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較文學背景下英美文學教育

時間:2022-05-10 04: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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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較文學背景下英美文學教育

優美、凝練的語言和意境,再加上精短的篇幅,是詩歌常受讀者特別喜愛的原因,同時它也是二十世紀英美新批評派理論家們采用文本細讀法進行研究時所喜歡使用的文類形式。英國詩人、批評家燕卜蓀出版于1930年的《含混的七種類型》一書的基本內容就是“對詩歌進行分析性的細讀”,其批評的要義就在于“批評要在詩作為詩的結構中處理詩的意蘊”。[1]同漢語言一樣,英語的文體風格也變化多樣,各種文體豐富的表現力和獨特的魅力在英美作家的文學作品中更是被表現得淋漓盡致。對英語專業的學生來說,要真正掌握英語,學會如何去閱讀、欣賞英美文學作品,尤其是文之精髓的詩歌,是十分必要,也是非常重要的。本文借鑒比較文學的方法對《英美文學選讀》[2]中入選的詩人代表威廉•華茲華斯、瓦爾特•惠特曼、阿奇博爾德•麥克利什和我國現代詩歌的奠基者郭沫若的詩學理論和詩歌創作進行分析比較,旨在于讓學生對詩歌的本質特征和詩之為詩的獨特魅力有較為全面的了解和領悟,而非要對詩的好壞標準作出界定或評價。

1言志與緣情

有關詩歌本質和藝術特征的論爭從來就沒停止過。普通讀者也罷,文學評論家也好,還是詩人們自己,對詩之為詩的獨特體征歷來就有各種各樣的闡釋和比喻。“詩言志”是我國古代文論家對詩歌本質特征的一種普遍認識。早在《尚書•舜典》中就提出了“詩言志,歌永言。聲依永,律和聲”,[3]強調了詩歌的本質在于表達詩人的思想、抱負、志向。而到了漢代,人們對詩歌“言志”本質的認同更是趨于明確,在《毛詩序》中指出了“詩者,志之所之也,在心為志,發言為詩。”“情動于中而形于言”。[4]《毛詩序》中情、志并提,將詩歌言志、達情的本質與功能兩相聯系。到了西晉,文學家陸機在其著名的《文賦》中將文體分為詩、賦、碑、誄、銘、箴、頌、論、奏、說十類時,強調詩歌的本質特征在于“緣情”、“綺靡”,[5]即在于要以精妙、華麗的語言表達出詩人內心強烈的情感,明確提出了詩歌表述詩人情感的本質以及語言細膩、華美的特征。

2詩是詩人強烈感情的自然流露

1880年,英國前期浪漫派詩人威廉•華茲華斯在其為與另一個“湖畔派”詩人柯勒律治合作出版的《抒情歌謠集》第二版所寫的“序言”中強調,一切好的詩歌應該是“強烈感情的自然流露”。該“序言”被認為是英國浪漫主義文學的宣言。華茲華斯認為,詩歌應該描寫詩人于“平靜中回憶起來的情感”。對一個詩人來說,最主要的是他“應該選擇普通人的日常生活中發生的那些事情,然后再加上一點想象的色彩”。[6]事實上,華茲華斯那些偉大的詩歌正是自己生活經歷的真實寫照。出生在自然景色優美,有山,有湖,有小溪,有草地的大湖區的華茲華斯,不僅年輕時喜歡自由自在地在這片土地上打獵、劃船、上樹掏鳥窩、采堅果,成年后的他更是和自己興趣相投的朋友、兒子和妹妹露茜徜徉在大湖區美麗的自然風光中。湖區自然風物的嫵媚和豐富不僅陶冶了他的情操,更成為其日后創作的重要背景和不竭源泉。選入《美國文學選讀》中的《我好似一朵流云獨自漫游》(IWanderedLonelyasaCloud)常被稱作是華茲華斯抒情詩的代表作,據說就是根據詩人與妹妹一起外出在湖邊游玩時被大自然的美景所吸引這一經歷寫成的,詩歌形象而生動地體現了詩人在“序言”中關于詩歌應該描寫“平靜中回憶起來的情感”的詩學理念。在詩的最后一節,詩人記憶中那一望無際、迎風舞蹈的金黃色水仙花給他孤寂的心靈帶來歡樂:“水仙花在我的心靈閃現,使我在孤獨中感到快樂。”詩人對自然與人類之間息息相關的聯系給予了揭示,并對人與自然間和諧相處的必要性和重要性給予了充分強調。而這,正是此詩所賦予讀者的積極的社會意義和現實意義。

3詩是對那種抑制不住的自我和自由的宣泄

瓦爾特•惠特曼的詩歌風格是許多學者津津樂道的話題,他對世界各國詩人的影響也是各國研究者們所樂此不疲的研究對象。美國詩人和文學批評家蘭德爾•賈雷爾在《論惠特曼的詩》一文中就對惠特曼的獨特與不可模仿和復制給予了高度的肯定,認為惠特曼是一個“有膽量的”,一個“最不顧后果的、最令人費解的、也最不可能存在的”詩人。[7]131因此,在華裔美籍學者方志彤先生看來,這樣詩人,是郭沫若這樣性格的人和其創作的詩歌所不可能模仿得了的。“有一個像惠特曼這樣的奇跡已經足夠了。如果再有一個惠特曼出現,那一定得等到世界末日的到來。”如果有人硬要去對惠特曼的詩進行生搬硬套的模仿,那結果只能是像方志彤對郭沫若詩歌的評價那樣,“錯得不能再錯了”。[8]186對我國現代詩歌的奠基者郭沫若受華茲華斯和惠特曼浪漫詩風影響而創作的新詩的研究,也是國內外郭沫若研究者常常提及的話題。1955年,方志彤在他那篇《從意象主義到惠特曼主義的近代中國詩:探索不成功的詩作》中就認為郭沫若這個真正多才多藝的人是惠特曼主義在中國最初的傳道者。只要讀者將郭沫若的《我是一個偶像崇拜者》中連續7行的“我崇拜”(Iworship)與惠特曼的《別離的歌:再見》中那長達15行的“我宣告”(Iannounce)相對照,便立刻可以看出郭沫若的這首詩與惠特曼的詩行表面上是何其的相似,以至于會讓人情不自禁地將郭沫若的詩當成是對惠特曼詩歌的又一仿效之作。[8]186在方志彤看來,對郭沫若和惠特曼來說,詩歌應該是對那種抑制不住的自我和自由的宣泄,而這兩種情緒恰好是傳統觀念的抱持者所要竭力壓制的東西。郭沫若的詩,既不是華茲華斯詩學所倡導的那種“平靜中回憶起來的情感”,也不是柯勒律治詩學所認為的“好詩是最佳詞語的最佳排列。”[8]186①對詩人郭沫若來說,他自己則多次在論詩的文章諸如《論詩三札》、《少年維特之煩惱》序引、《文學的本質》、《關于詩的問題》、《論節奏》、《我的作詩的經過》中詳細闡釋了詩歌的本質和詩之為詩的魅力特征,與惠特曼認為詩是對那種抑制不住的自我和自由的宣泄的看法有異曲同工之妙“。我想只要我們的詩是我們心中的詩意詩境底純真的表現,命泉中流出來的Strain,心琴上彈出來的Melody,生底顫動,靈底叫喊,那便是真詩、好詩。”[9]12“詩的本質專在抒情。抒情的文字便不采詩形,也不失其詩。”[9]43而郭沫若現代新詩的開山之作《女神》詩集,里面收錄的那些創作于1919年夏至1920年上半年的激情澎湃的新詩,正是郭沫若心中詩意詩境的形象再現。

4詩就是詩

在英美眾多杰出的詩人中,阿奇博爾德•麥克利什無論是對普通讀者,還是對英語專業的同學來說都是其中不太引人注目的一類。但選入北京大學陶潔教授主編的《美國文學選讀》中的麥克利什的詩歌《詩藝》,卻以詩歌的形式簡明扼要地論述了詩歌本身的藝術特征和本質。《詩藝》一詩中詩人獨特而形象貼切的比喻,簡明扼要地向讀者傳達了詩歌的獨特魅力,在瞬間就牢牢抓住了讀者的神經,并讓讀者在不經意間明白地領悟了詩歌的真諦與美好。詩歌原標題為拉丁文ArsPoetica,譯成英語可為ArtsofPoetry,與公元前一世紀古羅馬詩人賀拉斯(Horace)的文論同名。賀拉斯的《詩藝》之后,有不少詩人和評論家都就此題目發表過自己對于詩歌的見解。受二十世紀初以埃茲拉•龐德(EzraPound)為代表的英美意象派詩歌理論的影響,麥克利什在這首《詩藝》中強調詩人不應該在自己的作品中抽象地去談論理論或者空洞地抒發自己的情感,而是應該著意地去塑造一些栩栩如生、能給讀者留下深刻印象的意象,委婉間接地傳達詩歌所蘊含的信息。這個觀點正契合了龐德在1914年論述意象派詩歌時對“意象”的強調:“意象主義的要旨,在于不把意象當作裝飾品,意象本身就是語言”。[10]在詩歌的第一部分,詩人用了四個鮮明的、人人都熟悉的意象來闡釋詩歌的本質。在他看來,詩歌應該是靜靜的、可以觸摸的,就好比一個球狀的水果。詩歌應該是無言的,就如同人們用拇指去觸摸舊的像章,那種感覺是只可意會而無法言傳的。詩歌就好像窗臺上的石欄,盡管常常被袖口摩擦,人們對它再熟悉不過,但卻不經意間長出了青苔,帶給人們一種新鮮之感。詩歌,還應該像是從空中飛過的鳥群,是寂靜無聲的。四個比喻中,詩人都強調了詩歌本身“無言的”特征,強調了其應該具有的是“可觸”、“可感”的鮮明的意象,因為這些才是一首好的詩歌吸引和啟迪讀者的根本之所在。在第二部分,詩人運用的還是人們都熟知的意象,即皎潔的夜晚“爬上樹梢的月亮”,來傳達閱讀詩歌后詩歌帶給讀者的影響,是不知不覺的、難以覺察的、潛移默化的,就好比爬樹梢的月亮,人們定睛看時它似乎總是紋絲不動的,然而它卻又在樹梢間不停地、悄悄地攀升。在詩歌的第三部分,詩人用了兩個形象的比喻闡明,詩歌藝術的真實性跟它所描繪的現實生活間是有差距的,它不應該等同于現實,而是應該跟現實保持一定的距離,比如詩人可以用一座斑駁空洞的門廊和一枝紅色的楓葉來表現一段滄桑的歷史,或者用隨風搖曳的青草或碧波上的旭日或皎月來象征愛情。這個觀點正如華茲華斯所謂的在描寫普通人的日常生活的基礎上,再“加上一點想象的色彩”,要讓讀者在欣賞的過程中去領悟它所蘊含的真理,而不必照實再現。詩歌的最后詩人點明了詩歌的主題,即詩人心中詩歌的本質特征:“詩就是詩。它并不被指定意義。”[11]204②詩歌是無言的,它的意義是被讀者主觀賦予的。詩就是詩,當如本是。

5結束語

不僅對詩歌本質與藝術特征有這樣眾說紛紜的見解,對任何文學文本的解讀也如是。讀者,尤其是處在不同時代或異質文化語境中的讀者,都會因其不同的文化傳統、社會歷史背景、審美情趣或意識形態等原因而對同一事物產生不同的理解,或對原文本信息進行有意無意的選擇、滲透甚至創新,從而形成自己的獨特理解。但我們應該看到,正是由于對同一事物或某文本積極的或消極的、有意的或無意的不斷解讀,才使文本的意義不斷豐富,從而更加具有不衰的持久生命力。認識到這一點,老師可在英美文學的教學過程中,立意將英美文學作品的閱讀與鑒賞作為一門素質培養課,鼓勵并引導學生主動參與到文本意義的尋找、發現與闡釋過程中來,逐步培養學生敏銳的感受能力,掌握嚴謹的分析方法和準確的表達方式。通過老師逐步的引導,從而讓學生把豐富的感性經驗上升到抽象的理性認識,準確理解文本的意義,并嘗試運用正確的方法將自己在文學作品鑒賞過程中所獲得的認知用英語表達出來,以深化對文學作品的理解,同時又可培養學生的文學鑒賞力和英語寫作與表達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