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學視野中的歐盟
時間:2022-05-15 10: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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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盟,人們似乎已經熟悉和更多的以多極世界的一極來看待它,然而歐盟又實實在在是人類社會發展史中歐洲人從氏族、部落、城邦、王國、民族國家逐步演變為一個超越民族國家的區域性聯盟。雖然人們已經從歷史、地緣、經濟、政治、文化的角度對這個演進過程予以了廣泛關注,但還可以從人類學與民族學的角度,審視歐洲人從分散走向聯盟的步伐,分析歐盟的理念和民族國家所賦予它的權力,從而進一步認識歐盟。
首先是一種理想
歐盟是什么?歐盟的理念是什么?它的權力有多大?這是我們在談及歐盟這個話題時難以回避的問題。
可以比較肯定地說,歐洲聯盟首先是一種理想。大歐洲建設者的理想是結束千百年來各國的分裂,實現歐洲的統一,建立歐洲聯邦。歐洲共同體的創建者們從一開始便對傳統的民族國家持否定態度,他們提出的舒曼計劃宣告了一個新歐洲的誕生。半個世紀以來,歐洲一次次地向更高的整和層次邁進。
主導歐洲人從分散走向聯盟的觀念即所謂“歐盟的理念”,有人也稱之為歐洲觀念或歐洲主義。它是一種歐洲人處理民族國家關系問題的新觀念,主旨是告別傳統民族國家,不斷創新、不斷發展,構建聯盟大廈。
歐盟既不等同于歐洲政府,也不等同于歐洲大市場。它處在介于民族國家和國際組織之間的中間狀態,有人稱之為“似與不似間的矛盾統一體”。在歐盟條約的修訂、共同外交與安全等關于國家主權的重大問題上,政府間會議仍然發揮著主導作用。可以將歐盟機構視作一個現代國家的政府嗎?人們大多難以持肯定態度。政府間談判不能完全涵蓋歐盟政治的復雜性,也不意味著歐盟已經成為一個等同于國家政府的實體。
1991年12月簽署的《歐洲聯盟條約》(又稱《馬斯特里赫特條約》)開宗明義地寫道:“最高締約各方在他們之間建立一歐洲聯盟”,而且按照輔從制原則的規定,歐盟不是一個主權國家,而是一個由主權國家組成的聯合體。它尊重組成這一聯盟的各個國家的民族特征,不要求成員國放棄國家主權。
值得注意的是,自1957年對于歐共體具有憲章意義的《羅馬條約》簽訂以來,歐洲人聯合組成的共同體作為一個超越民族國家的機構,其自主力度在不斷加大,各機構間逐步形成了分權制衡的格局。近年來,隨著超國家結構在歐盟事務中作用日益增強,旨在實現歐盟各機構間及其與成員國政府間權力平衡的機構改革,逐漸成為歐盟面臨的一個核心問題。歐盟已經逐步擺脫了20世紀60-70年代主要依賴政府間談判的運作方式,正在以一個地位上與各成員國政府相對平等的政治實體的面目行使決策和管理歐盟事務的職能。到20世紀90年代初,歐盟機構對成員國政治的影響已不容忽視,成員國國內立法的75%—80%要事先與歐共體委員會商榷。
與此同時,對于投身于歐洲一體化的歐洲民族國家而言,其政府控制歐洲整合的能力陷入了一種被逐步削弱的狀態。它們不得不在經濟、社會、貨幣、司法等領域將部分管理權轉移到歐盟機構。但是,這種權力的轉讓并不是主權的轉移,而是成員國政府根據有關的條約,自愿地將部分管理職能轉移到歐盟的超國家機構。從本質上說,這仍然是國際法中履行國家條約義務的行為,成員國政府在認為必要的時候,仍然擁有退出某項政策乃至歐盟的最終決定權。
何以成為歐洲民族國家的選擇
建立“歐洲合眾國”是近代以來歐洲各民族夢寐以求的理想,其根基是歐洲人對歐洲歷史特性和自身經歷所做出的理性反思,他們認為只有建立一個統一的“大歐洲”,才有可能解決對歐洲人至關重要的問題,即歐洲民族國家的存在和資本主義發展間的內在矛盾。
民族國家和資本主義是近現代歐洲歷史框架的兩大支柱,它們彼此交織在一起,共同構成了近現代歐洲的特性和力量的源泉。民族國家為歐洲資本主義提供了巨大的動力,資本主義則給歐洲帶來令人矚目的經濟、科技和社會進步。但是,兩者之間也充滿了內在的、難以調和的矛盾。一方面,歐洲民族國家從本性出發需要不斷追求至高無上的“國家主權”,同時,在現實中它們又難以擺脫彼此間深厚的依存關系而獨立發展;另一方面,資本主義依賴于民族國家,但它若求得自身的發展又難以不削弱民族國家。能否緩解、解決這一矛盾,不僅直接關系到歐洲民族國家和資本主義的生存與發展,而且深刻地影響著歐洲的未來。
歐洲聯盟的建立,是歐洲民族國家順應歐洲民族主義發展的客觀要求所做出的選擇。民族主義的演進歷程大體可劃分為四個階段,即發現自身特征,組成國家形態;強制消滅其他民族;重新發現自我,恢復舊日輝煌;自然消亡階段。一些學者認為,戰后歐洲民族主義正處于民族主義發展的第四個階段。這個階段的民族主義已經不是原來意義上的民族主義,而是在向洲際主義轉化。這種洲際主義既削弱了各民族國家的民族主義,又在洲際范圍內繼承了民族主義的排他性。這就從客觀上對歐洲民族國家的發展道路提出了新的要求。歐洲民族主義的發展歷程表明,歐洲民族國家及其民族主義情感已陷于衰退之中。事實上,主導歐洲聯盟前進的歐洲主義正是這種民族主義。
不意味著民族國家的終結
人類從野蠻走向文明的歷程,也是人們共同體從低級向高級不斷遞進的過程。人類社會從走出氏族、部落、部落聯盟進入民族、民族國家經歷了相當長的演進過程。隨著人類社會的不斷進步,人們交往的范圍、對象、方式和內容也在不斷擴大、增多、更新和變化。誕生于近代的民族國家曾經擁有的輝煌和風姿正在淡然飄逝。今天,作為近代歷史產物的歐洲單一民族國家群體已出現了根本性的變化,純粹的“民族國家”已屈指可數,多民族國家已經占據了當今世界國家群體的絕對多數,這是不爭的事實。
盡管民族國家在一些人心目中似乎已經變成了“事過境遷”的“歷史”,然而下結論說民族國家已經完全成為過去,應該不算準確的認識。如果認為歐盟出現便意味著民族國家終結也還為時過早。
應該承認,歐盟的建立事實上已經無言地訴說了民族國家的衰落,但它們不可能一下就都走向“終結”。至少在國家主權的讓渡問題上的“討價還價”還要持續一段時間。同時,從歐盟機構到成員國政府、非政府組織、個人,還不能馬上接受新的歐洲認同,并處理這一新的認同與原民族國家認同間的關系。認同作為一種觀念具有相對穩定性,其變化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在新觀念取代舊觀念的過程中,民族國家難以迅速退出歷史舞臺。
我們現在也還難以做出如下結論——歐盟作為一種超國家聯盟將代表人類共同體未來發展方向。歐盟的未來還不能確定。重要原因如下:
首先,歐盟的政策存在著嚴重的功能缺陷,歐盟本身也存在著嚴重的組織缺陷。歐盟不是一個統一的主權國家,是主權國家組成的聯合體,尤其在執行共同外交和安全政策方面,尚停留在政府間合作狀態,它也沒有統一有力的軍事力量。其次,歐盟組織上不能協調各成員國之間的利益,各國不愿將主權交給歐盟,歐盟所制定的政策缺乏基礎。再次,體制上的缺陷使歐盟不具備獨立行動的能力和對事態的控制力,對所制定的政策難以執行。
隨著一體化的深入,歐盟成員國數量的增加,歐盟需要覆蓋的利益會更加廣大,歐洲聯盟結構內超國家權力與國家主權間平衡與妥協的余地會進一步縮小。如果成員國之間無法在國家主權讓渡問題上達成必要的共識,并找到一種可以較好平衡這兩種權力的新結構,便不能排除歐洲一體化將走向反面的可能。
歐洲一體化的道路可謂任重道遠。歐洲要成為世界的一“極”必須走聯合的道路。但是怎樣走,歐洲在不斷摸索。關注、認識作為一種新型人們共同體的歐盟以及歐盟下民族國家的發展現狀與未來,對于我們了解歐洲、區域合作,把握人類共同體的演進歷程和發展趨勢,希望會有所啟示和幫助。(公務員之家版權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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