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期刊探討論文
時間:2022-11-17 09:2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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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提要】核心期刊被作為學術評價的重要工具,目前已成為廣大學術界中人人無法回避的話題或問題,本文擬從三個方面對核心期刊進行全面的檢討,同時認為圖書情報界對此應進行深刻地反思。
【摘要題】理論探索
【關鍵詞】核心期刊/圖書情報學/學術批評
自《中文核心期刊要目總覽》第一版1992年出版以來,“核心期刊”開始由圖書情報界部分人員的研究興趣慢慢演變為學術界中一個人人無法回避的共同話題或問題。特別是上世紀90年代后期以來,由于一些重要大學將核心期刊作為學術評價的重要工具,在職稱評聘、培養碩博、申報課題、評獎晉級等廣泛使用“核心期刊”,一時間“核心期刊”占盡學界風光,舉凡媒體上有關各類高校、學科、學者的介紹無一不提及。與此同時,圖書情報學以外的學術界對核心期刊的質疑和對核心期刊作為學術評價工具以及由此而造成的對學術發展的危害的批評也開始出現,近幾年來,這些聲音越來越大,幾成聲討控訴之勢。作為始作俑者的圖書情報界,我們必須認真面對來自學術界的各種聲音,從維護學術尊嚴、促進學術發展的角度認真思考這一問題。
1“核心期刊”目前所處的境地
1.1圖書情報界:樂此不疲
自1992年《中文核心期刊要目總覽》(第一版)出版以來,圖書情報界的專業期刊上出現了大量研究核心期刊的文章,這些文章大多是根據文獻計量學的原理研究得出某一學科的期刊,其中尤以研究本學科(圖書情報學)的居多。這些研究不能說都沒有價值,但其中確有相當數量的文章只是某種文獻計量方法的簡單推用,或者得出的結論都是些人所共知的東西。特別是有些作者用完全同樣的研究方法為好幾種期刊作個案研究,或過幾年又來一次,這種文章基本上只是為了迎合被研究期刊的需要或滿足作者的發表欲。近幾年,學術界對核心期刊多有質疑(其中也包括對圖書情報學研究人員學術水平和學術能力的質疑),而圖書情報界對此好像無動于衷,甚至有人提出要制定全國統一的核心期刊。
1.2科研、人事管理部門:廣泛采用
目前在學界有影響的幾種核心期刊目錄都是圖書情報學界的研究成果,這些研究最初的目的是為圖書館選擇期刊作參考依據,同時也反映出圖書情報界積極為用戶做好學術服務的主觀意愿和努力。在這個階段,核心期刊對圖書情報部門的期刊建設和學術服務起到了很好的作用,因為憑借某一圖書情報機構或圖情工作人員的能力和水平,根本無法把握對各種學科學術期刊的取舍,而來自科研人員的需求信息又往往容易偏科以致影響學術期刊建設的整體性,核心期刊目錄為圖書情報部門提供了一份學科完整系統的參考資料,有較好的參考作用或適用性。
從最初的研究目的來看,核心期刊的研究者并沒有過多地強調它的評價作用。但是“核心期刊”的研制第一次以學術研究的方式將期刊劃分出等級,無意之中成了對以往以主辦單位級別定期刊等級方式的一個反動,這很快地被一些入選期刊的主辦者注意到,他們開始在刊物封面醒目處標上全國或國家級“核心期刊”字樣。從此,“核心期刊”成了期刊界的一塊金字招牌,除一些傳統的權威期刊外,絕大部分入選核心期刊目錄的期刊都在封面上作了標記。核心期刊無意之中在期刊界攪動了“一池春水”,但令核心期刊研究者沒想到的是,最早對核心期刊提出激烈批評的就有來自核心期刊的編輯。[1]
核心期刊被廣泛引入期刊界后,影響急速擴大,并迅速蔓延至學術界和管理層。近5年來,很多高校在制定科研獎勵、職稱評聘、培養碩博、人才引進等政策規定時,都把在核心期刊上作為一個重要的甚至必要的條件。以致發生了武漢大學某博導因學校不授予其弟子博士學位(理由是該生在核心期刊上的數量未達到學校要求)憤而辭去博導的事件。筆者所在的省人事廳2002年的職稱文件對要求晉升職稱者明確提出了在核心期刊上的要求。如今,核心期刊差不多成了一種約定俗成的標準或制度。
1.3學術界:猛烈抨擊
核心期刊的概念進入期刊界后,就有期刊編輯者對劃定核心期刊的做法提出尖銳的批評,但并未在期刊界和學界引起太大反響。及至進入學術界和管理層后,引起一系列事關學術評價和人事管理的紛爭,于是參與批評的學者越來越多,其中不乏學術權威,而為核心期刊叫好的幾乎沒有。在管理層,核心期刊正大行其道;在學術界,核心期刊卻差不多成了過街老鼠。代表性的觀點或批評有以下幾種。
1.3.1不能僅以是否刊載“核心期刊”定論文的優劣
龔書鐸教授認為,以所謂核心期刊衡量論文質量的評估辦法需要改進。實際上,任何一種刊物所發表的文章都有好壞優劣之分,現在卻統一以刊論獎,很不合理,也不科學。有些師院、師專的學報也刊發了不少好文章,而所謂核心期刊的文章并不見得篇篇都是佳作。核心期刊之說,原是北大圖書館為收藏圖書資料定的,是否科學本身即成問題;從現在的情況看,問題大得很。[2]
1.3.2核心期刊是否具有權威性值得懷疑
任東來教授認為,在核心期刊的篩選和確定工程中,雖然大都利用了定性的專家評價法,但正如核心期刊的倡導者自己所承認的那樣,“問題是參與評價的專家數量較少、專家評價方式單一”。在一個專業分工越來越細的時代,似乎可以明確地講,沒有比專家的判斷更為有效和直接的確定方法。其他的篩選方法如引文分析、文摘法實際上仍然是間接地反映著專家的意見。一個基本的常識是,離開了核心作者,就不可能有核心期刊,核心作者是誰,當然是各個領域中最活躍的專家。缺少專家的直接和積極的參與,光憑期刊情報界和社科管理部門的參與,很可能是緣木求魚,水中撈月,很難建立真正權威和有價值的核心期刊體系。
學界、特別是擁有權力的人文社科研究的管理部門,忽視了核心期刊在論文評估方面的重大缺陷,過分熱衷于確定各自的核心期刊,可以說是患上了一種“核心期刊幼稚病”。值得注意的是,在北京大學、中國社會科學院文獻情報中心、清華大學和南京大學等機構,依靠國家各個相關部門的大力支持和巨額資助,積極爭奪人文社科核心期刊評定的“話語權”,分割這塊令人羨慕的“大蛋糕”時,最早利用核心期刊以及引文索引進行所謂“學術榜”排名的科技情報界,已經開始進行深刻的反思,不僅不再迷信核心期刊,甚至對與核心期刊互為表里的引文索引評估法,也提出質疑。一般認為,由于人為因素較少,在論文評估方面,引文索引評估法比核心期刊略勝不止一籌。即使這樣,它也存在著種種無法克服的局限。為此,2002年夏,國家科技部和教育部聯合制定了《關于發揮高等學校科技創新作用的若干意見》,指出要合理利用科學引文索引(SCI)在科研評價方面的作用,強調科研評價要嚴格區分政府評價與學術界自我評價,取消政府導向的SCI排名,突出學術界的評價。[3]
1.3.3對核心期刊研制者的水平和資格提出質疑
淮茗先生著文懷疑制訂核心刊物者是否是學界中人,是否有制訂核心刊物的資格。他認為,有些核心刊物名單上所列的學術刊物早已停刊,這足以說明那些制訂核心刊物名錄者根本不了解學術動態,濫竽充數,此外,學校有關管理部門也難逃官僚作風之咎。近些年各類學術期刊變動較大,不光是存在刊物創刊、停刊的問題,就是學術水準的高下,各家期刊因各種情況的促進或限制也在不斷發生變化,核心刊物自然也需要不時地進行調整。對于那些制訂核心刊物者來講,及時了解和掌握各學術刊物的狀況應該說是最起碼的要求。一些已經停刊數年的學術刊物竟然數年來一直在高等學府被用來評估教師們的科研水平,數年來沒有人指出,也沒人進行及時更正,這近乎黑色幽默,但卻是正在發生的事實。更為荒唐的是,有些學校核心刊物名單上所列的一些刊物根本不是學術性刊物,只是一般的文化生活類刊物,從不刊載學術論文。大略翻翻這些雜志甚至是僅僅看一眼其花哨的封面都知道這絕對不是一份學術刊物,但有些學校卻竟然將其作為級別很高的核心刊物來對待。核心刊物的制訂者們竟至于連刊物的存在與否都不知道,連學術刊物和非學術刊物都分不出,鬧出天大的笑話后也沒有人指出并進行改正,這也實在是太離譜了。[4]
1.3.4核心期刊助生學術霸權
核心期刊人為性的優越地位,為學術霸權的滋生培育了溫床,正是源自核心期刊的人為性等級排列,確立了某些期刊在相應學科的霸主地位,同時也形成了話語控制權乃至話語霸權。也正是具有學科霸主地位的核心期刊控制了該學科的話語評價權,使各種非主流的話語形式都難以獲得展示的機會,更不用說基本的認可。顯然,這對學術研究的自由氛圍是一種破壞,對學術事業的健康發展是嚴重的阻礙。特別是,對于一些傳統慣性大、發展嚴重遲緩的學科,核心期刊是一大保護傘,使這些學科原有的遲滯性、惰性不但繼續保持下去,而且還具有學術管理制度所認可的正統地位。[5]
1.3.5核心期刊不適宜用來評價科研成果
許多單位將“核心期刊”概念引進評價體系。這種作法對提高我國學術期刊質量,促進更多國內期刊進入《SCI》具有積極作用。但是,我們不能不面對這樣的一個事實,即“核心期刊”概念來自于圖書館系統編制的《中文核心期刊總覽》。《中文核心期刊總覽》是依據學術期刊的載文量、文摘量和引文量編制而成的,它的主要目的是解決如何在大量期刊中選擇富有價值的期刊這一問題,而并非為出于科研成果評價的需要。因而將其引入成果評價和職稱評定的標準必定存在著很大的缺陷。于是,一些單位的管理機構開始以此為基礎設定自己的核心期刊,但是,這種設定存在著很大的隨意性,比如,將一些與自己有關系的期刊定為本單位的核心期刊,從而在評價中占有先天的優勢,等等,這使得評價的權威性大打折扣。
1.3.6“核心期刊”論對學術期刊編輯工作造成嚴重危害
周祥森先生認為“核心期刊”論對編輯人員正常的編輯工作、主編辦刊理念的順利實施,造成了嚴重的干擾性影響。表現在以下六個方面:嚴重制約了主編年度選題計劃的實施;嚴重障礙了編輯人員主體性作用的正常發揮;造成了同類刊物之間稿件資源分布的嚴重不均勻狀態,也造成了大量高質量稿件的無謂積壓,影響了優秀學術成果的及時;影響了編輯人員的工作積極性和編輯人員與作者的正常關系;無謂地耗散了學術期刊編輯人員的時間、精力;嚴重影響了學術期刊板塊的主題結構和專欄特色的體現。[6]
1.3.7核心期刊論還使得以圖書方式出版和在報紙上發表的原創性學術論文無法進入評價體系
我們都還記得,上世紀80年代由出版社出版的《馬克思主義研究》、《文史》、《文藝論叢》、《美學》等在當時的學術界有重要影響。從那時到現在,各個階段都有一些重要的定期或不定期不同于期刊的圖書型連續出版物,如:《中國學術》(劉東主編,商務印書館出版)、《道家文化研究》(陳鼓應主編,三聯書店出版)、《原道》(陳明、朱漢民主編,貴州人民出版社出版)、《基督教文化學刊》(中國人民大學基督教文化研究所主編,東方出版社出版)、《基督教文化評論》(劉小楓主編,貴州人民出版社出版)等,這些圖書上的論文水平比很多所謂的核心期刊高出不知多少倍。
2“核心期刊”的缺失
核心期刊的缺失有些是由原始數據和研究方法造成的,有些是時間上的客觀因素造成的。以下我們以最有影響的《中文核心期刊要目總覽》為例試作為析。
2.1對轉載率、引文率、載文率的分析
轉載率是《總覽》依據的重要數據,《總覽》的轉載率用的中國人民大學書報資料中心的《復印報刊資料》轉載數據。關于《復印報刊資料》的轉載,早已有專家指出并不一定是“優中選優”,[7]又有研究表明,用不同的二次文獻提供的數據得出的“核心期刊”是大不相同的。[8]
2000年版的《總覽》中,社會科學共設立了29個學科,有23個學科沒有“被引量”指標。“引用”是同行研究者對論文的某種重視或肯定,是被引用論文在學科領域內產生影響的重要甚至主要的指標和證明,缺少了被引量的支撐,“核心期刊”的判定便會使人感覺不夠踏實。1996年版的《總覽》中有63個文科核心期刊表,也有34個學科因引文不健全而未作引文分析。
“載文量”與被摘量和被引量相比,是對期刊評價影響最小的因素,而且載文量的評價作用必須建立在期刊經過初步篩選的基礎上,未經篩選的期刊的載文量基本上不具有評價意義,在當前期刊出版界比較混亂的情況下尤其是如此。如圖書情報學界有一份雜志,每年出版12期,每期發文87篇左右,年發文量是《情報學報》的8倍,但在圈內的口碑卻是最差的(至少是最差之一),該雜志每期龐大的發文量數字已成圈內的一個笑話。在其他學科和學術期刊中也存在此類情況。
2.2學科的類分深度和核心期刊的學科平衡
在綜合測定核心期刊時,學科的類分深度對各學科入選期刊的的多寡有重要影響,《中文核心期刊要目總覽》的研制者在其研究報告中指出:“類目分得過細,容易產生相關類目核心期刊表中核心期刊大量重復以及大、小類目之間核心期刊數和質量不平衡等問題。一般來說,小類目容易使水平不高的刊物進入核心區,大類目容易淹沒新興專業的優秀期刊,造成漏選。”[9]可說是認識得很充分,但實際上此類問題在操作上是無法解決得讓人滿意的,至少目前是如此。我們看一下政治學、法學和歷史學三個學科的核心期刊數量,在《中文核心期刊要目總覽》中,法學和歷史學都沒有再細分,核心期刊數分別是19種、23種,政治學則細分為“政治理論”、“國際政治”和“中國政治”三個子學科,核心期刊達60種之多,也就是說,政治學的核心期刊比法學和歷史學再加上上面未提到的“哲學”類(15種)的總和還要多。這顯然是和這幾個學科的學科力量、學科寬度和學科深度等要素表現出的學科現狀不相符的。
還有類似的例子。北京師范大學歷史系黃安年教授曾經對該校社科處確定的文科科研津貼期刊做過非常細致的分類研究,他發現社會科學總論、社會學、統計學、管理學、民族學、人類學、人口學等類,共41種。經濟學類共58種。新聞圖書出版、檔案學、文獻學、博物館學類,共38種,這三類共占了137種。而中文、歷史、哲學、教育、心理系和外語6個系科總數只有96種,比前面主要涉及經濟系、管理專業、圖書館情報系的137種還要少41種。[10]
又有某學者在查閱某重點大學人文社科研究成果的統計時,發現該校在一流刊
物(這是核心期刊的核心,基本上每個一級學科只有一種)中發文最多的是該校圖書館系的一位教師,頓感疑惑,因為該系比起其他文科各系來,實力之差簡直是天壤之別,不可同日而語。其原因也是該校制定的一流刊物在學科上很不平衡。不論學科大小都只入選一種。這樣就出現了有的學科的作者一年內能在一流刊物上發論文四、五篇。而哲學和歷史這兩大學科,只有《哲學研究》和《歷史研究》名列其中。只要稍微對這兩個學科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一個作者每年能夠在這兩種期刊上發一篇論文就很有成就感了。[11]
可見,現有的各種核心期刊目錄在學科平衡上普遍存在問題,有的已到了很嚴重的地步,以致引起了一些學者教授的憤怒。轉2.3數據采用和評價時段上的誤差
關于評價時差問題,已有學者作過研究。這也是一個在操作中無法解決的問題。任何期刊的質量都處在一個不斷變化的過程之中,核心期刊也是動態的。按理說,如果要拿核心期刊作評價工具,其評價對象所發表的年代必須與核心期刊研究采用數據的年代相同,但實際的情況不是這樣。還以《中文核心期刊要目總覽》為例,2000年版是根據1995-1997年的數據研究確定的,也就是說,2000年版的評價最佳時段應是1995-1997年,但實際發生評價效力卻在2000年6月(出版時間)之后,至少相差兩年半。這種誤差如果發生在質量不穩定的期刊上,則核心期刊連形式上的評價意義都失去了,此時面對一批各學科的各種成果,如果只是用是否核心期刊這一把尺子去衡量,那出現的就不只是差誤,而是幾近荒謬了。
《中文核心期刊要目總覽》第二版確定核心期刊1596種,2000年版1571種,總量上增減不大。兩個版本中都列為核心期刊的1301種,有295種期刊在2000年版中退出,同時有270種期刊在2000年版中新入選。也就是說,按照《中文核心期刊要目總覽》課題組的研究,共有565種期刊的質量處在明顯的起伏變動之中(有少量期刊是因為停刊或創刊而在核心期刊表上出現變化,須另當別論),在兩版共涉及的1866種期刊中占將近1/3,這是一個相當大的比例。對這些在核心期刊表中地位不穩定的期刊來說,刊登的論文的質量和期刊的影響大小剛好成反比。這表明,如果不確定合理的評價時區,《中文核心期刊要目總覽》在理論上會出現將近三分之一的差誤。但困難的是,現在的科研管理往往也是急功近利的,成果發表后根據一些形式因素(如期刊級別,課題批準單位級別等)就匆忙給與定評,兌現獎勵。這樣,不論核心期刊表如何不斷更新,其評價效力的發生和被評價對象在時間上永遠是脫節的。
2.4學術與非學術未作區分
關于這一點,我們看一位研究宗教的專家對宗教學核心期刊的分析,邢東田先生認為,《總覽》學術與非學術不分,主要表現在兩個方面,一是期刊的定性,二是期刊的宗旨。
關于期刊的定性,以宗教學類為例。該類共收入8種核心期刊,除了《世界宗教研究》和《宗教學研究》是學術單位主辦的學術期刊外,《法音》、《中國道教》、《中國穆斯林》、《中國天主教》和《天風》等5種都是宗教協會的會刊,《中國宗教》則是國家宗教事務局主辦的行業刊物。然而,按照《總覽》的說法,《法音》是“學術性刊物”,《中國道教》是“道教學術性刊物”,《中國穆斯林》是“伊斯蘭教全國性學術刊物”,《中國天主教》是“宗教學術刊物”,《天風》是“基督教刊物”。這5種宗教協會的會刊,都不是學術性期刊,但除了《天風》還實事求是以外,其他4種都冒用了“學術”名稱。這樣一來,它們與真正的“專業學術性刊物”比如《世界宗教研究》,就沒有了性質上的區別。
這類非學術期刊上的文章,從學術角度來看,基本上屬于資料性文獻,而不是學術論文。由于種種原因特別是我國的具體國情,在實踐中,這些資料性文獻的轉載率和引用率往往大于學術論文。比如《中國宗教》稱:“本刊文章多次被《人民日報》、《新華文摘》、《人大復印資料》等權威報刊轉載。”,實際上“多次被......轉載”的主要是文件、報道等資料性文獻。以這種資料性文獻的轉載率為準而確定的核心期刊,當然不宜稱為學術核心期刊。[12]
2.5一些重要期刊的缺失
幾乎所有的核心期刊目錄都會遺漏一些重要期刊,有些遺漏并不是研究者的過失,而是無法避免。遺漏的原因大致有以下幾種。(1)新創刊的期刊;(2)綜合性期刊;(3)邊緣學科或新興學科期刊;(4)在出版形式上不符合研究者采集數據要求的期刊;(5)受數據采集和研究方法影響的期刊。以《中文核心期刊要目總覽》為例,在學術界廣有影響的《戰略與管理》(1993年創刊)、《東方文化》、《書屋》(1993年創刊)、《天津社會科學》、《上海社科院學術季刊》、《中州學刊》、《中國哲學史》以及近幾年崛起被賀衛方教授譽為“真正成為人們觀察當代中國學術發展的一個窗口”的《學術界》等期刊從未入選過核心期刊。[13]
與重要期刊遺漏相對的另一面是有些學術價值不高或非學術性期刊被列為核心。如北京大學法學家朱蘇力教授在談到《總覽》(第二版)中的法學類核心期刊時曾指出:“有些所謂的法學核心刊物實際上連法學刊物都不能算”,“上海的《民主與法制》這樣的社會性期刊被列為核心期刊,而《比較法研究》,這份無論的水平還是編輯水平都屬于國內一流的學術雜志卻屬于非核心期刊”(《比較法研究》在《總覽》2000版中被列為核心期刊,不知是不是朱先生的批評所起的作用)。[14]邢東田先生批評道,一些純學術而且品格極高的期刊如《中國哲學史》榜上無名,而大眾文學期刊如《民間文學》、《故事會》也都被選為“核心期刊”。
3核心期刊造成的誤區
核心期刊被作為學術評價工具造成了學術評價的簡單化、形式化和工具化。學術評價是一件比較專深而且復雜的事情,但有一點是毫無爭議的,那就是評價應主要針對學術成果的內容而不是其他。但是這種評價方式需要大量的專家學者,需要良好的學術環境,需要組織者和同行專家投入大量的時間和精力,甚至還會出現專家之間見仁見智的情況,簡言之,學術評價無法多快好省。
3.1期刊界的誤區
對一家期刊來說,被評定為核心期刊并不是壞事,但核心期刊所具有的巨大的宣傳效益以及由此而帶來的經濟效益使得一些物刊不能自持。自上世紀90年代中后期以來,期刊界出現了很多與核心期刊有關的有悖于學術道德和編輯道德的現象,嚴重地污染了學術界的風氣,損害了學術尊嚴。
3.1.1增刊遍地都是
山增刊(包括專輯、年刊、論文集等)本來是刊物緩和高質量稿件積壓的一種措施,也是一種正常的出版方式。如今的增刊已完全變了味,絕大部分刊物出增刊就一個目的:賺錢。出增刊與刊物收到正常來稿的多少、稿件質量的高低基本上沒有什么關系。于是增刊出版前刊物廣為告示,明碼標價,交錢即發,如果是核心期刊,可以賣更高的價錢。增刊的變味也許不是始于核心期刊,但泛濫于核心期刊風行時期卻是事實。增刊的泛濫給學術評價和學術成果管理造成極大的混亂,近兩三年來,增刊開始遭到越來越多的封殺,很多高校和學術機構對增刊一律不予承認。目前,增刊的出版方式有所變化,其特點是盡量讓你看不出是增刊,或不在封面上標明增刊,或虛擬一個期數(如本是一年四期
的季刊卻出現了第五期),或出兩種版本(如同年期的一種刊物內容不同)等等,不一而足。
3.1.2高價發表
除出增刊外,還有一些刊物利用核心期刊這塊金字招牌,拿出一部分正刊的版面高價出賣。如果說前面提到的增刊終究還可以通過各種方式識別出來的話,這種高價發表則難以從外在方式上剔出,對學術評價和學術管理造成的危害更大。
3.1.3篇幅瘋長
由于市場需求量大,一些收費的核心刊物口味越來越大,期數、篇幅急劇膨脹,雙月刊改為月刊,每期由薄薄一冊改為厚厚一本。而刊物質量卻每況愈下。
3.1.4想方設法擠進核心期刊
按目前研究核心期刊所用的方法,核心期刊的確定應該是客觀的,但實際上幾乎每一種核心期刊表都存在著人為的照顧現象。于是在很多人看來,核心期刊名單是可以通過各種辦法擠進去的。據我了解,有不少期刊都有內定的打進核心期刊的目標或方案。筆者就曾見過某國家級協會致函《中文核心期刊要目總覽》的研制者,要求將其主辦的兩份刊物列為核心期刊,在我看來,這無異于是對核心期刊的研制者開了一個玩笑。
3.2科研人事管理部門的誤區
核心期刊如果有評價作用也只應是對期刊的總體評價定位,而不是對核心期刊上每篇論文的評價,也就是說,即使某家核心期刊是貨真價實的,也不能說明其發表的文章就篇篇優秀。核心期刊的研制最早是為圖書情報部門選擇期刊(而不是選擇論文)提供參考,也就是這個道理。應該說,核心期刊的研制確實提高了圖書情報部門的期刊訂購質量和效率,也使期刊使用者在資料選擇取舍和時間使用上更為有效。
與圖書情報部門不同的是,科研人事部門面對的是論文和寫論文的人,他們所做的任何評價都是在制定或執行政策,這里需要的是尊重科學尊重學術的嚴肅、公平和合理,徑直以核心期刊來評價學術成果固然簡單易行,但對被評價對象來說卻是極不慎重和極不合理的。當然,科研人事管理部門這樣做也可能是迫不得已,按理說,對學術成果最好的評價方法是進行嚴格的同行評議,但在目前的環境下根本無法進行,即使能做起來也因為成本太高而無法納入常規管理方式之中。于是,核心期刊就承擔起了學術標準的重任,學術評價就變成了按核心期刊目錄查驗刊物身份的簡單工作。在這種政策引導下,偽學術、偽發表和學術欺騙、學術腐敗必然會愈演愈烈,這種事例已經是屢見不鮮了。
3.3政府有關部門的誤區
核心期刊作為評價工具是把雙刃劍,它比較適合評價一所學校、一個科研機構或群體,不適合評價個體。因為與核心期刊有關的一些弊端在各個群體中都會存在,因此用核心期刊來評價各個群體大致是公平的。而在評價個體時,因為有各種弊端的存在(一般存在于少數人身上),如果僅用核心期刊來評價就會出現非常不科學不合理的結果,甚至會走向荒謬。因此政府有關部門在制定與個人評價有關政策時最好不采用核心期刊或只將其作為工具之一。
4圖書情報界應當反思
圖書情報界辛辛苦苦弄出了個核心期刊,為圖書情報機構采購期刊提供了很好的參考,但在學術界和出版界卻受到了猛烈的批評。當然,核心期刊的誤用,與當前我們學術界和管理層的浮躁心態也有一定關系,反映出我國科研管理上一些深層次的問題。但對圖書情報界來說,這件事情尤其值得我們認真反思。
反思之一:必須認清圖書情報學的工具性質。在我看來,所謂的圖書情報學是為其他學科服務的,圖書情報學是工具之學,圖書情報學研究是“工具學術”,也是其他學科的“學術工具”,而不是“學術”本身。這樣,我們就應該對我們的一些研究成果在學術界的價值和作用有清醒的估計和認識,而不至于盲目地自我擴張。我們得承認,就是這種“工具學術”的研究,我們也沒有別人做得那么扎實而豐厚。筆者最近看了《中國法學》2003年第二期朱蘇力先生利用CSSCI數據做的一篇文章(這類文章圖書情報界不少人都做過,包括我自己),深深地感受到圖書情報學研究與其他學科的差距。
反思之二:圖書情報學的研究者們應該擴大學術視野,而不能關起門來搞數字崇拜和工具崇拜,這樣對學術不但起不到促進作用,還可能形成障礙。面對幾年來學術界、出版界對“核心期刊”和圖書情報界的批評(比如,權威的《新華文摘》2001年第四期全文轉載《質疑“核心期刊”論》一文,在學界產生很大影響;而邢東田先生則認為,中文核心期刊制是“近年來我國推廣甚力而問題又最多的學術評價體系”;周祥森先生更是幾近聲討,稱“所謂的‘核心期刊’論,不僅沒有推動中國學術的發展與進步,相反抑制了學術發展,堪稱影響惡劣,禍莫大焉!”),我們好像沒有一點反應,照樣自搞一套,做的是一種取娛自我的研究。在目前核心期刊研究還存在諸多問題,核心期刊在學術界和出版界廣受質疑,甚至連圖書情報界研究核心期刊的用意和圖書情報學研究者的學術能力都遭到懷疑的情況下,竟然還有人想要制定全國統一的核心期刊,可見我們學術視野的封閉和學術神經的麻木已經到了什么程度。
反思之三:圖書情報學的研究者們應有學術自知和進行學術自省。我們在做什么?我們應該做什么?我們能做什么?關于核心期刊的作用,《總覽》說一是“便于各圖書館有選擇的收藏與剔除和有計劃的管理與開發利用”,二是“便于讀者從期刊的海洋中探尋它們所需要的信息”,這是不錯的。對此,有位同行作者這樣寫道:“這兩方面的作用如何,筆者無從考證,但意想不到的是目前核心期刊已經成為高校和科研機構兩大系統評定業務職稱和制定論文獎勵制度的標準和依據”。核心期刊在這兩個方面的效果到底如何,應該是我們的研究職責,也關乎核心期刊研究的前途,然而“居然無從考證”,沒有人做這方面的工作。不少人倒是對制定“評定業務職稱和制定論文獎勵制度的標準和依據”更感興趣(表面看來,核心期刊研究的價值好像在更高的層次和更重要的領域得到了實現,顯示了圖書情報學在學術界中還能不同凡響地握有學術權柄,滿足了我們的學科自尊,然而正是這一點招致了學術界對核心期刊和我們這個學科的猛烈批評,因為核心期刊及其研制者根本無法承擔這么重的責任),甚至想讓《總覽》“作為某一時域內的‘國家標準’”。[15]我認為,這是典型的缺乏學術自知和自省的虛妄表現。我們不贊成無所作為的學科自卑,但也不應有對學術缺乏敬畏之心貽笑大方的“自大”。
擺在“核心期刊”面前的出路有兩條,一條是“改邪歸正”,另一條是“壽終正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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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賀衛方.做學術界的窗口.光明日報,2003.4.24
14蘇力.法治及其本土資源.北京: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1996:211
15何榮利.關于我國核心期刊統一化的思考.大學圖書館學報,20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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