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定不哭的日子范文
時間:2023-04-03 14:17:41
導語:如何才能寫好一篇決定不哭的日子,這就需要搜集整理更多的資料和文獻,歡迎閱讀由公務員之家整理的十篇范文,供你借鑒。
篇1
1、撕心裂肺的挽留,不過是心有不甘的表現。
2、我真的愛你,閉上眼,以為我能忘記,但流下的眼淚,卻沒有騙到自己。
3、當眼淚流下來,才知道,分開也是另一種明白。
4、我放下了尊嚴,放下了個性,放下了固執,都只是因為放不下你。
5、承諾,有時候,是一個騙子對一個傻子說的。
6、牽手是一個很傷感的過程,因為牽手過后是放手。
7、我一個人走過的街道,原來如此的寂寥。
8、曾經的幸福,現在回憶起來卻讓我疼的不知所措。
9、第一次哭是因為你不在,第一次笑是因為遇到你,第一次笑著流淚是因為不能擁有你!
10、奈何橋東,那一碗孟婆湯,碎了多少人的地久天長。
11、站在屬于自己的角落,假裝自己是個過客。
12、回憶像舊的報紙,明天就一文不值。
13、臉上的快樂其實是虛偽的,內心的悲傷才會是真的。
14、我自己都不完美,就沒資格要求別人完美。
15、心中的瑣事太多,如何才能放下,如果才能讓我多想一些開心的事情。
16、臉上的快樂,別人看得到。心里的痛又有誰能感覺到。
17、明明在乎,卻一次次裝作不在乎。
18、也只有在思念的時候,孤獨才顯得特別美麗。
19、愛情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20、生活不是林黛玉,不會因為憂傷而風情萬種。
21、最冷的地方不是南極,是沒有你的地方。
22、刻骨銘心的愛,莪們彼此都無法忘記。
23、心累到一定的程度,連生氣和計較的力氣都沒有了。
24、以前我們相濡以沫,現在我們形同陌路。
25、愛情寂靜了,時光卻遺憾了。
26、塵封了半生的筆,終因你而提起,從此便告別了寫心情的日子,轉而寫詩歌。
27、那些不堪回首的記憶,我又何必再去回憶。
28、我們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以彼此為不可替代。
29、既然愛,為什么不說出口,有些東西失去了,就在也回不來了!
30、望著你離開的背影,我告訴自己要堅強,不哭,是因為愛你,更是因為懂你。
31、最美的風景只能看一次,一次就是一輩子。
32、人生最遺憾的,莫過于,輕易地放棄了不該放棄的,固執地,堅持了不該堅持的。
33、如果愛上,就不要輕易放過機會。莽撞,可能使你后悔一陣子;怯懦,卻可能使你后悔一輩子。
34、也許幸福,不只是占有,放棄成全才是真正旳幸福。
35、當幸福成為比較式時,周圍的一切都已經變質了。
36、沒有什么忘不了的,總會在以后的時間忘了你,先忘了你的樣子,再忘了你的聲音,忘了你說過的話,現在不行,以后也可以。
37、時間分割成對角,瓦解我們的依靠。
38、用一根火柴,燒一場蜃樓。
39、我可以畫一個圈,我自己關在里面,把回憶擋在外面。
40、時間沖走了你微笑的痕跡,卻抹不掉我對你的回憶。
41、總要等到過了很久,總要等退無可退,才知道我們曾親手舍棄的東西,在后來的日子里,再也遇不到了。
42、人生最大的悲觀莫過于:看到自己的長相,看到自己的學歷,看到自己的薪水,都有一種想回爐再造的強烈欲望。
43、真想指著心臟驕傲旳告訴你,這里已經沒有你了。
44、如果全世界都幸福,就不會有分手這個詞。
45、黑色的天空,散發著詭異的氣息,空氣中彌漫著壓抑的感覺,那感覺,讓人窒息。
46、明知道愛情并不可靠可我還是拼命往里跳。
47、愛過痛過的記憶,只能深深埋心中。
48、難過了不要告訴別人,因為別人不在乎。
49、我知道,忘記是件輕松的事情,只要不看著,不想著,不記著,就忘記了,就像,煙火過后的天。
50、淋過雨的空氣,疲倦了的傷心,我記憶里的童話已經慢慢的融化。
51、當你做對的時候,沒有人會記得;當你做錯的時候,連呼吸都是錯。
52、於糾結的字里行間回歸思緒,卻道每個觸點都比這蒼白的文字更為美麗。
53、我們隔著一顆心的距離,又笑又哭的去回憶。
54、想念一個人,不需要語言,卻需要的勇氣。
55、我們經過那么多考驗,最后還是回到了原點。
56、一場繁華的邂逅,一段靜默的收場。
57、我們都這樣離散在歲月的風里,回過頭去,卻看不到曾經在一起的痕跡,盡管,曾經那么用力的在一起過。
58、原來我擁有過的只是習慣,而不是愛情。
59、缺氧過后旳愛情,粗心旳眼淚是多余旳。
60、請不要在他面前淚留滿面,他無法給予你照顧和關心,至多只是點同情。
61、你走的那天,我決定不掉淚,迎著風撐著眼簾用力不眨眼。
62、我們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以彼此為不可替代;我們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那樣用力的愛,直到哭了出來。
63、未曾舍得的舍得,終究還是會不得。
64、陪伴,就是不管你需不需要,我一直都在。
65、時間幫我考驗了這段情,漸漸淡,漸漸濃。
66、有些的時候,()正是為了愛才悄悄躲開,躲開的是身影,躲不開的卻是那份默默的情懷。
67、認識你是一種痛苦,愛上你,缺是一種無邊無盡的痛苦!
68、對自己好一點,因為沒人會把你當全世界。
69、閉上了眼睛,想起叻從前,那些記憶讓硪產生叻幻覺。
70、有些回憶,即使痛苦卻仍要記住,只因那時的幸福。
篇2
人生漫漫,多少風雨伴著我們成長?多少汗水需要我們付出?多少淚水又值得我們回味?太陽每天從東邊升起西邊落下,誰敢說太陽明天不會升起?誰又敢說太陽每天不是新的?下面為大家精心整理了一些關于內心堅強的故事,請您閱讀。
內心堅強的故事1是否因為路途的泥濘,阻擋了你回家的路?你是否會像一個孩子似的蹲在地上哇哇大哭?抹去淚水吧!告訴自己:“我能行!”
是否因為自己的成績不理想,而不敢面對同學、家長?你是否會不敢回家?不想來學校了?你是否會站在家門或在回家的路上一個人默默流淚?抹去淚水吧!告訴自己:“我是最棒的!”
是否因為別人欺負了自己,而低著頭流著淚?是否會很難過?抹去淚水吧!告訴自己:“我堅強!我勇敢!我能一步一步向前走!”
是否因為打碎了家里的花瓶,而不敢告訴媽媽?是否會趴在床上一個人哭?抹去淚水吧!告訴自己:“沒關系!勇敢些!勇于承認錯誤才是好孩子!”
淚水,它在我們難過的時候來了。淚水,它在我們傷心絕望的時候來了。淚水,它像個調皮的孩子,當我們鼻子一酸,它就會溜出來,想攔都攔不住。
自己哭的時候,給自己一個鼓勵吧,對著天空大聲的吶喊:“我是最棒的!”是啊,你們都是最棒的!抹去淚水,對著天空微笑,堅強地告訴自己是最棒的,你,就是最棒的!不要管那些人在人生的路上給你的阻礙,不要因為人生路上的一點荊棘,而不敢前進!
春節那晚,春節聯歡節目中有一個小女孩因為自己沒有朋友而哭泣,但過了一會兒,她堅強地說:“我堅強!我勇敢!我不哭!”我們都應該向她一樣,就算遇到了什么挫折、什么困難,也要對自己大聲說:“我堅強!我勇敢!我不哭!”
抹去淚水,一步一步向前走。小孩子學習走路,難免有磕磕絆絆,但他們摔翻了,卻依然爬起來,繼續堅強地向前走,走向媽媽的懷抱。
抹去淚水,一步一步向前走。沒有考好?沒關系!自己就要溢出的眼淚要止住!微笑著面對每一個人,然后更努力地去學習、去努力,相信自己一定會考好,一定會成功!
抹去淚水,一步一步向前走。相信自己就是最棒的!難道不是嗎?堅強的你就是最勇敢的!最棒的!
抹去淚水,一步一步向前走。抹去淚水,堅強地笑著。抹去淚水,相信你是最棒的!
抹去淚水,一步一步向前走。
內心堅強的故事2因為堅強,貝多芬譜寫出了最后的歡樂頌;因為堅強,海倫·凱勒用微笑面對黑暗;因為堅強,霍金用生命與命運作斗爭。自古以來,多少偉大的人物用事實證明,只有堅強的意志才能造就成功的道路。
堅強,是一種支撐生命的力量。霍金,一個只能靠機器說話,生活不能自理的人卻震撼了世界。在他21歲時,命運與他開了個玩笑,他患上了肌萎縮側索硬化癥,更悲哀的是連心肺功能也喪失了。但霍金并沒有被,他堅強的克服種種困難挫折,奮發努力,最后不僅拿了沃爾物理獎,還創立了宇宙之始是“無限密度的一點”的著名理論。霍金用堅強造就了全新的生命。
堅強,是一種不畏死亡的勇氣。楊靖宇,一個令日本人為之震驚的中國英雄。1928年在東北等地一從事秘密革命工作的楊靖宇曾五次被捕入獄,屢受酷刑,但他堅強不屈。更是在冰天雪地里與敵軍周旋長達7年之久,在那么艱苦的環境中,他依然屹立不倒,帶領隊員戰斗。有著堅強意志的他即使在沒有糧草的情況下依然與敵人頑強斗爭,最后壯烈犧牲。楊靖宇用堅強筑起通往勝利的道路。
堅強,是一種百折不撓的毅力。歌德說過“意志堅強的人能把世界放在手中,像泥塊一樣任意搖擺。”想必大家都知道榮譽的代表——諾貝爾獎,一個以諾貝爾為名字的國際大獎,但又有多少人知道他成功背后那辛酸的過程與堅強的意志。在諾貝爾30歲時,他為了做炸藥實驗,建立了一個工廠,但不幸的是,工廠爆炸了,他的弟弟也因此身亡,諾貝爾的父親更因此引發腦溢血,從此半身癱瘓。然而,在這巨大的困境中,諾貝爾并沒有因此倒下,堅強的意志使他繼續奮斗,一次次的實驗,一次次的失敗,縱使世人冷嘲熱諷,他依然堅持,上天不負有心人,他終于發明了l雷管,諾貝爾贏得了巨大的成功,從此走上人生頂峰。他一生獲專利發明權355項,還用他巨額的財富創立諾貝爾獎。諾貝爾用堅強塑造了永恒的輝煌。
倘若霍金沒有堅強的意志,不是一個堅忍的人,那么世上就不會有那么偉大的理論;倘若楊靖宇沒有堅強的意志,那么中國歷就會多一個殘害民族的奸人;倘若諾貝爾沒有堅強的意志,那么世上就不會有諾貝爾獎。因為堅強,才會有一次次的成功,一位位偉人,才能不被困難挫折。
生活就像海洋,只有意志堅強的人,才能到達彼岸,只有意志堅強的人,才有能力走向通往成功的道路。
內心堅強的故事3歲月如流水,時間飛一般的流逝。轉眼間,我已經12歲了,回想起過去的11個春秋,我突然發現,原來,過去的11年我一直是牽著爸爸媽媽的手走過的`````
十一年前的那個秋季,我從生命的起點出發,走過了蹣跚學步的幼年,走過了愛幻想的童年,又走進了意氣風發的少年。在成長的道路上,我走過了多少溝,跨過了多少河。卻發現,我左手握著的是媽媽修長柔軟的手,右手握著的是爸爸布滿皺紋的手掌。過去的十一年里,我是握著爸爸媽媽的手才勇敢的走到了今天,放開他們的手,我——還能勇敢的往下走嗎!
我8歲那一年剛上小學3年級,那個夏季的一個夜晚,我發了高燒,爸媽聽見了我痛苦的,冒著大雨送我到了醫院。當護士阿姨手拿著尖尖的注射器走進我時,我的心中感到了從未有過的恐懼,拼命地掙扎著,試圖擺脫爸媽的手。我號啕大哭起來,媽媽用手擦干了我臉龐上是眼淚,向我伸出手,我低下頭看了看媽媽的手,又看了看了我稚嫩的小手,兩只手掌的紋路竟如此的相似。我毫不猶豫地把手放在了媽媽的手上,只要我抓住媽媽的手,就會感覺被保護著,當尖銳的針頭扎進我的血管時,我不由的顫了顫身子,爸爸緊緊的握住了我的手。那一刻,我真的感到了滿足。
從此以后,我也用盡全力抓住爸爸媽媽的手。一刻也不曾放開,就這樣走在生命的幽徑上,在爸爸媽媽的陪伴下,我沿途采摘著多姿的花兒,又走過了兩個春秋。
那是一個寒冷的冬天,我正在滑冰場學滑冰。初學滑冰的我,不懂滑冰——一個不小心,腳一滑,我摔倒在地上。我站起來,抖了抖身上的塵土,繼續滑,又摔倒在地上。面對又的摔倒,又的失敗,又的打擊——我氣餒了,我絕望了。為什么?為什么別人滑的那么好,為什么,我不會!這時,我突然想起了爸爸那雙布滿皺紋的手,媽媽那雙修長柔軟的手。一個念頭在腦海中閃過;‘原來,失去了爸爸媽媽的手,我竟什么也做不好!’想到這里,我不禁笑出了聲。可是,真的是這樣嗎?!我又的問自己,不,不是這樣的,我站了起來,每的摔倒我都總結著經驗。當我再的站起來的時候,我要大聲的喊:“我終于學會滑冰了,會了!”
那,我終于明白,原來放開爸爸媽媽的手,我也能勇敢的走下去!
過去的日子是爸爸媽媽用手為我撐出了一片藍天,牽著我的手陪伴我走過了十一個春秋,可12歲的我,應該放開爸爸媽媽的手,靠自己的力量接著走下去,一直走下去,走到海闊天空!
內心堅強的故事4堅強,是直擊厄運的重拳,是決不低下的頭顱,是哭過喊過依然相信未來的堅定。
——題記
生活不會同情弱者,他只會向強者微笑,而真正喊著堅強的,是因為他內心虛弱;內心真正堅強的,他從來不喊出來。堅強,是直擊厄運的重拳,是絕不低下的頭顱,是哭過喊過依然相信未來的堅定。
一個人就是一條山脈,在成長的過程中,難免會遭遇到命運暴水的沖擊洗刷,但我們要堅強,不能因為一次的挫折而氣餒,而放棄自己,放棄自己的生命,我們要相信,在我們受著沖擊洗刷的同時,定會有一種強有力的“內陸板塊力量”,讓我們的上升高度遠超過那低矮下去的部分。困難和險阻越大,它激發我們內在的活力也就越大,我們的成長也會越快。
堅強,是有史以來人們獲得成功,取得勝利的一個重要標志。沒有堅強,也就沒有成功,沒有輝煌。
翻開歷史的頁碼看一看吧!看一看有史以來偉人和成功者的堅強吧,司馬遷身心受辱馳騁筆墨,寫下輝煌的歷史巨著;中華兒女堅強不息,奮起反抗日寇,歷經八年高奏凱歌……
堅強,也是為正義而存,為正義而亡的寫照。我們每個人的一生,不只是在為自己而活,更多的時候,我們也要為父母、為朋友、為世界、為全人類而活,所以不管在什么時候,我們都要堅強,為自己,更為所有的人而堅強。
嵇康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彈琴仙逝;譚嗣同有心殺賊無力回天,慷慨就義……這一個個都是堅強者,為了人民的利益,堅強的生,堅強的死。
堅強,也是永恒的象征。
列強圍攻,中國長城不倒。這是一條長河,一條源源不斷奔騰澎湃的河流;這是一座山脈,歷經風欺雪壓仍然挺立的珠穆朗瑪。
不是每根竹子都能做成笛子,因為不是每根竹子都愿意經歷嚴冬酷寒,風霜雨雪,但是,如果想要發出天籟的聲音,那么,不論是狂風大作,也不論是暴雨滂沱;不管是天高地闊,也不管是迷霧茫茫,我們都要堅強,決不輕意放棄,只有這樣,我們才會質地堅硬,品格貴重,于無聲處頑強脫變,于血肉筋骨內絲絲縷縷全部升華。
堅強,是我們民族的圖騰!堅強,是我們民族的名片!所以,不管什么時候,我們都要告訴自己:我們戰無不勝!無論風吹雨打,天災人禍,我們都不怕,我們選擇堅強。
內心堅強的故事5“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每走過一次挫折,你就會堅強一次”“人生的長河若沒有磨難的巨石哪能激起堅強的浪花?”這些名言警句背景不同,卻相同的激勵著我們堅強勇敢地戰勝一切,達到勝利彼岸。我一直以為我是個力量微不足道的弱者,若經歷一點挫折就會氣餒,因此,我有時候真的很歧視我自己,為什么我就不能像強者一樣呢?去挑戰,去勇闖!但是,在經歷了一件事后,我對自己甚至有些崇拜了,原來,有一種堅強,可以是這樣的——
記得那是一年前吧,那時我還是個膽小的小女孩,看到丑陋的昆蟲都會嚇得躲得很遠;一個人在家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家人都為我的膽小懦弱感到憤怒的時候,我也很恨我自己,怎么那么弱小的呢?甚至“一擊就碎”。于是,為了鍛煉我自己或者說是改變我自己吧,家人精心編制了一場“假戲”,就在這場假戲里,我發現了原來我是那么堅強。
那是一個電閃雷鳴的晚上,夜空和往常相比,顯得那么漆黑,然而,一道又一道的閃電像閃光的利劍劃破了天際的死寂,隨之而來猛烈的轟響聲令人聽的毛骨悚然。而我,一個人在家。對我來說那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啊!那此起彼伏的巨響和那一道道令我膽戰心驚的閃電不斷突擊。要是在以往,我一定會一頭鉆進媽媽的懷里,讓媽媽摟著我,我就不會怕了,可是今天不同尋常,媽媽說她要加夜班,爸爸又在外地上班,家里空蕩蕩的,大大的屋子里只有我一個人,真是可怕,然而,我必須要撐過這一夜,除了我想改變自己的決心外,更重要的是媽媽交給了我一個重要的使命:接一個重要來電!媽媽臨走時千叮嚀萬囑咐:“一定不能到躲到同學家去逃避,因為今天晚上會有人打過來一個至關重要的電話,這個電話決定了你的以后將是個怎么樣的人!”對,沒錯,為了這個電話,我要堅強,這點暴風雨算什么,真正的強者是毫無畏懼的!想著想著,我的心平靜了下來,不再是提心吊膽的了,為了不怕雷轟電鳴,我還哼起了小曲兒給自己壯膽,就這樣,我突然覺得雷電變成了交響曲,沒什么可怕的,反而覺得自己以前很可笑,居然還要躲到媽媽懷里。
篇3
那是斐濟陰沉了幾天才迎來的一個艷陽天,市政廣場前的公園聚滿了公共假日舉家出行的民眾,許多小商販找到商機,徘徊在無數家庭之間,販賣買氣球、冰激凌、爆米花,還有好吃的熱狗。喧鬧的公園里,似乎只有靠角落那棵泡桐樹下的小攤子是安靜的,坐在攤子前的是個低著頭露出修長脖頸的男孩子,細碎的長發遮住他的眉眼,陽光下,他手指靈活地在那張粉色的紙上游走。他的手指很漂亮,修長,細瘦,指節分明,就像古書里寫女孩子的手一樣,纖纖柔荑。
穿著花裙子的小女孩站在那個攤位前好久,低頭的折紙人都沒抬頭,直至那張粉紅色的紙在他靈巧的手中變成了一只可以跳的紙青蛙,小女孩才拍手笑道:“哥哥好厲害。”
抬起頭,少年的頭發遮住眼睛,只露出直挺的鼻梁和留著微微胡楂的下巴,他沖著女孩道:“給你。”
“給我?”小姑娘像是六七歲的樣子,正是還有童真卻已懂得了道理的年紀,她揪著裙擺不好意思地道:“我不要,媽媽說,不能隨便要陌生人的東西。”
不屑地吐了一個“切”,少年只道:“不要算了。”
他把青蛙扔在面前已經放了無數折紙的布上,又從紙袋里拿了一張白色的紙,并不理會女孩子的窘迫,他又折了起來。
他折紙很認真,折出的人物動物精致又漂亮,所以沒過多久,小小的折紙攤就聚滿了小孩子,他們不敢說話一個個抬著脖頸小心翼翼地看著男孩折紙,直至那朵白色的百合花在他手中成型,小孩子們才高興地拍起手叫著,“哥哥好厲害。”
穿花裙子的小女孩一直沒走,呆呆地站在攤子的正前方,直至少年把百合花遞給她道:“這個要不要?”
想到剛剛,再看看周圍孩子艷羨的目光,她一把接過那朵漂亮精致的百合花道:“謝謝哥哥。”
據說明朝大書畫家唐伯虎曾用畫中的牡丹招來真正的蝴蝶,雖然那朵百合花沒有那樣神乎其技,卻也精致得讓人不禁想贊嘆這個男孩子的靈巧,近乎每個折痕都像計算過一樣,只安在最恰當的位置。
穿花裙子的小姑娘帶著那朵白百合離開后,少年也站起身來,四周的小孩子才發現,他很高,長長的腿,像是童話故事里的長腿叔叔。只是小孩子們并不知道,在長腿叔叔與朱蒂的故事中,這個陌生的贊助人并非與朱蒂萍水相逢,他是知道她的存在,才來到這女孩的世界的。
穿著最普通的白色T恤,牛仔褲腳還沾著青草渣,那個長腿的少年,幾步便消失在了公園里。而那個拿著紙百合,上一刻還趴在媽媽懷里撒嬌的女孩,在不久之后,也同那個長腿少年一樣,消失了。
公園一直都是喧鬧的,孩子的笑聲,父母的擔憂,像一曲交響,直至一聲尖利的哀號,在那個下午打破了所有的美好,就像上帝摔碎了心愛的水杯,流走了波瀾不驚的午后,讓一切都變得濕漉漉起來。
那晚,斐濟的六點新聞準時開始播報,漂亮的女主播道:“現在插播一條新聞,今天下午,我市正德廣場的女士衛生間內發生一起惡性殘殺案,受害人為一名六歲女童,死因為窒息,生前沒有受到任何侵犯,但兇徒手段殘忍,現市局調查科,特向民眾征詢線索,如有知情者,請與警局聯系。”播報后,新聞屏幕被切換到兇案現場,穿著花裙子的女孩子,下半身露在馬桶外,上半身則被塞進馬桶里,似乎一定要她死得透徹,殺掉她的人,把小孩子頭顱的大小計算得很好,他用最巧妙的力度把她的頭塞進馬桶的下水口,以至于法醫不得不敲斷女孩的脊椎骨,才能把她的尸體取出來,兇案現場,臟亂的廁所讓人作嘔,只是趴在座便器里的女孩子,左手卻拿著一朵干凈的紙百合。
新聞很快過去,卻留下了談資給街角熱炒店的歐巴桑,那個大力翻動炒飯的胖女人,一邊打包炒飯,一邊道:“作孽,連六歲孩子都殺掉,真是該死。你說是不是?”
站在歐巴桑面前等炒飯的少年,雙眼透過頭發,看著色澤金黃的炒飯,敷衍一樣地道:“對哦。”
似乎明白這話題年輕人不會喜歡,歐巴桑把打好包的炒飯遞給少年。
少年帶著外賣離開,融進喧鬧的巷子,不過是新聞結束十分鐘之后的事情,游的電話在不久后打來。坐在居酒屋,看著公園殺人案新聞回放的游道:“干得不錯,余款已經分批放進球場。喂,新人,你還真是老套,這年頭還有誰殺了人,一定要現金結賬。”游極是不屑,畢竟習慣銀行周轉的他,跑了一下午,才分批放到球場。
“不習慣。”少年靜道。
“不習慣算了,名字想沒想好,想好告訴我,這行有名比沒名要貴得多。你看過那個電影沒有,也是講殺手的,殺手經紀要沒鞋子的殺手穿鞋子,因為雇主在光腳的殺手和穿鞋的殺手中,更愿意多掏錢雇傭一個穿鞋子的殺手……喂,你有沒有在聽?”
游聽得到對方的電話那邊傳來的音樂聲,卻得不到對方的回答,氣急敗壞地暗罵一聲,他掛掉電話,而拿著手機站在街角的音像店,聽著爵士樂的少年,難得把唇角上揚,走進音像店,買了那張老的爵士唱片后,那個下午還在公園折紙的男孩消失在深巷的盡頭。
女孩慘死在公廁的案子,在一個月后告破,那個站在新聞里的中年男人,一句話都不敢說地低著頭,警訊大廳的發言人宣稱:“此人在一個月前被公司解雇,所以蓄意報復社會,對幼童痛下殺手,警方已將其逮捕,事件的進展,警方會第一時間向民眾公布。”
幾乎沒有給記者留下提問和確認犯人真假的時間,鏡頭切換到了失去女兒的母親那里,那個原本是某家上市公司老板秘書的女人哭得泣不成聲,當記者問及女孩出事這么久,女孩的爸爸怎么從沒出現時,女人卻什么都不說。低著頭把一切的表情都掩蓋在長發里。
而坐在居酒屋喝酒的游聽那段扯淡的新聞,只想到那個戴著墨鏡的女雇主來找他的情景,一百萬的美金,全部是現金只要一個六歲的小女孩的性命,照片上的女孩子甜美可愛。放下照片,游笑道:“殺手雖然沒什么節操信仰,但是做這行也有我們的規矩,正道的經紀不殺小孩子,但我不,我可以幫你找殺手干掉她,但是我要知道緣由。”
“緣由,殺手,拿錢殺人要什么緣由?”如果不是小孩子的生意一定要委托人親自前來,她也不會冒這個風險來見什么暗樁。
推回現金,游吸了吸鼻子道:“恕不遠送。”
不想再浪費時間,正襟危坐的女人摘下墨鏡道:“我兒子在這一年受到多次不明襲擊,最嚴重的一次,差點兒被人溺死在浴缸里。經過我的調查,正是這女孩的媽媽為了讓她女兒,也就是我丈夫的私生女得到我丈夫的所有遺產,才做出這樣狠毒的事情,我一直知道她的存在,本想她安分守己,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但是既然她都已經把事情做到這個地步,我又顧慮什么?我做人干脆,從不玩不能達到目的,只為了威脅別人的事情,所以殺了那孩子,一切就都解決了。”
那個下午,游接了那單生意,那個常出現在電視里,以溫婉名媛著稱的女雇主離開的時候只道:“要那孩子死得惡心一些,最好要溺死,我要讓她媽媽明白是誰做的,還不能找我報復。”
死得惡心一點,還要溺死,好的暗樁不會拒絕雇主的要求,只是要誰做。這筆生意利潤可觀,殺小孩子也沒有危險,但這生意不好做也在目標是個小孩子,殺手界的最初,許多殺手都有保持不殺女人和小孩子的信仰,只是時間久了發現女人壞起來比男人還可怕,前一條被廢除,但不殺小孩子的傳統卻被保持了下來。因為這些爛節操和信仰,游曾在影上發帖詢問:這狗屁規矩到底是誰定的,定它干嗎?這年頭殺小孩子生意好做得讓人做夢都會笑醒。他的帖子后面,有殺手留言:“游,誰定的有什么重要,我們雖然靠這行吃飯,也是有道德底線的,小孩子畢竟是祖國的花朵。”
那話成功地讓等待回帖的游噴了一大口啤酒在電腦屏幕上,然后這個脾氣很爛的殺手暗樁道:“道德底線,做殺手要什么道德底線?殺人又不是種樹,小樹苗舍不得殺掉,要等到它茁壯長大后再殺,要不要讓人笑掉大牙?”
當然他的回復沒人理會,那條詢問帖也在不久之后被熏處理掉。
這單生意要誰去做,似乎就是命,就在游接到那單生意,正為要聯系哪個殺手去做事兒發愁的時候,手機來電,沒有署名的電話號碼,接通,電話那邊那個懶懶的聲音道:“是我,今天有沒有生意?”
是我,今天有沒有生意——不知道是不是只知道暗樁游的電話,這個新人殺手每天都會耐心地打電話給游,問是否有生意做,不像是笙喜歡且有耐心地把新人培養成老人,游的辦事效率很高,他從不會把不確定能否成功的生意交給一個新手做實驗,暗樁游喜歡一擊必中。哪怕是他的利潤很低,也要保證殺手的質量。所以在那個電話前,他一直回答新人,“等等嘛,這行不是那么好做的。”
只是那天,游看著手中的目標照片,難得問他,“殺不殺小孩子?”
“嗯。”
“明天下午三點,龍虎茶餐廳,找游哥。”
那是游交給這個男孩子的第一單生意,殺小孩子,要死得慘一些,還要溺水,就連游都想不到,他會把那么可愛的小女孩的頭塞進馬桶里,還真是個怪咖。
下午的居酒屋,沒有老友笙,游抬頭看著握壽司的老板娘,居酒屋的幫廚小弟在游關掉電視后,再度打開,依舊是警訊新聞頻道,吃著三文魚的游才要小弟換臺,就聽到穿著低胸裝的漂亮女主播道:“現插播一條新聞,今日午后,我市發生一起惡性斗毆事件,經過警方鎮壓,斗毆雙方目前均被警方控制,事件造成三人死亡,七人重傷,初步懷疑為幫派內斗。”
“癲蝎不在,青幫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老板娘一邊說一邊用力掰開海膽。
看著鮮美的海膽肉,游嘻嘻一笑,“世道亂,民眾才會相信警方,大家的生意才好做。”
就像游說的,世道亂,大家的生意都好做,青幫斗毆事件發生不久后,內部分裂便越來越嚴重,老大癲蝎無法出面主持大局,幫中叔伯一輩便推舉了坐堂大哥宋爺出面,宋爺自幼跟上屆青幫老大打江山,只是癲蝎開始主事之后,元老們紛紛退休養老,雖然名義上是江山代有才人出,老的總要給小的讓賢,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那樣退位讓賢并非自愿。
尤其是如今,癲蝎不在,大局卻不能亂,宋爺出面,以后江山是老的繼續作,還是小的能奪回來,就要兩說了。
殺手論壇影上開始討論青幫的事情誰能贏的時候,青幫內部紛爭已經到了白熱化階段,一切只待青幫入獄的跟了上屆堂主三十年的師爺出山,師爺出山,站在哪一邊,哪一邊就勝了。眾人想第一時間找到師爺,卻不敢去奪去搶,因為師爺在牢里。十年前為保堂主,師爺被抓,一直被關在斐濟西陲島上的監獄里,下個月初十,師爺出獄,據說青幫上下已做好十足的準備,要風光接師爺回去。
只是風光背后,有人當可以決斷一切的師爺是寶,有人卻覺得,死人的嘴巴永遠會比活人的嚴實。
冷氣開得十足的居酒屋,喝著清酒的游狠狠地打了個噴嚏,吸了吸發癢的鼻子游道:“不知道誰在念我。”
鐵網上烤好的青花魚,身上似乎被砍了幾刀,覆蓋著被燒焦得縱橫交錯的紋理,聽他這么說,色迷迷看著老板娘握壽司的笙道:“誰會念你?”
“也是哦,剛剛說到哪里?對,K是誰殺的?有人說是Blind的,但我更傾向T49,殺殺手的K被T49消滅,這樣才搭啊。”
“屁咧,哪里搭。”笙不屑。這個圈子里難得有什么好友知己,但是暗樁笙和游的關系卻不錯,其實兩個人也沒什么共同的愛好,如果非要找,那就是兩個爛咖,都喜歡居酒屋的老板娘。
下午四點鐘的居酒屋,笙沒有再說別的,當紅偶像團體的音樂就在小酒館響了起來,“I want nobody nobody,nobody nobody.”
游拿起手機接通,一邊聽電話一邊道:“這可不簡單,說白了就是送死,幾百萬,沒有命,要鬼去花,價錢按照我說的一分都不能少,如果覺得貴,自己去殺,殺掉都是自己的。”游歷來嘴巴毒,這點就連笙都很討厭他。
沒再還價表示對方同意,游掛掉電話。
即便是暗樁之間的關系好到可以穿一條褲子,可以追一個姑娘還不吵架,甚至去很地去當對方的債務擔保,但是他們在生意方面都是干凈的,偶爾在一起說殺手的八卦大多也都是不痛不癢,絕不會有暗樁又或者是殺手經紀和自己相熟的人說出委托人和目標的名字,而不小心聽到某些不該聽到的暗樁也會自我消化,把那些不該聽的東西變成一坨大便在隔天拉出體外。
所以那天,干掉杯子里的清酒,游拍了拍笙的肩膀道:“K死掉還會有新人的,上次那個胡須男我看著不錯,蠻老實的。”
“老實有屁用。”笙不屑冷哼。其實他還真的蠻舍不得K,如果好好培養的話,他或許能成他手下最好的殺手,唉,想到胡須男他就頭疼,那個連槍都拿不穩的爛咖是怎么走上殺手這條路的,他是要殺人還是被人殺,即便對胡須男千般不滿,K都已經死掉了,他又不喜歡祭祀,清明連燒祭祀紙,他都不會做,又在這里緬懷個屁。
離開居酒屋的游,沒有沿大路走,轉進了居酒屋旁的一條小巷,一邊走,他一邊查找著手機里殺手的聯系方式,這單生意很難,最大的難度并不在于目標是否能死,而是這一單對殺手來說沒有任何勝算。去殺西陲島上的師爺,要他不能走出監獄,這簡直就是要他去找殺手犧牲。只是這單生意,游不能拒絕,青幫關系網之大,他要拒絕,這行當或許就沒有他的一碗飯吃,所以他抬高價錢,如果對方不同意,他樂得自在,如果同意,死掉的殺手還能多一份撫恤金。
手機里的聯系人幾乎都是一個字:陳不喜歡浪費時間,這單生意不適合他。雪喜歡殺女人,老男人不對他胃口;舟那樣傻呆呆是人家殺他還是他殺人家,真不知道這年頭為什么什么人都能當殺手;T49,呸,那么貴,給他還不如自己做。Blind,青幫的生意不會接吧?直至把整個手機翻了個遍,游都沒找到讓自己滿意,會有一絲絲的勝算,犧牲了又不會要他覺得可惜的。
直至因為失神,他和巷子里的一個梳著辮子的女孩撞了個滿懷。
撞了游的女孩回過神,忙和大叔樣貌實則不過二十幾歲的游道歉:“抱……歉,我聽聽……爵……爵……士樂入神了。”
結巴女孩的道歉游聽得似懂非懂,但是爵士樂的聲音,卻在那一刻傳進了游的耳朵,那調子他不久前才聽到過。
到底是哪里,咬著手指蹲在墻角,游努力地回憶著不久前,聽到那音樂時的場景,對了,是他。
想到那個慵懶的變態男孩,游皺了皺眉頭,他和那個電話少年從殺掉小女孩那單生意開始一共合作了三次,一次是殺掉小女孩,一次是殺掉一位以做慈善聞名的企業家,最后一次是殺掉一個巷子里常搶別人生意的歐巴桑,他無一例外,全部完成,而且做得都很拉風,幾乎每單生意都會上當日的頭條,小女孩是溺死,慈善家被活活吊死在十二樓大廈的天窗外,歐巴桑被塞進了廚房垃圾桶,嘴巴鼻子耳朵塞滿了難吃的炒飯。他不喜歡用槍,這樣的習慣很好,如果混進監獄也會容易一些,可是他那么年輕,死掉會不會可惜了一點。
深呼一口氣,沒留存那男孩子電話,一切靠記憶回想的游自語,只打三次,如果錯掉,這是老天的安排。
最后一次電話待機的聲音在游的耳邊響,他竟然有些躁動,鼻子能聞到的味道是后巷的臭水味,只是耳朵卻聽著好聽的爵士樂,這算什么?
高雅和低俗的結合嗎?
“游……”
沒有自我介紹,似乎才醒,電話那邊的少年用慵懶的聲音叫他,“游。”
定了定神,原本已經要放棄的游,在聽到那男孩子聲音的那一刻,突然有種腎上腺素飆升的感覺。
“有生意,下午三點,龍虎茶餐廳,三號桌。”
“哦。”
4
下午兩點五十分,龍虎茶餐廳,喝著冰鴛鴦的游看著窗外的風景,腦子里想著的卻是影上的公祭。上一次熏把“未名人”三個字打在公祭上已經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好久了吧,據說那是個才出道的新手,第一次殺人,就被那個喝醉的老大亂刀砍死,他原本想在第一單生意結束,以紀念的方式用第一個目標名字里的一個字做自己的代號,卻沒想到會死得這么早。
未名人,這三個字聽上去比T49還扯淡。
吸了一大口冰鴛鴦,看了一眼手表,三點過一分,遲到不是好習慣。這是游第一次作為暗樁約見這個男孩子,之前三單生意,他把資料關照給茶餐廳的老板,只要男孩子來茶餐廳說找游哥,老板就會把資料給他。
只是這單生意太過危險,況且他也想見見那個變態是什么樣子,也順便為他起個名字。
不管是阿龍、阿珍、阿鳳,還是阿花,只要他死掉不被熏公祭成未名人,什么都好。
茶餐廳的玻璃門被從外面推開已經是三點十五分的事情了,進門的少年照舊走到柜臺,對老板道:“我找游哥。”
這次沒有接到信封,龍虎茶餐廳的老張指著三號桌道:“游哥在三號桌等你。”
瞬間想到不久前的那個電話,也提到了三號桌,男孩子哦了一聲,找到三號桌的位置走過去。
游第一次見到那個變態男孩的下午,嘴巴里的鴛鴦差點嗆進喉管。那個男孩與游想的完全不一樣,似乎才睡醒,他渾身都帶著慵懶的氣息,沒洗的頭發綁在腦袋后,頭簾凌亂地擋住眉眼,原本游一直以為殺人手段干脆又變態的他一定是個頂著小平頭很利落的男孩子。
見游不說話,男孩叫他,“游。”
定了定神,游放下鴛鴦,似乎確定身份一樣,把檔案袋推給男孩道:“這單很肥,你有一個月的時間,只要在目標出獄前干掉就可以。”
“哦。”
生意交代完畢,游道:“考慮過名字沒有,雖然殺手的名字和暗樁沒關系,但你也做了這么久,總要有個讓人傳的名號?”
“沒有。”
“那就想一個,什么都可以,不過就是個要人記住的名號而已。像T49,這名字沒內涵也不拉風,卻成了這行當的傳奇。再不然像狼、Blind這些,你想要個什么樣子的,我找人起給你……”
看著手里的檔案袋,男孩子打斷游的話道:“這單結束,我告訴你,我要叫什么。”
沒有暗樁或者殺手經紀,會到為了一個問題去和殺手爭論,畢竟如果逼急彼此,暗樁和經紀都是吃虧的那個。
“隨你便。”游的聲音有些不屑,他做這一行接觸的殺手都是上一代交給他的,基本合作得都很好,很少有殺手能惹得游想叉著腰,指著他鼻子大罵,你拽個屁。除了T49,那個明明是爛咖的男人,總能讓人覺得你比他還爛,但是從沒敗績的T49有理由囂張,可這小子憑什么。
男孩子走后,游照舊吃了茶餐廳的C餐才離開,走到街口,就看到早早離開茶餐廳的男孩子并沒走遠,而是站在不遠處的音像店前,那時音像店飄著一首英文歌,大學念書成績還不錯的游只聽到,“Smoke gets in your eyes.”
“切,還是個文藝青年。”如果不是在巷子里撞到那個結巴的女孩子,又聽到了一樣的歌曲,他才想不到他。
游不知道男孩會怎么結束這單生意,又或者他會死得多慘,對個暗樁來說,殺手就像他車上的客人,到站下車,下站自會有新的殺手補缺,這行自古以來成大事者少,永遠活在最末的小人物,不管多努力還寂寂無名的爛咖卻非常多。所以憐憫與耐心這些東西根本不能當作好心用,人死得太多,這東西又被濫用,會顯得很不值錢。
游第一次從碎卒——那些以買賣消息為生的人那里,知道那少年已經進到西陲監獄,不過是他交代任務的一周后。
電話那邊,話多的碎卒道:“游哥,是新手,這樣不放心。”
“新個屁,廢話,殺掉你。”
賤兮兮地撂了狠話后,掛了電話吃著秋刀魚的游自語,“還是個狠角色嘛,可是進去西陲監獄也不算本事,我隨便砍個人都可以進去住個一年半載,你有本事接近師爺干掉他,再出來,才牛哦。”
是的,暗樁游接了殺掉師爺的生意。
5
師爺在西陲監獄住了十年,那十年,并不像許多人想的那樣風光至極,師爺從跟著青幫老大癲蝎父親的時候就不會用拳頭,進來監獄也如此,因為癲蝎上臺,許多老一輩都退休養老,監獄也沒有龐大的后盾為他蒙蔭照拂。只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即便沒什么勢力,但到底還是青幫的師爺,西陲監獄自他入獄,就沒人敢招惹他。
住單獨的牢房,從不集訓做工,那個戴著眼鏡,有些文人氣的長者唯一的興趣就是清早起來,在操場步行三圈之后去監獄的圖書室看一上午的書,下午他會睡午覺,然后擺弄陽臺上的花草,師爺有個鐵柵的陽臺,那是獄長對他的特許,獄長沒成為獄長之前,曾受過癲蝎父親的恩惠,當然這和師爺的幫忙有很大關系,所以日行一善,必有好報。
師爺第一次發現那個從不抬頭看人的男孩,就是在圖書室。
那個男孩和那些進監獄便和混混兒混在一起的人不同,下午不用勞作的時候不會去四處打架拜老大,他總是捧著一本書在窗前的座位看一下午。
入獄十年,師爺和監獄的犯人都沒什么交流,唯獨在男孩入獄不久的那個下午,看到他被一幫混混兒因為一本書圍毆,師爺對那個不求饒,也不哭泣,蜷縮著承受拳腳的男孩有了那么一點點好奇。
沒去幫男孩子出頭,師爺在圍毆的人離開后,走上前,拿起了那本被丟在地上踩得爛兮兮的《人生的枷鎖》放在桌上離開。
而男孩子在師爺走后,并沒去道謝,他勉強從地上爬起,一邊吸著流鼻血的鼻子,一邊撣干凈身上的泥土,然后像什么也沒發生一樣又坐在座位前看了起來。
倒是師爺在離開后,對男孩的淡漠有些不可思議,他回過頭,只看到男孩子有些削瘦的背影。
師爺發現男孩子喜歡折紙,是在他們初見的第二周,活動的操場上,師爺走到第二圈的時候男孩子走進操場,開始坐在角落的位置折那張大報紙,等他走到第三圈的時候男孩手里的紙已經變成了一只兔子,那天,師爺破戒走了第四圈,第五圈,少年手里折出的東西也越來越多,花、房子,甚至還有坐著的人偶。在監獄有一項愛好是很好的事情,這讓你的時間不用難熬,折紙是一種沒有危險又耗費工時的玩意兒,折出的東西又能代表向善的內心,很招人喜歡。
最終,抵不住誘惑,師爺走上前,蹲在少年跟前指著散落在地的折紙道:“很靈巧。”
“喜歡拿去。”少年頭都沒抬,依舊把心思放在折紙上。
似乎感覺到了他的不屑與骨子里的傲氣,師爺笑了笑道:“幼稚,不過是些小孩子的玩意兒。”
說罷,起身離開。
少年對他的離開依舊不理會,還是師爺再度回頭,當他看到少年手中折著的飛鳥時,雙眸才微微一驚,那真的是一雙神奇的手,它巧妙地用成百上千的折痕與力學和角度的交織,把那只鳳鳥折得霸氣驕傲,猶如青幫戰旗上的那只。
那天,回到牢房,似想起什么的師爺,脫下外衫,回頭看起了鏡子里自己背脊上的飛鳳文身,雖然鳳身已布滿大大小小的刀疤,但鳳凰的頭頸依舊高傲地仰著。師爺入獄十年這是他第一次再看那只鳳凰。這鳳凰文在他身上的時候他只有十七歲,如今,四十年都過去了。這四十年,他為青幫打拼三十年,為青幫入獄十年,可以說,他的整個人生都給了青幫,只是風雨四十年彈指而過,在即將出獄的前夕,從無畏懼過什么的師爺突然不知道,他這一步該不該走,十年,外面的世界變了太多了吧。
師爺即將出獄的那段日子,總能看到喜歡折紙的男孩子,入獄十年,被時光催白了頭發,從沒享受過天倫之樂的老人,從覺得男孩子奇怪到漸漸覺得這男孩有些可愛,所以他經常在操場多走許多圈,直至男孩子離開,他才會離開,似乎明白師爺對這個男孩子的照拂,自上次被打之后,男孩子在監獄的生活安定了下來。
在影上,熏曾發過一個帖子,說這世上最適合當殺手的人,并不是動作和協調力最好的,也并不是最有天賦,拿槍殺人像是喝水一樣簡單的。最適合做這行的是那種有著與生俱來的親近感的人,那種親近感讓他即使什么都不做,也能讓目標放下戒心,后來那帖子回帖的不少,歷來八卦的雛說:“哪有這樣的人,做殺手誰沒個戾氣。”
“是呀,殺手就要霸氣外露嘛。”
“如果有,發名字我去領教一下,哪有那樣的爛咖,又不是T49。”
T49在影上回帖歷來神出鬼沒,那個提到他的帖子在不久后就被他回復:“屁咧,彌,你找死是不是。”
彌當然沒膽子再回T49的帖,而那帖子也因為T49的出現光榮歪樓,后來看到那帖子,游回想自己旗下的殺手有沒有那么奇葩異類的,近乎沒有想,那個眼睛圓圓很漂亮的男孩子一下就占據了游的大腦。想到自己第一次見那男孩的眼睛,游不顧居酒屋客人的目光,蹲在地上爆笑好久。也正是那晚,回到租屋,游在影上找到許多年前的那個帖子,似乎緬懷一樣的評論:天生是治愈系能讓人放下戒心的殺手有多少,這世上強爆的殺手,是明明很爛,爛到讓你都不屑對他有所戒備,他卻能在你最驕傲的時候一槍崩掉你,就像T49。
那樣的褒獎沒人去嘲笑,游在拍馬屁,因為T49的確很強,即便無數經紀,無數暗樁,甚至殺手都曾吐槽大罵這個人好爛,但他沒有敗績,從來沒有。
6
男孩子在監獄度過了整整一個月,那一個月,與他交流的只有師爺,兩人偶爾聊書,更多的時候是男孩子折紙,師爺安靜地在看,只是不管他折得多好,師爺對他的巧手多么贊許,他送給師爺的折紙,師爺從沒接過。
這一切,直至師爺即將出獄的前一晚。那晚,西陲監獄的氣氛壓抑得很,畢竟入獄十年雖然不曾坐擁西陲監獄的天下,但作為青幫的師爺,根脈已深,況且只要師爺踏出西陲,不說青幫,就說斐濟的天下都要動蕩三分,既然天下會動,又干嗎不把這會動的誘因在出獄前滅掉呢?
“師爺,請用,宋爺剛剛派人傳話,一切已經安排妥當。請師爺放心。”
監獄最南,那個靠窗的座位,師爺看了一眼面前的T骨牛排,沖著獄長點頭一笑,以為師爺很滿意,獄長道:“那您慢用,我不打擾了,師爺離開西陲,堂主那里還望您美言幾句。”
“好說,不過這兩位就不用留下了吧,這一日還能起多大的浪。”師爺切著牛排頭也不抬。
掃看了一眼距師爺的餐桌幾米開外的犯人和自己調來守衛師爺到出獄的獄警,獄長賠笑道:“師爺若不喜歡,我要他們下去,這事兒是我多慮了,您是青幫的師爺,誰敢動您。”
最后一句話獄長拉了很長的音,像是在警告,亦像是申明,他與師爺沒有關系。隨著獄長的離開,只剩犯人的餐廳,師爺像塊肥骨頭一樣被扔在一群瘋狗面前。
雖然這是上好的T骨牛排,但是人老了消化不好,再好的東西,也沒有順口的吃著合心。直至餐廳門關上,師爺的第一口牛排還沒咽掉。
“師爺,明日您老就出了西陲,以后可不要忘了兄弟。能幫得上我妻兒老小的,一定要幫一把。”第一個開口的是個戴著金鏈子,的上身露出佛頭刺青的胖男人,師爺對這人的印象僅限于在獄中有人叫他平哥,是靠高利貸起家,他的刑期比師爺長,依照斐濟法律,殘殺超過三人,他是永遠都沒辦法離開這兒的。
平哥在西陲住了二十年,他資格之老,在西陲的勢力之大,幾乎沒人敢招惹他,可以說除了這幾年入獄的永孝,他勢力最大。
聽他開口說話,一直坐在角落里吸煙的小輩永孝站起身。他是四年前入獄,原因不明,西陲許多傳聞中,他之所以入獄就是為了陪伴師爺,至于是陪師爺死,還是陪師爺活著,這就沒人知道了。永孝很高,足有一米九的樣子,瘦瘦的臉上有一雙深沉的眼睛,臉上的笑容卻邪魅得很,“平哥,師爺他老人家出獄是為安享晚年,不是為你一家老小做牛做馬,做人做事兒要有分寸。師爺,我是永孝,在Mark哥手下做事兒,以后師爺出山,還望師爺給Mark哥美言幾句,永孝在此謝過了。”
永孝早入江湖,用的都是老一輩的規矩,當下便帶著身后上百小弟跪地對師爺行大禮。
“永孝,你這兒貓哭耗子,裝什么假慈悲,誰不知道Mark的為人,師爺當年入獄就是被Mark害的,現在你還有臉要師爺說好話,你是真想讓師爺說好話,還是想讓師爺永遠都說不出話。”平哥說那話的時候,呼吸的震顫帶著他身后文著的佛頭都在笑。
“平哥,話可不能亂說,我們Mark哥的為人,師爺最明白,歷來是一心為幫中做事兒,從沒為過一己私欲,上次的事情只怪梁錦仁那死條子。師爺,您說是不是?”說話間永孝的指尖的煙越來越短,他離師爺的距離也越來越近。
“是不是,還用師爺說,我告訴你是不是。”那話說完,氣急敗壞的平哥的手上瞬間多出了一把砍刀,即便在監獄再有勢力,槍械這些東西還是很不好搞到的,尤其是十年前師爺入獄前,西陲監獄還曾因槍支非法流動造成大案。
見平哥拿刀,永孝扔掉手里的煙,一手揣進懷里,而兩幫人馬也在那一刻,劍拔弩張起來,一個個拿著木棒砍刀,似一定要拼個你死我活才罷休。只是誰都沒想到的是,就在永孝的槍即將被拔出,平哥的刀已對著不是永孝而是師爺的方向砍來的時候,一只白凈的手突然出現,他用一只手捏住平哥砍下的刀,閑下的那只手在放下餐盤的一瞬間,按在了永孝的胸口,他近乎用神的速度摸到了永孝按著扳機的手指與還沒來得及打開的保險。
西陲監獄的餐廳在那一刻靜止了。
誰都沒想到,這個平日要師爺照拂,喜歡折紙的娘娘腔竟然有這樣的爆發力,他一下擒住了兩位帶頭的老大,平哥如果掙扎,下一刻就會死在自己的刀下,而永孝即便想搏一搏,也不能保證自己會快過這個變態的男人所掌控的扳機。
許久,三人僵持不下,還是師爺說:“算了……”
兩個字,讓看不到表情的少年瞬間松手,只是松開了平哥的刀,卻沒放開永孝的槍,那把烏黑的手槍被他從永孝的懷里拉出擺在木桌上,槍口對著眾人,像是一只窺視的眼睛。
那一刻,絲毫不在意自己做了什么偉大的事情,又是否會在下一刻被亂刀砍死,男孩淡然地坐到了師爺身邊,沒有吃自己餐盤里爛乎乎的面條,他換了師爺的牛排,然后絲毫不在意自己還流血的手對師爺說:“吃飯。”
靜,西陲監獄的餐廳,除了老頭子吸著面條的聲音,只有少年的牛排刀劃到鐵盤上的刺啦聲,那聲音長得讓平哥和永孝都不敢再上前。其實門面上的打鬧都是做戲,永孝和平哥的目標都是師爺,師爺出山牽動外面太多條線,有的線可以牽,有的卻不能牽。原本師爺出獄牽動的線對大家都好,所以監獄沒人敢動他,只是如今癲蝎不在,宋爺掌堂,師爺出獄必會影響堂中權勢歸屬,所以師爺不能留,午后外面來話,宋爺下了重金買了斐濟最好的墓地,棺木也都已為師爺定好,如今只差師爺一具尸體。
只是殺師爺,這件在他們看來不會太難,不過是內斗一場借機砍死師爺的事情,卻沒想到會出現一個攪局的,他是誰?又為什么為師爺出頭。
入獄的人有太多派系,有這樣的身手,又肯為師爺出頭,這人的來歷讓永孝和平哥忌憚,如果動了不該動的人,大家都麻煩。想到這里,永孝和平哥對視一眼。
僵持的氣氛下,還是心思縝密的永孝開口,“這小兄弟是誰?師爺,您是前輩,做這事兒就有些不合道理,這小兄弟若是師爺的人,師爺要早為我們引薦,若日后遇到什么不高興的,永孝也知道是不是自己人。”
“是呀,師爺,永孝這話說得沒錯,我阿平是個粗人,但最講輩分禮數,這小子敢在關公面前耍大刀。這是若按幫規,這是以下犯上,你們說是不是?”平哥手下的小弟山呼海嘯一般道:“是,以下犯上,以下犯上。”
聽出了他們試探的味道,凈了凈嘴角的殘渣,抬頭的師爺淡淡一笑,那笑讓永孝和平哥都有些發麻。
“這是龍哥收下的入室,龍哥死后,被阿正送去了美國,我有十年沒見他了。沒想到,他還記得我這個老頭子。”龍哥,師爺叫得那樣熟悉的人是曾經青幫的巔峰,也是如今殺人如麻,坐擁整個斐濟的黑道老大癲蝎的父親,而阿正,有多少年沒人敢這樣叫過癲蝎,師爺卻像在叫小孩子。
聽著師爺平鋪直敘的語調,再看那依然淡定吃著牛排的少年,平哥和永孝突然覺得自己做錯了什么事情,宋爺希望師爺死掉,但或許癲蝎是不希望的,而相比得罪宋爺,他們更害怕癲蝎,不,那已經不是一種害怕,而是畏懼,聽到那名字,似乎骨子里都冒著寒氣。
“既然是龍爺的入室,是我們唐突了,師爺,您慢用。瞧什么,散了散了。”永孝忙向師爺請罪。
平哥也收起平日的兇悍賠笑道:“師爺,阿平是個粗人,師爺切莫怪罪。還看什么,不知道師爺好靜,快滾,找老子發威是不是!”
永孝和平哥用盡力氣為自己找面子為師爺找里子,只是吃完牛排的少年卻并不理解他們的用意,他吸了吸被胡椒嗆得有些發癢的鼻子和師爺說:“走不走?”
少年問的直白,師爺卻是一笑,“走。”
他們一路毫無阻攔地走到餐廳門口,那個被長發擋住眉眼的少年才回頭,對著一屋不知如何是好的人道:“對了,我不認識什么龍哥,也不知道阿正是誰。”
那晚,西陲監獄的深夜,永孝和平哥的桌上擺著少年的檔案,一個月前,因為致人重傷入獄,入獄前的資料少得可怕,但可以肯定,這個人和青幫沒關系,既然與青幫無關他為什么要救師爺。那以現在的情況,他們要不要在師爺出獄之前把他們兩個都滅掉。搏一搏,或許下半生都會不一樣吧。想到這里,永孝和平哥對視一眼。
師爺的牢房里,聽師爺問他為什么要救他,少年沒抬頭,細心地折著手上的白紙,這次他照舊折了一只飛鳥,長長的尾羽低垂而下,他折得小心翼翼。
端著紫砂茶盅望著窗外的夜空,師爺道:“對,為什么,你我素不相識。”
“因為,我要殺你。就不能讓你死在別人手里。”男孩子并不拐彎抹角,他低著頭一字一句吐露得清晰。
“你也要殺我,你是誰的人,宋成,還是阿正,再不然是云樓的人,我這人這一生并沒樹敵太多,所以會殺我,能殺我的,只有這些。”似已想到了少年的來歷,那話師爺說得淡定。
抬起頭,看著師爺,少年紅唇微開,沖著師爺道:“不知道,我接了你的生意,我是個殺手。”他說話的邏輯并不像他折紙的思維一樣清晰,只是師爺卻明白,他沒說謊,斐濟有殺手的歷史由來已久。他在青幫的時候,也和許多殺手經紀合作過,只是他入獄十年,早已不知道如今斐濟殺手界的規則是什么,但是花大價錢,要殺手來殺他,讓他死得荒唐一些,這世上會這樣玩的,只有……
沒有繼續往下想,少年的聲音打破了師爺的思緒,他把手里那只折得漂亮的飛鳥遞給師爺道:“給你。”
這次沒拒絕,詫異的師爺接過那只飛鳥,就在那一瞬間,少年一把推開接了他折紙鳥的師爺,又順勢掀開剛剛還坐著的鐵板床,子彈在床板擋住兩人那一刻,如雨一般掃射而來。
那一刻,就連見過大風大浪的師爺都有些茫然,只是少年卻毫無畏懼,他一手抵著床板,一手拿著永孝的手槍自鐵板縫隙穿過。靠著聽覺,他每一槍都精準地打在了襲擊者的身上,直至那把槍的子彈全部用完,彈雨仍未停歇,他都并未慌張,冷靜地抬起鐵板床一點點地抵著彈雨前進。算好時機,他把手中的門板用力一扔,隨著鐵板的飛出,一道黑影順著鐵板飛起留下的空隙鉆出師爺的牢門,陽臺的師爺在男孩消失后只聽到撲哧撲哧許多聲響,那個渾身是血的少年才再度出現,而他之后的整條長廊都安靜得讓人害怕。
站在師爺面前,胡亂地抹著濺在他臉上不知是自己還是別人的血,似乎已經看慣生死的他冷冷地道:“到你了。”
師爺,哪怕是縱橫斐濟黑道三十年的師爺,經歷這樣一場變動,仍是心有余悸的。只是少年卻仍舊是那張淡然的讓人發火的臉,抬頭看著站在自己跟前的少年,師爺譏笑,“想我季云行,縱橫斐濟十年,不死在幫派廝殺的刀下,不死在政客的槍口,竟死在了一個殺手手里。”
并未被他的話刺激到,喜歡在事后安靜地站一會兒的少年對著將死的師爺道:“為什么不能死在殺手手里,死在殺手手里,你才知道你價值幾何,是幾千塊的小生意,還是上百萬的大生意,只有殺你的殺手才能告訴你,你值多少錢,而不是你有多少錢,能再把你這條命買回去。”
那是少年和師爺說的最長的一句話,那之后,沒給師爺再多緬懷自己輝煌的時間,他手中剛剛發出無數撲哧撲哧聲音的短刀,戳進了師爺的喉嚨,不甘心的老頭子,在死掉的那一刻,睜大雙眼,嘴角抽動,似乎想說什么,一手蓋住師爺的眼睛,少年似安慰一般俯身在師爺耳邊道:“你是我出道來接的最貴的一單,價值三百萬。所以,足可以安息。”
少年并不知道,對那一刻的師爺來說,他價值多少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是誰用這樣的方法殺他,用不知道是否能成功的殺手,像玩一場貓捉老鼠的游戲,這世上會這么對他的只有他從小教出來的癲蝎,那個自小接受最殘酷教育的孩子,在十歲就曾對師爺說過,如果有一天,我要你死,即便你能活著,也得去死,因為你是師爺。癲蝎拿著他最軟的肋骨,用不知是否能夠成功的殺手來殺他,如果殺手成功,一切皆大歡喜,如果不成功,殺手失敗,師爺自己也會明白,這是癲蝎在要他死,他也會死。只是癲蝎請了一個太過強大的殺手,讓他連最后為青幫犧牲都做不到。
師爺在即將出獄的早上,死在了東升的日出里,沒有任何遺言,他留在這世上的唯一的東西就是一直攥在他手中被血染的通紅的紙鳳凰。
7
沒人知道少年是怎么離開西陲監獄的,游知道他成功了的消息,是在當天的熱點新聞中,梳著背頭的猥瑣男主播字正腔圓的道:“今日凌晨,西陲監獄發生內斗,兩股勢力拼殺,造成十七人死亡,二十六人受傷,死者中包括十年前涉調查案入獄,原任青山堂理事的季云行先生,案件起因正在調查中,本臺會對這一件事跟蹤報道。”
“哪有內斗,我在監獄做獄警的表哥說,這些人都是一個人殺的,當時現場恐怖死了,不僅僅這個姓季的死了,就連西陲監獄的兩個老大,佛頭平和永孝都死了,據說現在黑道已經懸賞,一定要抓住這人。”
“什么人,這么牛,真是強爆了,敢去西陲殺人,難道是斐濟的蝙蝠俠?”
蝙蝠俠,念那三個字時游扯了扯嘴角,見他那副爛兮兮的表情,一起喝酒的笙道:“是你的人。”
“哪有,這么牛,要是我的,做夢都會笑醒。”雖然嘴上不承認,但不能否認看到新聞那一刻,游是有一種撿到寶的感覺,雖然有些超出殺手該做的范圍,但是他完成了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就讓游有種想哭的沖動。
那晚,照舊是一夜醉酒,笙有生意要做,先行離開,游一個人回家的路上,給男孩打去電話,“雖然沒技術,但是殺手,只要目標死,什么都好,這次起個名字吧,西陲之后,這行,你根基穩了。”
“什么……名字……哥……哥,有個酒……鬼,找……你……”電話那邊女孩子結巴的聲音,讓游的酒一下就醒了,他再度翻看電話,沒有錯,那接電話的人,游還沒來得及問,對方就干脆地掛了電話,幾秒鐘,手機來信,“再聯絡。”
街頭,夜幕,看著手機上的字游賤兮兮地大罵自己的財神爺,“你算個屁,敢掛老子電話,老子永遠不介紹生意給你。永遠都不。”
游雖然人很爛,脾氣卻是出了名的臭,所以即便是醉了說不給男孩介紹生意,他醒來也一直在遵守。只是這戒破得很快,因為不僅僅是殺掉師爺的案子,男孩的某些作風也讓他在影一夜爆紅,師爺死后,影里就有吃飽沒事兒做的宅男殺手找到師爺死掉的現場照片,看到師爺死前拿著的紙鳳凰,又連續找到近期的幾起大案,無一例外,都有折紙在現場,也近乎都被死者拿在手里,這些死掉的人,像是接受了殺手的死亡委托。就像不久前死掉的K,拉風地用邀請去宣告,自己將要剝奪目標的生命。
帖子瞬間在影上爆紅,許多殺手都在議論,做了這么多大案,卻喜歡折紙的小清新殺手是誰旗下的變態。
“不顧老皇歷,殺小孩子,一定是個新手。”
“是呀,狼做事的時候,殺女人都不殺小孩子的。”
“不過殺掉師爺,真是強爆了,據說他和蟬一樣用刀的,這年頭用刀殺人,就超拉風好不好。”
“折紙好漂亮。”難得出現在影上的貓照舊抓不到議論的中心。
樓下有殺手回帖:“貓,沒準還是個帥哥喔,要不要拋棄Blind,找個更強更牛的靠山。”
“雛,小心爛嘴巴。”
“是呀,Blind如果在,你就完蛋了。”
歷來嘴巴賤的雛還沒來得及再說別的,常年不上線,上線必然引起影上轟動的頭像在最后一個回帖下發帖:“貓,回家。”
那是Blind的。
貓的頭像瞬間變灰,而她的出現絲毫沒有降低大家對這個變態殺手的八卦,他們從他的血型猜到他的年齡,從他的性別猜到他受沒受過情傷,總之很扯就是了。
游因為聽笙說那折紙殺手很紅,才進了影去看帖子,卻沒想到會收到熏的郵件。
“新手很強,只是不上網,無法進行登記,你帶他入行,一定知道他的名字,敬候佳音。”
殺手這行原本是沒規矩的,只是做殺手的人多了,規矩就自然而然地形成了,尤其,每個殺手完成第一單任務后,都會得到一本《殺手法則》,游不知道那男孩得到《殺手法則》沒有,但是他的確沒有名字,殺了足以夠他入行,足以讓他身價倍增的人,他怎么能當一個沒名字的殺手。
沒去看帖子,游撥通電話,這次沒有開口,游等待電話那邊的聲音,男孩照舊叫他,“游。”
“到底有沒有名字,老子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名字……”念著那兩個字,男孩子有些微微的呆滯,其實從他出道,殺手訓練師告訴他很多,包括不能讓目標看到他的眼睛,眼睛是最容易出賣人心的,再一條就是要他起個不錯的名字,畢竟再好的手法,再強的爆發力,總要有個名字才能揚名立萬。前一條他老實遵守,而后一條……
得不到少年的回答,坐在巷口歐巴桑的冷飲攤吃雪糕敗火的游道:“想好沒有,不然叫折紙,反正,你這爛愛好也成了招牌。”
“折紙……”男孩嘴角扯出一抹譏笑,誰要叫這樣的名字。
吃了一大口雪糕,等男孩子回答的游不耐煩,又有些好奇地問他,“干嗎給目標折紙,殺手一槍崩掉目標多簡單,真是弱爆了。”
干嗎?想到自己給目標折紙,還要從第一單生意的時候說起,那是他第一次正經地當生意去殺一個人,總覺得要做些紀念才好,所以他想了許多辦法,幫目標完成心愿,給目標他最想死的方法,就連唱歌這么爛的點子都想到了,卻總覺得哪里不對,后來還是小櫻問他,干嗎愁眉苦臉。
他把苦惱講給她聽,委婉地告訴她,他要從一個小女孩那里拿走一樣東西,只是他不想白拿。那個頂著辮子的小丫頭道:“這……這有……什么,再還……她一個不……就……好,你……等著。”小櫻再回來的時候,手里拿著一沓她小的時候,男孩子折給她的折紙。
“把……這個……給她……反正……你也不……會……別的。”
是呀,反正他也不會別的,所以從看到折紙的那一刻,他就決定,目標只要接受了自己的折紙,就像是接受與他的契約,是要換一條命給他的。
沒有回答,就在游的耐心一點點耗盡,男孩子還沒有反應的時候,一陣音樂聲突然在電話那邊響起,似乎已經成了習慣,男孩子沒理會電話這邊的游大聲道:“小櫻,這是什么?”
被叫作小櫻的結巴女孩子跑到男孩身邊,撲到他懷里道:“雷……查爾斯,是……爵……爵……爵士樂。我……最……喜歡……爵……爵……爵士樂。”
抱著懷里漂亮的女孩子,擋在頭發下,少年的眼睛彎成月牙,然后他和又不知發生了什么的游說:“我叫爵。”
殺手爵。
8
爵的名字在影上被公布不過是幾天后的事情,這個殺掉師爺,又不挑目標,就連小孩子都殺的男人,因為會送折紙給目標這個小清新的愛好,身價倍增。只是不管是多好的殺手經紀還是暗樁想要把他弄到旗下,都沒辦法,因為爵只聯系游,即便因為上次名字的事情感覺像是被耍,游總不肯介紹生意給他,他還是會在每天下午夕陽將落的時候為游打電話,就像最初沒有出道那樣問他,“是我,今天有沒有生意。”
不再像以前一樣,游會敷衍地跟他說:“等等嘛,這行不是那么好做的。”合作四次,幾度被耍,游對這個命名為爵的電話極度沒有好感,電話接通就道:“有啊,就是不給你。”
掛掉電話,一并與游在居酒屋喝酒的笙看著他那張小人得志的臉道:“還真是賤。”
“我愿意,管你屁事兒。”說罷,吃掉一大塊海膽壽司,游起身,拍了拍笙的肩道:“先走啦,今晚有生意,櫻乃,這單算他的。”櫻乃是壽司店老板娘的名字,游這么叫她已經十幾年。
那天與笙告別已經是傍晚的時候,游走出居酒屋,就撥了手機快捷鍵4,幾聲嘟嘟的等待后,電話那邊,熬夜殺怪,才睡了兩個鐘頭的聲音說:“給你三十秒。”
“我是游,在蘭亭夜市巷口的茶餐廳等你。”
“一個小時。”掛掉電話,即便困得要死,即便昨晚奮斗了一夜,仍舊被人砍得吐血,此時恨不得砸了電腦的男人卻老老實實地起床。花襯衫,長短褲,站在盥洗室里,他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頭發好像有些長,回來的路上要不要剪掉,還是干脆養長發?養長發會不會太怪?對于一個有選擇障礙癥的人來說,任何在選擇上的問題都是要命的。
直至蟬打來電話,他仍在糾結。
蟬的車停在蘭亭夜市那家茶餐廳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鐘,斐濟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進了茶餐廳,見游已經在等,T49坐到座位上沖著侍應喊道:“A餐。”
看著面前照舊懶散的坐姿,一句話都不說的T49,游的心難得有些亂,他咬著冰鴛鴦的塑料吸管道:“這單不簡單。”
“嗯。”
“迄今為止,還沒有殺手殺得掉他。死掉的卻不少。”
“殺得掉,你找嗎?”
“T49,我說得是正經的。”游佯怒。
“我也沒有開玩笑啊。”
看著那張狡辯的時候像個固執的小孩子一樣的臉,游難得在心中默念,定神,千萬不能生氣。以游的爛脾氣如果此時坐在他面前的是別人,他早掀桌子走掉了,哪里還會自我安慰,可是他面前坐的是T49。是讓吵架從沒輸過的游,完敗的T49。
“好,當我沒說過,這是檔案,如果你不樂意,這單我會退回去,這對你的信譽沒有一點影響,畢竟這……T49,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
“這對你的信譽沒有一點影響,畢竟這……T49,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抬起頭細碎的頭發擋住眉眼,他學游口吻的神情,讓游很想打他一拳。
深呼一口氣,無比肯定自己和他坐下去會吐血死掉,游道:“T49,你找死,不要怪我。”
“好啦。”那天照舊是T49吃完晚餐,他們才結賬離開。
走出茶餐廳,蘭亭夜市的叫賣聲從小巷里傳來,聽著那聲音,T49難得道:“游,晚上有約沒?”
“沒。”
“一起逛逛夜市好不好。”
聽到那樣的邀請,還是從T49口中,游露出見鬼了一樣的表情往后推了幾步,“才不要。”
“一起嘛……”
“才不要。”
十分鐘后,蘭亭夜市,走在前面,那個穿著花襯衣的男人時不時會拿起攤位上的小玩意兒問身后的臭臉的男人,“這個怎么樣?”
那一刻,游只想如果殺手界選,他一定會義無反顧地為T49投上這寶貴的一票。
就在游跟著T49蹲在一家發飾攤位前的時候,攤位的老板跑來。看到老板的那一刻,游微微一愣,老板也在那一刻發現了游,四目相對,沒任何招呼和表示,堅持不做殺手的時候只當個小商販的男人蹲在地上,和看發卡的T49熟絡地還價。
不想剪頭發,也不想洗臉的時候用頭發擋住眼睛的T49花十五塊買下那個男用發卡后跟老板說:“有鏡子沒有。”
“沒。”
“那我怎么看合不合適,不然你給我看?”把發卡遞過去,從沒遇見過這樣客人的老板,一怔,T49就已經行動,當他把發卡架在老板的太陽穴,然后把頭簾推到頭頂,那一系列的動作快得讓老板毫無招架之力,而老板露出整張臉的那一刻,喧鬧的夜市沒發出老板的怒吼,也不是T49這個爛客人滿意的贊許,一聲暴笑從T49身后傳來,他回頭的時候就見剛剛還臭臉的游一個人抱著肚子哈哈大笑。
那笑聲讓旁邊攤位結巴的小姑娘大吼:“哥……誰……誰……笑……什么……”
從沒想過誰會這樣就輕易掀開自己的頭簾的爵帶著發卡沖著妹妹道:“一個精神病,不用管他。”
并不生氣爵叫自己精神病,游的笑聲在夜市的長街回蕩好久。誰會想到,就連小孩子都殺,簡直是十惡不赦殺人不眨眼的爵,會有那樣一雙賣萌的眼睛,真是笑死人。
爵明白游在笑什么,他摘下發卡遞給花襯衫后,又把頭發擋在眼睛前。他做這行開始受訓的時候,帶他的滄齊就說,別讓目標看到你的眼睛,眼睛最容易出賣你的感情。滄齊雖然說得委婉,他卻明白,一個男孩子長著比女孩子還漂亮的眼睛,這并不是什么值得驕傲的事情,所以成為殺手后,他的目標,包括游在這之前都沒看過他的眼睛,在他看來藏住眼睛,就像藏住他做殺手最后的底線,只是沒想到會被這個男人輕易撩開。看著面前仍在考慮發卡是否合適自己的T49,爵只覺得這男人真的好討厭,但是為什么自己沒辦法拒絕。就像這男人在他身上做什么都是合理的,抬頭再看暴笑的游,游跟著他,他是殺手還是經紀,爵第一次對穿著花襯衫,臉色有些白,像是沒睡醒的男人有了那么一絲的好奇。
那天,似乎注定不是個風平浪靜的日子,在爵的攤位又有新客人之后,T49拿著東西離開,起身的那一刻,他和一個黑衣人撞個滿懷。
抬頭,T49和黑衣人四目相對,那并不是一雙溫暖又或者市儈的眼睛,那眼睛很厲,厲得讓即便是殺人無數,從不忌憚生命的逝去的T49,也難得收起不羈,整個人都變得認真了起來。
許久,還是黑衣人微微一笑道:“抱歉。”
那是一個長相英俊的男人,紅唇,鼻梁挺直,就連那雙眼睛在外人看來,流露出的也是謙遜有禮的光,只是對敵人有著獨特敏感的T49,卻知道,那雙眼睛并不善意。就連爵,在抬頭看到男人的那一刻,也似乎聞到了空氣中濃濃的血腥,這世上一類人總能敏銳地嗅到同類的味道。
沒有笑,沒有臭臉,T49用他沒有表情的臉沖著男人道:“沒關系,我比較耐撞,再撞一下也沒關系。”原本在看到黑衣人的那一刻,精神從剛剛的脫線,到全部繃緊的游,在T49的話出口后,恨不得在背后給這個爛咖一槍,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和誰說話,只是,碎卒那里的消息,他是在國外的,怎么還會在斐濟?
游還沒有動作,黑衣人便瞬間湊到T49的面前,而他身后訓練有素的隨從,也在最好的時機不經意制住游的動作。
看著這一幕的爵,在那一刻想的并非是要不要在他們廝殺起來的時候救游一命,那時候他只想如果攤子濺血,要誰來賠?
只是那天,什么恐怖難猜的事情都沒發生,黑衣男人似對T49說了些什么后,就帶人離開了。
那之后,并沒因此受到影響,T49逛完整個夜市,才坐上回租屋的公車。
而游在他上公車那一瞬道:“你知道剛剛那個人是誰對不對?”
“哪個?賣發卡的?”
“不是,黑衣服那個。”
“他呀,癲蝎嘛。”那話后,公車關門,T49抱著游給他的檔案夾,照舊坐在靠窗的位置,望起了窗外的夜景。
而他最后的回答,成功地讓游在公車站臺,站了三分鐘才回過神,暗罵一句,“你知道癲蝎,關我屁事兒。”便瀟灑離開,只是表面瀟灑,內心卻有種賤兮兮的失落感。
其實游最初入這行也是做殺手的,只是有一天他接到一單生意,目標是他這一生最親近的人,那一刻,他整個人都茫然了,作為殺手,接到手的目標就一定要解決掉,如果因為某些原因放棄,也會有殺手代你完成任務, 說白了就是不管如何,你再親近的人只要有一天成了你的目標,都要死。所以他殺了那個人,也在那之后告別了這個行當。所以他從不介紹相熟人的生意給旗下的殺手,因為他明白那感覺,只是他沒想到,T49會認識癲蝎。
想到當初的自己,再看已沒了影子的公車,游難得惆悵嘆息道:“T49,自求多福吧。”
終
那晚,T49打開檔案袋,目標照片上,那個男人仍舊面色冰冷,雙眼散著懾人的光,而照片下的檔案上寫著,癲蝎。
那晚,爵給游打了一天中的第二個電話,對那花襯衫的好奇讓他破戒,當游說:“他是誰,最強那個咯。”
即便不上影,即便才入行,爵還是說出了那個名字,“T49。”
“對,他就是T49,沒品八卦,永遠不能成為神,卻比神更會殺人的T49。”
當T49遇到百戰不死的癲蝎,當兩個圈子的王者巔峰對決,他們又將迎來怎樣的故事……而成為這故事主角的又將是誰,依舊是沒有節操的爵,還是倒霉得到死的彌,是賤嘴巴的雛,又或者是喜歡和目標戀愛的雪,一切靜待,暗調童話之浮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