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導演對現實題材電影的突圍

時間:2022-11-19 08:1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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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導演對現實題材電影的突圍

很多中國“第六代”和“第七代”導演以中國特定的時代為背景,關注中下層的生存狀態,逐漸形成具有地域特色和個人風格的中國現實題材電影。該類型電影層出不窮,但許多作品在藝術價值和人文關懷方面較為單薄,乏善可陳。另一方面,隨著時代環境的影響,現實題材的電影也不斷被賦予新的內涵,彰顯時代意識,無論是美學建構還是表現手法都透露出更多的時代訴求。現實題材電影不能單純表述底層或者個體,而應該客觀的反應人物生存狀態,對生活本質進行反思。同時,電影應該富有現實主義美學,這包括一定的人文關懷的主導,對于人的關懷是電影的審美核心之一,這種關懷的表達并非只是對于現實控訴和對抗,有時也可以表現為和解和對話。新銳導演鵬飛的影片《米花之味》就是這樣一部展現生活真實色彩的作品。片中外出務工的年輕母親回到家鄉后與處于叛逆期的女兒之間由陌生、疏離到互相理解的故事。通過對人物關系和感情的著力刻畫和描寫來呈現二者微妙的情感變化過程。在油畫般的景色中,不光講述現實的困惑,意識的沖突,更是用生動活潑的表現手法,去呈現深刻嚴肅的思想主題。同時并未給出武斷的答案,而是通過對生活和時代變遷中情感的細致描畫去感染觀眾。

1平實自然的美學建構

如果說畢贛的《路邊野餐》將當下鄉村現狀拍出了魔幻現實主義色彩的話,那鵬飛的《米花之味》則是將鄉土拍出了少見的幽默感和溫暖的詩意氣質。影片中的長鏡頭是帶著夢幻色彩的,無論圍著火爐起舞,還是溶洞中的翩翩舞蹈,抑或是山神上身的片段,生活在這里就是順水推舟,無需劃槳逆行。影片攝影輕靈又刁鉆,在明亮甚至夢幻的色調下,將民族風情的真實、自然生機的趣味、新時代與傳統的沖突,人物的情感糾葛都展現得準確而漂亮。影片對云南之美毫不遮蔽,甚至像是半部風景紀錄片;但同時也故意設置了許多留白和主觀鏡頭,與敘事節奏切合,讓畫面既舒服又蘊含詩意。攝影以及構圖大氣又富有張力,人物與自然在畫面中有機結合。通過大景別構圖敘述小人物的故事小人物的故事反而起到一種襯托作用。電影中呈現的音樂更是給觀眾一種夢幻般的感覺,尤其是最后溶洞之舞的配樂,表達出對時代變遷中的人物之間情感和意識的哲學思考。同時,在后期創作中并未出現傳統藝術片的冗長鏡頭敘述,反而是干凈利落的剪輯手法,給觀眾帶來節奏明快的觀影感。冷靜的固定鏡頭敏銳的捕捉住了現實生活的情感和色彩,不論是做母女一起米花的鏡頭還是溶洞中跳舞祈福的片段都蘊含著濃重的生活氣息和樂觀的情緒,一種靈氣躍然于畫面。該片還原了真實的生活美感,擯棄了某些現實題材影片中低劣做作、虛情假意的色彩。

2后殖民主義批評下的現實

我們在現代化的過程中不斷面臨各種矛盾,隔閡以及斷層,隨著物質的極大豐富,人們日常生活中不斷產生懷疑、焦慮和異變,這些問題的解決是需要摸著石頭過河的。而現實題材電影并不單單要對社會陰暗面評頭論足,控訴負面現象,關注點也不能僅僅停留于現實層面的貧富分化和社會發展中的陣痛。當下許多現實題材電影為了迎合西方口味而刻意表現陰暗、落后的影像,主觀的、刻意的去表現悲苦,這種諂媚反映出其東方主義的癥候。賽義德的東方主義認為:東方文化面對西方文化常常處于一種失語和弱勢狀態,東方往往先被描繪成一個遙遠且奇異的他者形象。這種狀態有時表現為我們的作品以西方模式解釋自身存在,或是遵循西方話語虛構出一個片面帶有主觀色彩的東方現狀,人為的杜撰“真實”從而成為文化霸權和民族偏見的幫兇,而后殖民主義批評就是要打破固有的思維,倡導交流對話和多元文化的話語及權力觀,去除不同民族的誤解與對抗,引導多元文化的對話,從而消解霸權和種族主義。《米花之味》克制而洗練的影像便蘊含著后殖民主義批評精神。片中母親找到了在網吧的孩子并沒有大發雷霆,而是為了等待女兒在門口的車中睡了一晚。《米花之味》并沒有武斷的提供解決方案,沒有聲嘶力竭的控訴現實,而是通過細膩含蓄的詩意化表達試圖從個體生活中尋求和解。在現實主義電影中,簡單的故事很容易被賦予過多符號性的象征,或者包裹了過多冗余的情緒與美學意義,這些主觀性過強的意識介入會沖淡我們所在現實的真實底色,母女從沖突到相互理解,慢慢消解了時空的隔閡。片中的語言較少,摒棄經典的對白或者倒苦水,而洗碗、炸米花之類的優美的小場景特寫較多,以細節的溝通化解偏見和隔閡。在片尾富有宗教色彩和神圣意味的溶洞中母女翩翩起舞,也透露出導演對于電影中現實主義的新見解和對社會問題的傾訴,現存的多元文化和意識并非完全對立,在某些時候也可以逐步化解和共融。

3荒誕情節下的精神格局

《米花之味》中充滿了傳統與現代的矛盾以及人與人之間溝通的尷尬,雖然母女的形象都是傳統山寨生活和現代生活方式入侵混合的產物。但母親向往出去,女兒想要留下,這種錯位的裂痕以及隔閡引發了一系列沖突,并延伸出諸支線中的矛盾和尷尬。比如有個情節,寨子里的人想起來,很多年都沒有去溶洞祭拜神明了,準備去祭拜一下,但到溶洞時,卻發現這里早已經變成了旅游景點,上面還掛這個牌子還有英文,寫著:“今日休息”。祖祖輩輩的祭祀場所前,村民反而成了外人。但電影卻不止步于表達這種荒誕的新舊對抗:在這不知所措的局面中,小孩子們鉆過柵欄,走了進去。這種迷茫和失落感中夾雜的希望不就正是我們當下的生活嗎?現實題材電影的手段不能只限于紀錄表層現實。電影藝術天然擁有一種對現實的升華力量,有時表現為對現實生活的反思和矛盾尷尬的提出,如電影里展現的旅游業發展所帶來的困擾,宗教場所中滑稽的世俗場面,一對新人穿著西裝和婚紗,跪拜在佛寺里舉行婚禮。《米花之味》劇情在欣喜與失落之間饒有趣味地來回拐彎最終走向的是一種和解。城市與鄉村,宗教與外來文化,傳統與現代,這些新的矛盾導演沒有單純站在貶斥的立場去看,電影中既有暗諷和隱喻。但又處處蘊含著包容。

《米花之味》中反映了大量現實生活中的現象,外出打工的女子離婚返鄉被議論;留守兒童叛逆,打架,上網;生病是請神還是送醫院,種種矛盾和隔閡融匯在《米花之味》里,就這樣嚴肅沉重的題材,導演鵬飛卻拍出了輕靈明亮,當電影女主發現一群孩子跑到寺廟門口蹭網時,她以“佛祖要休息了”之名把孩子帶回家;獻舞山神的時候,一架飛機飛過,傳統與現代對比在畫面中構成極大的張力。黑色幽默下表露出一種超脫表層生活的熱情樂觀的詩意追求。更高的精神格局下電影在表達對抗,尷尬,喜感的行為背后,似乎隱藏著一種精神。一種生命的倔強與不屈,一種包容的姿態。使得沉重的現實生活中頻頻泛起輕盈如云的感受。相比過往的現實主義題材電影,《米花之味》的精神內核體現為一種對于人物心理的刻畫和對現實的思考。電影也就在這種人性人情的真實刻畫中從日常的生活瑣事中超脫出來,上升到形而上的詩意層面。它體現鄉野的奇妙力量,沒有單純強調現代與傳統之間的壁壘,反倒是詼諧的打通了它們,同時也不失反思,電影中神婆那句“你們在地里加了什么,米花味道都變不好了”。臺詞中這個“變”使電影風格和精神意蘊更加豐富。這種超脫的精神格局使得電影不只流于現實表層和形式,現實矛盾雖層出不窮,但它們也在人們的樂觀和思考中逐漸走向和解。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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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藍善敏 單位:江西師范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