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完整的分裂
時間:2022-05-17 09:3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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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種有助于自身的自我分析,它不是純技術性的,而是在真誠與不斷求索中生成的。恰如寫詩,真正的詩并不依賴單純的技巧,而是詩人心靈中和血液中的痛苦的生產。紀德說:“應該而且只能在自身尋覓個人的倫理觀,不應將任何外在于自我的東西強加給我,或以此約束自我。”然而,真誠,對于自我本身的忠實,卻又容易在童年萌發的神秘主義染色下進入象征的桎梏。象征,猶如一把利刃,切割著自身,走向多元化分裂。無形中,我們區分著靈與肉,上帝與魔鬼,地獄與天堂,或者其他的一些意象。二元論和道德主義,都是急性子,他們不滿于單單的看或者行走,緊要的是先作出判斷。如此的判斷恰恰成為了看和行走的束縛。但表現在紀德身上,象征似乎并不簡單,而是一個復雜糾纏的線團。
手淫,首先是肉體的,其次才是精神的和思索的,甚而是生活方式的。紀德對瑪德萊娜的圣潔之愛,幾乎達到了消除實體——人,的地步,此中不難看出一個清教徒的的深的宗教影響。同時,這種對實體的消除的愛注定跟源自肉體的騷動是割裂開的。靈與肉的這種狀態,使紀德同時趨向天堂和地獄,一種二元論逐漸的將主體——人,撕裂開來,使其飽受痛苦。而另一方面,新教提倡的內省和反省,無疑加重了分裂的封閉性和紀德的幻夢和想象,把事件掩飾起來,單單在心靈里通過懺悔達到一種空的“和諧”。然而這種靈與肉的持續對峙卻越發變得壓抑和窒息。紀德深陷西奈半島的陰暗之中。
身體,被紀德曾經稱為行為的起源的所在,卻叢生著疾病,以致過早地將紀德拉入一種生成的焦慮中,而且對自己的生命很是擔憂。在這樣狹縫式狀態中,或者是哈姆雷特,或者是唐璜,或者是唐·吉訶德。如此三個角色在紀德的人生舞臺上穿插演繹那些悲喜劇,將痛苦、快慰、壓抑、堅韌表現得淋漓盡致。即使紀德在情感低落的時候,在為自己探索一個和諧存在的時候,曾試圖批判三者的滑稽;但未能徹底,直到臨死前,他說:“始終是介乎于理性和非理性之間的掙扎?”
文學創作,或者說唐·吉訶德之矛,在紀德的自我分析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紀德借《偽幣制造者》中小說家愛德華的思考,表示:“我的心只因同感而跳動;我只通過他人而生活;可以說我是通過或者與人結合而生存,而我從沒有比躲開自己而成為另外一個人更感到生命力的充沛。”一種生命的他者求索,其實就是一種幻夢和想象的表現,也是一種象征。他,紀德,小說的創作者,在不同的角色中游蕩著,穿梭著,體會他們不同的情感。我們從某種意義上,或者可以說,小說里只有一個人,那就是紀德。他把自己身體潛在的沖突、情感、欲望,生成筆下各樣的人物,并在小說的情節里求索一個可能的和諧相處。
分裂,就一定要完整嗎?起碼最初,紀德是這樣認為的,雖然后來有了更深的認識。紀德于1919年寫道:“我從來不會放棄什么,我在自身同時庇護著精華與糟粕,我生活在分裂的狀態之中。可是,我身上共存的各趨極端的東西并沒有像某種存在和生活動人心魄的集中感受那樣,給我帶來太多的不安和痛苦,這該如何解釋呢?截然對立的傾向沒能使我成為一個痛苦的人,卻使我成為一個令人困惑的存在,——因為,痛苦伴隨著某種人們希望擺脫的狀態,而我并不想逃避這種使我全部存在的可能得到發揮的狀態。這種對許多人幾乎是不堪忍受的對話狀態,對我來說,卻是不可或缺的。”這樣的心境,就像一個嗜酒的人喝醉的狀態,他不是在酒中求索,而是在醉酒后求索。他渴求的是那樣的狀態。
然而,每次的對性壓抑本身的沖破,隨后都會帶來重新的分裂或者是依然的分裂。特別是在手淫控制他的時候,他思想混亂,身體虛弱,情緒低落,如他所說,“為了可悲的安寧”。什么樣的“安寧”呢?分裂的沖突和一種對自身的模糊所造成的混亂。越是如此,他越是無法擺脫手淫。直到從愛戀童稚中得到第一次的靈與肉的和諧相處,仿佛行為依照了自身的倫理觀。這種激情和歡樂,使他很容易擺脫了手淫的控制和思索的混亂,使他感覺到“新力量”的存在。
平衡只能是一種失落感,因為紀德始終沒有認同平衡,和諧也是如此。如此的狀態不具有一種衍射社會環境的作用,起碼在當時社會,只能在一種個人倫理觀的照看下存在。而紀德本身的真誠是承受不了這種對自己陰暗面的掩飾、欺騙所帶來的窒息感的。一方面他必須把自己的“罪行”公開,另一方面,他又在某種意義上隱藏著自己。這也正說明了,文學表現形式對紀德而言,意味著某種解決其心靈問題的途徑。在我看來,隱藏的不是細節,而是求索,紀德沒有把一種模糊中的求索呈現。1924年10月31日他寫信給盧韋伊爾說:“我認為讓真正尋找我的思想的人發現它比將它展示出來更恰當些。”這種隱藏無疑是自知的,就像在交往中發生誤會一樣,如果你過分的解釋,反倒失去了你解釋的意義。而緊要的是,也許你的解釋反而遮蔽了你的本真呢。
關注自我,是西方哲學的一條重要線索,紀德在這條線索里加入了真誠和真實。他向人們昭示的是一種在自我求索中的堅韌,偉大的痛苦,持續的掙扎與不斷的探索。所謂的“普洛透斯”與其說是多變與不確定,不如說是一種持續的探索,一種生成,一種存在的意識。
姍姍來遲的,是對社會的介入。當然,這樣說,并不能理直氣壯。因為,紀德的介入不過是自我解放的延續。盡管從社會學觀點看,紀德是個十足的保守派。但正如克洛德·馬丹所說,“他的真理,就是他的經歷,他始終不渝地追求。這真理就如生活本身,永不枯竭,永遠無法蓋棺論定。”(公務員之家版權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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