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文化形象塑造及影響

時間:2022-05-17 04:3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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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美文化形象塑造及影響

進入全球化時代以來,后殖民理論思潮又煥發了新的活力,不同國家或民族間的文化交流和滲透也日趨頻繁,每個國家或民族甚至個體都會面臨著文化認同的危機。而以黃玉雪、湯婷婷、趙健秀、譚恩美、任碧蓮等為主的美國華裔作家,在塑造中美兩國文化、書寫美國華裔的族裔身份及文化認同方面發出了自己獨特的聲音,推動了美國華裔文學的發展。關于美國華裔文學的研究,王光林運用后殖民翻譯理論對幾位華裔作家的作品進行了分析,指出其文本中的文化翻譯具有自我殖民的意味,并倡導華裔作家們在再現第三世界文化時應尊重其區別于第一世界的文化差異,在翻譯中構建自己雜合的文化身份。[1](P148)陳愛敏從文化身份、文化語境和文化原型三方面分析探討了美國華裔文學與文化間的關系。劉芳稱則湯婷婷、譚恩美等在作品中對中國文化的表述實質上是一種文化翻譯,既像西方的人種志那樣對中國文化進行了方方面面的描述,在此過程中又涉及音譯、直譯等具體翻譯方法的運用,此外,這種文化翻譯融傳統意義上的翻譯與寫作于一體,反映了來自弱勢文化的移民在美國所經受的文化震蕩。[3](Piii)……,而形象學(法文imagologie)是近些年在歐洲發展迅速的一門新興學科,“現已成為比較文學中極具擴張能力的前沿性學術研究領域”。[4](P110)法國著名比較文學家巴柔在《形象》中將形象學定義為:“在文學化,同時也是社會化的運作過程中對異國看法的總和”。[5](P154)狄澤林克指出“比較文學形象學”主要研究文學作品、文學史及文學評論中有關民族亦即國家的“他形象”(heteroimage)和“自我形象”(autoimage)。[6](P153)關于文學形象,趙炎秋教授在其著作《文學形象新論》中將其定義為:“形象,就是形式化了的生活。文學形象,就是通過語言形式化了的生活。”[7](P167)本文擬以黃玉雪(JadeSnowWong)的《華女阿五》(FifthChineseDaughter)[8]、湯亭亭(MaxineHongKingston)的《女勇士》(TheWomanWarrior)[9]和譚恩美(AmyTan)的《喜福會》(TheJoyLuckClub)[10]為例,從形象學的角度探討在后殖民語境下美國華裔作家如何塑造中美文化、中美文化塑造所產生的影響及美國華裔作家還應做出的努力。

一、中國文化在美國華裔文學中的塑造

周寧指出,“中國形象”是流行于社會的一整套關于“中國”的“表現”或“表述”系統,其中同時包含知識與想象、真實與虛構的內容,具有話語的知識與權力兩方面的功能。從知識與想象方面看,中國形象包含著三層意義:一是西方對現實中國在一定程度上的認知與想象,二是西方對中西關系的自我體認、焦慮與期望,三是對西方文化自我認同的隱喻性表達。[11](P7)中國作為一個有著五千多年歷史的大國,有著深厚的文化底蘊和獨特的文化傳統。中國的風俗習慣和傳統觀念等在第一代華裔腦海中根深蒂固。對于第二代華裔,胡勇指出“……對于他們來說,中國只能在父輩的故事中和文字記載里塑造。他們對中國的體認既是出于中國傳統文化的潛移默化,還包含著更多的理性反思,他們所能體認的是一個文化意義上的中國。她們筆下的文化中國形象,其所包含的儒家價值倫理與外延的社會交往禮儀和風俗習慣,散發著濃重的苦澀味。”[12](P20)諸如黃玉雪、湯婷婷、譚恩美等美國華裔作家都屬于第二代華裔,她們從小就對父母所固守的中國傳統文化耳濡目染,在自己的作品中將想象中的中國傳統文化翻譯到美國主流社會,塑造出心目中的中國文化形象:

1•“封建專制的落后國度”的中國形象美國華裔作家在其作品中塑造的中華民族深受儒家學說影響,追求中庸和諧、“忠”“孝”“禮”“義”等,提倡以父權為主的封建家長制度,主張女人“三從四德”、男尊女卑等落后思想。《華女阿五》中,玉雪的父親堅信一個人可以沒有才能,但必須有道德,教育孩子們做人要誠實、要尊敬師長、不能動手打人、要勤儉節約、辛勤耕耘等;父親在家庭中占絕對地位,父母家教極嚴,堅信“嚴厲的鞭打是培養孝女才子的最有效方法”[8](P53),他們要的是對孩子絕對的控制權;在黃家女孩終究不能與男孩相提并論———父親不顧玉雪想完成高等教育的要求直言家里的財政狀況只能優先讓可以傳宗接代、延續黃家香火的兒子繼續接受教育。湯亭亭的《女勇士》中,中國被描述成一個男尊女卑的女性煉獄:其中有大量如“女娃好比飯里蛆”、“寧養呆鵝不養女仔”[9](P39)等歧視女孩兒的民間諺語,女性喪失了應有的獨立人格和婚姻自主權。而在譚恩美的成名作《喜福會》中,母親們腦海中始終保留著中國式的“孝”———忍耐、孝順、遵從父母的意愿,這就是為何許安梅的母親雖然被自己母親辱罵并殘酷地趕出家門,但當母親病危時,她仍舊義無反顧地趕回到母親身邊,為了挽救母親的生命,不惜割下自己身上的肉給母親做藥引。

2•“怪誕詭異的古老國家”的中國形象美國華裔作家在創作過程中為了表現了中國這個古老國家的“異國情調”,展現了大量中國風俗習慣、風土人情等以滿足美國讀者的獵奇心理,但同時也展現了中國文化怪誕詭異的一面。黃玉雪在《華女阿五》中有大量慶祝傳統節日、結婚、生孩子、殯葬儀式等充滿“異國情調”的中國文化的描寫,如玉雪小時候受驚嚇生病后,外婆買來白礬為其舉行趨驚儀式;唐人街的葬禮要請法師為死者超度靈魂,要撒紙錢等。湯亭亭的《女勇士》中塑造的中國文化更是充滿迷信色彩:母親勇蘭在醫院求學時得與形形色色的鬼作斗爭;當社區醫院弄錯地址將別人家的藥送到家里時,母親堅持要女兒去藥店所要一些糖果作為賠償以驅走被送藥的晦氣。湯亭亭在小說中還詳盡地描述了母親燒的許多奇怪的菜肴,如黃鼠狼、烏龜、熊掌、浣熊等,讓女兒心神不寧,發出“寧愿吃塑料也不愿吃這些”[9](P83)的感嘆,這些在重視和保護自然生態的西方人眼里簡直怪異恐怖至極。譚恩美在《喜福會》中用中國傳統文化要素———五行理論將華人性格形象刻畫得活靈活現,如安梅天生缺木,所以容易優柔寡斷;精美的父親火元素太多,所以脾氣很大等。小說中還描述了中國人對魂靈的敬畏———安梅的母親選擇在除夕夜自殺,只為第二任丈夫一家能因害怕其靈魂煩擾而好好對待安梅,這些都彌漫著怪誕詭異的色彩。

3•“神秘奇特的東方大國”的中國形象中國有著幾千年連續發展的悠久文化,其對華夏兒女的影響也極為深遠,美國華裔作家在其作品中也繼續傳承著中國神秘奇特東方大國形象。黃玉雪的《華女阿五》中用大量篇幅描寫中國飲食文化,介紹了大量中國菜的獨特做法,從炊具、配料到火候、調味汁,這些都充滿了神秘奇異的色彩。湯亭亭的《女勇士》中還有大量中國民俗故事和神話傳說,如蟾蜍吃月的故事以及最具魅力的女英雄“花木蘭”上山習武、建功立業等的傳奇故事,這些也都增添了中國獨特神秘的文化形象。譚恩美的《喜福會》中,素云向女兒描述自己曾在中國擁有的一張麻將桌時說那是用一種貴重的叫做“hongmu”(紅木)的木材做成的,在英語里沒有對應的譯詞,其實不然,而素云說紅木在英文里沒有對應的單詞是因為在她的心目中認為自己的故國中國始終是獨特、無可比擬的,《馬可•波羅游記》中就曾描述過中國繁榮倉盛的景象,中國的陶瓷、絲綢等都曾引起西方各族的覬覦,這就在某種程度上塑造了中國神秘奇特的古老東方大國形象。

二、美國文化在美國華裔文學中的塑造

美國作為世界上最大的發達國家,在短短兩百多年時間里崛起,其獨特文化的推動作用不容忽視。美國華裔作家的身上沉淀著從祖輩那兒傳承來的中國文化,但他們自幼在美國生長、受教育,深受西方文化的影響。他們特殊的身份使其在作品中展現的是中美文化的混合體,是美國多元文化中的一元。湯亭亭曾說:“實際上,我作品中的美國味兒要比中國味兒多得多。我覺得不論是寫我自己還是寫其他華人,我都是在寫美國人。”[13](P17)(轉引)事實上,正如周寧所述,中國形象作為西方文化自我認同的“他者”,與其說是表現中國,不如說是表述西方;與其說是認識中國,不如說是認同西方。它隨著西方文化自身的變化以及中西關系的變化而變化,并非決定于中國的現實。[11](P7)美國華裔作家在其作品中塑造他者形象———中國文化的同時,也的確根據自己切身觀察體驗及豐富的想象力塑造了他們心目中的美國主流文化形象:

1•“發達文明的理想國度”的美國形象美國雖然只有短短兩百多年歷史,但北美遼闊的疆土和肥沃的土地為其發展提供了極其有利的條件。早在20世紀30、40年代,電燈、火車、電梯等雖然也已進入中國,但這些在中國被視為新欣事物的現代文明在美國早已普及,在第二代華裔心目中,與出生在舊中國并承載著中國傳統文化的父輩記憶中的中國相比,美國絕對是發達文明的理想國度。黃玉雪在《華女阿五》中對繁華忙碌的舊金山唐人街的描繪就可以體現出美國的發達文明:“緊靠舊金山著名的諾勃山東坡是北美洲的獨特風景點之一。此地雖然很小,前后延伸才幾個街區,但是人口密集,能夠鳥瞰整個忙碌的港口。在狹小擁擠的街道盡頭,格雷斯天主教堂的時鐘每一刻報時一次……”[8](P1)湯亭亭的《女勇士》中,遙遠的中國對在美國長大的孩子們來說只是未知的黑暗、世界的邊緣,美國才是世界的中心,他們可以在這個發達文明的國度里接受現代教育,可以利用這個國度賦予他們的自由與機會出人頭地。譚恩美在《喜福會》會中更是在篇首就就描述一位老太太為了忘卻以前的痛苦經歷,為了下一代能過上自由平等富足的生活,抱著一只天鵝背井離鄉、帶著希望和夢想來到美國這個理想國度。

2•“民主平等的希望之鄉”的美國形象在許多美國華裔作品中讀者雖然也不難發現有關白人對華裔種族歧視的描述,但一般篇幅甚少,描述更多的是華裔如何在崇尚個人主義精神的美國主流社會獲得民主平等的機會最終實現自身的價值。黃玉雪在1989年版的導語里這樣說道:“在亞洲,作為亞洲人,我們無法找到選擇的自由,而這是我們作為美國人生來就有的、特有的權利。我們無法選擇自己的祖先。在這個國家比在其他國家更有機會。”[8](P6)美國華裔作家在其作品中大都有美國式的成功故事:通過個人的努力達到所要追求的幸福,實現心中的“美國夢”。如《華女阿五》中,玉雪不斷掙脫著傳統的中國式的價值觀念,在父母只能供哥哥繼續學業的情況下,她自力更生、勤奮努力,通過自身的不懈努力終于從物質和精神上實現了自身的價值。湯亭亭希望在美國這個理想國度里用自己的筆來書寫美國華裔的生活和情感,尋求其精神和文化獨立,實現其價值。她在《女勇士》中通過嫁接和改寫,將中國民間故事里那個順從、雌雄難辨的中國古代傳奇女子轉變成一個能力超群、積極主動、具有女性特征同時又擁有男性力量的傳奇女英雄。譚恩美《喜福會》中的母親們軟弱而又堅強,都曾在中國有過痛苦的回憶,然而來到美國這片民主平等的土地后,她們都毅然決然地奮起反抗,成功地贏回了自己的權利,也為女兒找回了自我。

3•“交匯融合的年輕新大陸”的美國形象美國是世界上首屈一指的多民族國家,除印第安人為其土著居民外,其余近一百多個民族皆為繼哥倫布到達“新大陸”后移居美國的移民,其文化交融現象便成為其多民族社會的特點。羅志野說:“美國本身沒有傳統文化,美國文化開始時沒有主線,各國移民帶去了各自不同的文化、習慣和語言。后來這些元素互相融合,從而形成了統一的美國文化精神。”[14](P19)美國華裔文學中也有不少體現由中國移民攜帶并融入美國主流社會的文化,如黃玉雪的《華女阿五》里猶為詳盡地描寫了中國菜的各式調料和配方,烹調成了玉雪與美國白人交流和獲得好感的主要方式,而美國人喜愛中國飲食也是眾所周知的,因此中國獨特的飲食文化很好地融入了美國這個“大熔爐”。當然,移民帶到美國的一些文化有時也不免要經過“美國化”,如湯亭亭在《女勇士》中描述的“花木蘭”形象不再只是忠孝兩全的奇女子形象,在美國主流社會里這一人物更顯示出女權主義心目中的女英雄形象。同時,在大量中美文化從沖突到融合的過程中,作為有色種族的華裔與美國白人間的聯姻由排斥逐漸變得普遍,如譚恩美《喜福會》中第二代華裔許露絲和美國白人泰德的婚姻。

三、中美文化在美國華裔文學中的塑造產生的影響

諸如黃玉雪、湯婷婷、譚恩美等美國華裔作家同時面臨著父母所固守的中國傳統文化和美國主流文化沖擊,介于中美文化的邊緣,其雙重文化身份使得她們的創作既融合了帶有異域特色的中國傳統文化,又帶有美國本土特色,得到廣大讀者的喜愛———黃玉雪素有“華裔文學之母”之稱,其作品《華女阿五》1950年出版后立刻登上暢銷書排行榜并高居榜首達數月,湯亭亭的《女勇士》在當時也轟動文壇,而譚恩美的成名作《喜福會》出版當年曾連續八個月榮登《紐約時報》暢銷書,可見華裔文學的影響之大。在全球化進程中,美國華裔作家通過手中的筆刻畫出并展示給廣大讀者他們心目中豐富多彩的中國形象和美國形象,增進了兩國間的文化了解及文學交流,他們在創作過程中通過對中美文化的塑造充當著中美文學文化交流的使者。然而,正如周寧所述,西方的“中國形象”作為一種知識與想象體系,真正的意義不是認識或再現中國的現實,而是構筑一種西方文化必要的、關于中國的形象,其中包含著對地理現實的中國的某種認識,也包含著對中西關系的焦慮與期望,當然更多的是對西方文化自我認同的隱喻性表達,它將概蓬、思想、神話或幻象融合在一起,構成西方文化自身投射的“他者”空間。[15](P5)美國華裔作家對中國的文化塑造,如陳愛敏在其《流散者的困惑———美國華裔女性文學中的母親形象解讀》一文中所說,美籍華裔作家們接受西方的文化教育,西方人的價值觀念等自覺與不自覺地成為她們評判與衡量父母/華人的標尺。[16](P31)吳冰也指出“既然華裔美國文學是美國文學的分支,華裔美國作家筆下的中國文化是他們的再創造,他們傳達的就不是原汁原味的中國文化。何況華裔美國作家,尤其是用英語寫作的華裔美國作家,認為自己首先是美國人,他們對中國文化也遠不如對西方文化熟悉,引用時難免出錯。”[13](P19)以黃玉雪、湯亭亭及譚恩美為代表的美國華裔作家很好地塑造了中國傳統文化的某些精華和神秘之處,將其描繪得栩栩如生,讓西方讀者對其深信不疑,從而認為小說中描繪的不論是精華還是糟粕都是中國傳統文化中真實存在的,諸如《華女阿五》中描述的壓抑玉雪個性發展及限制其自由的父權制、重男輕女的性別歧視以及原始怪異的飲食習慣等;《女勇士》中傳達的文化腐朽、人性殘忍、思想愚昧的遙遠東方古國形象;《喜福會》中如安梅母親“割股療親”的愚孝、琳達的“童養媳”經歷、充滿荒誕與威脅的一些鬼故事,以及里面一些落后野蠻的行為等,這些也許曾經出現在過中國傳統文化里,也許是謠傳,但在后殖民語境下,美國華裔作家們在其文化塑造過程中拿中國古代或近代甚至謠傳來的一些文化事物跟美國發達文明的現代文化相提并論,解構并重構了美國主流社會對中國的刻板化、妖魔化,難免有東方主義傾向之嫌。

美國華裔文學在讓美國讀者了解仔國文化的同時,也增進了中國讀者對美國的了解。雖然美國華裔作家筆下的中國文化并非原汁原味,但他們對美國文化卻更加熟悉。他們借助當時處于弱勢地位的中國文化形象作為參照,構造出了心目中令人矚目的美國形象,這些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讓中國讀者更加了解發達文明的美國,但也有可能引起某些中國讀者的盲目崇拜和向往,從而落入某些西方霸權主義國家試圖隨“全球化”趨勢推行文化殖民的陷阱。中國文化擁有五千多年的傳統文明,有著東方文化與眾不同的魅力;而美國是當今世界上最大的發達國家,其獨具特色的文化對其發展的推動作用也不容忽視。以中美文化為主題的美國華裔文學歷史雖然不長,但在全球化進程中,隨著中國的不斷發展強大及中美政治經濟文化交流的日益頻繁,美國甚至世界將更加關注和重視中國文化,美國華裔文學也將繼續成長。為了讓美國華裔文學更好更真實地詮釋好中美文化、避免因對中美文化的誤讀和盲目崇拜而陷入“東方主義”或“文化殖民”等陷阱,以及使美國華裔文學得到長足發展,筆者認為美國華裔作家還應作出以下努力:

1•加深對中國文化的了解,加強學習、研究中國文化;

2•以增進世界文化交流為目的,客觀公正地塑造中美文化形象;

3•避免會引起中美讀者誤讀和盲目崇拜的對中美文化形象的改寫和鼓吹。如此,美國華裔文學將更好地架起溝通中美文化的橋梁,讓世界更好地了解和認識中美兩個國家、兩種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