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英語范文

時間:2023-03-23 11:47: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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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夢英語

篇1

關鍵詞:自稱語 文化性 實例說明 英譯《紅樓夢

人們在交際中,要使交際順利進行或達到更好的交際效果,必須遵循語言學中所說的禮貌原則。言語交際的效果好壞、成功與否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對禮貌語言的掌握和運用,禮貌語言中最基本的特征就它的得體性。得體性要求針對說話的不同內容、不同對象、不同場合及人際關系、心理特征等,選擇相應的稱謂語。稱謂“是人類社會中體現特定的人際關系定角色的稱呼,這種稱呼是反映著一定社會文化或特定語言環境中人與人的關系(戴昭銘,2003)”。

除了對他人的稱謂外,在日常交際中,我們稍加留意就會發現人們經常用不同的稱謂稱呼自己。這種自我稱謂有它特定的理由,并對交際產生直接的影響。自稱語可能是代詞,如“我”;也可能是名詞,如“小弟”;可能是親屬稱謂――體現交際者之間的血緣關系如“為父”,也可能是社會稱謂――體現交際者之間的社會關系如“筆者”。 稱謂由于容易受到政治、經濟制度和文化觀念的影響,很容易發生變化。作為分支的自稱語也不例外,也隨著社會環境的動態變化而變化。下面我們將通過《紅樓夢》的例子對中英自稱語的差異及其原因進行分析。

筆者在閱讀《紅樓夢》的過程當中發現出現了許多自稱語,而對比楊憲益、戴乃迭夫婦的英譯本發現譯成英文后,這些自稱語幾乎皆譯為了“I” 或“me”(我)。現舉幾例如下:

例1:石頭聽了,喜不能禁,乃問道:“不知此了弟子那幾件奇處,又不知攜了弟子到何地方?望乞明示,使弟子不惑。(《紅樓夢》第一回)

The Stone was overjoyed. “May I trouble you to enlighten me,” it said, “as to what wonderful merits you will bestow on me ? And where do you mean to take me?”

例2:但弟子愚濁,不能洞悉明白,若蒙大開癡頑,備細一聞,弟子則洗耳諦聽。(《紅樓夢》第一回)

But I am too dull to grasp it. If you would kindly elucidate to enlighten me, I promise to listen most attentively.

例3:雨村忙起身道:“老先生請便, 晚生乃常造之客, 稍候何妨?”(《紅樓夢》第一回)

“Don’t stand on ceremony , sir,”said Yucun, rising.“I am a regular guest here, I don’t mind waiting .”

例4:士隱不待說完,便道:“兄何不早言。 愚每有此心,但每遇兄時, 兄并未談及,愚故未敢唐突。今既及此,愚雖不才, ‘義利’二字卻還識得。弟自代為處置,亦不枉兄之謬識矣。”(《紅樓夢》第一回)

“why didn’t you say so before?” interposed Shiyin.“I’ve often wondered about this, but since you never mentioned it I didn’t like to broach the subject. If that’s how things are, dull as I am at least I know what’s due to a friend. Luckily the Metropolitan Examinations are coming up next year. You must go as fast as you can to the capital and prove your learning in the Spring Test. I shall count it a privilege to take care of the traveling expenses and other business for you.”

例5:賈母:“我這些兒女,所疼者獨有你母。今日一旦先舍我而去,連面不能一見,今見了你,我怎能不傷心?”(《紅樓夢》第二回)

“Of all my children I loved your mother best,”she told Daiyu.“Now she has gone before me, andIdidn’t even have one last glimpse of her face. The sight of you makes me feel my heart will break.”

例6:賈政聽說, 忙口頭哭道:“母親如此說, 賈政無立足之地。”(《紅樓夢》第三十二回)when Jiazheng heard this he knocked his head on the floor,“what place is there for me on earth, mother,”he wailed,“if you reproach me like this?”

例7:鴛鴦因向鳳姐笑道:“二奶奶在這里伺候, 我們可吃去了。”鳳姐兒笑道:“你們只管去, 都交給我就是了。”(《紅樓夢》第三十八回)

“Since you are seeing to things here, madam,”said Yuanyan to Xifeng,“we may as well go and eat.” “yes, go along, all of you. Leave everything to me.”

例8:雨村忙笑問:“老兄何日到此,弟竟不知。今日偶遇,真奇緣也。”

When did you arrive, brother? asked Yucun cheerfully.“I’d no idea you were in these parts. What a coincidence, meeting you here.”

以上幾例中, 出現了“弟子”“晚生”“我”“愚”“弟”等自稱語, 這些自稱語的使用體現了交際雙方的社會關系。Thomas (1995)認為間接言語行為受四個語用參數的影響,即“社會距離”(social distance)“相對權力”“權利和義務”“強加程度”(size of imposition)等。其中“社會距離”是由交際雙方的社會地位、 年齡、性別、熟悉程度等一系列心理因素(psychological factors)組成。這些心理因素的綜合決定交際情景中言語行為的尊卑程度(degree of respectfulness) (Thomas, 1995:128),交際雙方在社會地位、年齡等方面相差越大,相互越不熟悉,他們的社會距離就越大,言語就越正式,相反,交際雙方各方面越相似,相互越熟悉,他們之間的社會距離就越小,言語也就越隨便(casual)。

中國傳統文化根植于儒家的“禮”,“禮”是維系上下尊卑等級關系和親疏關系之根本。“禮”的基本精神是天地人倫的上尊下輩,所以中國文化向來注重人際關系中的等級差別,強調人際關系的有序性。“君臣,父子,夫妻,長幼”等詞匯的結構特點以及特定歷史時期的“工農商學兵”和“工農兵學商”等行業排列順序就是這種等級觀念和有序性的具體表現。受上下尊卑等級觀念的影響,交際雙方的關系主要表現在社會關系。衡量交際雙方之間社會距離大小的主要因素就是雙方的社會地位。因此交際者不僅喜歡使用稱謂來表示與對方的“權勢”關系(賈玉新,1997:316)還習慣使用稱謂來抬高對方,貶低自己,以示尊重對方。另外在一個等級觀念較強的社會,保持有序的最好方式就是各就各位,做符合自己身份的事,說符合自己身份的話。人們在理解言語時,注重的不是言語的內容,而是言語的發出者。日常對話中人們常問“誰說的?”人們在交際中常選擇社會角色,趨向于使用能說明自己身份的自稱語,這就導致交際雙方常常使用非對稱式(asymmetrical)自稱語,這就是為什么皇帝用“朕”文武百官和百姓用“臣”和“草民”指稱自己,都沒有使用“我”。 “我”是個對稱式(symmetrical) 自稱語,只能體現交際角色,不能體現社會角色更不能體現上下尊卑有別。

我們把以上的例子分為社會關系的和家庭關系兩大類。例1中交際的雙方是“石頭”和“僧人”, 因那石頭的道行不及僧人,有求于那僧人,因此以謙虛的態度, 以“弟子”自稱,表現出謙恭有禮。而沒有使用不能體現出“尊卑”的“我”。例2中的說話者是甄士隱,受話者是也是那僧人甄士隱夢遇僧人, 求那僧人進行點化, 覺得這僧人非神即仙。出于對神諭的篤信, 他的謙卑也是可以理解的。例3和例4是賈雨村與甄士隱的對話。我們先看一下這兩個人的身份地位。賈雨村“原詩書仕宦之族”只不過到他這一代沒落了,原本想進京趕考,但途中因為窮困, 只能暫住一廟中,“每日賣字作文為生”。而甄士隱“家中雖不甚富貴,然本地便也推他為望族了”。在古代中國,一個人的出身門第是很重要的,尤其是書香門第, 雖然貧寒, 但也是頗受人尊敬的,再加上賈雨村自己是個讀書人, 中國有句話“萬般皆下品, 唯有讀書高”,因此甄士隱以“愚”自稱顯示了對讀書人的尊敬, 符合當時中國的社會狀況。 而他又年長于賈雨村, 且為當地望族,賈雨村在他面前自稱“晚生”,這與他們兩個人的社會地位是相符的。例8 是賈雨村對冷子興說的話,兩人的地位相近,但為了表示謙虛客氣,賈雨村自稱“弟”。所謂的“以禮相待”,就是在語言行為上抬高他人,貶低自己,為人謙遜是中國人的處世之道。

家庭關系。 按照中國傳統, 在家庭中倫理道德的最高要求便是孝道, 而對長輩的要求則是“慈”。平輩之間要“禮讓和睦”。例6中賈政在賈母面前自稱“賈政”,一是因為中國人講孝道, 二是他因笞打寶玉惹賈母生氣在先,因此采用非對稱式的自稱語――自稱自己的名字,以示認錯和恭敬。例5是賈母對黛玉說的話,從說話者和受話者兩人之間的關系看, 說話者是受話者的外祖母, 說話者的地位是高高在上的,以“我”自稱是符合賈母身份的。在例7中,雖然鳳姐兒貴為二奶奶, 鴛鴦只是個丫頭。但由于鴛鴦是賈母的大丫頭, 地位不一般, 再加上平日里,他們開玩笑打鬧慣了,所以并不拘于些嚴格的禮數,因此在對方面前以“我”自稱說明他們較為輕松、親密的關系。除此大觀園中的的小姐丫頭之間的自稱也一般為“我”, 筆者認為這源于這些都是非正式場合,與上面的社會關系中的不同。

那么為什么英語中的自稱語卻沒有這么多變體呢?一般都用“I”或“me”自稱呢?楊憲益夫婦把《紅樓夢》中的自稱語都譯為了“I”或 “me”,使得漢語的文化成分流失頗多, 這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因為在英語中很難找到相對應的詞, 若直譯又會使英語讀者疑惑不解。例如,第三十二回,有這樣一句話:賈政上前躬身陪笑道:“大暑熱天,母親有何生氣,親自走來?有話只該叫了兒子進去吩咐。”譯文為:

At once he stepped forward to bow respectfully.“why should you vex yourself, mother, and come over on such a hot day? If you have any instructions, just send for your son.”

我們發現英譯文把原文的自稱語“兒子”譯為“your son”雖然照顧了形式上意義的對等,卻會讓英與讀者誤認為,說話者和“your son”并非同一人,而是另有其人。

這一難題與西方的文化傳統不無關系。根據西方倫理觀念,人人生來平等,人人都可以通過競爭去獲得地位、權力、利益等。因此人們強調自由平等,等級觀念不強,社會地位對人際關系,沒有很大的影響。在交際中, 交際雙方的關系直接表現為言語發出者和言語接受者的關系,衡量他們之間社會距離的主要因素是相互間的熟悉程度。所以在交際中人們偏向于選擇交際角色使用對稱式的自稱語“我”。“我”與受話者屬于同一社會群體,更直接,更真誠,更禮貌。

由此可見,自稱語不但體現人與人之間的社會關系,又有很強的文化性。它“強烈地反映人的社會屬性,人際關系的價值觀念,與整個社會文化, 政治背景,傳統習慣密切相關”(陳建民,1985:18)

以上是我們對古典著作《紅樓夢》中的內容作的分析,把其結論用于經過發展演化的現代漢語難免偏頗。 在現代漢語中我們發現,除非在特別正式文體中, 那些非對稱的自稱語“晚生”“小的”等已逐漸銷聲匿跡,大部分情況下人們在交際中以“我”自稱。這是由于在中國人追求平等民主的過程中,等級觀念日益淡化, 人們的平等觀念日益增強,逐漸擯棄了中國傳統中的尊卑差別的觀念。這也充分說明自稱語作為語言的一部分, 是隨著社會的發展而動態變化的。

參考文獻:

[1]Thomas, J. Meaning in Interaction: An Introduction to Pragmatics s[M]. London: Longman,1995.

[2]陳建民. 語言文化社會新探[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1989.

篇2

[關鍵詞]《紅樓夢》 生態翻譯學 適應 選擇

[中圖分類號]H315.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5349(2012)07-0064-02

作為四大古著之一,《紅樓夢》不僅有著深厚的文學價值,還是一本濃縮的中國封建社會的百科全書。目前學術界對《紅樓夢》英譯本比較認同的有兩部,一部是楊憲益夫婦的譯本,另一部則是大衛?霍克斯(David Hawkes)的譯本(下文將分別簡稱為楊譯本和霍譯本)。縱觀幾十年來《紅樓夢》的英譯研究,筆者發現,學者們已運用了包括功能對等理論、譯者主體性理論、隱形話語權、接受理論、目的論、多元系統理論、認知語言學等各種翻譯理論對兩個譯本進行了比較研究。本文將從一種全新的翻譯分析維度——生態翻譯學視角出發,通過兩部譯本比較的方法,分析翻譯如何以譯者為中心,從譯者的主體性出發,通過多維度適應與選擇來產生譯文,概括出生態翻譯學在《紅樓夢》兩種英譯本中的策略體現其對文學翻譯評析的重要意義。

一、生態翻譯學

生態翻譯學是關于譯者與翻譯生態環境互動的整體性研究。翻譯生態環境的要素包括原語、原文和譯語系統,是譯者和譯文生存狀態的總體環境,它既是制約譯者最佳適應和優化選擇的多種因素集合,又是譯者多維度適應與適應性選擇的前提和依據。即翻譯生態學構建了一個完整的“原文—譯者—譯文”的體系,以譯者為中心,從譯者的主體性出發,譯者通過多維度適應與選擇來產生譯文。

譯者的中心地位體現為譯者在翻譯前和翻譯過程中均進行了適應與選擇。在翻譯前,譯者對原文的解讀便是一種適應,根據自己立下的翻譯目的,結合出版社的要求,適應性地選擇出自己的翻譯標準、策略和風格。在翻譯過程中,譯者要進行“三維”轉換——語言維、文化維和交際維。在轉換中,譯者要充分發揮主體性,適應性的選擇最恰當,最能體現原文思想和靈魂的翻譯。

二、譯者在翻譯之前的適應與選擇

(一)譯者對原文的適應與選擇

譯者對原文的適應就是對原文整體結構上的理解把握。沒有對原文的理解,就談不上譯者適應性選擇出的翻譯標準和策略。在理解適應的基礎上,譯者作為橋梁,要把握原作創作的時代背景,“設身處地”考量作者的意圖。下面便以《紅樓夢》的英譯書名為例,分析楊憲益和霍克斯對這部巨作的適應與選擇。

楊將書名翻譯為:A Dream of Red Mansions,霍則譯為:The Story of the Stone。楊憲益保留書名中的“紅”,將“樓”翻譯為復數“mansions”,用詞精準。首先,“mansion”的釋義為“a large, stately house”, 符合原著里描寫的大院豪宅。更讓人拍案叫絕的是,譯者對小說內容及背景的準確把握,因為《紅樓夢》主要圍繞著榮寧二府,楊憲益則采用復數形式,可謂傳神。而為了避免西方讀者對“紅”產生誤解,深諳中西文化差異的霍克思取《石頭記》作為譯本主書名,作為補償措施,以《紅樓夢》為別名,譯為:THE STORY OF THE STONE also known as THE DREAM OF THE RED CHAMBER,巧妙融合兩者在封面上。這既適應譯語文化和譯文讀者需求又照顧到原著及作者意圖(此譯文書名出現在第一、二、五卷)。《紅樓夢》是章回體小說,故而只有分章沒有分卷,霍克思出于對原書內容邏輯上的適應與選擇,在翻譯時創造性地按照小說的內容自行分為五卷,并根據每卷具體內容另行命名。例如第一卷覆蓋原文第1~26回,譯本命名為“The Golden Days”。譯文五卷本的卷名既各自獨立又相互聯系,增強了譯本可讀性,減輕了讀者閱讀負擔。

(二)對譯者翻譯目的的適應

譯者在翻譯原文時,均會帶有不同的翻譯目的。楊憲益翻譯《紅樓夢》旨在向逐漸開啟中西交流的西方人傳播文化,一定程度上是帶有政治任務的。霍克斯則純粹出于個人愛好。霍克斯是個性情中人,崇尚文學,尊重具有才華的文學家。他說《紅樓夢》“是一位偉大作家嘔心瀝血的結晶”,他嘔心泣血只譯完前80回,而把后40回的翻譯交由他的女婿漢學家閔福德(John Minford)完成。面對蘊含文化特色的中英譯時“楊譯本情系文化,霍譯本面向讀者”:楊譯本忠實于原著,完整地傳達了中國文化的價值觀;霍譯本則更符合英文習慣,不拘泥于原作的字句結構,很好地融合了雅致與創新。

(三)對出版社要求的適應

應企鵝出版公司的邀請,漢學家霍克斯于上個世紀70年代著手翻譯《紅樓夢》。企鵝出版公司的一貫風格就是要求譯文有很強的可讀性,要通俗易懂。霍克思將自己的翻譯靈感和翻譯方法發揮到極致,被公認為是“學術成分較少、英語讀者更加喜歡”的譯本。

楊譯本的市場定位則針對專業讀者,讀者群體就沒有那么廣。戴乃迭1980年評價《紅樓夢》翻譯時則表示:“我們的靈活性太小了。有一位翻譯家,我們非常欽佩,名叫大衛?霍克斯。他就比我們更有創造性。我們太死板,讀者不愛看,因為我們偏于直譯。”

三、譯者在翻譯過程中的適應與選擇

(一)語言維的適應與選擇

霍譯本語言地道,活潑生動,多采用意譯,更符合譯入語習慣,易于讀者接受;楊譯本語言正式,措辭精美,多采用直譯,保留了中國傳統文化,有利于民族文化傳播。兩本譯本都可堪稱是翻譯史上的佳作。筆者將從以下三個方面分析兩個譯本。

1.章回目錄的翻譯

篇3

論文摘要:在語際翻譯過程中,源語所體現的文化信息的傳遞是很重要的。但是由于中西文化問存在著很大的差異,漢譯英過程中出現文化信息的缺損問題是不可避免的。本文以楊究益譯本《紅樓夢》中歇后語的翻譯為例,簡要探討漢譯英過程中的文化信息的傳遞與缺損。

曹雪芹在《紅樓夢》中以“滿紙荒唐言,一把辛酸淚”生動地描述了一個封建大家族從興盛走向衰敗的過程,塑造了許多生動形象的人物,同時,還描繪了一幅幅生動的中國封建社會生活的畫卷。英譯本《紅樓夢》(楊憲益等譯,以下簡稱楊譯本)較成功地把原文的風貌展現給了譯文讀者。然而,由于原作者與原文讀者之間可能存在的共同的文化背景不可能在原作者與譯文讀者之間存在,因此,在漢譯英過程中出現文化信息的缺損問題是不可避免的。本文以楊譯本中歇后語的翻譯為例,簡要探討翻譯過程中的文化信息傳遞與缺損。

一、翻譯過程中的文化信息傳遞

翻譯不僅是一種語言行為,也是一種文化交際行為。郭建中指出:“翻譯是兩種語言的溝通的橋梁。主要的任務是在目的文(targettext)中再現源文(sourcelanguage)的思想內容。譯者翻譯源語(sourcelanguage)時必然在介紹和傳播源語所體現的文化。從這個意義上講.語際翻譯必然是文化翻譯。”在翻譯和介紹《紅樓夢》這部優秀的文學作品時,既要使譯文文本的讀者正確理解文章內容,又要保持并傳達原文文本的文化特點,是極其困難的。從傳遞中國文化的角度來講,楊譯本較出色地做到了這一點。正如楊憲益所說:“要以忠實的翻譯‘信’于中國文化的核心,中國文明的精神。這不僅僅是一個翻譯中國文化遺產的問題.還涉及到重視傳達中國文化的價值、靈魂,傳達中國人的人生,他們的樂與悲,愛與恨,憐與怨,喜與怒。”E2]由于譯者對原文作者的語言文化背景和譯文讀者的語言文化背景有深刻的了解.楊譯本基本上把原文本中出現的語言現象、文化觀念、價值信仰等文化信息對應地傳遞給譯文讀者。

歇后語是漢語語言殊的語言現象或者語言結構。一般來說.歇后語分為上下兩個部分或兩個語言片段.前一部分是描述或者陳述。后一部分是對前一部分的說明或者解答。由于歇后語具有幽默、含蓄的特點,在文學作品中被大量使用,以刻畫人物的性格,突出故事情節。《紅樓夢》中也有很多地方使用了這一修辭手法,用來烘托人物,使這些人物的形象更加豐滿,同時,還起到了深化主題的作用。在翻譯中,楊譯本注意到了這一獨特的修辭手法,并采取了相應的手段進行翻譯。

例1:那個寶玉是個‘丈二的燈臺——照見人家.照不見自己’的,只知嫌人家臟。這是他的房子,由著你們糟蹋。

譯文:AsforBaoyu.he’Slikeaten—footlampstandthatshedshghton ohtersbutnoneon itself.Hecomplainshtatothersaredirty,yetleavesyoutoturn hisown loomstopsy-turvy.

此處是用日常生活中的事物為題材來做歇后語(丈二的燈臺——照得見人家,照不見自己)。寶玉的性格里具有反封建的戰斗性。這在他對待丫鬟的態度上表現得尤其明顯。但他的這種行為受到來自封建大家庭的家長的斥責。該歇后語的使用。表現出寶玉隨和的性格。在譯文中,譯者采取了直譯,用明喻生動形象地把取材的事物展現在譯文讀者的面前,既說明了寶玉的隨和個性,又暗示了他地位“高”的背景,表現了封建制度里森嚴的等級。這與原文的思想內容相符。

例2:我看到的是李逵罵了宋江,后來又來賠不是。

譯文:“Onewasthatpiece.”sheanswered.“inwhichLiKuiabusesSungChiangandhtenapologizes.”(Footnote:From thenovelShuiHu,LiKuiwasa peasantrebel,SungChiang,the leaderoftheoutlaws,wasacapitulationist.)

這里是用通俗故事的比方來做歇后語(李逵負荊——賠不是)。寶釵知道寶黛二人口角,寶玉賠不是;又是黛玉問她聽了什么戲,所以才答出這句話來諷刺他們。寶釵含蓄而嫉妒的心理表現得一覽無遺。同時寶玉和黛玉兩小無猜的形象也躍然紙上。李逵最敬愛宋江,寶玉最愛黛玉,得罪了自然會賠不是。譯文在翻譯中采用了直譯加注的方法,把其中的文化因素傳達了出來,點明了宋江和李逵之間的關系,達到了比較好的效果,既忠于原文,又說明了李逵和宋江的身份和關系。

例3:姨奶奶犯不著來罵我,我又不是姨奶奶家買的。‘梅香拜把子——都是奴才’罷咧!這又是何苦來呢?

譯文:You’venocalltosweartome,madam.You didn’tbuyme.We’reallbirdsofafeather_一aUslaveshere.Whygoforme?

這里是用日常生活中的人物來做歇后語(梅香拜把子——都是奴才)。梅香原是舊時奴婢女子常用的名字,在這里代指婢女。芳官雖然身為優伶,但不亢不卑;趙姨娘變為等級高的奴才后,拿著雞毛當令箭,仗勢欺人。從芳官的回答中,我們可體會到封建等級制度下勞動人民的悲慘命運。在翻譯中,譯者采取了套譯的方法.把歇后語的下半部分進行直譯,同時采用了歇后語的結構形式。達到了較好的語言文化傳遞的目的。由于在英語表達中沒有對應的“梅香”,所以譯者采用了具有譯文文化色彩的一個俗語“allbirdsofafeather”。同時,英語中,“bird”也有“姑娘”的含意。

從上述幾例可看出,楊譯本在翻譯中盡可能地展現了原作中的文化環境,包括歷史典故、社會制度、人際關系等,并力求在不損害原文風貌的基礎上盡量多地把文化信息向譯文讀者傳遞。這種努力,說到底,也是把中國文化里的獨特語言現象介紹給譯文讀者的一種文化信息傳遞的工作。

二、翻譯過程中的文化信息缺損

顧嘉祖指出“語言作為文化的一個部分,又是文化的鏡象折射,透過一個民族的語言層面,窺見的乃是這個民族多姿的文化形態。”歇后語作為一種獨特的文化現象,是中國民族文化在語言上的反映。由于中西文化在傳統觀念、歷史背景、宗教信仰等方面存在著很大的差異,同時,由于漢語語言的特殊性,一個字或者一個詞往往包含著其他的文化因子;這樣,在把一種言語文本轉化為另外一種言語文本時,文化信息的傳遞也必然會有一定的缺損。下面,再以楊譯本中的歇后語翻譯為例,來看看文化在翻譯中的缺損問題。這些問題主要包括:語言特色信息的缺損,歷史文化信息的缺損,社會習俗文化信息的缺損,宗教文化信息的缺損。

例1:我哪里管的上這些事來!見識又淺,嘴又笨,心又直。‘人家給個棒槌,我就拿著認真(針)’了。

譯文:“I’m incapable ofrunning things.I’m too ignorant,blunt and tactless,always getitng hold of the wrong end of thesitck.”

此處的歇后語用了“真”和“針”的諧音,把動賓結構詞組“認針”轉換成偏正結構形容詞,只有在漢語語言里才有這種轉換,具有非常鮮明的民族性。同時,“把棒槌當作針”本身就是一種很笨的行為,在此照應前面提到的“見識又淺,嘴又笨,心又直”。王熙鳳用這樣的話來貶低自己,充分地表現了她伶牙利齒,反映機敏。在翻譯中,作者采取了意譯,避開了原文所具有的語言上的特點,只把歇后語的意思表達了出來,雖能讓譯文讀者理解人物的談話內容,但語言特色信息在傳遞中卻缺損了。

例2:好啊!這會子都還不起來,安心打擂臺打撒手兒!

譯文:“Fine!”heswore,“Notupatthishour,iustmakethingsmored瓶cultforme!”

“打擂臺打撒手兒——當看客”。原文中賈璉管理榮國府好比打擂臺,要應付各個方面。打擂臺是一種中國民俗文化活動。在西方有拳擊運動與此相似,但文化內容不同。楊譯本在處理這個歇后語時,采取了意譯,但沒有把封建社會這個大“擂臺”中獨特的中國文化行為傳遞出來,這樣文化信息在傳遞的過程中大打折扣。

例3:“沒有良心的,狗咬呂洞賓。不識好歹。”

譯文:“You ungratefulthing!LikethedogthatbitLuTung—pin——youbitethehand htatfeedsyou.”

傳說呂洞賓是中國道教中的一個著名人物,關于他和八仙的民間傳說很多,可以說,他是中國最具民族性的宗教文化——道教文化的代表人物。在譯文中,譯者采取了直譯。但呂洞賓這個人物及其中隱含的“道教代表人物”的內容卻未能表達出來。同時,在中國文化里,把歇后語的施動者比喻為狗,具有侮辱性,而把受動對象比喻為呂洞賓,則有尊敬的含義,從而表達出一種“好——壞”的對比。在譯本中,“呂洞賓”所傳達的宗教文化和社會習俗文化無法完全反映出來,文化信息是不完整的。

篇4

[關鍵詞] 韓禮德 功能語法 布龍菲爾德 刺激反應說 紅樓夢 語言片段

韓禮德分析說,對于兒童來講,語言有許多用途:滿足他的物質和精神需要,調節人與人之間的關系,表達某種感情等。所以語言是一種既多能又方便的工具。韓禮德的功能語法認為,兒童在語言發展過程中,逐漸掌握了七種功能:工具功能,控制功能,交往功能,個人功能,啟發功能,想象功能和信息功能。其中,語言用來滿足“我要……”的功能,是工具性的;用語言來支配他人的行為,叫控制功能;用語言達到自己與他人的交際,是交往功能;語言的運用成了個人特點的表現形式,是個人功能;語言幫助兒童認識周圍世界,這是語言的啟發功能;兒童用語言創造自己的世界,與周圍環境毫無關系的世界,這就是語言的想象功能;語言用來傳遞信息,表達命題,這是信息功能。應該指出,在兒童語言中一句話就只有一種語言功能。韓禮德說,成人語言具有兒童語言的特點,又有更本性的區別。最重要的是成人的話語具有多種功能。而布龍菲爾德則認為語言是一個刺激-反應過程(劉潤清,西方語言學流派)。反應就是受刺激之后,一種有機系統突出表現出來的某種活動,一切反映都離不開條件作用。這類似與中國傳統文化中所強調的因果關系。本文就以《紅樓夢》中的幾段言語片斷為例來對韓禮德的功能語法和布龍菲爾德的刺激-反應說進行簡單解說。

《紅樓夢》的人物世界,是一個龐大的藝術體系。《紅樓夢》里的女兒群體,自是一個個美麗脫俗,且各有各的特殊神韻。這一點也表現在其語言上,不同的社會地位與心理處境是語言有別的一個重大原因。這正是刺激反映理論的一個重要反映,不同的人受到不同的社會刺激,其反應的不同之一便表現在語言有別上。如作為客居小姐的林黛玉,才情豐富而孤傲;而作為眉眼有些像林妹妹的俏丫鬟晴雯,有著出眾的容貌和敏捷的智慧,但卻沒有黛玉那種顧形自憐,其語言更犀利,毫無遮攔,因為晴雯只是一個丫鬟;而形態仿佛林妹妹的優伶齡官,雖有拒絕為娘娘唱戲的勇氣和膽量,其伶官的的地位和身分卻決定著她不可能有超越伶官的言論,見了金絲雀也只能罵一罵鎖向金籠的命運。

第三回中,賈母因問黛玉念何書,黛玉道:“只剛念了《四書》。”黛玉又問姊妹們讀何書,賈母道:“讀的是什么書,不過是認得兩個字,不是睜眼的瞎子罷了!”……寶玉便走近黛玉身邊坐下,又細細打量一番,因問:“妹妹可曾讀書?”黛玉道:“不曾讀,只上了一年學,些須認得幾個字。”這兩段對話中,對黛玉提出了同一個問題,黛玉卻作出了不同的答復。其原因就是與賈母的對話對黛玉產生了刺激作用。賈母的孫女們“只認識幾個字罷了”,作為賈母的外孫女,黛玉怎好再“剛念了《四書》”呢?況且那又是個“女子無才便是德”的社會。黛玉原以為說自己剛念了《四書》就已經夠含蓄的了,沒想到賈母仍不寬容,于是黛玉只好“些許認得幾個字”了。這是一個典型的刺激-反應過程。

第二十七回里,小紅為圓滿完成鳳姐交辦的事而得意洋洋。晴雯冷嘲道:“怪道呢!原來爬上高枝兒去了,把我們不放在眼里。不知說了一句話半句話,名兒姓兒知道了不曾呢,就把他興的這樣!這一遭半遭兒的算不得什么,過了后兒還得聽呵!有本事從今兒出了這園子,長長遠遠的在高枝兒上才算得。”晴雯的話不僅僅是其率真個人特點的表現-語言的個人功能的實現,也是意欲通過自己的語言來影響和控制小紅的行為,即語言的控制功能的實現。

再看黛玉和寶玉的對話,黛玉啐道:“我難道叫你遠他?我成了什么了呢?我為的是我的心!”寶玉道:“我也為的是我的心。你難道就知道你的心,不知道我的心不成?”兩個人互表心跡,這不但是一個個人心理信息傳遞過程,其語言內容也表現出兩個人意欲進一步深交的意愿。即這個對話同時表現出語言的信息功能和交往功能。

賈氏公子群里的賈蕓,伶俐乖巧地認比自己小幾歲的寶玉為“父親大人”,恭恭敬敬地向王熙鳳請安道“侄兒不怕雷劈,就敢在長輩跟前撒謊了?昨兒晚上還提起嬸娘來。”其目的很明顯,就是想要結交寶玉和鳳姐這兩個賈府中重要人物。即實現語言的交往功能。

篇5

我國古典小說意境朦朧唯美,其中珍品繁盛,溢彩流章。《紅樓夢》便是其中最為優秀的一部文學著作,亦是一塊神奇的瑰寶!無論是藝術情節,人物風采,還是所設環境都給讀者以及大的美的享受。尤其是穿插其中的詩詞歌賦,膾炙人口,令人難忘!古人作詩吟賦及看重意境,意境存在于文人將情與景的交融并引發系列聯想的文學創作中,其本源則存于佛經。佛家中的智精境即文學中的意境,是超越作品的物質形式而生成的整體性美感。文學作品中的意境不僅體現作者用情描繪的景致,更能體現作者的融匯與聯想,也就是我們所說的“象外之象”,作品只為我們繪了一株水草,我們卻從中望見了一潮春水,汩流不息,碧綠搖曳。

如:《紅樓夢》中的《秋窗風雨夕》:

秋花慘淡秋草黃,耿耿秋燈秋夜長;

楊憲益夫婦翻譯如下:

The autumn flowers are sad,the autumn grass is scar,Autumn lamps are flicker during the autumn night,

霍克斯的翻譯如下:

Dead the autumn flowers,sere the leaves;

Lamp comes quickly,the nights become long again.

此詩畫面悲涼凄落,秋凋人心緩緩以情慟流出,躍然紙上。以此寬展黛玉情厚意悲,萬物哀落的涼秋苦淚,當真是點滴到天明。我本人認為楊先生的翻譯更好的重現了原詩中的意境。首句中“sad”“sear”充分地傳達了黛玉滿心滿眼的傷秋心情。第二句的翻譯使我們的眼前仿佛出現中出現一片無際的暗海,海面上一帆孤舟搖曳著不安的青燈,任盛世繁華也無法穿透這寂寥的闊海,直抵黛玉寂寥的玲瓏心。讀完Hawkes的譯作我卻無法體味其中的真意與意境,也許這其中所欠缺的就是感情,其翻譯沒有做到情與景的融匯,才使得我們無法從中體會作者所表達的意境。

曹雪芹在《紅樓夢》的詩詞歌賦中將繪畫藝術近乎完美的揉進其中,使《紅樓夢》的語言具有繪畫美的特點,給讀者以視覺和心靈上的雙重震撼。讀《紅樓夢》恍若置身于花香人醉清夢碎的意境里,瞧那桿桿翠竹斑斑淚,望那灼灼芙蓉遠遠香,嘆那纖纖身量切切情!如入畫中,穿梭往來。眼睛所見是為象形,心意所思則為幻境!下面截取《警幻仙姑賦》中的一小片段:

仙袂乍飄兮,聞麝蘭之馥郁;

荷衣欲動兮,聽環佩之鏗鏘。

靨笑春桃兮,云髻堆翠;

唇綻櫻顆兮,榴齒含香。

楊憲益夫婦翻譯如下:

Her dimpled smile likes peach which is blossom in spring,and her black hair likes a group of clouds flowing,Her lips look like cherries and make her pomegranate teeth sweet.

The curve of her slim waist looks like snow which is whirled by the wind.Her pearls and emeralds are dazzling and gosling-gold is painted on her forehead.

霍克斯的翻譯:

Her waist’s curving swaying to one’s mind The dancing of snowflakes with the whirling wind;

Hair ornaments of pearl and emeralds are blue Dazzling her pointed forehead’s golden hue.

此賦為讀者展現了一幅輕快靚麗的繽紛彩圖,淑女仙袂、貴香荷衣、環佩叮咚、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仙女,色極美,其它飾物皆為配景。在這首賦的譯作中,“盼纖腰之楚楚兮,風回雪舞”的翻譯Hawkes更勝楊先生一籌,譯作“Her waist’s curving swaying to one’s mind,The dancing of snowflakes with the whirling wind;”中“slim”和“swaying”兩方面兼顧,將美人的迤邐身形與搖曳輕姿描繪的生動形象,給讀者以身臨其境的美感。

由此可見,詩歌翻譯決不能臨字直譯,必要將景致與情感融為一體再做翻譯。只有如此才能將《紅樓夢》中詩歌的意境美與繪畫美淋漓盡致的表現出來。

篇6

關鍵詞: 《紅樓夢》 稱謂語 東西方文化 翻譯策略 影響因素

一、引言

《現代漢語詞典》(修訂本,1998年)給“稱謂語”的定義是:“人們由于親屬和別的方面的相互關系,以及由于身份、職業等而得來的名稱,如父親、師傅、支書等。”這個定義把握了稱謂語的實質,即稱謂語所體現的人際關系。稱謂語是一種特殊的語言符號,它不但具有一般符號所具備的指稱功能,而且包含人際交往中雙方的各種關系,如平等、疏遠、親近等關系,反映交際雙方的身份,年齡,職業等特征,表達說話者的思想、感情、態度等內容。作為語言和文化的一部分,英漢的稱謂語之間既有很多共同點,又有巨大的差異。因此,在翻譯這些文化負載詞時,如何將其譯為英語,又不失作者的原意,這對譯者來說是一個挑戰。本文以英漢文化的差異為背景,探討《紅樓夢》中稱謂語的翻譯策略和影響因素。

二、《紅樓夢》中稱謂語的分類

稱謂語作為人類社會中體現特定的人際關系定身份角色的稱呼,也是人際關系的文化符號。這種稱呼總是反映著一定社會文化或特定語言環境中人與人之間的關系。一個人在社會上總是具有多種社會身份,總是扮演著多種社會角色,并且總是隨著交際對象的不同而變換自己的身份角色,由此產生了形形的稱謂語。稱謂語按照能否表示親屬關系分為親屬稱謂語和社會稱謂語兩大類。《紅樓夢》涉及人物眾多,賈府中數百個人物之間的關系錯綜復雜,被稱作是當時社會人際交往的縮影,因此其稱謂語也堪稱古典名著之最,多達1615個,其中尤以社會關系稱謂最多,共945個,占《紅樓夢》稱謂語總量的58.5%;親屬稱謂325個,占20.1%;此外還有值得一提的辭格稱謂145個,占8.98%;其他稱謂212個,占13.1%。

三、《紅樓夢》中影響稱謂語翻譯的因素

1.語境的影響。

漢語的稱謂蘊含的意義廣泛,同樣的稱謂在不同的語境中有不同的含義,翻譯時要充分考慮這一因素,以便更好地傳達作者要表達的意思。如:

例1:“賈璉走上去說道:‘賴大是飯后出去的,水月庵離城二十來里,就趕進城,也得二更天。今日又是老爺的幫班,請老爺只管去?’”(第九十三回)

“Chia Lien stepped up to him:‘Lai Ta left after lunch,and the convent is some twenty li from town,so even if he hurries he can’t get back till the second watch ,’he said:‘If you are needed at the Yamen,sir,you can go with an easy mind...’”

例2:王夫人哭道:“寶玉雖然該打,老爺也要自重。”

(第三十三回)

“I know Pao-Yu deserves a beating.”sobbed Lady Wang.“But you mustn’t wear yourself out,sir.”

在以上兩例中“老爺”均是對賈政的稱呼,譯者均將其譯為“sir”。前者譯為“sir”,很好地傳遞了封建的等級制度關系,雖然賈璉為賈政的侄兒,但處于這個關系制度森嚴的社會,即使是一家人也要遵循封建禮教。后者王夫人稱自己的丈夫為“老爺”,主要原因是在別人面前表示對賈政的尊重和對他痛打寶玉的不滿。在這種場合下,如果把“老爺”直譯成“You”顯得過于隨便,譯為“Sir”較準確地傳遞了原作者的表達意愿。

2.交際雙方關系、地位的影響。

交際雙方的關系、地位、權勢等因素對稱謂語的翻譯有很大的制約作用。《紅樓夢》描述的是一個封建大家庭的興衰起落,人物關系錯綜復雜,因此稱謂語的翻譯在此書中體現得更加明顯。如:

例1:襲人笑道:“太太別生氣,我就說了。”(第三十四回)

With a sly smile she went on,“I hope Your Ladyship won’t think it presumptuous.”

例2:寶玉道:“太太不知道:林妹妹是內癥,先天生的弱,所以禁不住一點兒風寒。”(第二十八回)

“You don’t know,madam,”said Pao-Yu,“Cousin Lin suffers from an inherited weakness and has such a delicate constitution that she can’t stand the least litter chill.”

例3:(賈母)說著便令人去看轎馬,“我和你太太、寶玉立刻回南京去!”(第三十三回)

She ordered the servants to prepare sedan-chairs and horses,telling them,“Your mistress and Pao-Yu are going back to Nanking with me this instant.”

由于雙方身份、關系、地位等因素的影響,“太太”一詞的語用含義也發生了一些變化,考慮到這些因素,翻譯時也應該作相應的變化。例1中,王夫人詢問寶玉被打的原因時,襲人稱王夫人為“太太”,譯為“Your Ladyship”,比較準確,既符合王夫人的身份,又點明了襲人與王夫人之間的主仆關系。例2中,寶玉與王夫人之間雖說是母子,但中國封建社會十分強調對母親的尊重,因此譯為“Madam”是十分恰當的。例3中,賈母在賈府中的至尊地位和身份,決定了她的用詞與普通人的區別。因此,將“太太”譯為“Your mistress”非常妥帖,符合說話者的身份,如果簡單地譯為譯作“Your wife”則會遜色不少。

3.文化差異的影響。

同英語相比,漢語的稱謂比較復雜。同一種稱謂往往有多種不同的表達形式,如“兄弟、奴才、小生、鄙人、晚生、令郎、令愛”等表示第一、第二及第三人稱指示的謙稱和敬稱。而英語中則直接使用人稱代詞“I”、“You”和一些名詞,這種差異在翻譯時應當受到充分重視。

例1:士隱聽了,大叫:“妙極!弟每謂兄必非久居人下者?”

(第一回)

“Excellent!”Cried Shihyin:“I’ve always maintained that you were cut for great things...”

受中國傳統文化的影響,親屬稱謂常用于社交場合,以傳遞不同的社交信息。例1中的說話者與受話者并非真正的兄弟,而是說話者為了縮短與受話者之間的社交距離達到交際的目的而虛擬的。在這種情況下,如果刻意追求形式上的對等,把“弟”和“兄”分別譯成“younger brother”和“elder brother”,往往會使讀者誤解,造成信息傳遞失敗。

四、《紅樓夢》中影響稱謂語的翻譯策略

世界上任何一個民族的語言體系中都有自己的稱謂系統。由于不同的文化背景,各民族稱謂語的數量和指稱范圍各有特色。漢語稱謂系統嚴密,名目繁多,語義明晰;英語稱謂詞體系簡單,數量貧乏,語義含混,如英語中的cousin涵蓋了漢語中的“表哥、表弟、表姐、表妹、堂哥、堂弟、堂姐、堂妹”。兩者之間的這種巨大差異,必然給英漢翻譯帶來不少困惑。但尊重文化傳統,遵循表達習慣,是英漢稱謂語互譯必須遵守的原則。楊憲益夫婦翻譯的這一版本就很好地遵循了這一原則,以下對譯本中稱謂語翻譯時所用的策略舉例說明。

1.具體化。

由于不同的語言表達習慣,為使譯語讀者明確理解,有時原文中表示不確指的稱謂語,翻譯時需具體譯出其實指對象。

例:寶釵也哭著勸道:“實在短什么,我要是有的,還可以拿些個來;料我們那個也沒有不依的。”(第一百回)

Pao- Chai kept telling her to comfort her:If you are short of anything,I’ll provide it if I can.I don’t imagine Pao-yu will object.

原文中寶釵所指的“我們那個”實指其丈夫賈寶玉,譯文中為避免讀者產生異議,將其具體化,譯為“Pao-yu”。

2.換算與變通。

由于漢語稱謂詞數量多、名目繁、指稱具體,英語稱謂詞數量少,分類簡,指稱含糊,彼此之間無一一對應關系,翻譯時須依據語境,對原語的稱謂進行推理換算,變通成譯語中對應相近的稱謂語,以符合譯入語的稱謂表達習慣。

例1:黛玉不曾識面,聽見他母親說過:大舅賈赦之子賈璉,娶的就是二舅母王氏的內侄女。自幼假充男兒教養,學名叫王熙鳳。黛玉忙賠笑見禮,以嫂呼之。(第三回)

Though Tai-yu had never met her,she knew from her mother that Chia Lien,the son of her first uncle Chia Sheh had married the niece of Lady Wang,her second uncle’s wife.She had been educated like a boy and given the school-room name Hsi-feng.Tai-yu lost no time in greeting her with a smile as cousin.

例2:正是呢!我一見了妹妹,一心都在他身上,又是喜歡,又是傷心,竟忘記了老祖宗。該打,該打!(第三回)

I was so carried away by joy and sorrow at sight of my little cousin.I forgot our Old Ancestress.I deserve to be caned.

以上兩處,譯者都采用了變通法和換算法。前者將漢語中的“表嫂”通過推理換算成英語cousin,非常符合譯入語的稱謂習慣。后者將“妹妹”譯為my little cousin則更顯譯者的匠心,說明譯者對原文中的人物關系和人物性格進行了細致的研究,對稱呼語的感彩把握十分準確。“妹妹”顯然不能譯為younger sister,否則,讀者會誤解二人的關系。譯者用cousin一詞,加上my little,準確地譯出了表嫂對表妹的親切呵護之情,形象地刻畫出了熙鳳在賈母面前所表現出的費盡心機的討好和逢迎。

3.歸化與異化。

《紅樓夢》中稱謂語蘊含中華文化,為了更好地傳達中國文化,譯者可采用歸化譯法,但其中人物關系錯綜復雜,有時為使譯語讀者明確理解漢語中人物之間的關系,也可采用異化譯法,將指稱關系明確譯出,以使稱謂語語義對等。

例1:茗煙在窗外道:他是東府里璜大奶奶的侄兒,什么硬掙腰子的,也來嚇我們?(第九回)

He’s the nephew of Mrs.Chia Huang of the East lane,called Ming-yen through the window.I don’t know he had the nerve to beard us.

璜大奶奶賈璜的妻子,根據英美人的稱謂習慣譯為Mrs.Chia Huang是典型的異化譯法,就像王二嫂譯為Wang Er’s wife一樣。

例2:賈夫人仙逝揚州城,冷子興演說榮國府。(第二回)

Lady Chia Dies in the City of Yangchow,LengTzu-hsing describes the Jung Mansion.

依據英美文化,對已婚婦女稱夫人時,夫人前面的姓多是其丈夫的姓,如史密斯夫人,Mrs Smith,而此處賈夫人是指黛玉的母親,林如海的妻子,賈寶玉的姑姑,其本人姓賈,這與英美文化中的稱謂習慣差別很大。如按字面直譯為Mrs.Chia,譯語讀者會對其姓氏和身份產生誤解。譯者采用歸化譯法活譯為Lady Chia,則就很好地避免了這一問題。

五、結語

《紅樓夢》是中國最著名的古典小說之一,不僅是中國文學、中國文化中的一顆璀璨明珠,而且是世界文學、世界文化中的一顆璀璨明珠。其中的稱謂語作為文化的一部分,也受到了越來越多人的關注,稱謂具有鮮明的民族性和社會性,具有豐富的文化特色,從而給翻譯工作帶來了種種問題。因此在稱謂語的翻譯過程中必須綜合考慮各種因素,如語境、交際雙方的地位、文化差異等諸多因素的影響,從而選擇合適的翻譯策略。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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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曹雪芹,高鶚.紅樓夢[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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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戴錦君.《紅樓夢》中的親屬稱謂翻譯[J].東華大學學報,2005.

[5]潘福燕.從文化的角度談《紅樓夢》中稱謂語的翻譯[J].濰坊學院學報,2002,1.

[6]潘明霞.《紅樓夢》中稱謂語的翻譯[J].山東外語教學,2002,3.

篇7

關鍵詞: 《紅樓夢》 英譯本 缺憾 文化差異

1.引言

《紅樓夢》是一部中國的文學經典,它包含了中國文化的方方面面,可謂是一本“中國封建社會”的百科全書。《大英百科》評價說:“《紅樓夢》的價值等于一整個的歐洲。”因此,《紅樓夢》的翻譯可以讓西方世界更好地了解古代中國。然而由于種種原因,現存的《紅樓夢》翻譯版本中還存在許多不足。本文以英國著名漢學家大衛?霍克思和我國著名翻譯家楊憲益夫婦的兩個譯本為例,通過分析兩個譯本中的翻譯缺憾,以求達到翻譯效果的盡善盡美。

2.人名翻譯的達意不準

古典小說《紅樓夢》是一部長篇巨著,是我們引以為豪的優秀民族文化遺產。書中描寫的人物有600左右,其中有名有姓的就有300多個。這幾百個人名花費了作者大量的心血,他們各自的名字被賦予了特定的內涵,或揭示人物性格、命運,或反映人物的結局。曹雪芹在給人物取名的時候充分利用了漢字諧音的特點,透漏出他的寫作目的。如賈府的四位千金:賈元春、賈迎春、賈探春和賈惜春,她們的名字合起來便是“原應嘆息”,表達了他對賈府女兒們的嘆息之情,為她們的悲劇人生感到哀嘆。此外,他給文中人物的取名還暗合中國古代文化的價值取向,如賈府四千金身邊的大丫環分別名為:抱琴、司棋、侍書、入畫,她們的名字暗含了“琴棋書畫”這四樣中國古典大家閨秀必須具備的才藝。正因為如此,人名的翻譯在《紅樓夢》的翻譯過程中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對于《紅樓夢》中眾多的人名,楊憲益夫婦和霍克斯采用了不同的辦法:楊譯對真人姓名采用的音譯,而對于仙道名或綽號采用意譯,其中,音譯采用的是韋氏拼音法。這樣做雖然合乎常規,但卻無法體現出人名中蘊涵的意義,導致英語讀者無法和漢語讀者一樣獲得同樣的藝術享受和語義信息。霍克斯則考慮了這一點,他采取的是主要人物音譯,次要人物意譯。因為意譯可以激起英語讀者豐富的聯想,從而更好地領會人物的內涵意義,并且這樣可以區別主仆之間的不同身份。

雖然霍克斯的人名翻譯要比楊憲益夫婦的略勝一籌,但由于《紅樓夢》中的人物繁多,而且往往名字中又蘊涵了特定的意義,所以,無論是楊的音譯還是霍的音譯加意譯都會帶有一點遺憾,不可能十全十美。再以賈府四位千金為例:元春、迎春、探春和惜春,楊和霍都采用了音譯法,殊不知讀者看了根本不會聯想到她們的命運如何。元春的春氣之光,占盡春光,故有椒房之貴;但是春光易逝,春光一逝就意味著離秋冬不遠了。故名字既有她個人命運的預示,又有家族敗落之暗喻。迎春是當春花木,迎其氣而開,過其時則謝,其性類木。探春是有春則賞,無春則探,不肯虛擲春光,故其為人果敢有為。惜春謂孤負春光,青燈古佛伴其一生。她們的名字連在一起就是“原應嘆息”,揭示了她們的性格特征和命運人生。還有她們四姐妹的四個丫鬟:抱琴、司棋、侍書、如畫,合起來就是“琴棋書畫”,與四位小姐的身份、喜好有關。既表現了富貴人家小姐的高雅情趣和藝術修養,又和她們伺候這四姐妹的責任結合起來,可謂相得益彰。楊還是采用了音譯法,譯為Bao qin,Si qi,Shi shu和Ru hua,而霍克斯則譯為Litany,Chess,Scribe和Picture。他只取了后一個字,省去了前面的動詞。這樣的譯法雖然譯得既“信”又“雅”,但在“達”的方面還沒有充分體現出來。

3.典故翻譯的信息缺省

《紅樓夢》中有一批書面語詞語直接或間接地來源于古代典籍及神話傳說,是為文化典籍詞。翻譯中這一類情況很難處理,由于中西方歷史文化傳統及思維方式的差異,無論譯者采取直譯或意譯的方法,往往都難以在譯文中成功的移植和轉化原文的語用隱含意義,導致人文語境的漏譯或誤譯,從而影響到譯本讀者對原文的把握。

例1.《紅樓夢》第二十七回回目

滴翠亭楊妃戲彩蝶?搖埋香冢飛燕泣殘紅

楊譯:Baochai Chases a Butterfly to Dripping Emerald Pavilion

Daiyu Weeps over Fallen Blossom by the Tomb of Flowers

例2.賈珍一時來回:“神前拈了戲,頭一本《白蛇記》。”賈母問:“《白蛇記》是什么故事?”賈珍道:“是漢高祖斬蛇方起首的故事。第二本是《滿床笏》。”賈母笑道:“這倒在第二本上?也罷了。神佛要這樣,也只得罷了。”又問第三本,賈珍道:“第三本是《南柯夢》。”

楊譯:Presently Jia Zhen came to report that lots had been drawn before the shrine for the operas,and the first was to be The White Serpent.

“What’s the story?”asked the old lady.

“It’s about the First Emperor of Han who killed a serpent,then founded the dynasty.The second is Every Son a High Minister.”

“So that’s the second?”The lady Dowager nodded,smiling.“Well,if this is the wish of the gods,what must be must be.And what’s the third?”

“The Dream of the Southern Tributary state.”

從例一中可以看出,楊妃、飛燕分別是指唐朝的楊玉環和漢代的趙飛燕,中國民間流傳“環肥燕瘦”之說,而原文中對寶釵容貌有“臉若銀盤”“肌膚豐澤”的描寫,作者也多次把寶釵明喻楊妃;黛玉則是“怯弱不勝”“病若西子”的病美人,此處用楊妃、飛燕來指代寶釵和黛玉,既從美學角度給讀者提供了想象的依據,又使兩人形象更加豐滿。而譯本直接以拼音翻譯過去,忽視了作者用典的意圖,這樣就造成了典故信息的失落,也淡化了原文的文化內涵。例二中《白蛇記》出自《史記?高祖本紀》:“劉邦酒醉,夜行澤中,白蛇當道,拔劍而斬,即聞老嫗哭訴:其子白帝子化為蛇被赤帝子所斬。”《滿床笏》事原出《舊唐書?崔義元傳》:“開元中,神慶子琳等,皆至大官,每歲時家宴,組佩輝映,以一榻置笏,重疊于其上。”后來演變為郭子儀拜壽的故事。《滿床笏》這一典故被用來借喻家門福祿昌盛、富貴壽考。《南柯夢》典出唐李公佐《南柯太守傳》,后以“南柯夢”指夢里榮華。根據三則典故中所包含的文化信息可看出此三出戲是賈家軍功立業、鼎盛繁華、盛極而衰的戲讖,然而缺乏中國文化背景的譯文讀者難免會有霧里看花之感。楊憲益夫婦把“漢高祖斬蛇方起首”翻譯為“漢高祖殺了一條毒蛇,然后建立了漢朝”,西方讀者勢必會疑惑殺毒蛇和建立王朝之間有什么必然聯系,而此處譯者對神話信息傳達得不到位則會影響讀者對故事線索的把握。此外,譯者雖然對另兩則典故有所注釋,然而沒有提供詳盡的故事細節,譯本讀者如果不去專門研究考證,勢必會一帶而過,這就造成了原文信息傳達缺失,降低了文本的文化層次。

4.意象翻譯的失落與誤譯

袁行霈在《中國古典詩歌的意象》一文中說:“意象是融入了主觀情意的客觀物象,或者是借助客觀物象表現出來的主觀情意。”文學作品的審美價值很大程度上是有賴于審美意象來實現的。在意象的傳達中,如果失落、歪曲了原文的文化意象,就會使讀者感到美中不足,有遺珠之憾,有時還會使讀者產生錯誤的印象。《紅樓夢》中詞匯浩瀚瑰麗,創造的意象豐盈生動,有些意象已在讀者心中形成了固定的審美取向。在兩個英譯本中或多或少存在一些意象傳達的失誤,筆者將通過以下兩例詳細闡述。

例1.只見鳳尾森森,龍吟細細。

霍譯:Denser than feathers on the phoenix’ tail.The stirred leaves murmured with a pent dragon’s moan.

例2.癡男怨女,可憐風月債難償。

楊譯:Pity silly lads and plaintive maids hard put to it to requite debts of breeze and moonlight.

霍譯:Groan that love’s debts should be so hard to pay.

從例一可以看出,霍譯本直接把“鳳尾”和“龍吟”按字面翻譯出來。但聯系上下文本,可知此處鳳尾是竹的一種,據《竹譜詳錄?鳳尾竹》記載,鳳尾竹,生江西。一如竹,但下邊枝葉稀少,至梢則繁茂,搖搖如鳳尾,故得此名。“龍吟”喻笛音,形容聲音深沉或細碎。作者此處營造的是瀟湘館竹葉婆娑,笛聲悠揚,碧紗垂窗的幽香形象。在中國千百年的文化積淀中,“竹”的形象早已形成了特定的文化意象,世人用竹喻人的形象高潔脫俗,原文是采用“竹”的意象對瀟湘館的環境特色進行的渲染烘托,以竹堅韌不拔的氣節暗示黛玉對愛情的堅持和忠貞,以及黛玉孤標傲世的品格,原文試圖通過環境描寫來塑造一個柔弱女子反抗“風刀霜劍嚴相逼”的社會環境的形象,而非譯文所描繪的龍飛鳳舞的景象。由此可見,此處是由于譯者對原文的文化意象把握得不夠精準而產生的誤譯。

例二是“太虛幻境”對聯“孽海情天”的下聯。此處楊譯本對“風月債”的翻譯體現了典型的異化處理原則,即通過語義翻譯保留原文意象。由于文化特質的不同,在英語文化中“breeze and moonlight”單純指自然界中清風和月光的形象,并無漢文化中所對應的男女情愛之意,因此,“風月債”不能引起讀者的無限遐想,還有可能使譯文讀者產生誤解。而霍譯更注重信息傳遞,以“情債”取代“風月債”,無意間剝離了原文所特有的文化內涵,譯文讀來枯燥乏味、毫無新奇,使譯本讀者失去了接近和了解原文文化的機會,不能滿足譯文讀者了解異域風情文化的需要。

5.結語

在對《紅樓夢》的翻譯過程中一定要加強其文化內涵的解釋與詮釋,譯者需要對中西兩種文化歷史有著很好的了解,可以深刻理解兩個文化中的精髓,只有在這樣的前提下才能避免由于文化差異帶來的誤譯、誤讀。對于文中大量的詩詞歌賦需要譯者有著很高的文學底蘊,可以翻譯出“雅”的譯本。而諸如曹雪芹大量使用的諧音的寫作手法更是要求譯者對英語語言本身的特點十分了解。因而在翻譯過程中合作是十分重要的,如果中西方的譯者、學者共同協作進行翻譯,必將事半功倍。另外,還應增加對譯本的注釋,由于《紅樓夢》的特殊寫作手法,必將有許多文學特質、內涵及巧思構想無法很好地在譯本中得到體現,這時,注釋的作用就極其重要。注釋不但要對內容進行批注,更應該注重對寫作手法之巧妙、文章寓意之精妙進行解釋說明。

相信隨著跨文化交流的不斷的深入,西方世界越來越多地了解中國文化,《紅樓夢》的翻譯必將越來越完善,在做到翻譯的“信”和“雅”的同時也可以做到“達”。西方世界可以更好地領略中國古典文化之美。

參考文獻:

[1]曹雪芹著.周汝昌匯校.紅樓夢.人民出版社,2006.

[2]Yang Xianyi,Yang Gladys.A Dream of the Red Mansion.Beijing:Foreign Language Press,1994.

[3]David Hawks.The Story of Stone.Penguin Books Ltd.,Great Britain,1986.

[4]朱光潛.朱光潛美學文集[M].上海文藝出版社,1981.

篇8

【關鍵詞】文化;歸化;異化

中圖分類號:H315.9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7-0125(2017)11-0282-01

一、引言

歸化法是譯文應該在讀者理解的文化范圍之內。異化法是與目的語文化相違背,刻意保留原文中文化的風格。本文著重探討翻譯當中文化因素的歸化和異化,并介紹它在翻譯工作中的應用。

二、歸化法和異化法翻譯策略

(一)歸化法翻譯策略

歸化翻譯策略的代表人物是Nida。他提出了“最切近的自然對等”的概念。他主要從社會和文化的角度出發,仔細分析源語言的目的和用途。Nida認為,對等目的是譯者翻譯文本時,用一個讀者可以理解的方式進行表達。因此,在翻譯“亞洲四小龍”時,考慮到在歐洲國家文化中,龍是一種不祥之物,所以這里的“龍”不適合翻譯成“dragon”。一些翻譯者將它翻譯成“four-tigers”堪稱絕美。

(二)異化法翻譯策略

異化翻譯策略的代表人物Venuti。他提出了一種“反翻譯”的概念。Venuti指出:“其目的是要發展一種翻譯理論和實踐,以達到目的語文化起主導地位的趨勢,從而突出文本在語言和文化這兩方面的差異(Venuti 1991)。”異化法表現在不同的層次上。

1.異化可以在語音層上出現。如coffee 譯成“咖啡”,tofu譯成“豆腐”,ballet譯成“芭蕾”等。

2.異化可以在詞語層出現。例如the cold war譯成“冷戰”。Eyeball譯成“眼球”等。

三、歸化法和異化法在翻譯實踐中的應用

Manttari提出“翻譯行為是為實現信息的跨文化跨語言轉換而設計的復雜行為”。黃大維指出“翻譯文本涉及的是源語的社會文化,加強源語和目的語之間的文化交流和溝通,并且其目的是開拓譯文讀者的視野,一般適合采用異化的翻譯策略。如果翻譯文本是為了消遣,幫助讀者理解,避免源語言和目的語之間的文化沖突和障礙,要合理采用歸化翻譯策略最為有效。”

作者就楊憲益夫婦翻譯的《紅樓夢》和霍克斯譯的“The Story of the Stone”進行如下分析。楊憲益夫婦把具有中國古代特色的經典著作《紅樓夢》譯成英語時,采用了異化為主的翻譯策略。用這種翻譯策略來處理語言中的文化因素,目的是將中國文化真實地展現給英語讀者。相反的是,霍克斯(David Hawkes)在英譯《紅樓夢》時采用了歸化策略。目的是便于英語讀者理解,避免兩種文化的差異。例如,他將《紅樓夢》翻譯成了The Dream of Golden Days,避免中英美之間的文化差異。其次,他還將原著中的“癩哈蟆想吃天鵝肉”歸化為:A case of“ the toad on the ground waiting to eat the goose in the sky”。即用英語“goose”(Z)的形象替代了源語中“天鵝”(swan)的形象,同樣是幫助讀者理解,用讀者可以理解的方式表達。

四、結論

在翻譯文本過程中我們不僅要從傳統的翻譯理論上考慮,還要從跨學科角度去考慮翻譯理論的建構,無論“異化”和“歸化”兩種翻譯策略誰占據主導地位,缺一就不成其為翻譯。因此,在翻譯過程中針對具體問題,選擇合適的翻譯策略就是正確的選擇。

參考文獻:

[1]郭建中.文化與翻譯[M].北京:外語學習研究出版社,1994.

篇9

關鍵詞: 多元系統理論 翻譯策略 《紅樓夢》 英譯本

一、引言

眾所周知,《紅樓夢》是中國四大名著之一,被公認為中國古典小說的頂峰。該部巨著是一部描寫中國封建社會末期的百科全書;小說以上層貴族社會為中心圖畫,極其真實、生動地描寫了十八世紀上半葉中國封建社會末期的全部生活,堪稱是這段歷史生活的一面鏡子和縮影,是中國古老封建社會已經無可挽回地走向崩潰的真實寫照。《紅樓夢》之所以成為“中國小說文學難以征服的頂峰”,不僅僅是因為它具有很高的思想價值,還在于它非凡的藝術成就。全書規模宏偉,結構嚴謹,人物生動,語言優美,此外還有一些明顯的藝術特點值得后人品味、鑒賞。

從1830年至1986年近160年間,《紅樓夢》出現了9種英譯本,成為中國文學英譯史上一道獨特而絢麗的風景。但譯本之間差異較大,有些源于譯者對原文的不同理解,有些源于特定歷史因素對譯者的意圖和傾向造成的不同影響。在《紅樓夢》英文譯本中最為完整、影響最深遠的兩部作品是我國著名翻譯家楊憲益夫婦的英譯本A Dream of Red Mansion和英國漢學家大衛?霍克斯(David Hawks)的英譯本The Story of the Stone。

美國翻譯理論家勞倫斯?韋努蒂1995年在其《譯者的隱性》一書中提出,文學翻譯中譯者可采用兩種不同的翻譯策略――歸化和異化。按其說法,異化要求譯者向作者靠攏,采取相應于作者所使用的源語表達方式,來傳達原文的內容;而歸化法則要求譯者向目的語讀者靠攏,采取目的語讀者所習慣的目的語的表達方式,來傳達原文的內容[1]。

楊憲益夫婦的譯本(以下簡稱楊譯)以原文文本為指導,選用與源語表達方式對應譯文,力求保留源語語言和文化特色,目的是向西方介紹中國的古典文化,多采用異化策略,保留了大量的中華文化韻味。而大衛?霍克斯的譯本(以下簡稱霍譯)以目的語文化為歸宿,以譯文讀者為導向,目的是讓讀者讀起來順暢、有趣,對許多中國文化進行了改寫,多采用歸化策略,但更見功力于語言、藝術的再創。由此看來,讀者可以從楊譯本中學到很多有關中國文化方面的知識,但在西方霍譯本卻更流行[2]。歸化與異化這兩種翻譯策略是譯者在翻譯時基于不同的翻譯目的及對象的差異而作出的不同選擇,孰優孰劣很難一語判定。只能說不同的翻譯策略會對讀者產生不同的影響,達到不同的翻譯目的。本文從佐哈爾的多元系統理論視角闡釋楊譯與霍譯采用不同翻譯策略的原因。

二、多元系統理論

以色列學者埃文―佐哈爾早在20世紀70年代初就提出了多元系統理論(Polysystem theory)。1978年,埃文―佐哈爾的《歷史詩學論文集》(Papers in Historical Poetics)出版,其中包含了他在1970年至1977年間發表的一系列論文,首次提出了“多元系統(polysystem)”這一術語。埃氏多元系統理論的一個核心內容就是把各種社會符號現象視作一個系統,在這個系統里各個子系統“互相交叉,部分重疊,并且又互相依存,作為一個有組織的整體而運作”。但是,在這個整體里,有的系統處于中心,有的系統處于邊緣,各個子系統的地位并不平等,并且所處的地位也不是一成不變的,中心與邊緣也在進行著更替[3]。

在佐哈爾看來,翻譯在文學多元系統中究竟是占據“強勢(primary position)”還是位居“弱勢(secondary position)”,具體要視該文化里當時其它文學的狀態而定。當翻譯文學積極參與建造多元系統中心的工作,即在特定文化的文學多元系統內占主要位置成為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時,這時就占據了主要和中心地位,有了其自身新的活力與不可低估的作用,不僅會為原來的文學注入新的思想和內容,而且會提供新的形式和技巧,已經成為一種創造新詞和新的表達模式的途徑。相反,如果原來的文學系統已經發展完備處于強勢地位,那么翻譯便會居于下風處于次要地位,翻譯文學也會隨之在文化系統中處于邊緣地帶,其文學模式就是次要的了[4]。

三、文化地位和翻譯策略

佐哈爾(2000)認為,翻譯文學在多元系統中處于中心或邊緣地位取決于主體文學的發展狀況,而譯者又會據此來選擇翻譯主題和翻譯策略、歸化或異化、直譯或意譯。也就是說譯者的翻譯策略常視本民族文化在世界文化這個大多元系統內所處的地位而定。當翻譯文學處于系統的邊緣位置時,譯者主要采取歸化的翻譯策略,盡管譯本的充分性不足,但可接受性還是很大的。反之,當翻譯文學在譯入語文學多元系統中占據中心位置時,這時異化的翻譯策略常常是譯者在翻譯時所采取的選擇,即便以打破本國的傳統規范為代價。在這種情況下,譯文接近原文的可能性最大[5]。

中華文化源遠流長,博大精深。在語言文化傳播與交流的過程中,作為翻譯主體的譯者向西方介紹傳播燦爛的中華民族文化是義不容辭的責任。楊氏夫婦在翻譯《紅樓夢》時,正是出于此目的而采用了異化策略。而對于霍克斯這個西方人而言,中華文化是異語文化,而英語文化是母語文化;相比之下,其對中國文化的認知程度有所削弱。霍克斯的翻譯目的無非是希望把自己在讀《紅樓夢》時所產生的快樂傳達給本民族的讀者,讓他們在順暢、有趣的閱讀中領略名著《紅樓夢》的魅力。這種翻譯目的就勢必使霍克斯在翻譯時以英語及其相應的文化為主導,而采取歸化策略。再加之舊中國時代,漢文化在西方國家處于文化邊緣位置,對于霍克斯來說,在翻譯時很可能相應地將《紅樓夢》的翻譯定位為文學系統的邊緣位置。而楊憲益夫婦的情況卻不同,他們的翻譯目的是彰顯本民族文化,并且他們的翻譯實踐大多是從強勢文化向弱勢文化的輸出(如亞非拉等國家),這就使得楊憲益夫婦采取了異化策略,將《紅樓夢》譯本定位于英語文學系統的中心位置。下面我們通過譯文中具體的例子進行比較。

例1.況且這通身的氣派竟不像老祖宗的外孫女兒,竟是嫡親孫女似的……(《紅樓夢三回)

譯文(1):Her whole air is so distinguished!She doesn’t take after her father’s son-in-law of our own Ancestress,but looks more like a Chia.(Yang)

譯文(2):Everything about her distingue!She doesn’t take after your side of the family,Grannie,she is more like a Jia.(Hawkes)

在漢語中孫女與外孫女的遠近親疏是比較明確的,而英美國家的宗法關系卻不及中國這么嚴密。例1中霍譯旨在表達原文中“嫡親”這層關系,同時也并沒有表達出言者的原意:討好賈母。相比之下,楊譯則技高一籌,通過異化翻譯明確地交代了賈母與黛玉之間的關系,同時也將原文作者的意圖傳達給了讀者,很好地保留了源語言文化的特色。

例2.“瀟湘館”

譯文(1):“Bamboo Lodge”(Yang)

譯文(2):“The Naiad’s House”(Hawkes)

在中國人的腦海中,“瀟湘”意指綠竹,楊譯采用的是異化的方法,保留了源語文化的因素。因此楊譯本在地名的處理上會讓讀者感受到古色古香的氛圍。而霍譯中Naiad是希臘神話中河邊湖濱仙女,由此來看,霍譯在翻譯時傾向于可接受性。

例3.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紅樓夢》第六回)

譯文(1):Man proposes,Heaven disposes.(Yang)

譯文(2):Man proposes,God disposes.(Hawkes)

在譯文中,楊譯使用了一個英語的諺語,把其中的“God”改成了“Heaven”,從而保留了源語言的宗教色彩。而霍譯直接引用了英語諺語,未做改動,用基督教色彩代替了原文的佛教色彩,這對英美讀者來說當然讀起來更自然順暢、易于接受。

四、多元系統理論與翻譯策略的應用

雖然許多文學翻譯作品的解析都可以用佐哈爾的多元系統理論得到很好的解釋,但在二十世紀二三十年代的中國,民族文化屈居劣勢,本民族文化與異域文化伯仲懸殊的情況下,仍可以看到歸化、異化兩種翻譯策略并存的現象。這說明佐哈爾的多元系統理論也是有一定的局限性的。同一時期的文學翻譯,出現兩種翻譯策略并存、兩種翻譯派別明顯對立的現象,是用多元系統理論所不能解釋的。

實際上,在整個翻譯的過程中,不能忽視的還有譯者的“主觀認識”,而恰恰是這種主觀認識在對民族文化地位和翻譯策略的選擇上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翻譯的實質是兩種語言文化的傳播和交流,應該保持譯者與原作者平等的地位,不僅于此,譯者是在原作的基礎上進行二度創作,更要發揮譯者的主導性、能動性,在實際的翻譯過程中,翻譯又離不開人的價值觀,特別是辨別是非、善惡等倫理觀念的支持與制約。而這正是多元系統理論所忽視的,它只考慮了目標文化在世界多元文化系統中的“客觀”地位,并以此來判斷譯者的文化態度,卻忽視了譯者的“主觀意識”和文化態度及對翻譯策略選擇的影響。實際上,翻譯策略具有很強的譯者的主觀意識。盡管本民族的文化在客觀上可能出于邊緣地位,但譯者仍要用自己的受主觀意識支配的文化態度來判斷選擇合適的翻譯策略。由此可以看來,多元系統理論在其適用上存在著一定的局限性。但與傳統翻譯理論相比,多元系統理論為中國的翻譯理論研究提出了新視角,它把文化語境、社會條件、政治等諸多因素結合起來,提出了新的觀點,拓展了視野,豐富了翻譯研究理論,為翻譯研究開拓了一個廣闊的研究領域,并對其發展起到了重要的推動作用[6]。

五、結語

不言而喻,翻譯的標準并不是永恒不變的。目標文化和地位決定翻譯策略,譯本讀者和譯者所處的時代背景決定翻譯策略,譯者主體性和倫理觀念標準也會決定翻譯策略。譯者不但要熟悉源語和譯語兩種文化,具備深厚的文化修養,而且要明確自己的責任,處理好譯者自身與原作者、文本及讀者的關系,才能創作出優秀的譯文。

參考文獻:

[1]Venuti,Lawrence.The Translators Invisibility:A History of Translation[M].London:Routledge Publishing,1995.

[2]陳正發.也談“歸化”與“異化”[J].外語教學,2006,(1):69-71.

[3]Even Zohar,Itamar.Polysystem theory[J].Poetics Today,1990,(11b):19-26.

[4]張南風.從邊緣走向中心(?)――從多元系統論的角度看中國翻譯研究的過去與未來[J].外國語,2001,(4):61-69.

篇10

關鍵詞:《紅樓夢》翻譯;禮貌;人稱指示語

中圖分類號:H315.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3-2596(2014)02-0211-02

《紅樓夢》是中國古典文學的精華之作。這部小說記錄了我國封建社會末期的風土人情,上層社會以及底層人民的生活風貌。在這部描寫賈、王、史、薛四大家族的鴻篇巨著中,曹雪芹對兩府中出現的大大小小的人物進行了細致地刻畫。據統計這里的人物有400多個,他們生活在賈府之中,上上下下,主仆之間、仆人之間、親屬之間等級嚴密,親疏不同。小說中隨處可見各種稱謂語的使用,這種生活化的語言,可以讓今天的我們以及譯語讀者感受到語言交際中極其繁雜的稱謂使用規則。《紅樓夢》特定的時代背景和社會背景決定了它涵蓋的禮和禮貌現象的豐富性。它既區別于中國現代社會,又不同于西方社會。因此本文擬從以《紅樓夢》的兩譯本為藍本,探索其禮貌現象及翻譯策略。

一、《紅樓夢》中稱謂的使用

《紅樓夢》中尊稱、敬稱的使用相當普遍,這和中國傳統習俗有關,而英美文化中家庭成員在許多場合較很少使用親屬稱謂,而是更習慣用身份語。例如書中賈寶玉和探春姐弟倆對其父親賈政的稱呼是“老爺”,而不是“父親”,讀者也會發現賈母和王夫人也這樣稱呼他。這是因為那時人們非常強調地位,甚至置于親情之上,賈政及王夫人等也不叫賈母為“母親”而是“老太太”,“老祖宗”。而且,尊稱也會廣泛運用于其他的社交場合,這其中仆人對主人以及榮、寧兩府以外的人員對其中有身份的人都以尊稱呼之。劉姥姥第一次進入榮國府,見到周瑞家的和王熙鳳都稱之為“你老”,凸現其奉承討好的一面,刻畫了她老于世故、能言善辯的村婦形象,也顯示了她有求于人的處境。這種稱謂的使用正是當時尊卑等級關系的一個反映。這種說法在漢語中時常用到,本國讀者并不會有什么異議,而在翻譯成英語時,如何處理對譯者來說是一個挑戰。顧曰國指出禮貌用語歸根到底有四大原則,即貶己尊人準則、稱呼準則、文雅準則和求同準則。其中貶己尊人準則尤其能夠體現漢語敬謙詞使用的對稱或一致性:即尊人必須貶己。據統計所得《紅樓夢》前十二回中,貶己尊人詞語高達38個,這也是本文的主要研究方向。

二、謙稱的翻譯探究

例1:士隱聽了,大叫:“妙極!弟每謂兄必非久居人下者……”(《紅樓夢》第一回)楊譯:“Excellent!” cried Shih-yin. “I’ve always maintained that you were cut for great things...”

這里甄士隱和賈雨村并不是真正的兄弟,只是說話者為了縮短與對方的社交距離,而運用了親屬稱謂,以此達到交際目的。因此譯文不能刻意追求形式上的等值,譯成“younger brother”或是“elder brother”,這會使譯語讀者誤解,所以楊譯文簡單翻譯成“I”“you”,舍棄了文化因素,卻傳達的本意。

例2:“兄何不早言!愚每有此意,但每遇兄時,兄并未談及,愚故未敢唐突。今既及此,愚雖不才,‘義利’二字卻還識得。(第1回)

這里甄士隱不僅用了兄這樣的親屬稱謂,還是用了3個“愚”來自謙,這就是貶己尊人,中國式禮貌的最好詮釋,甄士隱知書達理、溫文爾雅的君子形象躍然紙上,而譯者能否把這一中國式紳士的形象傳遞給譯語讀者,能否向譯語讀者傳遞出中國式禮貌,我們可以賞析一下霍氏的譯文。

霍譯:“Why didn’t you say this before?’ I have long wanted to do something about this, but on all the occasions I have met you previously, the conversation has never got round to this subject, and I haven't liked to broach it for fear of offending you.

霍的譯文以歸化為主,這其中的稱謂詞他一律用“I”和“You”替代,這種譯法能夠讓讀者理解甄士隱希望幫助雨村的意思,只是原文中自謙和尊他的禮貌用語完全消失,滿足了通順的要求,卻無法傳遞特有的文化信息,不失為一種遺憾。

例2.盡管奴家年輕,…今日有幸相會,若姐姐不棄奴家寒微,凡事求姐姐的指示教訓。奴亦傾心吐膽,只伏侍姐姐。(第68回)

楊譯:“Your slave is young,” …Now that I’ve the good fortune to meet you, elder sister, if you don’t consider me too far beneath you, I’d like to ask for your advice and instruction. I’ll bare my heart to you, too, and wait upon you.”

霍譯:“I’m still very young,” …Now that you have come, I hope-if you do not think me too unworthy-that you will allow me to take all my instructions from you. I promise to serve you with all the devotion of which I am capable.”

這里尤二姐對熙鳳自稱“奴家”,希望熙鳳能善待接納她,從此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奴家”也是封建時代女性的卑稱,體現了中國式的禮貌原則“卑己尊人”,另一方面也體現了那個年代男尊女卑的思想。楊譯把“奴家”譯成了“You slave”試圖向譯語讀者傳遞這一信息,只是這種翻譯能否為讀者接受還有待商榷。霍譯從譯文流暢性和讀者接受的角度,直接把這樣的文化承載詞譯成了“I”和“me”,損失了“奴家”豐富的漢文化底蘊。

三、敬稱的語用翻譯

例3.竟忘了老祖宗,該打,該打。(王熙鳳道)

霍譯:I quite forgot about you, Granny dear.

楊譯:I forgot our Old Ancestress.

對“老祖宗”這一文化承載詞,兩位譯者采取了截然不同的翻譯方式,霍譯翻成“Granny dear”,從親屬稱謂的角度,表現了親昵性,而楊譯直譯成“Old Ancestress”,特別強調賈母在賈府中受尊崇、有權威的獨特地位,體現了這一詞的深層含義,能夠向讀者展示中國文化的底蘊。

例4.(賈母)說著便令人去看轎馬,“我和你太太寶玉立刻回南京去!”(第33回)

這段話是在賈政毒打寶玉之后,賈母十分心疼所說的一段氣話,這里“你太太”指的是王夫人,在賈府之后地位僅次于賈母、賈政之后,楊譯翻成“Your Mistress”,是譯者考慮到中國人對身分地位的重視,也希望把這一文化信息傳遞給譯語讀者,霍譯直接翻成了“Your wife”,不免有些隨意,只能說達意而已。

《紅樓夢》中身份指示語蘊含著豐富的文化因素,如何最大程度地保留稱謂語在原語中的文化信息,通順流暢地翻譯,使譯文完全按照譯語的表述習慣,需要譯者充分考慮到東西方文化的差異,在翻譯中盡量遵守忠實于原文意思,同時又要考慮到譯文必須符合譯語表達的習慣,盡可能呈現出語用等值、禮貌等值的譯文。

參考文獻:

〔1〕曹雪芹,高鶚.紅樓夢[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0.

〔2〕何自然.語用學與英語學習[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1997.

〔3〕陳松芩.禮貌語言.北京:商務印書館,2001.

〔4〕馮慶華.文體翻譯論.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