統一體”,這是一種非西方理性意義的存在,它與中國哲學思想的相似性不是偶然的,當玻爾看到了中國的太極圖時,就認同了它,把它作為他的互補性原理的象征[3]。當代西方科學家重視中國思想不是個別現象,現代科學和理性認識的發展已經達到了一個新的階梯前,它已經從對對象的認識轉向了對自己的認識,科學的主旨未變,卻更深刻,因為西方文化引以自傲的普世性已開始包含自身,借用惠勒的話:人已經從一個世界的觀察者變成為參與者,——這就是從西方傳統理性向現代闡釋理性的轉變。實際上,從中國傳統理性看來,人從來就是世界的參與者,世界是人的世界,社會是人的社會,“天人合一”正是這種思想的精粹表達。但西方理性的這種自覺是經過遙遠的道路才開始達到的,今天在科學哲學領域中關于科學自身性質的論爭,無論它以什么樣的精致形式出現,它們的背后都是同一個幽靈,因此真正的解決只能是讓科學成為自己的元科學,實際上,現代科學哲學已從自然哲學意義中分化出了以科學本身為對象的哲學,前者是指科學的內容的普遍性總結,后者是關于科學自身的存在性問題,前者是西方傳統理性意義的,后者則是現代闡釋意義的,即從亞里士多德的形面上學轉向中國意義的形而上學,科學在現代前沿的意義上就是自己的闡釋,這不同于對科學的對象、內容或價值的陳述,而是成為科學理論的自身,愛因斯坦(A.Einstein)在1926向海森伯(W.Heisenberg)說過:“理論就是要解決什么是可以被觀察到的。”[4]他的意思可以理解為:物理學的對象將由建設中的物理理論確定,這是在現代物理理論中的體現的一種最精粹的闡釋學的思想。這種態度已能夠表明,西方傳統理性已達到了一個全新的境界,——我們在現代最前沿的學術思想如諸多社會科學和基礎科學,特別是現代前沿物理學中已看到了正在向我們大步邁進的不可抗拒的時代身影。
4.中國思想與形而上學
《易經·系辭》:“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化而裁之謂之變;推而行之謂之通,舉而措之天下之民,謂之事業。”。通常的理解是,大道無形,故舊形而上,器用之物為有形,是為形而下。“形而上學”一詞與傳統用法中的玄學、理學大體相通,現在則通指我們今天所說的哲學或人文學科,“形而下學”則相當于我們今天所說的自然科學,近代中國學人將西文metaphysics翻譯為“形而上學”,在學術上精細的理解和分析一直紛爭無定論。
“上”“下”當然不會有爭論,“形”上“形下”之分雖有不同的解釋,但大體無異,但是何謂“形”,卻無深究,“形”即不是道,也不是“器”,而是兩者的中間,但也不是一條明確可用的分界線,沒有這個“形”,當然無從論上下了,但是我們先人卻沒有直接說出“形”是什么,實際上他們是在更深的意義上把“形”作動詞便用,“見乃謂之象,形乃謂之器,”意思是說,可見則為象,具形則成器,“在天成象(天象可見),在地成形(形,名詞,同器),”因此“形”的深層意義就是“成”或“化”:即“化而裁之謂之變;推而行之謂之通,舉而措之天下之民”中諸動詞的用法,但“形”的這種意義與“易”有區別,“形”不是指事物的自身變易,而是人對事物的觀點、方法和行為,它的主體就是人的理性,因此“形而是學”無論是作為思想、觀點、方法或者是學術,其中的“形”的本義都是中國理性的體現,“形”就是廣義的闡釋,這是中國文化中最精粹最深遂的學術理性,“形而上學”一詞也就是中國理性
在學術思想和學術方法上最貼切的表達,這是近代中國學人在吸收西方學術思想后對中國文化思想的活化。在這種理解上,“形而上學”即是中國的傳統學術思想,也是中國傳統學術活動,就是說中國的學術思想(即中國思想在學術方面)是以闡釋的觀點和方法從事工作的,“形而上學”熔鑄了思想、觀點、方法和結論于一身,是中國的學術典范,這是一種沒有先入之見的實事求是的理性,正是在這個關鍵點上,它區別于西方理性的從前提出發的演繹方法,中國的形而上學是自身闡釋的,它同時是自身的元學,所以它是自足的,無矛盾自我完成的,所以它也不會有“哥德爾不完全定律(Godel''''sIncompletenessTheorem)”的滅頂之災,它自身不是一個定律,某個理論,甚至不是一種即成的思想則范,而是人的理性自身,所以你也不能用科學證偽之類理論來捕獲它,因為你無法去證偽理性,你無法證偽你自己!“我思故我在”就是不可懷疑的,但笛卡兒和笛卡兒之后,西方理性只有這種靈光乍泄、絕響無回的一瞬,當然中國思想自身是不能形式化的幽靈,所以說,儒學站在科學的肩膀上,就是因為儒學是中國思想的具體化即學術化和社會化,它的闡釋精神和闡釋學方法形成了它的自身,在現代化潮流中它也將通過科學的自身元學化貫徹到科學中去。
“形”是中國的“形面上學”的表達核心,宋代的理學家由沒有把握住對“形”的本義的理解,因此在對“氣”“象”“器”等概念的爭論中無法形成一致意見。在“形而上學”的這種真正的本義理解上,“形而上學”也就是“中國哲學”,中國哲學就是自為元學的真正哲學——元哲學,而不是永遠無法逃脫被定義宿命的“哲學學”,由于“形而上學”一詞還在不同的其它意義下使用,因此用“形而上學”代替“中國哲學”一詞反而不方便了。也不能將本文中的用法簡單引據用于其它情況中去,否則就是違背了“形而上學”,而這正是將西方學術方法套用于中國學術所產生的諸多混亂的原因。比如你不能簡單地推論說中國哲學是非邏輯的,你當然可以邏輯地思考一個客觀對象——這正是西方理學的精粹,但你無法把邏輯運用到邏輯本身——這正是現代邏輯和數現邏輯賴以生存但也無法逃脫的立身之地,邏輯學自身無明的麻煩是無法與中國哲學的透明性來相比較的。
5.本文結語
儒學是對歷史、社會、自然、人的闡釋,在這種闡釋中,它也成為了自己,它不是去證明別人,也無須依賴別人的證明,這正是儒學的元學本質。在現代科學與技術的支持下和歡迎下,它將站在科學的肩膀上,以自己的闡釋精神把科學的理性與科學的現實性融為一體,實現科學與人、科學與社會、科學與文化的統一,成為人類文化中最深刻的理性思潮。但是這決不是意味著可以將僵死的儒學內容和框架直接加到科學上去,這是風牛馬不相及的,儒學與科學的關系正象康德所說的“先天綜合判”與純粹知識形式之間的關系一樣,在西方傳統的學術框架中是無法理解的,“從一個儒學前提出發能推導出一個數學公式或物理定律嗎?”與“數或科學是什么?”這樣的問題都不能期望得到一種考試大綱式的答案,問題的本身就是一種文化的存在,真正的文化過程往往是你實際上看不到的,當你看到了它的時候,它就已經固化了,已經成為了歷史,或許我們能夠感悟到的只有理性思想和文化精神,因此我們可以問,什么站在儒學的肩膀上?那就是不死的中國靈魂-中國思想,我們有幸生活在這樣的歷史年代,歷史的變遷象大地的板塊和它下面的融漿,遠比我們眼前所看到的變化更深刻,更具動力性,只要我們感悟到這一點,我們就是在闡釋歷史,成為歷史。
[1]亞歷克斯。英克爾,社會學是什么?陳觀勝等譯,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1
[2]查爾默斯),科學究竟是什么?查爾強等譯,商務印書館1982
[3]惠勒演講集,方勵之編,安徽科技出版社1982[4]海森伯,二十世紀物理中概念的發展,現代物理學參考資料,科學出版社,1978[5]與本文有關的觀點可參見周劍銘論中國思想和中西文化系例論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