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論民族服裝刺繡藝術價值
時間:2022-07-02 11:17: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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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民族服飾刺繡概念
牽針引線,縫韌游走,在織物上開出各自的花團錦簇來,為人們的生活平添無限的生趣,在堪稱刺繡王國的中國,刺繡不僅伴隨著中華服飾文化的發展,而且還從一種更為細致的角度展現了各個民族的內在氣質與生活智慧,成為歷久不衰的民族典范。所謂民族服飾刺繡,主要指具有特定文化內涵的民間刺繡與某一個民族的傳統服飾相互結合的一種傳統手工藝術。不同民族因其不同的生存境遇、文化習俗等而形成各具特色的藝術風貌。這不僅是一種古老的章服制度的生動顯現,更以其各具特色的裝飾形式傳遞著各個民族的文化信仰與族群崇拜。
二、民族服飾刺繡史概述
我國刺繡藝術可謂源遠流長,“絲”與“縫紉”的涌現使得刺繡藝術必然而然地成就了人類文明進程中的美麗蹤跡。無論是“衣畫而裳繡”的章服制度,還是“繡繢共職”的周代記載,都有力地證明了刺繡的“遠跡斑斑”。《周禮•考工記》則無疑明確了刺繡工藝的藝術地位,并肯定了其實用與審美相互結合的工藝追求。有史可循,商周時期“繪”“繡”并用,開創了早期的服裝刺繡工藝,在寶雞西周井姬墓中出土的“辮子股”繡殘片上可以找到那些更為確鑿的明證。秦漢時期,由于官方“織室”的介入,刺繡不僅成為服飾裝飾的重要手段,而且逐漸以圖文的不同、色彩的差異、做工的粗細來標識官職大小與身份高低,技法上亦突飛猛進,堪稱飛躍。唐宋時期,男耕女織的生活方式以及封建社會的文化禮教,為服飾刺繡藝術的發展提供了廣闊的拓展空間。“女紅”美德的樹立,技術上的精益求精,以及雄厚的社會物質基礎,使官繡、民繡皆大繁榮。明清是我國民族服飾刺繡的巔峰時期,堪稱服飾刺繡發展的黃金時代。“絲繡作”“尚衣局”“御馬監”“工局”等官設機構的直接參與不僅促成了“江南三大織造”南京、蘇州、杭州的刺繡典范,還引發了以地域特色成名的“蘇、蜀、粵、湘”四大名繡等,至此民族服飾刺繡以其古樸、典雅、莊重、大方飲譽海內外。此后刺繡又經歷了民國的淡化期、新中國的萌動期以致當前的國粹般的推崇備至,無不顯現出民族刺繡藝術的魅力。漢族作為中國的主體民族,有著悠久燦爛的文化歷史,成為民族服飾刺繡的代表之一,這不僅呈現出漢民族的刺繡藝術特色,同時顯現著其他少數民族的某些影響。在少數民族服飾刺繡中,苗族是一個典型代表,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苗族服飾堪稱“穿在身上的百科全書”,其花紋、飾物等形式的追求與精神意義的關聯達到了一種內在的必然。總體上來說,苗族服飾刺繡依然秉持著中國民間的傳統工藝技法和鮮明的民族特色。苗族服飾迄今已有5000多年的歷史,從中不僅可以看出戰爭、遷徙等重大歷史,還可以看到宗教、習俗、田園、城池等鄉土情節,諸多的銘記并非僅僅是一種紀念,也是一種對于未來的美好祈愿。
三、深厚的物質文化基礎
從我國服飾刺繡藝術的起源與發展來看,民族服飾刺繡之所以能夠達到形式與意味的高度統一,并獲取如此之高的世界聲譽,不僅僅是其歷史的古老、久遠甚至神秘使然,更為重要的是那千百年來沉淀下來的深厚的物質文化所積養起來的智慧與技藝,這自然也離不開各個民族的共同努力。
(一)源于神話的手工創造
民族服飾刺繡藝術的起源亦因“龍的圖騰”與代代相傳而異常神秘。傳說大禹治水之后,生活習式皆有轉變,唯有刺身紋龍的做法如故,仲雍繼位后意圖在刺身與“示龍”之間找尋妥善之法,其孫女“女紅”將紋身由“刺身”轉變為“刺繡”,從此大家免遭“刺身”之苦,而“刺繡”工藝亦開始了流傳,人們以“女紅”之名謂之,相傳至今。
(二)張弛有度的生活習式
民族服飾刺繡藝術的不斷發展與我們廣大先民的生活習式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生活習式,在此指的是以地域為界限的人們習以為常的生活方式。男耕女織的漫長封建社會為人們提供了一個相對穩定而安逸的生活環境,刺繡工具簡便,場地、設備等無限制,無論是勞動婦女還是貴族婦女隨時隨地都可以操作,她們或以此為美德,或以此為寄托,以一種極其平靜而真誠的自發方式自繡自用,將刺繡作為自家生活的一部分而欣然為之。
(三)循之有道的禮儀教化
民族服飾刺繡藝術之所以能夠長足發展,除了厚實的物質基礎還與我們中華民族擁有推崇禮儀教化、崇尚裝飾的民族傳統密切相關。圣人孔子在其《大戴禮記•勸學》中認為:“見人不可以不飾,不飾無貌,無貌不敬,不敬無禮,無禮不立,夫遠而有光者,飾也。”在如此圣言的教導下,中國人重視服飾裝束亦是自然而然的生活常識,我們以“禮儀之邦”而飲譽世界。此外,在我國四千多年前的章服制度中,便將“衣會而裳繡”定為規制,此種循之有道的禮儀教化,在刺繡成為人們生活中必不可少的重要部分的國度里,服飾刺繡藝術的發展可謂水到渠成。
四、人與自然的藝術對話
幾千年來,農耕文明所積淀下來的文化與智慧充分展現在我們的民族服飾刺繡藝術上。在此,人與自然、藝術與自然、社會與自然、人生與自然皆化為一體,這種天人合一的藝術精神尤其在漢民族服飾刺繡藝術那里得到了最充分的體現。簡言之,我將此稱作人與自然的對話。當一切繁復退卻之后,對于人類來說剩下的只有自然,那么對話則是最好的一種生存方式。
(一)農耕文明的就地取材
古人的一句“慈母手中線,游子身上衣”繆繆數筆便道出了農耕社會母子相依為命的骨肉情感,同時也從側面客觀地描述了農耕社會自給自足的生產模式。中國農業社會長達三千多年,以農為本、重農抑商男耕女織,這種農耕文明的社會制度,不僅為人們的生存提供自給自足的物質基礎,還為人們精神生活的物化提供就地取材的便利。自家種植桑麻,從事紡織,養蠶方法也不斷更新,繅出的蠶絲亦越來越適應刺繡所用,因此刺繡所用的材料皆可自出,這對民族服飾刺繡的發展是一種有力推動。
(二)紡織縫紉的工藝發展
手工刺繡是在一般的縫紉基礎上發展而來的,自遠古先民“骨針縫皮”以來,我們祖先的紡織工藝便開始了萌發的源起,大量考古資料的發掘告訴我們,七千多年前的河姆渡人有了紡織技術,浙江吳興錢山漾遺址中出土的絹片、絲線、絲帶和苧麻布等,證明了中國的絲織業已走向新的突破。此后隨著奴隸制社會、封建社會的確立與更迭,在紡織縫紉技術不斷發展的基礎上,刺繡技術也不斷提高,從無到有,從有到精并逐漸豐富,可以說是名副其實的技術與藝術的完美結合。
(三)吉祥寓意的文化追求
民間服飾刺繡是勞動婦女審美意志的結晶,在從事的刺繡活動中,傳承著也創造著各種寓意豐富、吉祥的裝飾紋樣,成為她們精神生活的一部分。她們在衣服的領口、袖口、裙邊、披肩、帽子、鞋子等關鍵處施以相應的動、植物以及自然事物如日、月、水、云等各種形象,并通過合乎自己審美理想的簡化與提煉,以寓意、諧音、象形等手法,使紋飾圖案化和符號化,體現了對平安、富裕的美好祈愿,構成了豐富意蘊的刺繡藝術語言。
五、歷史與未來的綠色通途
歷史進入現代社會以來,受西方現代著裝理念的影響與大工業機械化批量生產的沖擊,民族服飾刺繡藝術逐漸的淡化而衰落了,某些特殊技藝甚至瀕臨滅絕的地步,然而隨著機械化產品單一、生硬、冷漠等固有特性的不斷顯現,機械產品與社會多樣化需求之間的矛盾亦越來越突出。人們對“生活樣式”和“自我意象”的不斷追求更難以從整齊劃一的產品那里得到滿足。因此,傳統的刺繡工藝在消沉了一段時間后重又走入人們的生活,并以個性、溫情、綠色、環保的嶄新概念引領著服飾潮流。
(一)歷史文化的傳承
民族服飾刺繡藝術的發展,歷經了我國歷史的各個朝代,同時人們的生活息息相關,在這個意義上看,民族服飾刺繡也可以看作是一部關于歷朝歷代的史書,它不僅反映人們日常生活,而且還與當時的歷史大事遙相呼應,更與民族的圖騰文化相互印證。在歷史文化的傳承上,除漢民族以外,苗族服飾刺繡亦是較為典型的代表。苗族刺繡作為苗族服飾的主要裝飾手段有著悠久的歷史,其工藝較為復雜,一套盛裝有的達數十種不同圖案紋樣以及不同的刺繡技巧,但每一種圖案紋樣又都相應涉及苗族社會的傳說故事、信仰崇拜、風土人情、生活習俗等,因此苗族服飾刺繡藝術不僅在紋樣色彩構圖等形式特征上具有很高的美學價值,還兼具藝術學、民族學和社會學研究價值,具有歷史文化的承載作用。
(二)真善美的集結與發揚
民族服飾藝術是真善美的集結與發揚。所謂“真”,即指民族刺繡藝術無論是其就地取材、還是其創作上的原發性、原創性以及創作者身份特點,都具有真實可貴的特點,不僅形式活潑,關鍵是充滿濃厚的生活氣息與真情,顯然真情是通向美和善的。所謂“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民族服飾刺繡藝術的靈魂與蘊藏。無論是美麗神秘的刺繡源起,還是自繡自用的吉祥追求,也無論是承前啟后的禮儀教化,還是萬物有靈的天人相合,無不是關乎民族服飾刺繡藝術的大善之德,是漢族以及其他少數民族的服飾刺繡紋樣中都是慣常表現的主題,在形式與內容上都達到了完美的結合。所謂“美”,首先是一種形式美,民族服飾刺繡藝術的形式是扎根于民族土壤,緊系民族生活而歷經綜合、提煉與集結的美好形式與文化符號,具有濃烈的民族氣質和藝術個性。此外,我們還看到了精神之美,千百年來民族服飾刺繡藝術經久不衰,并不單單是因為形式的完美,那蘊藏在形式之中的民族精神無疑具有永恒的魅力。
(三)綠色手工的永恒魅力
在機械生產的大工業化時代,許多優秀的民族手工藝術被冷落了,有些甚至幾近滅絕,許多國家和地區都在以文物收藏與保護的手段對待那些瀕臨滅絕的手工藝術,這種自上而下的搶救無可厚非,但是還缺少一種自下而上的努力與合作,因為作為民族的一種手工藝術,其發生發展的因素首先是其生存的土壤,人為的破壞或者保護都不是其最根本的源動力。通過我們民族服飾刺繡藝術的發生發展史和物質文化基礎的分析,知道刺繡藝術在我國是有著深厚的歷史淵源的,來自民間的源動力更是不容忽視。所幸的是,在經過少許的黯淡之后,民族服飾刺繡藝術重又煥發起它特有的魅力之光,人們在單一、機械、冷漠、生硬的批量化產品的包圍中逐漸又懷想并渴望那豐富、生動、個性的手工產品的特質來。隨著全球綠色、環保、生態等理念的提出,甚至還有直接以生態服裝為口號的呼吁,這正是我們民族服飾刺繡藝術發展的大好時機,如果我們民族服飾在生態、環保上能夠更進一步,相信這必然是一個光明的前景,當然這也是綠色手工的永恒魅力之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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