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兔子洞》敘事藝術分析
時間:2022-05-26 08:39: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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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電影《兔子洞》改編自大衛•林賽—阿貝爾的普利策戲劇獎同名作品,于2010年12月在全球上映。電影講述了一對普通夫婦痛失4歲愛子后,如何在以后的生活中尋求內心的慰藉。作品通過雙重的敘事形態、巧妙的敘事結構、豐富的敘事情感和幽默的敘事話語,誘導觀眾對內心困惑和生活壓抑作出反思,表達了人類認識生命價值、實現生活目的和追求活著的意義的深刻內涵。
【關鍵詞】《兔子洞》;敘事形態;敘事結構;敘事情感;敘事話語
現代傳播學是一門由多個領域相互交叉和相互滲透的綜合學科,其傳播核心是人們對信息的傳遞和交流。傳播學是研究社會信息系統及其運行規律的科學,因此,它可以作為我們認識了解各種文化現象的理論工具。[1]從傳播學視角來看,電影文本以電影為媒介來傳遞信息,電影傳播過程也是一個信息傳遞和交流的過程。電影文本是通過文字、聲音、影像、色彩等符號,傳遞給觀眾一些連貫系統的、邏輯嚴密的、生動形象的信息。一部電影作品是否得到成功傳播,從傳播學視角探究附著在文本載體上的信息,可以最大限度地擴大意義空間,電影傳播過程是一個受多種因素制約、多個元素緊密結合的有機整體。電影是一門藝術,電影敘事也充滿了藝術特色。本文試圖通過分析電影《兔子洞》的敘事形態、敘事主題、敘事結構、敘事情感、敘事話語和敘事美學,解讀對現實生活中情感問題思考的深度和廣度,解碼這部電影的藝術特色。20世紀90年代,隨著異域文化差異的各類戲劇風起云涌,美國戲劇繼續呈現多元化的發展趨勢。美國電影《兔子洞》(RabbitHole)于2010年12月上映,再次將大衛•林賽—阿貝爾(DavidLindsay—Abaire)的戲劇作品《兔子洞》搬上銀幕,不斷掀起觀影風潮,引發觀眾及其讀者對作品非常之多的評論,反映出人們對社會普遍存在的情感困境的思考。電影《兔子洞》由林賽擔任編劇、約翰•卡梅隆•米切爾擔任導演,在保留劇本大部分對白的風格中,取得了令人滿意的影片效果。影片的主線是著名女演員妮可•基德曼飾演的妻子貝卡和艾倫•艾克哈特飾演的丈夫霍伊,他們心愛的兒子遭遇一場意外車禍而身亡,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通過悲傷的音樂和特設的布景以及獨特的語言渲染了作品敘事轉變的發展方向。人物刻畫出面對意外和死亡的種種矛盾和傷痛,一次又一次無奈地接受著保守的心理治療。一個中產家庭遭遇外來的不測,加快了原本滿足或平衡的生活狀態逐步惡化為滿足遭到破壞或失去平衡的發展進程,起到了核心和催化的關鍵性作用。
一、敘事形態
隨著20世紀中后期結構主義文論研究的進程,由法國著名文學理論家、結構主義符號學家茨維坦•托多洛夫提出的“敘事學”逐漸完善起來,已發展成為一門獨立的學科。敘事理論體系深受以結構主義語言學為基礎的符號學理論及以結構主義詩學為基礎的神話學理論的影響,過度重視研究內部結構各要素之間的規律和聯系。解構主義、女性主義以及新文學理論思潮的出現,打破了以文本內部關聯研究為主的經典敘事學的封閉局面。現代敘事學沖出文本內部的固有模式,緊密聯系人文、歷史及社會背景,拓展了敘事理論及研究對象,成為一門一脈相承的、動態發展的文學理論體系。隨著時間的推進,敘事學向其他媒介滲透,架構起跨學科研究的橋梁,具備了跨媒介的特性,不僅僅應用于文學領域,在繪畫、影視劇等文化領域的研究也越來越廣泛,形成了敘事學的諸多分支。20世紀80年代,安德烈•戈德羅和弗朗索瓦•若斯特合著的《什么是電影敘事學》問世,電影敘事學作為一門藝術學科正式誕生。集文學敘事和電影敘事于一體的表現形態為敘事研究提供了新的思維角度。電影敘事形態既有敘事內在實體的規律分析,也有敘事文本的個性研究;既探討文本角色的功能,也研究故事架構中受眾群的作用。觀眾的參與使電影敘事形態呈現多樣性和靈活性,結合高科技的拍攝手段和剪輯方式等,大大提升了電影作品的銀幕魅力。為迎合現代人豐富紛繁、錯綜復雜的生活,電影敘事的形式與內容在民族傳統文化和大眾流行文化的相互制約和影響下,其敘事形態沿襲影視藝術的獨特機制,淋漓盡致地發揮“創造性”,在文學與電影的藝術形式轉換中,實現二者敘事形態的契合和交融,并試圖將電影精神和思想內涵超越文本本身。林賽的原著劇本《兔子洞》曾先后兩次被搬上舞臺,首先在2006年百老匯上演話劇版,而后在2010年林賽親自操刀以編劇的身份推出電影版。電影的特點突出了心理活動,由一對夫妻近乎怪誕的語言及其心理獨白等信息編碼,傳遞給觀眾細膩的情感變化,從而洞察其復雜的內心世界。劇本敘事形態在轉換成電影的過程中更為單純,而忠于劇本的簡單故事情節則無法達到理想的效果。語言作為人類靈魂表達的重要形式,是電影文本與觀眾之間最為重要的情感交流的途徑,是電影藝術思想表達的敘事形態。電影的敘事,有別于文學語言的敘事,是依賴電影作品的情節發展,剖析角色的性格特征,來領悟電影藝術的內在獨特性。這部家庭悲劇作品是人物在現實生活中承受痛苦的隱喻,是快樂人生與悲苦現實縱橫交錯的寫照,反映了人物在孤獨和絕望中痛苦掙扎的無奈。一個平鋪直敘的表層故事并不足以觸動讀者和觀眾的心靈,改編后的電影由于媒介表現手段的不同,不只是停留在劇本的原有結構和語言層面上,還有鏡頭中的影像、語言和聲音所呈現出來的敘述,表現出獨特的雙重敘事形態。
二、敘事結構
電影劇本敘事方法迥異、題材豐富,敘事結構上是以獨具匠心來構建故事情節的框架,主要表現在兩個方面:一是內在的邏輯和思維,二是外在的伊始、發展、高潮和尾聲等范式。一部成功的劇本在敘事結構上經歷了一個從簡單到復雜的發展過程,如同連續劇般持續被搬上現實生活的大舞臺,既有“根據真實故事改編”的“真實感”,也不乏“純屬虛構,若有雷同,純屬巧合”的“真實性”,從影片獨具的視覺表現力,到沒有此類生活經歷的觀眾受到刺激,影片與觀眾之間的認同關系被簡單輕易地建構起來,一條影片的主線索由此展開。敘事結構按照時間順序分為單線敘事和多線敘事。早期電影藝術受到技術限制和觀眾思維習慣的影響,多采用單線敘事的方式,故事較為單一,難以滿足觀眾的欣賞需要。在新媒體語境的影響下,電影成為科技與藝術相結合的產物,其敘事結構經過不斷的實踐和革新,發展為深受觀眾推崇的繁而不亂且環環相扣的多線敘事結構。多線敘事結構使電影中的人物形象更加豐滿與厚重,故事情節更加符合生活的節奏和規律,將觀眾拉入現實的時空之中,從而產生強大的感染力。《兔子洞》情節敘事展示出時間與空間向前流動的態勢,凸顯出多線敘事的特征。其主線表現在遭遇車禍失去幼子的貝卡和霍伊這對中產家庭夫婦身上,而多條支線集中在車禍當事人杰森身上。時隔車禍發生8個月,貝卡和霍伊面對痛苦、失去和死亡的表現方式截然不同:貝卡擺脫睹物思情,試圖用心理轉移法消除孩子的痕跡;霍伊卻是暗夜里反復觀看孩子過去的成長視頻,一遍遍地與人傾訴和分享,無法逃避孩子已經離去的事實。貝卡因失去孩子的傷痛,難以接受霍伊進入自己的內心世界,而好友和娘家人的安慰,依然安撫不了她內心的傷痛。為了尋找情感發泄的出口,一次偶然的相遇,貝卡受好奇心和瘋狂的驅使,開始與杰森交往并發展出了神秘的關系。從杰森的話語中,貝卡感受到他事發后的內心懺悔,母性的自然流露幫助自己重新找回自我,沒有言語指責,只帶有些許的尷尬之意。尤其是貝卡得知同胞妹妹伊澤懷孕后,主動承擔起母性角色,而這種母性意識充斥于生活的每個角落,完成了從幻想世界到達現實世界的轉變,最終尋找到幸福的自己。林賽在時間和空間上巧妙設置了諸多緊湊的“巧合”,不僅適時控制了敘事節奏,同時為觀眾留下意猶未盡的懸念。
三、敘事情感
《兔子洞》將鏡頭對準了人物,人物成為整部影片的主要敘事對象,電影情節緊緊圍繞人物活動的過程不斷展開。“文學的對象,文學的題材,應該是人,應該是時時在行動中的人,應該是處在各種各樣復雜的社會關系中的人,這已經成了常識,無須再加以說明了。”[2]人物的烘托和塑造是電影藝術敘事情感的最高追求。作為藝術作品的電影,通過一定的藝術表現力傳達給觀眾思想、情感和道德,以期達到“寓教于樂”的教化效果。《兔子洞》通過演員真實空間的表演表達出文本中的主觀情感,恰當運用了電影中傳達情感和教化的“微言大義”的功能,既沖淡了悲劇故事所帶來的負面情緒,同時成為觀眾回味無窮、積極樂觀的精神指引,使觀眾與劇中人物產生一種莊諧相宜的敘事情感。電影伊始,劇情便定格在車禍發生8個月后,貝卡和霍伊仍然痛苦掙扎在車禍的陰影下。在林賽現實主義的手法下,貝卡喪失了與他人正常交往的能力,性格越發尖酸刻薄,滑稽的荒謬行為讓好友黛比不得不疏遠……當沉溺于酒吧的妹妹伊澤懷孕了,貝卡的媽媽納塔因為害怕“這時機可能會刺痛人”,害怕再次揭開貝卡難以愈合的“失去與承受”的心靈創傷。但當貝卡知道這一切后,母性的豐富情感讓曾經斷裂的生命得以延續,形成光影交織的真實情感敘事。觀眾通過對人物行動的分析,找出事態發展的規律特征,不僅滿足了劇情表達主題的需要,而且把握了文化、時代和記憶等意識形態的導向。在戲劇理論中,審美享受是電影藝術的首要目的,但其背后的社會現實卻成為電影敘事的終極目標。這一時期表現社會的陰暗面往往通過命運捉弄的“巧妙之處”完成鞭撻丑惡的任務。霍伊在定期參加教堂的喪親安慰活動時,結識了吸食大麻的女人蓋比,表現出“類似愛情”的異性吸引,仍然不能緩解心靈的傷痛。這些無濟于事的人生命題,不論是抽象的還是具象的,都難以找到“兔子洞”的出口,這似乎在暗示:人類在承受痛苦時,無法借助超越死亡和傷痛的外力,注定是孤獨的。貝卡和霍伊一次次嘗試著親情、宗教、性吸引等多種心理治療,盡管犯了一些價值立場上的錯誤,但也符合人之常情,體現了人文精神的關懷。辛酸沉重的敘事情感經歷留給觀眾的懸念就是尋找洞口的答案:貝卡和霍伊手牽手望著遠方。
四、敘事話語
電影是一門集聲色于一體的藝術。隨著電影由單一的無聲時代步入多元的有聲時代,聲音在電影中扮演的角色是不可取代的。陳旭光在《影像當代中國》中認為:“藝術文本與現實文本構成的是一種互為指涉的‘互文本關系’。在觀影中,我們要善于尋找文本的縫隙、閑筆,某些意味深長的空白、沉默,某些敘事進程的突然停頓和自我矛盾。”[3]導演在電影中綜合運用人聲、音樂和音響等連接故事情節的剪輯手法,以一種更為自然的方式呈現出人物特點或心理活動,以更為精簡的敘事結構增加電影藝術的感染力。觀眾通過敘事話語進入聲畫合一的虛構世界里,搭建起通往現實世界的橋梁,從而產生一種“潤物細無聲”的或認同或反思的觀念體系。林賽的成功之處在于,用獨特的幽默語言描寫支離破碎的生活細節,以真實的情感表露難以承受的心靈苦痛。劇情與評論之間的“不協調”便是敘事話語運用得恰到好處的最佳體現,強調了人們之間的真實情感,預示了情感回歸的結尾,契合西方文化特征和走向的主流意識形態。以貝卡面對失去孩子只是去了天堂的解釋為例,她荒誕地打破沉默:“為什么上帝不自己再造一個天使?”再如,霍伊在賣房時告訴客戶:“是啊,這感覺挺怪。我老忘記孩子已不在人世了,總覺得他就躲在床底下,隨時都會蹦出來。過去他常常這么做。(環顧四周)我能感覺他就在這兒。”兒子已經不在人世的事實,霍伊荒誕的話語讓周圍的空氣頓時停滯,調侃地繼續問道:“(拍拍門板)請問你們還想看看主臥室嗎?”平淡的言語中透著對幼子的思念之情,不合時宜的對白沖破了觀眾的心理防線,制造出一觸即發的幽默中心點,達到幽默詼諧中輕松化解憂傷辛酸的藝術效果。林賽良好的敘事話語的運用充分吸引了觀眾的注意力,積極有效地調動了觀眾的情緒。就藝術而言,電影在故事和話語中體現獨特的語言風格,是劇作者自身對生活和時代的反思,這種自覺和刻意的追求寄予了劇本創作美好的愿景。敘事話語的幽默風格點綴在整部憂傷的劇情中,不論是夸張還是搞怪,都反映了人類追求愉悅和渴望快樂的精神訴求。喜劇藝術放緩了憂傷的節奏,使觀眾在幽默與傷痛的“不協調”中產生極其具有說服力和感染力的思想內涵,將外在技術和內在精神緊密聯系在一起。影片《兔子洞》對現實生活有著深刻的啟迪與反思的意義,影片中的貝卡和霍伊是不幸的,各自以詼諧的對白和幽默的語言訴求著人們對于傷痛的自我療法。《兔子洞》講述了一對普通夫婦痛失親人后,如何在此后的生活中尋求內心的慰藉。它沒有跌宕起伏的敘事情節,卻有著不流于俗套的表現效果。電影通過雙重的敘事形態、巧妙的敘事結構、豐富的敘事情感和幽默的敘事話語,引導觀眾對內心困惑和生活壓抑作出反思,表達了人類認識生命的價值、實現生活的目的和追求活著的意義的深刻內涵。
作者:王曉俊 單位:河南工程學院外語學院
參考文獻:
[1]郭慶光.傳播學教程[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1999:60.
[2]錢谷融.藝術•人•真誠[M].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1995:62.
[3]陳旭光.影像當代中國:藝術批評與文化研究[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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