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沒有浪漫
時間:2022-05-25 07:0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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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中,他問我:“可曾看過一部片子《公主奇遇》?”我搖頭。風吹亂了他的頭發,遮住了那雙毫無特色的眼睛,但同樣平平的嗓音卻在敲打我的心,“王子對公主說;‘如果你是女的,我們就結婚;如你是男的,我就先殺了你,再自殺。”他笑,聳聳肩:“故事畢竟不同于生活,但是……”“沒有甚麼‘但是’,不是嗎?”我也笑著說:“這一切是個開始也是個結局。”于是我們分手,我是掉頭就走,沒有回頭,不知他回了沒有。
男友是學電腦的,春節剛過,就為我配了一臺。于是我迷上了上網。剛開始只是看看新聞,學學英語。接著便是上聊天室。但那也純屬消遣,大多時候也只是走馬觀花罷。常與幾個人同時聊,這邊談笑風生,那邊談古論今,憑的逍遙自在。直到有一天在網上遇見了他。他是突然插進來的。
“你好,來兮。為甚麼取這個名字?”
“不為甚麼,也許因為它帶點溫柔的鬼氣。”我喜歡和別人談論自己的名字。且故意賣弄深沉。
“《彼岸》是你寫的嗎?”他很突兀的問我。
“不是。”
“遺憾,作者的名字和你一樣。而且講的也是關于鬼魂的。寫得不錯。”
“是嗎?”真高興有人這樣評論我的小說。“可以講給我聽聽嗎?”
“太多,敲不下來。反正是一個女孩與自己的鬼魂和愛她又恨她的男友糾結纏集的故事。”
“聽起來,有點落俗套。”
“不過故事相當溫宛,女孩心理刻畫得尤其細膩,一定出自女性作家之手。”
“那你猜猜我是男是女?”我決定逗逗他。大多數網蟲都會猜我是男性。
“有風來儀。”他用了句文縐縐的詞。
我立即帶惡意地回復:“男的!”
從網上退下,我忍不住哈哈大笑,但內心卻帶著一絲絲的欠疚。畢竟不習慣騙人,無論是在網上還是網下。但網上的世界究不同于現實生活,“臺上做戲,臺下看戲”,何必讓彼此過于真實呢?然而幾天后我還是嚇了一跳。
“Nicetoseeyouagain,Miss來兮。”
“是你?!”剛上聊天室便有人和我打開了私聊窗口,雖用的是“過客”,我仍可猜出是他。
“對,《彼岸》是也。”他也當仁不讓。
“記得我有給你說過我的性別。”
“不過我還是認為你是個Girl。”
“WHY!?”
“因為那個故事啊!”
我所在的是一個不太繁華,但山清水秀的小城市。《彼岸》發表在該市的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刊物上。發行量不大的雜志,功底不深的小故事卻令此人一提再提,莫非……我不禁對他的來歷發生了興趣。“談談你自己好嗎?”
“我?”字是死的,但我仿佛感受到他的輕笑。很自然的,他慢慢地敲出:“我在一個小城市中工作,混了三年四載,仍處于對復雜社會的不適應狀態。喜歡不切實際的東西,愛幻想。一朝得讀《彼岸》,竟愛不釋手......”
真的,我不感到驚訝,只怪世界太小。原來我和他呼吸著同一個地方的空氣!在接踵的人群中也許曾擦肩而過N回,卻從未回望過彼此;也許在趕公車時,因為擁擠鬧過不愉快;也許在網吧,我因晚到,最后一個位子被他占據了,或者我們根本就曾挨著上過聊天室,致使網上的速度變的更慢。我的想象不太愉快,是因為太過于現實?還是對這種彼鄰關系的本能排斥?
“你應該現實點。”我敲道。如今,不切實際的人生存在競爭激烈的社會里不是一件值得樂觀的事。至少我就決不會選擇一個多愁善感的丈夫。
“哈哈,多謝你的好意。Miss來兮。”
真是冥頑不化!從網上退下來,我仍感到意尤未盡。
第二天,和好友清出去玩,坐在飄蕩著浪漫鋼琴曲的茶室里,讓芳香的咖啡濡濕下巴,我鋟泡在一種久違的冥想中。“甚麼時候結婚?”清的眼中點出打趣的表情。“快了。”我笑,有種莫名的失落感。現代的婚姻已失去了神秘性。從現實出發的戀愛,新婚的甜蜜早已倫喪在苦苦掙扎的疲憊中。也許那被稱為“失樂園”的網上才能找回現代人失落的往日情懷?“你相信網戀嗎?”我突兀的問清。“哦?”她從咖啡中抬起臉來,“聽說你最近迷上了聊天。有點危險咯。”“其實也就那麼回事。”我輕搖頭,略頓一頓。把這次“奇遇”講給了清聽。之后,我總結道:“甚麼網戀,我以前從不相信,現在也不信。依那人的個性要在現實生活中,我決計不會喜歡。但是隔著一張網,情況就有了變化,仿佛是巫女施了魔法,真有點說不清。也許我倆是有點緣分。”“打住!”清打手勢暫停,“你有沒問過他性別?”我一呆,“沒有,但應該是男的吧?”“哼,”清冷笑:“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在網絡上沒人知道你是一條狗,也沒人知道你是一尊神。虛幻的東西是見不得陽光的。沒準他是個同性戀,或老頭,老太太,小弟弟,小妹妹。別在庸人自擾了,乖乖當你的準新娘吧,我的大小姐。”
“我真恨你。”我懶洋洋地說道,“怎麼交了個比我還世故的朋友?”
接下來,幾天與電腦隔絕。但是最終仍抗拒不了誘惑,在那個曾遇見他的時間,地點上了網。在網上徘徊一陣,與幾個熟面孔走馬觀花的打個招呼,又與自己跑來的網蟲們有一句沒一句地神侃,時間緩緩過了兩小時,仍沒見著他。我終于等不住了,退下線來。“他到底在干嘛呢?和戀人花前月下去了?因久不見‘來兮’自殺了?哈哈,想得真荒唐!還是象清說的一樣——是個女的?”曾看過一部日本漫畫,畫中的男主人公的愛真可算驚天地泣鬼神,他發誓:無論自己所愛的人是女是男,甚至是一棵草,一粒石頭,愛也永不變。我捫心自問永遠達不到這樣的水平,況且。。。。。。“Oh,myGod!這是網絡啊!多麼虛幻的東西!我竟為此浮想聯翩!真令人羞愧!從此,我將再也不進聊天室!”我暗自發誓。
第二天,我便打破了那個頗為荒謬的誓言。和網友們聊了一會兒天,“他”便出現了。
“終于又見到你了!歸去來兮。我是彼岸。”
“怎麼又是你?”我言不由衷。私下里關閉了其余幾個私聊窗口,任那些個網蟲去咒罵好了。
“你是女孩吧?”我試探他。
“如你是女的,我則是男的;如你是男的,我便是女的。你是男的嗎?當然不是。所以只能我是男的。”
“服你了。”記得以前有個人倔強的認定我是男的,辯解無效,我舉手投降,乃公頗為得意。可如今我是真很佩服他,且莫名地舒了口氣。
“知我為甚麼認定你是女孩嗎?因為《彼岸》讓我產生與你聊天的欲望,而那句‘溫柔的鬼氣’讓我想到了《彼岸》。其實你我可能相隔萬里,你根本有可能不是此書的作者!有可能還不是女性!但我只想和你聊聊,把你當作那個可愛又可悲的女主人公般聊聊。希望不算冒犯。”
“既然你和作者在同一個城市,為甚麼不設法見見她呢?”我問。
沉默,一個世紀般長的沉默。我突然意識到自己犯了個無法挽回的錯誤!作為“毫不知情者”的我怎可能知道他和作者在同一個城市?而作者只可能是她而不是他呢?
“啪啪啪啪”他連珠炮般打出一排字:“你未卜先知嗎?你也看過這個故事?你和我在同一個城市?等等,或者……”
“我可以和你見面嗎?”他終于敲道。
網絡在我眼中變成了一面玻璃,隔著這道有限的距離,我仿佛望見一張年輕的,興奮的男子的臉,也許長得很俊,不,更有可能相貌平平。但這些都不重要。他的心在試圖拉近這段距離。可我……
我正要來所謂的解釋,他已經下線了。網上是相約的見面時間和地點在獨獨對我微笑。看來,這是一個非但毫不理智,還相當盲目自信的人!我該如何是好呢?
那一天,出現了文章開頭那一幕。如果真這樣,只可能是小說家拿來騙取純情少女眼淚的東西。或者是這樣:我前思后想,最終去見他。結果此人已四十出頭,婚姻剛出現破裂,遂向我求婚,害我悔淚長灑。尷尬的結局。或者我們一見鐘情,決定私奔,拋下已熱戀兩年的未婚夫和老淚縱橫的父母于不顧?
其實現實生活中根本沒有那麼多“或者”。真實情況是那天我結婚。離舉辦場所兩條街,就是那個將永遠神秘下去的“他”的相約之地”。婚禮空前熱鬧且成功,但我仍默默為他祝福,希望他也過著幸福的日子。我們將永遠的“Bye-bye了。因為我不會再用“來兮”這個網名。生活中沒有來兮。
雖然我將永遠保留對“他”的美好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