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藝復興與巴洛克時期作品分析
時間:2022-08-22 08:5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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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該文基于沃爾夫林的形式分析法,對比分析波提切利的《維納斯的誕生》與魯本斯的《強劫留西帕斯的女兒》兩幅作品,以此探討文藝復興和巴洛克時期作品風格的差異。運用沃爾夫林提出的五對概念,著眼于作品形式,可以發現《維納斯的誕生》屬于線描、平面、封閉、清晰性、多樣性概念,《強劫留西帕斯的女兒》則屬于涂繪、縱深、開放、模糊性和同一性的對立范疇。
關鍵詞:沃爾夫林;維納斯的誕生;強劫留西帕斯的女兒;形式分析法
一、沃爾夫林的形式分析學理論
沃爾夫林試圖將藝術家作品中的共性概括為抽象和辯證的基本概念,通過分析文藝復興和巴洛克時期諸多藝術作品的形式,總結出線描、平面、封閉、多樣性和清晰性是文藝復興時期藝術作品的典型特征,而涂繪、縱深、開放、同一性、模糊性等則是巴洛克時期藝術作品的獨特風格。文藝復興時期的古典主義在某種意義上代表傳統,而巴洛克風格則代表新興力量。歷史總是經歷傳統風格走向新興風格的階段,每個時代與較早的時代相比是新興風格,與較晚的時代相比又是傳統風格。沃爾夫林一次又一次地告訴人們:一切都是過渡,需要千言萬語表示一切變化,這始終是相對的問題。在分析不同時期的藝術作品時,沃爾夫林五對概念的重要性并不一樣:第一對概念占主要地位,剩下的四對占比相對較小。這些基本概念可以讓人們在看到作品時判斷其是否屬于文藝復興或巴洛克風格,然后再進行具體的分析研究。每對概念不是絕對的單獨存在,不同概念之間往往存在著交叉。筆者分析《維納斯的誕生》(圖1)和《強劫留西帕斯的女兒》(圖2)這兩幅不同時期經典藝術作品的形式,以期達到對形式分析學和兩幅作品的深入了解,并提出自己的思考。
二、五對概念在文藝復興與巴洛克時期作品中的具體表現
1.線描與涂繪的區分在分析藝術作品時,人們會先分析線條或者色彩,因為這是最先映入人眼的部分,是造型方式的基本要素。是線條決定位置顏色還是顏色決定線條走向,是更注重線條還是更注重色彩,是區分線描與涂繪概念的重要標準。人們不會說印象主義作品是線描,也不會說顧愷之的作品是涂繪,因為印象主義強調瞬時的色彩感覺,而顧愷之運用春蠶吐絲般的線條塑造人物形象。線描風格強調清晰的線條和明確的形體,這就要求畫面中的人物輪廓與背景邊界極為明確,如果輪廓不清晰,畫面上的各種元素便會交叉融合,有涂繪風格的模糊感。畫家通過線條觀察事物,同時以連續線條作為表現主體,給觀者一種穩定感,但有時缺少了一定的真實感。也就是說,人們觀賞線描作品時往往不會聯想到現實世界。在欣賞波提切利的《維納斯的誕生》時,人們不會想到身邊出現類似的場景或人物,因為畫面表現的是高高在上的神。盡管文藝復興時期人文主義思想涌現,藝術家的創作思想已經有世俗化的傾向,但他們一時難以徹底改變繪畫技法,用精確的線條描繪出作品中所有人物的衣服和頭發。如,純潔美麗的維納斯、翱翔在天空的風之女神、等待在岸邊的春之女神的輪廓線非常清晰,他們的衣褶不像馬薩喬作品中的衣褶那樣貼在身上,而是隨風飄揚,畫面具有極強的裝飾效果。人物形象范圍外的一切物體如貝殼、斗篷,甚至連草地上的花朵也是用線刻畫結構。人們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流暢的線條充斥在畫面的每個角落,畫家用它們清晰描繪出物體的形狀,表達了作品主題。這種造型方法不像傳統素描那樣過分強調塑造體積,卻使畫面呈現出某種永恒的靜謐感。而在欣賞魯本斯創作的布面油畫《強劫留西帕斯的女兒》時,人們會感覺畫面中的輪廓線十分柔和,充滿運動感和體積感。同時畫家不再關注線條,而是著重于塊面、色彩、光影等因素。涂繪風格打破了靜穆、和諧、穩重的古典規范,追求極富激情的運動效果,不再強調清晰的輪廓線,物體邊緣顯得柔和而真實。人們很難用單獨因素理解它們,一切事物服務于畫面整體。畫面中的男人、女人和馬匹交織在一起,仿佛從左到右呼嘯而過,生命的活力噴涌而出,給人滿滿的力量感。白色的肌膚和金色的頭發使畫面顯得溫暖,暖色調溢出畫面,使觀者感覺熱血澎湃。再加上藍色的天空、黑色的土地這些冷色調,使整個畫面色彩豐富且層次分明。畫面中缺少真正稱得上是線條的元素,那些將主體與背景分開的邊界線并不清晰,深紅色的斗篷、紅棕色的胸膛和栗色駿馬的形象從背景中浮現出來,又滲入背景,色彩之間產生了交流。畫家通過色彩明暗塑造體塊,關注如何以空間感、立體感和光影效果塑造畫面。2.清晰性和模糊性的表現這對概念與線描與涂繪的風格相輔相成,兩者不可切割,不存在線描模糊或涂繪清晰等情況。因為選擇用線進行精準刻畫,便意味著放棄模糊;而選擇用涂繪進行描繪,注定畫面表現不可能清晰。但需要注意,某些版本會將清晰和模糊這對概念譯為絕對清晰和相對清晰,這就提醒人們,模糊并不是完全放棄造型的清晰準確,而是相對清晰。線描畫家追求輪廓清晰明確,客觀地顯示事物的色彩,以詳細展現物體造型為目標。在《維納斯的誕生》中,波提切利運用線條描繪了一個清晰優美的維納斯形象,她剛剛躍出水面,腳踩在貝殼之上,飄逸的頭發、瘦削的手肘、細長的手指、衣服上的紋飾都被描繪得非常細致。除了人物的刻畫,畫家甚至精心雕琢了水面上的漣漪和貝殼紋理。畫面左邊的風之女神飄在空中吹出一口氣,將空中翩翩落下的玫瑰花獻給維納斯;畫面右側的春之女神準備為維納斯換上新裝,橘樹林中金色線條的葉子、散發出一道道金光的樹干等都被清晰刻畫出來,物象之間的色彩關系也簡單明了。畫面中的人物、色彩層次和色調分布之間不是刻意營造的關系,只是清晰柔和地呈現出其原貌,并沒有受其他物體鄰近色的影響。與涂繪模糊相比,藝術家的主觀處理明顯要弱一些,在藝術手法上更多的是使用優美的線條塑造畫中的人物和物體,使每一條線都充滿活力。整幅畫沒有任何含糊之處,畫面顯得優雅、精致。涂繪分割避免極端的清晰性,沒有特別強調輪廓的完整性,根據畫面需要主觀調整色彩,創作出模糊和具有筆觸感的藝術作品,表現出晦澀朦朧的風格特點,給人美的視覺享受。但這并不意味著采取涂繪手法的藝術家完全拋棄對形體準確的追求,只能說那不是他優先考慮的事情,形體準確要讓位于藝術家傳達的畫面的整體感覺。在《強劫留西帕斯的女兒》中,色彩為人物服務,而人物又服從畫面整體。人們可以從畫面中看到強壯而豐腴的女性身體和兩個古銅色皮膚的魁梧的兄弟,色彩強烈,激情似乎溢出畫面,但并沒有讓人感到壓抑和不安。降低的視平線、大片面積的天空和清新的晨光這些模糊的色彩和造型,都緩解了緊張的氣氛。魯本斯弱化輪廓線,廣泛使用塊狀描繪形體,不再強調筆下的人物和物體的輪廓線,身體隨著不同色塊的襯托而發生微妙變化,不再是永恒不變的。當藝術家不再強調畫面的邊緣線時,那些豐富的線條和色塊會帶給人運動的錯覺,使觀者感到整個畫面充滿氣勢。此時畫面不再被視為個體,而是模糊的、運動的和融合在整體色調中的或明或暗的色塊。畫面中的色彩、筆觸都統一于光影中,增加了明暗對比,使畫面中的人物彼此聯系,整體感得到強化。由此可見,巴洛克時期的畫家不再追求將一個個物體用清晰的線條固定在平面上,而是開始思考怎樣依靠構圖、色彩等因素,更好地表達想要傳達的思想和情感。這也引出了下面筆者將要討論的平面和縱深概念。3.平面與縱深的構成平面性并不是指畫面中沒有透視,而是指根據畫面的需要,把空間當作二維平面,并與作品本身的表面平行,就像物體被畫在玻璃板上一樣,具有堅定的平面幾何形狀。《維納斯的誕生》整體服從于二維平面,且形式相當精確,人物的輪廓與背景明顯區分開,這與下一對概念中的封閉形式相呼應。畫面中,右邊是正在遞上披風的春之女神,中間是身材妖嬈的維納斯,左邊是翱翔于天上的風神,在構圖上形成一個空心的三角形。三角形的穩定性和空心帶來的輕盈性之間相互作用,使畫面穩定而又不呆板。波提切利沒有追求人體結構的正確性,他本可以將人物塑造得合乎規范,但他選擇通過變形神話人物傳達自己的美學精神,因為在詩意的平面狀態下,想象力才可以更加活躍。貢布里希這樣評價:“他的維納斯是如此之美,以至我們忽略了她脖子的長度不合理,雙肩是直削而下,還有她的左臂跟軀干的連接方式也很奇特。”波提切利為了表現優美的輪廓線而更改了自然形象,增強了設計上的美麗、和諧之感以及人物的感染力[1]。縱深可以理解為在三維空間有種不斷延伸的深度,這種深度的美感與運動感聯系在一起。在藝術上,這種縱深在畫面中主要展現前景和背景之間的關系,內容已不能在平面上被捕捉到。《強劫留西帕斯的女兒》畫面中心在平行視角偏下的位置,視線略微抬高形成的透視使觀者感覺視覺中心似乎在往上移,從而使整個畫面呈現出一種宏偉的感覺。這種視角使人物呈現更加集中,在偏上的空間透視中,前面的人物被平面占據,后面的場景具有縱深感。當畫面呈現出一種運動狀態時,深度恰恰是最強烈的。魯本斯將畫面中最亮的部分置于兩姐妹的裸體之上,運動中的兩兄弟的古銅色皮膚與兩姐妹的白皙皮膚在明暗之間碰撞,其身體的鮮明對比又加強了這一縱深感。人們可以感覺到,波提切利筆下的神不容觸碰、高高在上,但魯本斯筆下的神給人伸手便能觸摸的錯覺。4.封閉和開放的呈現沃爾夫林對于封閉性和開放性的概念是這樣解釋的:我們所說的是這樣一種構圖風格,它多少以構造的手段把圖畫處理成一個獨立的統一體,這個統一體處處都引向自身,然而相反,開放形式的風格到處都引向本身之外,并且故意顯得是無限的,盡管隱蔽的限制還是理所當然地繼續存在著,并使圖畫可能具有美學意義上的獨立性[2]。封閉式作品的構圖是有規律的,畫面元素圍繞著中軸線形成平衡對稱的效果,使畫面成為封閉的自我天地。從畫面布局看,《維納斯的誕生》中的眾神基本站在同一水平線上,呈“一”字形構圖,軸對稱性與中世紀的圣像畫相似,趨于封閉,不與畫面外的現實世界產生任何聯系。雖然波提切利加強了人物的運動感,但構圖仍然是明顯的,所有元素都指向畫面中央的維納斯,風神和春之女神的身體運動形成兩個圓錐體,指向新生的維納斯嬌嫩的臉龐,體現了沃爾夫林所指的封閉性形式。開放的巴洛克藝術不注重中軸線的穩定性,轉而追求偶然性呈現出的瞬間風格。畫家習慣于將作品視為更大的世界中的一部分,與外部世界產生聯系,形成視覺、思想上的延伸感。《強劫留西帕斯的女兒》描繪的是古希臘神話中留西帕斯女兒被劫時的情景,畫面中的人和馬可以被視為在一個圓形的構圖中,在視覺上給人飽滿的感覺。畫面中的小弧線使畫面在大氣激昂的同時具有完美柔和之感。兩對主要的人物和戰馬又穿插組合成一個極為復雜的X形,添加了不穩定的動亂感[3]。值得注意的是,畫面后方的戰馬也充滿了氣勢和動感,鐵青色的馬昂頭嘶吼,棕紅色的馬正想邁步向前。畫家通過組合畫面上的元素呈現出偉大的生命力,觀者亦被畫面中強烈而熾熱的情感感染。5.多樣性和同一性的探討封閉的構圖體現出多樣性,而開放的構圖具有同一性。人們可以將多樣性理解為畫面上的元素多樣,但都是獨立存在的,不依靠其他元素就能完整展現自己的美;而同一性則是所有元素都服從于畫面,達到了同一性即統一,實現了突出主題的目的。古典主義的神圣性使畫面看起來極富儀式感,它的局部被視為獨立存在的個體,從而在視覺上產生某種協調與平衡感。這不是說在畫面中沒有主要對象和次要對象之分,而是說如果把它們從整體作品中分離出來,都是單獨的并列關系,像雕塑一樣清晰而具有存在感。《維納斯的誕生》線描風格明顯,畫家細致描繪了畫面中的每個部分,但畫面并沒有被這種細致甚至瑣碎的刻畫破壞,每個人物都是畫面的重要元素,同時又是獨立的。從舞臺劇角度理解這種做法,就像是每個角色都是自己的主角,但他們又合作進行了一場精彩絕倫的演出。所以,一件藝術作品是由各部分構成的整體,而部分與部分之間是割裂的,也恰恰是因為割裂使畫面具備了多樣性。巴洛克風格作品的每個部分都從屬于畫面主題,單個形體難以脫離畫面而獨立存在,只有作為整體才能獲得意義和美。《強劫留西帕斯的女兒》畫面中的所有元素都為視覺中心的情節服務,女人的皮膚和面部表情被精致地描繪出來。就像人們平時拍攝花朵、雪花等微觀主體時,往往會主動將鏡頭聚焦,強調畫面主體,對背景進行虛化處理。魯本斯作畫亦是如此,他有選擇地細化主體,弱化其他部分,使畫面整體統一。通過這幅畫人們能理解,復雜的畫面元素服務于主題,這也體現出巴洛克時期藝術家在技法與意識上的巨大進步。
三、結論與思考
文藝復興時期是歐洲藝術的輝煌時期,當時人們打破中世紀的桎梏,開始注重自己的價值和感受。在藝術領域,人們不再將神看成高高在上的存在,神開始向世俗靠攏,與人類的喜怒哀樂融為一體。藝術家也開始探索真實空間和展現透視的效果。《維納斯的誕生》在二維平面上展開,不僅表現了維納斯的優雅之美,而且表達了一種人文主義情懷。巴洛克時期的藝術家不再只是細致清晰地描繪畫面主體,還注重處理復雜的畫面布局和虛實變化,使畫面有了戲劇性。這時觀眾看到的不僅是畫面,而且延伸到畫布之外,想象人物在什么時間、地點,為什么發生了這樣的故事。沃爾夫林認為,某一時代的視覺藝術在其形式中表現出相同的風格特征,具有視覺上的共同點,并受到相同的視覺模式的限制。因此,藝術風格的發展不受外部環境的限制,而是受內部規律的控制。文藝復興和巴洛克時期的藝術大師用不同的表現形式創作出具有不同審美效果的繪畫,這種變化是由于不同歷史時期畫家觀察事物的方式發生了變化,對美的理解和表現形式也有所變化。藝術并沒有高低之分,只要能帶給人們美的享受,便都是優秀的藝術。沃爾夫林的形式分析法僅僅從形式分析藝術作品,形成一部“無名美術史”。筆者基于沃爾夫林的形式分析法分析兩幅作品,對沃爾夫林提出的五對概念與文藝復興和巴洛克時期的藝術作品都有了更清晰的理解。藝術史研究的方法論遠不只這種,筆者希望此研究可以讓更多人深入了解和研究形式分析法在藝術作品中的應用。
參考文獻:
[1](英)E.H.貢布里希.藝術的故事[M].范景中,譯.桂林:廣西美術出版社,2008:265.
[2](瑞士)沃爾夫林.美術史的基本概念:后期藝術中的風格發展問題[M].潘耀昌,譯.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1:166.
[3]劉志超.論魯本斯繪畫的藝術語言[D].濟南:山東師范大學,2015:8.
作者:孫冰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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