詮釋關于道教的孝道思想的探究

時間:2022-04-28 02:5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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詮釋關于道教的孝道思想的探究

論文關鍵詞:道教孝道思想人道忠孝儒家教理為道神仙追求仙道

“忠孝”是儒家提倡的一種普遍道德,“神仙”是道教追求的一種終極理想,在許多人看來,二者似乎風馬牛不相干。然而,在道教發源地青城天師洞,一塊“忠孝神仙”的金字巨匾,堂而皇之地懸掛門庭。在道教眾多的教派,尚有以忠孝為本的凈明忠孝宗。于是,當我們認真審視道教的教理教義時,便發現儒家的倫理道德早已深浸入道教的思想學說之中。正因為如此,要學仙道,先修人道,人道不具,焉論神仙,這已成為道教界的一個共識。這里,就道教的孝道思想做一探索。

考察道教孝道思想的來源,無疑來自儒家。儒家繼承西周以來的傳統禮制,十分重視倫理道德的建設,其中即包括對孝道的肯定與發揚。“孝”的思想,其產生約當于西周時期。從金文及《周書》和《詩經》等文獻中,可以看到已有大量關于“孝”的內容,表明“孝”的倫理觀念已經形成。《說文解字》日:“孝,善事父母者。從老省,從子。子承老也。”說明“孝”乃是一種家庭倫理,并在當時社會生活中,有著相當重要的規范作用,被視為高尚的道德情操而為人們自覺力行。

中國古代文化屬倫理型文化,在中國這樣的宗法制社會中,其倫理的核心就是忠孝人倫,這一點特別表現在以忠孝為本的思想上面。孔子在《論語》中曾說:“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孝悌也者,其為仁之本。”儒家主張積極入世,認為治國必先齊家,因此將忠孝說成“為仁之本”是合乎邏輯的。

從歷史角度上看,孝道是在個體家庭出現以后,作為家庭內部的行為規范而產生的。其思想內涵主要表現在兩個方面:一是對于在世的上輩的敬愛、服從和贍養,二是對于已故上輩和先祖的敬仰和追念。應當說,這個倫理概念主要是針對現實的世俗生活。但是,在其發展意義上,卻遠不止于此。其中的第二個方面,即對于已死之先輩的“追孝”態度和方式,導致了中國傳統的祖先崇拜進一步發展。顯然,也正是這點首先溝通了儒家與道教的內在交流,這對于道教神學與倫理學的建設是很重要的。因為“宗教”一詞本身,就同祖先崇拜有著不可分割的內在聯系;而祖先崇拜的目的,就是以先輩為倫理范型,昭示于人,要求人們循蹈其跡。

然而,兩家追求的終極理想畢竟有較大的差異。在解決“仙道”與“人道”內在的矛盾時,就必須以某種價值觀為基礎。對此,道教所提出的調和方法,就是要求慕道修仙之人,首先必須履行社會共同的“人道”價值。《無上秘要》卷l5說:“父母之命,不可不從,宜先從之。人道既備,余可投身。違父之教、仙無由成。”先當“仁愛慈孝,恭奉尊長,敬承二親”。《洞玄安志經》亦說:“夫學道之為人也,先孝于所親,忠于所君,憫于所使,善于所友,信而可復,諫惡揚善,無彼無此,吾我之私,不違外教,能事人道也;次絕酒肉、聲色、嫉妒、殺害、奢貪、驕恣也;次斷五辛傷生滋味之肴也;次令想念兼心睹清虛也;次服食休糧,奉持大戒,堅質勤志;導引胎息,吐納和液,修建功德。”如此則仙道可成。這樣一來,就將儒家忠孝仁信的思想與道教養生修仙之間的關系有機地融合起來。

應該看到,道教自創建之始,便開始吸收儒家的忠孝觀。《太平經》就勸人們遵守忠君孝親,認為最大的罪過是不孝,“夫天地至慈,唯不孝大逆,天地不赦。”“孝善之人,人亦不侵之也;侵孝善之人,天為治之。”對父母應盡孝,對君王則應盡忠:“為帝王生出慈孝之臣也。夫孝子之憂父母也,善臣之憂君也,乃當如此矣。”葛洪認為只求金丹而不修道德,長生不死仍是辦不到的,所以他反復強調了行善立功是成仙的一種前提和保證。

《抱樸子內篇·對俗》說:“立功德為上,除過次之。為道者以救人危使免禍,護人疾病令不枉死,為上功也。欲求仙者,要當以忠孝和順仁信為本。若德行不修,而但務方術,皆不得長生也。”這就明白指出,為道者必須先立功德和善行,而最重要的善行就是按照儒家忠孝仁義的原則來立身處世。

其后,在眾多的道經書中都一致強調孝道對修仙者的重要性。《正一法文天師教戒科經》說,凡修道之人,“其能壯事守善,能如要言:臣忠、子孝、夫信、婦貞、兄敬、弟順,內無二心,便可為善,得種民矣。”強調“事師不可不敬,事親不可不孝,事君不可不忠,仁義不可不行。”《太上大道玉清經》卷一則直接糅合儒家道德說教,并假元始天尊之口訓日:“第一戒者,不得違戾父母師長,反逆不孝。”而那些“不孝父母師長者,死入地獄,萬劫不出。縱l-I=人中’.…一受人凌刺,常居卑賤。”于是,儒家的道德說教作為正面引導,道教的地獄苦難則作為反面的恐嚇威懾力量,在道教倫理內協同發揮作用。

《太上洞玄靈寶智能罪根上品大戒經》更大量包容儒家道德說教,提出:“與人君言,則惠于國;與人父言,則慈于子;與人師言,則愛于眾;與人兄言,則悌于行;與人婦言,則貞于夫;與人夫言,則和于室;與人弟子言,則恭于禮;與人奴婢言,則慎于事。”這種說教,可以說是包容了社會人倫各個方面,較之儒家經典的有關論述,并不遜色。

實際上,西漢之際的道家已經開始援引儒家以正人心。如《道學傳》載西漢道家學者成都人嚴遵,“修道自保。與人子言,依于孝;與人臣言,依于忠;與人弟言,依于順;各因其發,導之以善。蜀中化之,從其言者過半也。”北魏寇謙之則在《老君音誦戒經》中,假太上老君之口,針對當世之道德墮落說:“我今以世人作惡者多,父不慈,子不孝,臣不忠,運數應然,當疫毒臨之,惡人死盡。”其中所體現的倫理觀與儒家忠孝等觀念在內涵上并無二致。

然而,道教對孝道的理解并未停留在一般做人必備的精神層面上;而是在此基礎上,進一步強調人在道德實踐中的主觀能動性,將導致自我價值的上升,取得其自主命運的能力,從而在追求神仙理想的過程中終得圓滿。對此,《太上靈寶凈明四規明鑒經》說:“道者性所有,固非外而爍;孝悌道之本,固非強而為。得孝悌而推之忠,故積而成行,行備而造日充,是以尚士學道,忠孝以立本也,本立而道日生也。”這里將“忠孝”視為“道”的根本,只有講忠孝才能“立本”,大力強調忠孝的社會作用。

經中說:“忠孝備而可以成本,可以立功,立功之道無陽福,無陰騭,無物累,無人非,無鬼責,所以上合于三元,下合于萬物也。下士呼符水治藥餌已人之一疾,救人之一病而謂之功?非功也,此道家之事方便法門耳。吾之忠孝凈明者,以之為相舉天下之民齊于壽,措四海而歸太平,使君上安民自阜,萬物莫不自然。以之將三軍之眾而神于不戰以屈人之兵,則吾之兵常勝之兵也。以吾之忠,使不忠之人盡變以為忠;以吾之孝,使不孝之人盡變以為孝,其功可勝計哉!”從而將“忠孝”從個人修養擴展到社會實踐方面。

在后來道教的善書中,即反復闡述了這一重要思想。如《勸世歸真》日:“人生在世,莫忘忠孝二字。為臣盡忠,為子盡孝,乃萬古不易之理也。吾勸世人,或為忠臣,或為孝子,則不愧為人矣。”《太上感應篇集注》亦說:“父母為五倫之首,孝親乃人道之先”。“立善多端,莫先忠孝,即成仙證佛,亦何嘗不根基于此。”

道教善書不僅要求人們禁絕惡行,更強調入不要生惡念;不僅提倡外在的善行,也讓人們發善心,把外在的道德神圣化。如《勸世歸真》中文昌帝君專門開出了“治人心病良方”,以救治世人:“忠直一塊,孝順十分,仁義廣用,信行全要,道理三分,陰騭多加;好肝腸一條,慈悲心二片,溫柔四兩,仔細十分,公道全用,和氣一團,小心一個,忍耐十分,恩惠多施,方便不拘多少,安分一錢,老實一個。以上十八味藥,寬心鍋內炒,不要焦,去火性,平等盆內研碎,三思羅兜篩過,波羅密為丸,如菩提子大。每日不拘時服用,和氣湯送下。切忌背理、兩頭蛇、暗中箭、笑里刀、:內毒、平地風波。只此六件,務須要勤戒。人若難尋此藥材,汝心橋下tt:家開,不用銀錢拿去買,回心鋪內覓將來。此方專治男女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不恭不敬,褻瀆天地圣賢,明瞞暗騙,害眾成家,利己損人,刁唆詞訟,妄捏是非,逞兇橫行,欺貧陷富等癥。依方修合,可以延年益壽、滅罪消災、一生安穩,永保百世其昌。”

在這里,道教的社會倫理規范同儒家倫理思想,幾無可分。而且道教這種道德說教比之儒家倫理,似乎具有更為強大的作用力。因為道教把儒家所要求人們做到的規范,化為宗教信仰的構成因素,成為信仰者獲得神靈佑助的前提。總之,欲行無為,先行有為;欲得道,先修德;欲修仙道,先修人道。這就是道教神學倫理與社會倫理相協調所得出的結論。道教正是以此為基礎,來對待和處理宗教與現實社會之間的各種倫理關系,來引導它的信仰者爭取在自然和社會命運面前的主體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