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文學視野下青少年同一性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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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絡已經走進普通人的生活十幾年了，在這十幾年里，網絡以它那無所不在的觸角，對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發揮了巨大的作用。現在，寫信的人越來越少，發E-mail的人越來越多;寫日記的人越來越少，寫博客的人越來越多;逛街的人越來越少，網購的人越來越多……與此同時，讀書的人越來越少，在網上逛論壇、回帖子、看小說的人越來越多。網絡文學，就這樣成為文學這個家族中獨特的一員。從最開始的榕樹下、天涯社區等少數幾個網站引領網絡文學，到現在起點中文網、新浪文學、搜狐文學、晉江原創網、紅袖添香等諸多知名文學網站百家爭鳴;從最開始網絡文學只以網絡傳播為主，到越來越多的相繼出書，甚至有些網站還開通了線下印刷業務，使那些沒有出版的小說也能夠以紙質的媒介傳播。參與網絡文學的人，更是以幾何級數逐漸增長。1998年以前，只有幾個活躍在海外網站的非職業引起了一部分人的關注;1999年以后，一批批的網絡如雨后春筍般成長起來:安妮寶貝、痞子蔡、寧財神、今何在……曾幾何時，網絡們只是出于好玩的心態在網上耕耘，結果這種游戲竟帶來了經濟效應;曾幾何時，文學網站只是一個網絡文學愛好者的交流平臺，后來這種平臺竟然變成了一個龐大的營利機構。有調查顯示，從2003年到2006年三年間，起點中文網憑著付費閱讀年收入達3000萬元，達到了傳統出版行業30年的奮斗成果。而該網站的簽約作者中，年薪過百萬的就有數十位。［1］而以女性文學起家的晉江原創網，截止到2009年12月，已經出版3000余部小說，現在的平均出版速度是每天2本。

一、網絡文學的創作范圍

網絡文學從其誕生的那一刻起，由于其低門檻、易發表的特性，一直是以多彩多姿的面目展現在世人面前。我們可以從各大文學網站的小說分類看出網絡文學的主要創作范圍:榕樹下長篇小說分為都市、官場、軍事、歷史、懸疑、幻想、言情、青春和耽美(1)幾個主要類別;起點中文網的熱點類別是奇幻玄幻、武俠仙俠、都市言情、歷史軍事、游戲競技、科幻靈異，等等;而以女性為主力的晉江原創網則以言情類小說為主，但又細分為古代武俠、古代穿越、現代言情、科幻懸疑、耽美小說、同人小說等類目。根據各大文學網站的排行榜，玄幻、穿越、耽美、游戲類小說的受歡迎程度已經超越了普通的都市言情小說，成為當下網絡文學的一個怪現狀。

二、網絡文學的作者群

最初的網絡文學，是以大學生為主的，也就是人們通常所說的70后、80后，他們在90年代中后期進入高校，開始頻繁接觸網絡，成為國內網絡文學的領軍人物。若干年后，這批逐漸步入社會，90后逐漸成長起來，再加上網絡已經從原來的網吧機房逐漸走入尋常百姓家，網絡也開始分流了。一部分是參加工作或繼續讀書的70后、80后，他們仍然繼續著網絡文學的寫作，并把自己的成長過程與寫作內容結合在一起，文風逐漸成熟穩重。一部分是以當代大學生和中學生為主的85后、90后，他們逐漸成為網絡文學的主力。年輕一代的創作的作品想象力豐富、引人注目，但往往缺乏生活氣息。為了吸引眼球，出現了各種奇思妙想、玄幻情節、網游情節甚至只有“新新人類”能讀懂的所謂“火星文字”。筆者在某文學網站進行的隨機小調查顯示:參加調查的67名作者中，70年代出生的2人，占3%;80年至85年出生的4人，占6%;85后26人，占38．8%;90后35人，占52．2%。其中，年齡最大者36歲，最小14歲，平均年齡20．63歲。可見，85后、90后已逐漸成為網絡文學的主力軍。另外，在67名作者中，有59名提供了身份信息，其中，中學生16人，占27．1%，大學生26人，占44．1%;已畢業的工作、啃老族或失業人員17人，占28．8%。這一結果說明，學生群體仍是網絡文學創作的主要群體。

三、網絡文學創作的目的

與網絡分流的同時，網絡文學創作的目的變得不再單調，從最開始僅僅是為了好玩，到后來為了宣泄，以及為了出名和經濟利益。筆者在某文學網站還做了關于創作目的的小調查，設置了5個選項:A.懷揣一份文學的夢想，希望在文學的寶塔中添上屬于自己的磚瓦;B.想得很現實，只是希望通過碼字來賺點零花錢，甚至，養活自己;C.根本不想這么多，只是喜歡寫作，不管有沒有人看，寫就很開心;D.在現實生活中得不到滿足，想通過寫文章來獲得虛擬的滿足;E.愿望不被世人所接受，需要在網絡文學的世界來尋求朋友共鳴。允許多選。參與調查的人數31人，結果顯示，21人選擇了C，喜歡寫作;14人選擇了B，希望靠寫文賺錢;14人選擇了D，為了虛擬的滿足;10人選擇了A，為了文學夢想;8人選擇了E，尋求虛擬世界的共鳴。考慮到C選項的特殊性，又統計了單選C一個選項的人數，只有6人。根據以上調查的結果，又對某些作者進行了深入的訪談，筆者發現，很多作者寫小說并不僅僅是出于對文學的愛好，而是通過寫作的方式在虛擬世界中尋求滿足———或者是通過小說情節達成現實生活中無法達到的目的，即所謂的“意淫文學”;或者通過小說結交網絡世界的朋友，獲得現實中無法獲得的人際支持。當然，還有相當一部分人是為了獲得經濟效益，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不少作者已經意識到了這種想法的不現實，轉而尋求其他滿足。

四、網絡文學中的心理問題———青少年自我同一性危機

由上可見，當前的網絡文學創作已經折射出一些青少年的心理困惑。這些以青少年為主的網絡文學創作群體，把青春期這個階段的發展矛盾———自我同一性危機如實地記錄在了他們的文字中。自我同一性這個概念，是美國心理學家埃里克森首先提出的，指一種熟悉自身的感覺，具有自我同一性、個人同一性和社會同一性三個層面，強調自我與環境、個人與社會之間的相互依存的關系。青少年的自我同一性危機，集中表現為理想我和現實我的沖突、客觀我和主觀我的沖突等等。厲梅在研究中［3］指出，在網絡文學的狂歡中，體現出作者的主體認同焦慮———即主體總在尋找主體之外另一個看不見的自我，而當他們能夠真正認同自己的時候，那個自我就消失了。這里所說的問題正是青少年缺乏自我同一性的現狀:他們無法把理想的自我和現實的自我同一起來，無法把他人眼里的自我和自己期望的自我整合起來，這種矛盾，在現實中無法抒發，而在網絡文學中，就可以抒發得淋漓盡致。那么，青少年為何選擇網絡文學這一特殊的載體，來抒發這種自我同一性的矛盾呢?正如黎歡所說的:網絡文學由于它的虛擬性和假定性，在情感宣泄中發揮著期待獲得社會的價值認同和身份確認的補償替代釋放效應。［4］于是，有的人在小說中穿越到了古代，成為一個呼風喚雨叱咤風云的人物;有的人在小說中以游戲角色的形式存在，在游戲的世界里集美貌和才智于一身;有的人在小說中以異性的形象出現，其扭曲的觀得到了小說內外很多人的支持;有的人在小說中成仙成俠，在美輪美奐的美景中，擁有美不勝收的佳人……在這種大形勢下，一些同樣缺乏自我同一性卻沒有好的文筆的青少年，便通過閱讀別人的文章，來追尋理想的自我。讀者的追捧，刺激著作者更多的創作和網站更多的炒作。于是，在網絡文學的溫床中，大家都獲得了滿足。可是，離開網絡文學，回到現實社會，這種自我同一性的危機并沒有消除。

五、健康網絡文學

促進自我同一網絡文學，對于陷于自我同一性危機中的網絡和讀者來說，本來是其試圖緩解危機感的一個平臺，但是，由于網絡環境的特殊性，網絡文學良莠不齊，一些消極頹廢的網絡文學作品，在某種程度上，恰恰加重了青少年的自我同一性危機。因此，要在網絡文學的背景之下，試圖真正緩解青少年的自我同一性危機，必須從網絡文學的健康化做起。首先，作為網絡文學的作者，不應該盲目地隨心所欲地寫作，更不應該為了迎合某些讀者特殊的心理而寫作。在創作之前，最好對于自己要寫什么、寫的東西有什么意義有一個明確的把握，盡可能地創作出一些積極向上的、高水平的網絡文學作品。其次，作為網絡文學的讀者，需要具備一種能力:在紛雜的作品中選取那些有趣有益的作品，閱讀之后才能對自己產生某種幫助。如果只是為了打發無聊而閱讀，甚至為了獵奇而閱讀，詢天下之異文鄙事以快言論，那么，自己就成了信息垃圾桶，不僅做不到“開卷有益”，反而深受其害。再次，作為網絡文學的傳播機構和管理機構，不能只考慮商業利益，需要切實盡到監管的職責，避免那些過于淫穢、低俗、糜爛、頹廢、暴力的作品廣泛傳播。同時，對于那些能夠引發青少年自我反思、指導青少年自我定位的作品，可以加大宣傳力度，引領網絡文學積極健康的新風尚，緩解青少年的自我同一性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