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資產結構變化論文

時間:2022-04-06 05:1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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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融資產結構變化論文

比如說,由大財政演變為大銀行出發點是改變資金的無償供給,殊不知發展到后期卻出現了畸形的單一銀行信用問題;八十年代中期,理論界就提出了發展金融市場,并開始了實踐嘗試但就是呼之不出,市場無響應;而當多數人士轉而主張先發展貨幣市場,后發展資本市場的時候,股票市場卻在滬、深兩地海嘯般地涌了出來;股票市場歷經一陣火熱,正當成為上下關注的焦點,似乎中國面臨的諸多改革及發展問題都可借助股票市場來解決之時,卻疲態盡顯、擴容維艱、問題四起,任憑管理層推出政策鼓動,也激不起投資者的入市熱情。與此同時,企業債券市場也是雖鼓噪不斷卻未見啟動。然而另一方面,儲蓄存款規模在屢屢調低利率的背景下竟依然快速擴大。上述局面或許又是有關當局在提出發展資本市場、降低間接融資比重的改革決策時未曾充分估計到的。如此等等,都令人去思考:

其一,中國在不同的發展階段,居民究竟需要什么樣的金融資產?企業究竟需要什么樣的融資品種?而從根本上講,社會的金融資產結構最終是決定于居民的財富配置需要還是企業的融資要求?由此而另有所言的是,對于金融資產結構的改革政策及措施,我們是否有必要重新審視其影響程度與著眼基點。

其二,變更金融結構的政策無疑是著眼于改善金融體系的效率。而對效率的理解,此前無論是理論界還是決策層幾乎都是從單一金融資產的功能出發,去考慮拓寬企業融資渠道,進而希望實現社會資源的有效配置。雖然近年來風險的分布防范也開始被納入金融結構政策的關注視野,但是,究竟怎樣才算實現了金融體系的配置效率?社會總體的金融資產結構又怎樣才算稱得上協調、適應、合理?似乎都是模糊不清的。

其三,近十余年來,中國金融資產結構的突出變化無疑當首推股票市場的發展,目前股市卻集中暴露出不少問題。應該講,這些問題的形成原因,大都可歸咎于中國轉軌時期股份公司和股票市場自身制度構建上的缺陷,以及法規制定和實施的不完善。但使人困惑的是,為什么每一個問題的凸現和解決,無一不觸及到股票擴容和資金擴容的矛盾?這一矛盾困擾股市已多年,管理層在平衡發展和穩定的關系上用心良苦,也常常導致具體政策搖擺不定。然而對此矛盾,在大力發展股票市場的總的政策取向下,人們的習慣思維往往是把它視為中國特有的背景關系,卻不是直接看作一個值得深究的問題。如果是一個問題,那么就有必要質疑,中國的股票資產歷經數年的快速增加是否已經超越了居民現階段的實際需求?而我們對股市的地位和作用似乎看得過重?對其發展進程設想得是不是也過份樂觀?

二、金融體系的適應效率與金融資產結構變化的根本原因

以金融資產結構與金融體系效率的關系為研究對象,通常的思維范式是去探尋一個理想的金融體系應該包括哪些品種,以及各種品種之間應該保持什么樣的相對規模,才更能實現社會資源的最佳配置。細一掂量,這一思維范式實際上存在著一定的似是而非的缺陷。對于不同金融資產結構的各種金融體系,是否能夠直接、孤立地加以對比,區分出孰優孰劣、何種先進而何種落后?如果真是如此,那么我們可以從經濟發達國家中選擇出視為成功的金融體系作為構建的參照物,引入新的金融資產品種。需知,從技術角度講這是極為簡單易辦的事。再者,怎樣才算實現了社會資源的最佳配置也是無法量化、難以評估的,尤其是事后更難以說清、確知它同金融資產結構的因果關聯性。

其實實現社會資源的優化配置,這只是理解金融體系效率內涵的一個方面。而更重要、擺在首位的另一方面,是金融體系的適應效率。

金融體系及其所屬的金融資產結構作為社會經濟制度構架的一個組成部分,事實上是一個歷史范疇,歷經了漫長的漸進演變。翻開各國的金融史,在不同的歷史時序階段,金融結構的變化表現出大多是受到外來力量的沖擊或是權力人物的強制政策而振動反復,偶發性的金融事件迭出不已,經濟運行也由此受到刺激或擾亂的影響。但就大的事件框架來講,它總是呈現出與實質經濟的發展并行推進的。一個成功的金融結構體系只有適應一定歷史條件下的實質經濟狀況,以及各國所特定的政治文化背景,才會促進經濟的長期穩定增長,而其自身也才能在不斷的振動和變化中完善和存留下來。

提出金融體系的適應效率,或許在金融理論上可稱是一種新的見解,其實這是源出于諾思的思想。諾思在其著述中曾提出了一個深邃且不同凡響的結論性見解,他指出,“經濟長期增長的關鍵是適應效率而非配置效率”。這里,雖然諾思是針對經濟制度結構與經濟增長的關系而講,并沒有細到具體涉及金融體系以及金融資產結構,但其分析思維卻是獨辟蹊徑、頗富啟迪的。按傳統的各種分析經濟增長模式,都是主要透過經濟變量,從各種物質生產要素的變化去說明生產率的改變和經濟增長與否,其中又往往把技術創新置于決定性的位置。諾思卻是從制度變遷的視角來解釋經濟增長,認為對經濟增長起決定性作用的是制度性因素而非技術性因素,認為富有適應性效率的經濟組織是經濟增長的關鍵。

在分析金融資產結構與金融體系效率的關系中,領會、借鑒、引入諾思的“適應效率”的見解具有兩重理論含義:

其一,置于金融資產結構基礎上的金融體系對于實質經濟的作用并非中性,它既能推動,也可能阻礙經濟的發展和社會進步,而不同的國家,不同的歷史階段,不同的政治、經濟、文化背景存在著適應或不適應的金融資產結構體系。就這層含義講,金融適應效率的見解同戈得史密斯的金融是上層建筑的思想既有一脈相承之處,也存在著區別。作為研究金融結構最具代表性的人物,戈氏理論的分析視角,是要說明決定金融結構的是國民財富、國民產值、資本形式、技術條件、儲蓄水平等實質經濟,對于不同的國家、各國不同的經濟發展階段,金融結構及其變化的方式都存在著差異,從金融結構的狀況能夠判斷出一個國家金融的發展程度。這里,戈氏思想雖然很注重不同國家的金融結構差異,卻強調的是金融結構與實質經濟之間、金融結構與金融發展之間的關聯與一致。而我們從諾思思想提出的金融適應效率則一是欲突出經濟的長期穩定增長,二是欲突出金融結構可能是適應的,也可能是不適應的,不適應的金融結構將會對經濟造成破壞性作用。

其二,每一種金融資產——貨幣、債券、股票等,都具有獨自特有的融通資金、配置資源的功能,但卻無法按自然科學的思維從技術性的角度直接推導出它對社會經濟的作用??v觀金融發展史,可以作為印證的案例比比皆是。銀行券的產生能夠克服黃金作為貨幣在數量上的短缺,卻屢屢出現人為的發行失控;十九世紀英國工業資本的集聚主要是依靠股份募集方式,而在法國,當時經濟增長的主要原因則是歸之于一種特殊銀行——動產抵押貨款銀行的建立。人們談論股票的作用往往會將其與英國鐵路的早期興建聯系在一起,可當在采礦業中興起股票熱時,卻被杰弗里斯稱之為“最要不得的現代金融手段之一”,因為在當時的勘探技術條件下盲目采礦的成功概率太低,并且,當約翰·勞將這種現代金融手段帶到法國,作為財政部長的他雖嘗到了擴大港口的好處,卻也因密西西比泡沫的破滅而身敗名裂。

從金融體系的適應效率出發分析,金融資產結構的變化主要適應于實質經濟的發展程度和發展需要。構成實質經濟的因素很多,生產力的推進、生產方式的變化、新的發明和技術變革、人口變化等,但最根本的、或者說作為基本前提的,是一國經濟增長背景下的居民收入水平和財富積蓄程度。這么講,似乎是易于理解的無異議見解,然而我們發現,一旦落實到具體的問題或者政府有關的政策上,卻不時表現出含混甚至錯誤的思維。

一個典型的問題是,金融資產的品種到底是由企業決定還是由居民決定?對此問題,政府的金融資產結構政策著眼的基點往往是從經濟發展的角度考慮企業的需求。且人們在研究金融問題時通常的思維也是把“金融資產”與“金融工具”兩個概念完全等同起來,關注的是社會物質要素的轉移和配置,其傾向性同樣不言而喻。然而頗令人思索回味的是,莫頓在其影響力極大的《金融學》教科書中,卻在開篇定義中將管理個人資源列為研究金融的五條理由之首,并將家庭的金融決策置于企業的金融決策之前。其實,這一問題就表象看,雖然是企業以及中介機構在設計、推出不同的金融資產,企業從自身的經營也的確需要考慮權益資本和負債資金的比例,但它最主要的需求籌融資金。如果單從這一需求講,企業原本更希望的是金融資產形式簡單與均一,以此能降低費用和簡化程序。而它之所以又表現出熱衷于金融品種創新,更多的動機是出于迎合居民的資產選擇需要。應該講,反而是擁有財富的居民才更關注、更需要收益與風險各異的多樣化金融資產,這種多樣化能夠使收入不同的家庭根據各自的效用曲線達到資產配置的目的。

中國在近二十多年的經濟轉軌時期金融資產結構的變化過程最能印證,也最能用金融體系的適應效率予以說明。20世紀80年代前的大財政、小銀行的資金分配格局,一個重要直接原因是人們的收入太低(1978年城市居民儲蓄存款每人平均21.90元),要保證一定的社會儲蓄率和投資率,不可能建立在居民自愿儲蓄的基礎上,只有采取國家財政方式強制進行國民收入的分配,當然從根本上這又要歸咎于計劃經濟的制度性原因。80年代初期,銀行的地位和作用呈現出急速膨脹,是由于人們從改革中得到實惠,引致收入大幅增加,儲蓄存款成倍增長;此后銀行信用逐步擴展到獨木撐天的局面,而人們并不理睬發展金融市場的改革措施,沒有燃起對股票、債券的熱情,仍然唯一選擇銀行儲蓄。原因在于雖然當時多數人口袋里有了剩余的錢,其數量也只能夠應了這么一句話:“銀行存款是窮人的儲蓄”(莫迪利亞尼)??缛?0年代之后,股票市場得以迅猛崛起,神速發展,這當然與股票這一資產的獨特誘惑性有關,但作為背景基礎的原因根本還在于此時中國已經出現了一批富人階層、產生了中產階級。

經濟理論的探討總是帶有現實的針對性。分析至此,本文轉入重點想突出的觀點,那就是,從金融資產結構適應與否的角度看,目前中國股票市場規模的發展不是太慢,而是已經冒進;股票資產的數量不是太少,而是其需求早已超越了現階段居民的財富程度。對于這種不適應,借用一句警言:“眼前沒有大崩潰,只是腳下地面的輕微顫動是一種預兆”(奧弗斯通)。

三、中國特征的股市欣快癥與股市政策的冷思考

認為中國股市存在泡沫,此種觀點時有見諸于報刊,不過其含義是講股價高了。而要認為目前中國股票市場規模的發展已處于冒進狀態,不僅與眼下股市政策相悖,或許也難以得到多數理論研究人士的認同。因為下面幾組數據太直觀不過了。

中國股市產生至今只有十多年,而國外成熟股市已有一兩百年的歷史;

中國股市的總市值不過四萬多億,僅占GDP的0.5,且其中只有三分之一能夠流通,而發達國家股票市值占GDP的比值都在1以上;

中國的銀行儲蓄存款超過7萬億,貸款額近12萬億,而企業每年通過股市籌集資金卻只有一兩千億。

然而認真一推敲,上述數據只能夠說明中國股市需要發展和發展的前景,卻難以否定發展冒進,不能作為說明現階段中國居民需要更多股票形式金融資產的充分理由。

認為股市發展冒進,可以從兩個層面予以分析。

第一個層面是基于中國股市形成的特殊性。

在對中國股市建設進行回顧和評價的時候,沒有人會低估這么一個成就:僅僅十余年的時間,幾乎走完了發達國家兩百年的路程。然而這同一事實恰恰也正反映了中國股市形成的特殊性,即它不是社會工業化大生產初期的產物,而是跨越社會生產發展階段的泊來品。

從理論和歷史的角度考察,股票市場是在股份有限公司制度的框架下問世和發展起來的,而這個制度的基礎、股票市場存在的前提是作為企業組織形式的股份公司。在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基礎上,社會化大工業的發展是一個漫長而漸進的過程,它與企業規模的擴大和數量的增長同步,同時與居民的收入財富增長和儲蓄投資方式的變化同步。正因為如此,西方國家的股市歷史上,雖然也屢屢發生大幅暴跌和長期低迷,但不可能出現發行上市壓力和股市不堪重負的矛盾。

在社會主義生產方式下的中國,社會化規模經營的大工業企業是通過高度集中的分配制度,采取政府投資、國家所有的方式建立起來的。經過幾十年的時間,業已形成覆蓋各個領域的龐大國有體系,并在這種以國家獨資為資本組成形式的企業制度基礎上,形成了與之對應契合的社會分配機制、福利機制、儲蓄和投資運行機制。在這樣一個以公有制經濟為絕對主體的社會經濟關系背景下建立股份制度,只可能采取改制、轉型、變革的方式,不可能再表現為一個緩慢、漸進的過程。這就從根本上決定了我們在建立股票市場的問題上不可避免的面臨著企業制度的變革同金融資產結構變化之間的沖撞和不同步。

一方面,企業的轉制從技術程序講只需要較短的時間即可完成,并且國有獨資企業轉制為股份有限公司勢必存在著股票發行的要求;另一方面,建立在居民儲蓄投資方式基礎上的金融資產結構變化卻具有很大程度的漸進性質。因此,中國股票市場從其產生一開始就潛在性的面臨著股票供給大于需求的基本矛盾。

第二個層面是基于中國特色的股市欣快癥。

歷史上任何一個國家的股票市場在其產生初期,都不同程度的表現出投機過度的欣快癥。股市欣快癥的特征有四:一是全民介入。“從事股票投機的強烈欲望,緊緊地吸引了從自耕農到擁有貴族頭銜第一王子的各個階層”(馬克思);二是股價攀升企高,漲升無理性,市場存在嚴重泡沫;三是很快拋開貨幣,包括存款和信貸;四是持續期限很短,例如英國的運河熱潮3年,鐵路狂潮5年。

中國股票市場的初期階段也同樣未能避免投機過度的欣快癥,表現出自身的特色和極大的復雜性。

作為欣快癥共有的特征,中國股市形成初期,也表現出全民介入股市的高昂投資熱情,也曾出現股價被推至離奇的高度。然而股票投資熱潮并沒有出現失控。這當然與政府強有力的行政調控有關,但更主要的是,在轉型時期特定的背景之下,投資者的熱情起到了緩解企業轉制造成的發行上市壓力,同時也給中央政府、地方政府和企業帶來了各自的欣快。推進企業體制改革和扭轉國有企業困境的期望、轉變單一銀行信用和分散金融風險的金融改革要求、謀求資金的利益驅動,這些都令政府和企業傾注出與投資者不相上下的熱情。在供需雙方的合力之下,股票市場呈現出快速的發展。而股市政策也定位于一方面要保護投資者的熱情,控制企業上市的節奏,強調穩定;另一方面要適應政府和企業的需要,堅持大力發展。

中國股市欣快癥的結果,不是泡沫的破滅,而是發展的冒進。原因是在持續不斷的發行、上市壓力之下,泡沫難以產生,反而,在大力發展股票市場的政策導向下,歷經十余年的供求抗衡,支撐股市發展的資金已經出現了透支。

判言中國股市發展的冒進,有幾個問題需要進一步認識:

其一,股票是風險性極高的奢侈品,不是任何收入階層的人都可以投資的金融資產品種。凱恩斯的《通論》中曾指出,股市是富人的俱樂部,應該提高華爾街的門檻。巴杰特有句名言,“常識告訴我們,售書的不應從事蛇麻投機,銀行家不應倒賣松脂,鐵路不應由侍女來籌建,運河不應由享俸的教士來興修”。中國股市的發展政策應該是不違背常識的負責任政策。在股票充分普及、投資渠道暢通的現今背景下,銀行儲蓄存款呈現出居高增長,這更多的只能說明在現階段居民需要的是低風險的金融品種。

其二,股市發展冒進與股市存在泡沫,這二者是意指迥然不同的問題,針對的政策和解決的措施也截然相反。在中國的特定環境下,如果是認為股市出現了泡沫,可供選擇的措施是加大發行上市力度,壓低股票價格。而判言股市發展冒進,采取的對策應該是減緩發行上市數量,讓股市有一段休生養息的時期。近兩年股市政策幾經反復,終于宣布停止國有股減持,嚴格了增發的條件,而很快我們可能聽見另一種質詢:有哪一個國家的股市,曾經出現過每月、每周持續不斷發行新股?

其三,廣開股市的資金來源,應冷靜分析資金的性質。在中國可動員的資金的確很充裕,然而適宜進入股市的卻不多。經營性資金吸引進來,只具有短炒投機性,不利于股市穩定;社?;?、保險資金看似數量龐大,卻并不屬于敢冒風險的資金,可動用的部分實際上有限;銀行資金從理論上講雖然沒有理由不允許一般投資者質押融通,但只要股市尚存在雙向擴容的尖銳矛盾,就很難避免開閘容易流回難的嚴重后果。目前最被看好的是基金,可如果說人們對股票資產已不再具有更大的需求,那么對以股票為投資品種的基金,無論是開放式、還是封閉式,也難以激發出濃厚興趣。說到底,股票市場的資金來源從根本上講還是應該與居民對股票資產的需求保持相適應。

其四,現階段中國金融結構存在的最大問題仍然是間接融資比重過大,銀行風險得不到適應分散。這是不爭的事實,但并不與股市發展冒進的認識相矛盾。大力發展保險市場、企業債券市場、貨幣市場基金、產業基金,以及推行貸款的證券化等等,都能夠有利于化解單一銀行信用風險。

其五,推進企業建立現代企業制度,需要借助于股票市場的發展。我們指出股市發展已經出現冒進,恰恰是想說明管理層應該珍惜居民對股票資產需求的增長潛力,將這種有限的潛力盡可能的用于推動現代企業制度的建立,而將企業單純的籌資需求度留給其它渠道去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