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伯世界的權謀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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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迪斯尼公司有一部系列幽默動畫片叫《貓和老鼠》。該動畫片同情世間小人物和可憐蟲的生活遭遇，同情那些被貓們圍追堵截，戲弄在先、果腹在后的人形耗子，在幻想的動畫世界里給它們提供了一個拿貓出氣的機會。捕獵者貓在動畫片中變成了被老鼠戲弄的對象。

在《飛天貓》這一集里，大湯姆貓想偷吃一只籠中鳥，被小杰瑞鼠伸腿絆了一跤，又被從籠中逃出的小黃鳥銜起電線割了一下。于是，老鼠和小鳥建立起弱者同盟，聯(lián)手與貓周旋。杰瑞又讓湯姆在大樹上撞了一下，并讓貓從高臺上摔了下來；小鳥點火連梯子帶貓一起燒了個焦黑，貓爪子還被老鼠用重物砸了個結實；自制翅膀飛著追鳥的貓又被引入歧途，一頭撞進鐘里，當貓撲向空中鳥巢時，屁股被翻過來的巢頂上的釘子扎成了一個篩子……總之，倒霉的貓連根鳥毛都沒有抓著，自己卻給整得遍體鱗傷。

這里，貓是強者，是劫掠者，是主動進攻的一方；老鼠和鳥是弱者，是防守者，在防守中讓貓吃盡了苦頭。從謀略角度看，進攻策略是減法謀略，防守策略是反減謀略。反減謀略的目的在于自衛(wèi)。該片的制作者們壓根兒就不會想到，在當今世界貓捉老鼠的游戲中，自己的國家扮演了貓的角色，拉丹、薩達姆們成了被捉的耗子。本文感興趣的是，薩達姆如何走了老鼠運，他如何從玩虎到玩貓，如何從集權到擴張，從擴張到求生。與動畫片不同的是，薩達姆似乎沒有小杰瑞那么可愛，運氣也可能不如小杰瑞那么好。阿拉伯世界的權謀大師薩達姆的玩貓生涯是從玩虎開始的，不過，他玩虎的時候不是耗子，而是狐貍，使用的也不是反減謀略，而是一套謀略，包括加法謀略里的“借法”與“予法”謀略，作為偷權絕招的反反加法謀略，等等。

從1968年7月到1979年7月，薩達姆是伊拉克實際上的首腦和名義上的第二把手，名義上的第一把手是伊拉克總統(tǒng)和革命指揮委員會主席貝克爾。在一個獨裁政體里，作為僭主的第一把手對于第二把手，等于是君主。俗話說，伴君如伴虎，與僭主相伴，如同陪老虎睡覺，不知道哪天醒來成了他老人家的早餐。

伴君的危險，來自兩個方面，一是僭主擔心第二把手是狐貍，狐假虎威，狐貍盜竊了老虎的權威，剪除第一把手的忠臣和第二把手的異己，久而久之，狐貍就會變成真老虎，這是減法謀略里的借刀殺人法；二是僭主害怕第二把手利用自己的資源收買人心，提高他本人的威望，長此以往，第一把手的民望便會低于第二把手，除了自動讓位，別無選擇，這是加法謀略里的予法。

因此，僭主要保障自己的安全，一定要對第二把手進行反減法和反加法，比如培育自己的親信鉗制第二把手，讓第二把手多干壞事以損害他的威望，經(jīng)常更換第二把手以防止他的威望超過自己。因此，在極權和獨裁體制下，第二把手極少有好下場，更不用說能接到第一把手的班了。

在我的印象里，在非民主非君主的獨裁體制中，作為第二把手，不記得有誰做得比薩達姆更漂亮。他不是在伴虎，而是在玩虎。為了剪除異己，該做的減法，他都做了，他以鎮(zhèn)壓叛亂和反對貝克爾的陰謀為名，清除掉了老貝所有的其他副手，使自己成為他唯一的不可被取代的助手。

他之所以沒有被貝克爾用反減法和反加法謀略反掉，是因為薩達姆針對老虎的心理，制定了反反加法謀略，這就是“有功上繳，有錯自攬”：每當薩達姆成功地處理完一件又一件重大事件之后，他總是小心翼翼地把成績歸功于總統(tǒng)，出了問題，都是自己認錯；他還指示大眾傳媒歌頌領袖貝克爾的豐功偉績，在他的名字前加上“總統(tǒng)和總指揮”的稱號，甚至要求人們給貝克爾冠以“革命之父”的尊稱，類似于“陛下”之類。要知道當時貝克爾已經(jīng)是一個重病在床的病人，什么事都不干，只在病房收獲薩達姆播種的榮譽和功勞，一時還沒有病危的跡象。薩達姆就這樣耐心地等待了11年，熱情地歌頌了11年，多次推辭貝克爾交班的提議。

貝克爾終于受不了無功受頌的尷尬，于1979年7月宣布辭去國家總統(tǒng)和復興社會黨主席職務，由薩達姆接任。他在廣播講話中高度稱贊他的接班人，說他“是一個勇敢的值得信賴的同志”。

自己成了老虎的薩達姆，從此不信任他身邊的任何人，就在貝克爾宣布退休的當天，薩達姆開始了對黨和國家高級機關的大清洗。以謀叛罪清除掉了22名革命指揮委員會委員中的5名委員，總共判處22人死刑，另有33人被判1～15年徒刑。為了產(chǎn)生震懾效果，薩達姆想出了連斯大林都沒有想出來的絕招，讓地方黨組織代表親手槍斃他們以前的領導人。

他的疑心病發(fā)展到最后成了一種病態(tài)，他不僅不信任“同志”，也不信任親人。上世紀80年代中期，伊拉克媒體刊登過薩達姆的一張全家福，照片上有他本人、他的第一任妻子、兩個兒子、三個女兒和兩個女婿，如今，仍然和他在一起的只剩下小兒子庫賽，其余的如果沒有被謀殺，就已經(jīng)被廢黜，或被驅(qū)趕。哈里發(fā)之夢薩達姆略施小計就在國內(nèi)玩虎成虎，刺激了他在國際上擴張的欲望。他的宏圖大志是想統(tǒng)治整個阿拉伯世界，小小的伊拉克已經(jīng)不足以施展他的韜略。據(jù)說，薩達姆從小就想做傳奇英雄，他心目中的三位偶像是：公元前586年當上古巴比侖國王的納布胡斯·納斯爾、1187年收復了巴比倫的哈里發(fā)薩拉赫丁·艾優(yōu)卜和1952年成為埃及領袖的阿卜杜勒·納賽爾。

最近，一名受美國政府之邀為薩達姆作精神分析的醫(yī)生認為，薩達姆是一個遺腹子，經(jīng)受過被遺棄和被虐待的痛苦，這種“受傷的自我”，很容易“產(chǎn)生補償性的非凡夢想”。并非每個受虐兒童都會成長為暴君，但只要有一兩位類似希特勒和薩達姆的兒童受虐，為其付出代價就不僅是他們的父母，甚至不只是他們的國人。

薩達姆在兩伊戰(zhàn)爭爆發(fā)前夕，毫不掩飾地說：“讀一讀伊拉克歷史，你就會發(fā)現(xiàn)，它不是指路明燈，就是受侵略軍鐵騎踐踏。”讀起來，仿佛是受虐狂的宣言，很難使人認為精神分析是一派胡言。

為了稱雄阿拉伯世界，薩達姆上臺后做的第一件事，是謀求和敘利亞兩國合并，采取聯(lián)邦或邦聯(lián)的形式，組建“聯(lián)合阿拉伯國”。此舉意味深長。歷史上雄起于公元661年～1258年橫跨亞歐非三大洲的強大阿拉伯帝國，就先后建都于敘利亞的大馬士革(661年～750年)和伊拉克的巴格達(762年～1258年)。他這是在做哈里發(fā)之夢。

此事未成，薩達姆開始謀劃的第二件事，是把不結盟運動會議拉到巴格達開，以阿拉伯世界的發(fā)言人自居，甚至想代替南斯拉夫和古巴成為不結盟運動的領袖。第三件事是利用埃及和以色列、美國簽訂戴維營和平協(xié)議的時機，把阿拉伯國家首腦請到巴格達，召開首腦會議，導演了一場派專機給埃及總統(tǒng)薩達特送勸告信的喜劇，被埃及方面拒絕后，又鼓動阿拉伯國家中止埃及作為阿拉伯國家聯(lián)盟成員的資格，其實薩達姆就是要代替薩達特做阿拉伯世界的領袖。這是在做納賽爾之夢。

更能暴露其野心的，是他于1980年2月7日突然拋出來的《民族憲章》，提出了處理阿拉伯各國關系的基本框架，實際上是為阿拉伯世界立法，居然獲得了阿拉伯世界的一致贊譽。這也可能是試驗一下阿拉伯世界對他的支持率，因為他馬上就要發(fā)動入侵伊朗的戰(zhàn)爭了。間接加法：第一次玩弄美國

薩達姆知道，在冷戰(zhàn)時期，他要在阿拉伯世界擴張，必然與美國在中東的利益發(fā)生沖突。在六七十年代，美國在中東的戰(zhàn)略伙伴是以色列和伊朗，伊拉克和其他阿拉伯國家一樣，自然傾向于美國的對手蘇聯(lián)陣營。美國支持的伊朗巴列維政權于1969年～1975年援助伊拉克庫爾德族游擊隊重創(chuàng)伊拉克政府軍，更不要說薩達姆想與伊朗和美國直接對抗了。

1979年，霍梅尼革命摧毀了巴列維政權，伊朗伊斯蘭革命政權成了美國的死敵，美國想在海灣地區(qū)尋覓另一個可以遏制伊朗的阿拉伯大國來作為自己的戰(zhàn)略伙伴，薩達姆進入了美國的視野。這正是薩達姆想要的，他并不想真正成為美國的盟友，那樣他會喪失在阿拉伯世界的感召力。

他只需要和美國共享一個敵人，既可以間接成為美國的朋友，又不背向美國獻媚的罵名，在適當?shù)臅r候，還可以在口頭上罵罵美國，以保持他阿拉伯領袖地位。他知道美國重實利而輕口惠，不會因為他口頭上的反美而和他真正鬧翻。從此，薩達姆走上了玩弄美國的險途。他這次玩弄，是作為狐貍在玩弄美國老虎，他的玩虎生涯從國內(nèi)延伸到了國際。

薩達姆和美國的共同敵人自然是伊朗。對伊朗作戰(zhàn)，對于薩達姆可謂一箭三雕：一雕是通過間接加法成為美國的間接盟友，以期換取美國對他在阿拉伯地區(qū)擴張的容忍；二雕是運用減法借機報復伊朗，并收回過去出讓給伊朗的某些主權，更重要的是趁機擴充軍備，甚至可以得到美國和西方的先進武器裝備，還不會引起美國不安，這是反減法；三雕是通過戰(zhàn)爭耀武揚威，讓阿拉伯國家承認他的霸主地位。對薩達姆非常尊崇的他的傳記作者福阿德·馬塔爾都不得不指出：“(兩伊)戰(zhàn)爭促使阿拉伯和伊斯蘭國家接受伊拉克為一個強國，如果它們能夠接受一個更強大的伊拉克，戰(zhàn)爭會更快得到調(diào)停。”

戰(zhàn)爭結束后的1988年，伊拉克成了一個軍事巨人，它擁有55個師的陸軍，近100萬人，空軍擁有各種飛機500余架，還有5500輛坦克，超過美國和德國兩國的坦克數(shù)總和。擁有這樣強大的軍事力量，薩達姆以為自己又成了一只真老虎，開始向美國和以色列挑釁。不過，他向以色列挑釁，并不是真的要像他聲稱的那樣，

“讓烈火吞噬掉它的一半國土”，而是要動員阿拉伯世界的仇恨，讓他們向他奉獻犧牲品來祭他的軍刀。這犧牲品首先是科威特，其次是沙特。(不僅玩弄敵人，也玩弄兄弟)棋漏一著，玩虎成鼠

薩達姆當時想必知道，他入侵科威特，肯定會遭到美國和阿拉伯世界某些國家的反對，但他可能認為，只會導致阿拉伯世界、美國的鷹派與鴿派之間以及整個西方世界的爭吵和分裂，不會導致對伊拉克的一致戰(zhàn)爭行動。這是因為，他將科威特描繪成自己的一部分，入侵就變成內(nèi)政問題，阿拉伯國家會睜一眼閉一眼。由于伊拉克的強大，那些緊鄰的國家敢怒不敢言；因為它的反以色列色彩，那些渴望消滅以色列的國家和組織還會支持他對科威特的占領，比如阿拉法特和巴勒斯坦民族解放組織，等等。

至于美國，沙特阿拉伯的《生活報》在10月14日的一篇文章中轉(zhuǎn)述了一位美國歷史學家的分析：出于兩個原因，薩達姆認為美國不會干預他對科威特的占領：第一，伊拉克當時與美國仍然為間接盟友，而且當時的美國總統(tǒng)布什更重視鴿派的意見；第二，美國擺脫越南戰(zhàn)爭不久，不會再卷入與伊拉克的戰(zhàn)爭。或許，在他看來，伊拉克的軍力比當年的越南強大，阿拉伯沙漠比越南的叢林會給美軍造成更大麻煩，美軍不敢貿(mào)然采取軍事行動。

薩達姆的盤算不可謂不精，但他只漏了一著，那就是冷戰(zhàn)的結束，蘇聯(lián)的崩潰與衰落，中國的改革、開放與韜光養(yǎng)晦，美國已成為獨孤求敗的惟一超級大國，當時的世界上已經(jīng)沒有了制約美國的力量。而如果沒有蘇聯(lián)和中國在背后支持，越南對美國的戰(zhàn)爭連一個月也不能支撐。

他對美國的思維方式也缺乏了解，在伊拉克入侵科威特之前，伊拉克既是美國的間接盟友，也是惟一一個強大的獨裁政權，所以美國內(nèi)部有主友與主敵兩派；入侵科威特之后，整個中東的均勢將會被打破，伊拉克就是美國直接的敵人，美國鷹鴿兩派的對立會消失，所有的鴿子都會變成鷹。

侵略一個阿拉伯兄弟國家，不德，因而失道；對世界大勢判斷失誤，與惟一超級大國美國直接對抗，不智，因而乏謀。道謀兩虧，焉能不敗？海灣戰(zhàn)爭，差不多成了伊拉克與全世界的一場戰(zhàn)爭。海灣一戰(zhàn)，終止了薩達姆沙漠之狐的資格，從此變成了一只求生的沙漠之鼠，終日在逃避在自己國家天空中自由飛翔的美英鐵鷹的追擊。那片被古巴比倫國王凝視過的天空，那片環(huán)抱過空中花園的天空，如今已經(jīng)不屬于伊拉克了。耗子戲貓：再次玩弄美國在常規(guī)戰(zhàn)爭中慘敗，要想雪恥，薩達姆只剩下一個賭注，那就是發(fā)展大規(guī)模殺傷性武器，包括核武器和化學武器，對他的敵人發(fā)動突然襲擊。從此，薩達姆和他的武器計劃就成了美國追獵的對象。在美國與薩達姆之間玩起了長達十幾年的貓捉耗子的游戲，薩達姆施展了一只智能老鼠所能想到的所有反減招法，與美國貓周旋，把后者逼到了“零容忍”的境地。

1、狡兔數(shù)窟，居無定所。對于一個殘暴的獨裁者來說，世界沒有一張可以安睡的床，這話應在了薩達姆身上。為了逃避暗殺，他一共給自己修建了八座行宮，每天住在不同的地方。美國《洛杉磯時報》10月12日的一篇文章說，“每天，伊拉克各地的宮殿都為他預備膳食，誰也不知道他會在哪里用餐。他有十多個一模一樣的會議室用于發(fā)表電視講話，誰也不知道他到底身在何處。”

2、“克隆”替身，李代桃僵。德國ZDF電視臺9月末報道說，自1998年以來，薩達姆的“真身”從未在公眾場合露過面，至少有三個薩達姆替身代替他進行公開活動。薩達姆的長子烏代的前任新聞秘書向外披露了這個秘密，德國法醫(yī)專家布哈曼對薩達姆的資料照片進行研究，得出了上述結論。毫無疑問，替身越多，真身越加安全。

3、明修棧道，暗渡陳倉。表面上，薩達姆擺出一副要與美國決戰(zhàn)到底的架勢，實際上，他早就為自己留好了退路。德國《星期日世界報》10月19日透露，薩達姆已經(jīng)開始向境內(nèi)秘密地點轉(zhuǎn)移金條等貴重資產(chǎn)；英國《泰晤士報》11月16日報道，薩達姆用35億美元買通利比亞總統(tǒng)卡扎菲，為他的家人和十余名親信提供避難所。

4、改頭換面，難堪美國。美國“倒薩”有三大理由，一是薩達姆政權對內(nèi)殘暴獨裁，對外侵略成性，二是伊拉克有支持恐怖組織的嫌疑，三是藏有大規(guī)模殺傷性武器。為了使美國失去“倒薩”依據(jù)，薩達姆開始了放下屠刀的形象改造工程：針對第一條理由，他導演了一場所謂“全民公決”，自己以全票再次當選伊拉克總統(tǒng)，意思是說，誰說我獨裁？我的得票率比你布什高！當選后，實行大赦，那是想惡心美國，我難道殘暴嗎？他還歸還了占領期間掠走的科威特國家檔案，開放了關閉了12年之久的與沙特的邊界，以此來證明自己熱衷睦鄰友好，并非侵略成性。

針對第二條理由，薩達姆除掉了躲藏在巴格達的巴勒斯坦頭號恐怖分子阿布·尼達爾，而且還于10月25日敦促車臣反叛分子釋放他們在莫斯科扣留的人質(zhì)，還說車臣人這樣做是“不明智的”。他的潛臺詞是，我不僅不是恐怖分子后臺，還是反恐英雄。

5、拉攏俄中，制約美英。在美英醞釀“倒薩”期間，薩達姆故意與歐盟、俄國和中國拉關系，派特使不斷造訪這些國家和地區(qū)。他呼吁穆斯林不要對俄國和中國搞恐怖活動。為了讓俄羅斯和自己一起來趟這灘渾水，伊拉克利用俄國的經(jīng)濟困難，和俄國簽了一項400億美元的經(jīng)濟合作協(xié)議，并迫不及待地于8月17日向外宣布，制造美俄之間的緊張關系。果然，美國防長拉姆斯菲爾德立即作出反應說，“同伊拉克擴大貿(mào)易將使俄羅斯成為恐怖主義國家的朋友。”

6、表面順從，拖延時間。針對美國“倒薩”第三條理由，薩達姆先是否認自己擁有任何美國指控的武器，然后歡迎聯(lián)合國武器核查小組重返伊拉克；對聯(lián)合國最后通過的1441號決議，先是讓議會拒絕，自己則在最后期限前無條件接受。比起美英立即動武，讓聯(lián)合國通過決議是他能爭取到的最好的結果。美國11月17日的《波士頓環(huán)球報》因此認為，一個順從的薩達姆比挑釁的薩達姆可能更讓布什政府傷腦筋。英國《星期日電訊報》11月17日的一篇文章甚至說，到目前為止，美國與薩達姆之間的第一輪比賽是薩達姆贏了，薩達姆智勝了對手，他“用策略把美國進攻伊拉克的行動延緩了幾個月，或許是無限期推遲”。英國《每日電訊報》10月30日刊登文章說，“在這場外交賭局中，美國現(xiàn)在已開始冒汗。”這等于是說，在新一輪貓捉老鼠的游戲里，美國貓湯姆并沒有占到便宜。“義立而王，權謀立而亡”但是，玩貓如玩火，都是危險的游戲。允許你成功100次，沒資本失敗一次。薩達姆自己應該清楚，這一次的游戲可不是好玩的，它是死胡同里的游戲，他和他的政權已經(jīng)人命危淺，朝不保夕。

首先，游戲規(guī)則是美國制定的；其次，對規(guī)則的解釋權也在美國手里；第三，游戲的裁判也由美國操控。而且，布什政府內(nèi)有參眾兩院對伊動武的授權，外有聯(lián)合國安理會1441號決議，美英和多國部隊已經(jīng)兵臨城下，可以說，“倒薩”之事是萬事俱備，只欠借口。美國“倒薩”決心已定，借口還難找嗎？

世界上的獨裁政權不止薩達姆一個，擁有大規(guī)模殺傷性武器甚至核武器的，也不只是伊拉克一家，比如以色列就擁有核武器，而朝鮮正在發(fā)展大規(guī)模殺傷性武器，都沒有落到伊拉克如此危殆的境地，原因何在？原因或許在于，沒有一個國家領導人像薩達姆那樣，如此重謀無道，把對內(nèi)暴虐、對外侵略的事都干全了。朝鮮雖然也被美國列為邪惡軸心，但的“名聲”沒有薩達姆大，也沒有侵略過別的國家，當然，它的戰(zhàn)略地位也沒有伊拉克重要。

《資治通鑒》的作者司馬光寫到齊國的敗亡時，引用了荀子的一段話：“國者，天下之利勢也。得道以持之，則大安也，大榮也，積美之源也。不得道以持之，則大危也，大累也，有之不如無之；及其綦(極端的意思)也，索為匹夫，不可得也。”我想等到美軍攻進巴格達時，薩達姆即使想做一個平民也做不成了。他落到這地步，只是用一個當代的案例證明了司馬光1000多年前說的話：“故用國者義立而王，信立而霸，權謀立而亡。”道謀并用者，則既王且霸。今之治國者，可不慎歟？（公務員之家版權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