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明威影片死亡主題論文

時間:2022-08-05 09:4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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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明威影片死亡主題論文

摘要:海明威的作品有很多已經被改編并攝制成經典影片。他的作品有一個共同的、突出的主題:死亡。這一主題源自生活,現于作品。海明威通過死亡英雄表現死亡主題,其形象既富有悲劇色彩,又具有美學意義。

關鍵詞:死亡主題死亡英雄悲劇意義美學意義

引言

在海明威驚險和傳奇的一生中,死亡幾乎一直形影不離地伴隨著他。海明威生前曾經常跟人談起死亡的話題。他跟別人說:“我父親是自殺的。我年輕的時候,還認為他是一個懦夫。但是后來我學會了正視死亡。死亡有一種美,一種寧靜,一種使我不會懼怕的變形。”海明威認為,人終究難免一死。但他不應該窩囊地死去,而應該像個真正的人(Baker,1956:79)。他說:“誰也不能長生不老。但是一個人到了臨終,到了必須同上帝進行最后一次戰斗時,他總希望世人記得他的為人,一個真正的人。如果你完成了一項偉大的事業,那就會使你永生。”(Baker,1956:81)在從死亡的恐怖里解脫出來以后,海明威反而對死亡產生了一種超乎尋常的興趣。在由海明威小說改編的影片中,我們深刻體會到這一主題意義的視覺表現。

作品中的死亡主題

海明威的死亡意識反映在他的創作中,表現為他對于死亡題材的偏愛。英國小說評論家赫·歐·貝茨指出,海明威的小說“看起來好像寫了各式各樣的主題:拳擊、斗爭、違法手術、打獵、捕魚;所有這些都是涉及體力的主題。而其實海明威只有一個主題——死亡。它潛伏在他絕大多數小說的背后。”海明威在《乞力馬扎羅的雪》中曾經形象地描述過死神:“他感到死神來了,這回沒有沖擊,它是一股氣,像一陣燭光搖曳,使火焰升高的威風……。他靜靜地躺著,死神不在那兒,準是上另一條街溜達去了……。正在這個時候死神來了,死神的頭靠在帆布床的腳下,他聞得出它的呼吸。”這部影片獲第25屆奧斯卡最佳攝影和最佳藝術指導兩項提名,影片制作的視覺效果是完全追隨原作者海明威關于死神的描述的,搖曳的燭光、凄婉的旋律、神秘的青煙、凍僵的豹尸、積雪的高山、迷茫的眼神,這一切無不顯示出電影改編者對海明威死亡主題的深切感悟與詮釋。

魯迅在《再論雷峰塔的倒掉》一文中指出:“悲劇將人生有價值的東西毀滅給人們看。”海明威在他的悲劇小說中正是通過主人公的受難與死亡,將美的有價值的東西毀滅給人們看,從而激發起人們反抗悲劇的勇氣與決心。《永別了,武器》和《戰地鐘聲》等作品,都描寫了主人公的受難和死亡。《弗朗西斯·麥康伯短促的幸福生活》把由恐懼死亡到坦蕩達觀地面對死亡看出人生的幸福。麥康伯以前膽小如鼠,在兩次獵獅中戰戰兢兢,臨陣脫逃,遭到陪獵人威爾遜的冷眼和妻子瑪格麗特的厭棄。當他的自尊心受到強烈的刺激后,麥康伯簡直成了英雄。他敢于頂著沖過來的野牛的腦袋開槍。就在這時,他的妻子怕他勇敢起來以后就會拋棄她,用那支6.5曼利切槍打中了他的腦袋,結束了他短暫的生命,他獲得了真正的幸福。對于人來說,死亡并不意味著失敗。美國學者羅伯特·斯比勒指出:“從某種意義上講,海明威的寫作范圍比他的任何同時代人都窄小,因為他只寫一個主題:在一個失去了所有價值,只剩下強烈感情的世界上,人類會如何面對死亡。”(Williams,1981:136)

死亡主題造就死亡英雄

圍繞死亡這一主題的創作,海明威塑造了表現人類挑戰死亡的精神,表現人類戰勝死亡的理想的英雄。在海明威的小說中,展示死亡英雄超人力量的是戰場、斗牛場、拳擊場、狩獵場和海洋上。英雄們向人生的種種磨難宣戰。《老人與海》中的桑提亞哥也是一位失敗的英雄。與出沒于大海中的那些兇惡、強大而又殘暴的敵人相比,這位風燭殘年的老漁夫顯然是一個弱者。在大海深處,一位孤零零的老人與自然界中最兇殘的敵人交戰,他本來就毫無取勝的希望。然而,正是這種使人感到絕望的環境中,我們看到了老人那巨大的性格力量和異常堅韌的意志與毅力。憑借著這種驚人的毅力,老人在茫茫的大海之上與那條比他的小船還長的大馬林魚周旋了兩天兩夜而毫不氣餒,并且終于將其制服。在這段時間里,老人與大魚之間進行的已不僅僅是力的搏斗,而更是意志的較量。桑提亞哥有一個生活信條:“一個人并不是生來給打敗的,你盡可把他消滅掉,可就是打不敗他。”這就是海明威塑造的敢于和逆境抗爭到底的死亡英雄。

死亡主題的悲劇意義

美國藝術家柯列根指出:“悲劇人生的顯著特征,在于我們深知人類狀況的事實,就是我們總是力不從心,終于失敗。不管我們怎樣艱苦努力,我們的意志、我們的體力、我們的仁愛、我們的想象到頭來都沒有用處。”(陳瘦竹,1983)海明威的悲劇人生觀,與他的死亡意識緊密相連。在海明威看來,既然人類對死亡的反抗注定只能是一場失敗的斗爭,那么人類的命運也就不可避免地只能是一種悲劇的命運。在《永別了,武器》這部影片里,我們看到了電影改編者對海明威關于人類厄運主題的深刻的比喻,我們看到世界上的蕓蕓眾生就如營火里干柴上的一堆螞蟻,開始的時候往中間跑,隨后又轉向末端……跑出來的,有的燒得焦頭爛額,到處亂竄……,到末了還是全部跌

入火中,被活活燒死。影片還借人物亨利之口,道出了人類劫數難逃的厄運:“世界殺害了最善良的人、最溫和的人、最勇敢的人,不偏不倚,一律看待。倘若你不是上邊這三類人,你遲早當然也得一死,不過世界也不特別著急要你的命。”最后,他得出的結論是:“世界將毀滅所以的人”,“人生只是一場卑鄙的騙局”,是“殘酷的游戲”,“惡毒的陷阱”,人“生活在這個真實的世界,好像煉獄里的游魂。”

海明威的這種悲劇的人生觀,是當時特定的社會條件的產物,而其中尤其蘊含了第一次世界大戰在他的心靈與肉體上留下的創傷。由于海明威將人生看成是一場悲劇,他的整個創作也因此蒙上了一層濃厚的悲劇色彩。在由海明威小說改編的影片中,人類面臨的是一個冷酷無情的外部世界,一個敵視人的、不馴服的“異己的世界”。在這個世界上,人不僅是孤立的,而且總處于逆境,面臨著各種各樣的危險。一個人,不管他如何奮斗,到頭來等待他的還是只有失敗的厄運,甚至死亡的下場。但是,海明威的悲劇又不同于一般的悲劇。海明威的死亡英雄不承擔更多的社會、歷史或道德、倫理的責任。他們并不是毀滅在丑惡、反動、黑暗勢力的重壓之下。他們的死亡并無更多社會意義,但也因此更貼近人生,更具有永恒價值。他們具有擺脫毀滅性厄運的能力,他們抗擊比自身更強大的力量,令讀者悲哀、同情;他們超然面對死亡,贏得讀者的激賞;他們為讀者表演了一出向生命極限、向死亡挑戰的悲劇。《戰地鐘聲》帶有一層濃厚的悲劇色彩。對于自己的命運,喬丹是早有預感的。但是,無情的命運并沒有將他壓垮,只是激起了他進行勇敢的抗爭喬丹志愿參加西班牙政府軍,在敵后搞爆破活動。為配合反攻,他奉命和地方游擊隊聯系,完成炸橋任務。在紛飛的戰火中,他與被敵人糟蹋過的小姑娘瑪麗亞墮入愛河,藉此抹平了瑪麗亞心靈的創傷。在三天的時間里,羅伯特歷經愛情與職責的沖突和生與死的考驗,人性不斷升華。在炸橋的撤退途中,他把生的希望讓給別人,自己卻被炮彈炸斷了大腿,獨自留下阻擊敵人,最終為西班牙人民獻出了年輕的生命。誠然,在與邪惡勢力的搏斗中,他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可是,肉體上的毀滅卻使他獲得了精神上的永生。影片滿懷深情地為他的這位悲劇英雄唱出了一首莊嚴的安魂曲:“生命是山坡上微風吹拂中起伏的原野,生命是一只翱翔空際的雄鷹,……是山崗、是河谷、是河流、是岸邊的樹林,是遠方的平野,是后面的山巒。”

由海明威作品改編的影片在創造英雄悲劇中始終致力于表現人物身上所具有的堅強剛毅、百折不撓的氣質。在影片中,人類所面臨的是一個冷酷無情、與人為敵的外部世界。生活在這樣一個世界里,只有勇敢、剛毅等氣質的強者才能不失尊嚴地生存下去。只有這樣的人才能獲得生存的價值與意義。

死亡英雄的美學效果

海明威的一生與死亡密切相關。出生入死的經歷不僅給他帶來創傷,也給他以啟示。由于對死亡有著本真的體驗和深層的感悟,海明威影片的改編也總是圍繞著“死亡”這個主題。改編者把死亡作為研究對象,通過影片的形式加以反映,使原作品的內涵哲理形象地體現在影片的視覺效果上。海明威作品中的死亡英雄多具有強健的體魄、超人的力量和堅強的性格。死亡英雄在與強敵的殊死搏斗中擁有巨大的戰勝一切的力量(Meyers,1982:44)。哈里面對死神的心理承受力,桑提亞哥頻臨絕望時的自信,曼努埃爾與公牛搏斗的氣概,無不表現出英雄為尊嚴而戰的崇高形象。表面情節的死亡或失敗為觀眾帶來了自由意志戰勝一切并最終勝利的信念。盡管這種力量沒有讓人領略到具體的勝利,卻定能使觀眾感受到人的自由意志的偉大。而這一點往往不受評論家的關注。雖然曼努埃爾與公牛一起倒下了,弗朗西斯科與帕科倒下了,但他們的人格與尊嚴獲得了新生,他們的意志與力量獲得了錘煉。失敗與犧牲是死亡英雄爭取勝利與再生的轉折點。死亡英雄改寫了勝利與失敗、希望與絕望的定義,也為讀者帶來了心靈的震撼。這是影片創造的一種獨特的美學形態,是崇高與美的結合,是壯美。

影片中的死亡英雄還表現出淡化死亡壓力的意向。他們蔑視死亡,態度超然,為觀眾營造了一種死亡并不可怕的氛圍,使他們在面對死亡時擺脫一種常有的恐怖感和痛苦感,體會死亡美的意境。“死亡自有一種美,一種安靜。”(Williams,1981)《老人與海》中的圣地亞哥,是海明威“硬漢形象”的代表。在影片中,觀眾看到的這位飽經滄桑的老人雖然沒有死去,但是其85天的海上生活卻是觸目驚心的,是一場生與死的搏斗。圣地亞哥老人是在沒有助手的情況下駕著一艘小船出海的,在茫茫的、孤立無援的大海上,老人在風雨中漂泊了80多天依然一無所獲,這就是命運的嘲弄。但老人毫不氣餒的堅持著,終于,他釣到了一條大魚。老人還沒來得及高興,這條比小船還要大的大魚又將老人帶到了死亡的邊緣,為了生存他不得不和大魚搏斗。再后來又為保護自己的獵物經歷了與鯊魚的斗爭,但最終還是只剩下一副魚的骨架。老人這才躺了下來,不是累的,而是松了一口氣。整個過程一直籠罩著人和自然生死

抗爭的氛圍,殘酷的外部環境使圣地亞哥老人處逆境而不氣餒,英勇的進行反抗,堅強勇敢,剛毅正直的面對痛苦和不幸,承受命運的重壓。無論是原作者海明威還是電影改編者都沒有賦予老人高尚的死,而是將其置于生存與死亡的對立之中,在人與自然界的無情殊死斗爭中看到生存的艱辛,老人的一切不懈的抗爭都是在為人類一個永恒的主題——生存。“人們處處在為幸福,為值得他們追求的生活而斗爭。他們不一定能夠勝利,他們必須經歷不幸和挫折。但是正像這個老人一樣,一個個有能力取得日常攻擊和指導如何取得勝利的人,在遭到最嚴重的挫折之后是不會是失望的。他不悲觀失望,而是繼續斗爭。”(Baker,1956)影片的改編者把人放到一個與死亡為鄰的環境中,視覺震撼強烈,觀眾可以從中闡釋人類生命的價值所在:生存。

結語

海明威小說的死亡主題源自生活,現于作品。他塑造的死亡英雄既是悲劇人物,又是壯美的永生形象。海明威的作品中大量的死亡主題、虛無主義主題、英雄準則都與他的死亡意識密切相連。海明威對死亡的強烈意識在影片中得到了充分的體現。反映在影片中的海明威的死亡意識是變化的,有時甚至是矛盾的,既有恐懼害怕和逃避的一面,又有決不妥協輕蔑嘲笑死亡的一面。海明威的死亡意識構成了其人生觀的重要部分,可以說它成就了一個海明威神話,也成全了觀眾流淚欣賞悲劇的至高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