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思唯物主義新哲學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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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年3月就是全世界無產階級的偉大導師———馬克思逝世130周年。一百多年來,馬克思的理論遺產在全世界產生了巨大而深遠的影響。馬克思在1845年寫的《關于費爾巴哈的提綱》(以下簡稱《提綱》),則是馬克思在創立無產階級革命理論早期制定的科學世界觀體系的綱領性文件,對他以后的理論創立、發展具有重大意義。這個文件是1845年春馬克思為詳細制定新世界觀的理論體系而寫的筆記,因此可以說是新哲學的一個大綱。恩格斯高度評價說,它“作為包含著新世界觀的天才萌芽的第一個文件,是非常寶貴的”[1]208-209。因為,它從根本上批判了費爾巴哈和一切舊唯物主義的局限性,清算了費爾巴哈哲學對馬克思消極影響的方面;它標志馬克思大大超出了費爾巴哈人本學唯物主義,走向更高一級的唯物主義———“實踐的唯物主義”[2];它第一次把社會實踐當作新哲學的基本范疇提了出來,并以它為骨架,構造新哲學的體系。馬克思不但把唯物主義原則運用于自然界,而且貫徹于社會歷史領域,形成了完備的徹底的唯物主義理論體系的雛形。因此,在一定意義上說,這一提綱是馬克思主義哲學誕生的一個重要標志。
《提綱》標志著馬克思超出了一切舊唯物主義,走向了新唯物主義———“實踐的唯物主義”,不但與黑格爾的唯心主義劃清了界限,而且與費爾巴哈的舊唯物主義劃清了界限,標志著馬克思新世界觀的形成。馬克思的科學世界觀是在工人階級實踐的基礎上,批判地吸收了人類思想史上的優秀成果而逐漸形成的。馬克思的思想發展經歷了一個從黑格爾唯心主義到辯證唯物主義、從革命民主主義到共產主義的轉變過程,在馬克思思想發展的過程中,接受過費爾巴哈的巨大影響。恩格斯說:“他(指費爾巴哈———引者)在某些方面是黑格爾哲學和我們的觀點之間的中間環節。”[1]207-208在費爾巴哈哲學登上歷史舞臺之前,黑格爾哲學在德國思想界占據統治地位,產生了巨大影響。青年時代的馬克思也深受其影響,曾參加過青年黑格爾派的“博士俱樂部”的活動,并信仰過黑格爾哲學,這從他1841年的博士論文《德謨克利特的自然哲學和伊壁鳩魯的自然哲學的區別》中可以清楚地看出。這時,正是費爾巴哈哲學吹響了向黑格爾唯心主義批判的號角,驅除了黑格爾思辨唯心主義和宗教神學的種種思想迷霧,恢復了唯物主義的王位。而且在文風上也一掃黑格爾主義的冗長、晦澀的格調,恢復了18世紀法國唯物主義簡潔、清新的風貌。于是費爾巴哈的哲學在長期被黑格爾哲學壟斷的思想界,像一道異彩,劃破了黑暗的長空,許多學者、思想家都集結到費爾巴哈的旗幟下。費爾巴哈哲學對馬克思的思想同樣產生了巨大影響,起了精神解放的作用,幫助馬克思從黑格爾唯心主義中解脫出來。恩格斯說:“這時,費爾巴哈的《基督教的本質》出版了。它一下子就消除了這個矛盾,它直截了當地使唯物主義重新登上王座。自然界是不依賴任何哲學而存在的;它是我們人類即自然界的產物本身賴以生長的基礎;在自然界和人以外不存在任何東西,我們的宗教幻想所創造出來的最高存在物只是我們所固有的本質的虛幻反映。魔法被解除了‘;體系’被炸開了,而且被拋在一旁,矛盾既然僅僅是存在于想象之中,也就解決了。———這部書的解放作用,只有親身體驗過的人才能想象得到。那時大家都很興奮:我們一時都成為費爾巴哈派了。馬克思曾經怎樣熱烈地歡迎這種新觀點,而這種新觀點又是如何強烈地影響了他(盡管還有批判性的保留意見),這可以從《神圣家族》中看出來。”[1]218費爾巴哈對馬克思的影響是多方面的。不僅他的唯物主義的自然觀為馬克思提供了批判唯心主義的武器,使馬克思得以從黑格爾唯心主義的束縛下解放出來,走向唯物主義,而且他的人本學、他的人道主義思想也給予了青年馬克思以深刻影響。馬克思的早期著作中談得比較多的一些問題如人的本質、類,特別是關于異化,都是和費爾巴哈的學說有關的。馬克思在自己的世界觀轉變過程中,于1843~1844年間,先后寫了幾篇重要文章,清算黑格爾主義對自己的影響,如《黑格爾法哲學批判》及其導言、《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以下簡稱《手稿》)、《神圣家族》等,這些文章標志著馬克思從黑格爾唯心主義向辯證唯物主義、從革命民主主義者向共產主義者的轉變。但應看到,這時馬克思批判、清算的主要是黑格爾的唯心主義,而對費爾巴哈的舊唯物主義的局限性還沒有作系統地批判。不僅如此,而且在某些方面對費爾巴哈還作了過高的評價,在其著作中,費爾巴哈人本主義影響的痕跡仍很明顯,這一點從他在《手稿》序言中對費爾巴哈所作的評價中可以看出。他說:“從費爾巴哈起才開始了實證的人道主義的和自然主義的批判。費爾巴哈越不宣揚,這些著作的影響就越扎實、深刻、廣泛和持久;費爾巴哈著作是繼黑格爾的《現象學》和《邏輯學》之后包含著真正理論革命的惟一著作。”[3]這時,馬克思關于人是類存在物、人的類本質、人同人的類本質相異化等提法,仍帶有費爾巴哈人本學的印記。這說明馬克思還沒有完全擺脫費爾巴哈的人本主義的影響,還沒有來得及對自己思想上這一方面的信仰(對費爾巴哈哲學的信仰)作一次徹底的清算。《提綱》則標志著馬克思不但清算了黑格爾的唯心主義,同時也清算了費爾巴哈的舊唯物主義,批判了舊唯物主義的形而上學性、直觀性、消極被動性和歷史唯心主義。這樣就使馬克思不但從黑格爾唯心主義思想的束縛下徹底解放出來,而且也克服了費爾巴哈人本學唯物主義的消極影響,向更高級形態的唯物主義———“實踐的唯物主義”邁出了有決定意義的第一步。
馬克思在批判費爾巴哈舊唯物主義的同時,不僅同一切舊哲學劃清了界限,而且為制定馬克思主義哲學的體系提出了綱領,明確地提出了新哲學的最根本的觀點,即“革命的實踐”[4]17的觀點。這個觀點是貫穿整個《提綱》的一根紅線。在這一觀點的統率下,馬克思主義哲學的一系列基本觀點,新哲學———“實踐的唯物主義”的大致輪廓勾劃完成。首先,馬克思把實踐的觀點應用于認識論,從社會實踐觀點出發理解自然界、感性客體,克服了費爾巴哈舊唯物主義哲學的消極性和直觀性,奠定了“實踐的唯物主義”的基礎。《提綱》一開頭,馬克思首先剖析了包括費爾巴哈在內的舊唯物主義的主要缺點:“對事物、現實、感性,只是從客體的或者直觀的形式去理解,而不是把它們當作人的感性活動,當作實踐去理解,不是從主觀方面去理解。”[4]16第五條中還指出“:費爾巴哈不滿意抽象的思維而訴諸感性的直觀,但是他把感性不是看作實踐的、人類感性的活動。”[4]17這樣就指出了費爾巴哈等舊唯物主義認識論的要害———直觀性、消極性、被動性。他們看不到社會實踐在認識中的作用,離開社會實踐去理解客觀事物,把客體僅僅看作是人的認識對象,而不是改造對象。他們把認識只看作是對客體的單純直觀,忽視了人對客體的能動改造作用,看不到人是在實踐中,在改造世界的同時認識世界的。因此他們不了解人的認識的本質。當然,在費爾巴哈的著作中也出現了“實踐”這個概念,但是“他不了解‘革命的’、‘實踐批判的’活動的意義”[4]16,他所說的實踐與馬克思主義所理解的實踐有著本質的區別,還沒有超出舊唯物主義所理解的“活動”的涵義,即費爾巴哈所說的實踐不是指改造自然和社會的感性活動,而主要是指人的生理活動。他有時還把它理解為一種利己主義的活動、貪圖個人眼前實惠的日常活動。由于費爾巴哈錯誤地理解了“實踐”概念,便在人們的認識活動中排斥了實踐,把理論的活動看成是真正人的活動。和舊唯物主義的消極、被動的反映論不同,德國古典哲學的一些唯心主義哲學家卻強調人的能動性,而且也提出了“實踐”的概念。如康德就提出過“實踐理性”優越于“理論理性”的思想,而且很重視“實踐”這一概念,強調了理性的能動性。但是,他講的實踐是指人的倫理道德行為,所以他只在倫理中講實踐,而在認識論中是排斥實踐的。并且康德講的實踐理性是指規定人們道德準則的主觀意志,而且這種“實踐理性”是先驗的。所以康德也同樣是不了解真正的社會實踐及其作用的。黑格爾在唯心主義立場上也論述了“能動性”、“目的性”、“實踐”等問題。他在《邏輯學》中論述了“善的理念”,在《小邏輯》中談到了“目的性”問題。在這些地方,他十分精辟地分析了實踐的特性和作用,提出實踐“這個理念比以前考察過的認識的理念更高,因為它不僅具有普遍的資格,而且具有絕對現實的資格”[5],提出實踐是有目的的改變外部現實的活動等思想。但是,由于黑格爾是客觀唯心主義者,他同樣不理解真正的社會實踐活動。因為他認為人的實踐活動只是客觀概念的外在表現,是客觀概念的外在化或異化,這是純粹的客觀唯心主義觀點。而且,他對實踐也只賦予道德上的意義,這是狹隘的、片面的。馬克思批判地吸收了黑格爾關于“實踐”、“善的理念”、“目的性”等方面的合理因素,掃除了它的思辨的神秘議論。同樣,馬克思也批判地接受了“費爾巴哈想要研究跟思想客體確實不同的感性客體”[4]16的唯物主義立場,克服了它的直觀消極形式,對客體從實踐方面去理解,從主觀能動方面去理解。這樣就把實踐范疇引入認識論,特別強調了“革命的”、“實踐批判的”活動的意義,為建立完整的“實踐的唯物主義”認識論奠定了基礎。馬克思在《提綱》中關于實踐的涵義和在認識中的作用提出了如下一些基本觀點:第一,關于實踐的涵義,馬克思提出這樣幾個規定:“人的感性活動”、“革命的實踐”、“實踐批判的活動”、“改變世界”的活動等[4]16-19。這一方面說明馬克思當時對實踐概念的理解是很廣泛的,是指一切主體作用于客體的感性的物質活動;另一方面也可以看出,馬克思特別強調改造世界活動、革命的實踐活動的意義和作用,其中就含有實踐主要是指改造自然和改造社會的客觀活動的意思。第二,人的認識不是單純的感性直觀,而是在實踐基礎上能動地反映現實。馬克思認為,客觀世界是認識對象,同時又是改造對象,人們對客觀世界的認識,正是在改造客觀世界中實現的。所以人對客體的認識是一個實踐過程,人是在“感性的人的活動”中取得對客體的認識的,這就提出了實踐是認識的源泉的思想。第三,馬克思在哲學史上第一次明確提出實踐是檢驗真理的標準的觀點,用這個觀點糾正了費爾巴哈在認識論上的錯誤。費爾巴哈雖然承認真理的客觀性,認為人的思想是客觀事物的反映,但由于費爾巴哈不了解實踐活動的意義,因而對真理標準的看法是錯誤的。他有時把感性直觀作為認識的真理性標準,有時則把眾人的意見作為真理的準繩。所以費爾巴哈尋求真理的標準沒有越出思想的范圍。
馬克思針對費爾巴哈這種錯誤觀點,明確指出:“人的思維是否具有客觀的真理性,這并不是一個理論的問題,而是一個實踐的問題。人應該在實踐中證明自己思維的真理性,即自己思維的現實性和力量,亦即自己思維的此岸性。關于離開實踐的思想是否具有現實性的爭論,是一個純粹經院哲學的問題。”[4]16這段話不但擊中了費爾巴哈認識論的要害,更重要的是提出了認識論中的一項正確的基本原則———實踐是認識的基礎和檢驗真理的標準,奠定了“實踐的唯物主義”認識論的基礎。其次,馬克思通過實踐觀點考察和反思社會歷史問題。在他看來,社會實踐不僅是認識論的基本范疇,而且是社會歷史觀的基本范疇,用這一觀點批判了費爾巴哈的歷史唯心主義,奠定了歷史唯物主義的基礎。馬克思明確指出“:社會生活在本質上是實踐的。”[4]18這說明實踐不僅是人類認識的基礎,也是人類社會生活的基礎,是人類社會生存和發展的根本條件。只有用實踐的觀點來分析、研究、觀察社會,才能揭示社會歷史的本質和一般規律。離開社會實踐,采取消極直觀的辦法,對任何社會現象都無法作出正確的解釋。舊唯物主義者(包括費爾巴哈在內),就是因為離開社會實踐去觀察社會問題,因而都毫無例外地陷入了歷史唯心主義。馬克思在《提綱》中,分別從以下幾個方面批判了費爾巴哈的歷史唯心主義,同時提出了一些寶貴的關于歷史唯物主義的基本觀點:第一,剖析了舊唯物主義在人和環境、人和教育關系問題上的錯誤觀點,批判了他們的英雄史觀,提出改變環境和改造人的主觀世界一致性的基礎是革命實踐的重要思想。舊唯物主義只承認人是環境和教育的產物,認為人的思想和行動是由環境和教育決定的,有什么樣的環境和教育,就會有什么樣的人,環境和教育改變了,人才能改變。他們認為人在客觀環境面前是完全被動的,沒有看到人可以通過實踐而能動地改造環境。他們認為人是教育的產物,而沒有看到教育是被人們的實踐決定的,教育者必須首先受教育,他們的知識和才能歸根結底只能來自社會實踐。舊唯物主義對人和教育、環境之間關系的這種看法,必然得出英雄創造歷史的唯心主義結論:把社會上的人分為兩部分,其中一部分是天生的教育者,是好的社會環境的設計者,是高出于社會之上的天才人物。另一部分是天生的被教育者,是被英雄人物的頭腦所設計的理想環境所改造的大眾。這樣受苦受難的群眾只能靠天才人物的“學說”、“理性”來拯救,天才、英雄人物才是真正的救世主。馬克思批判了舊唯物主義的這種唯心史觀,指出:“這種學說忘記了:環境正是由人來改變的,而教育者本人一定是受教育的。”[4]17這就是說一種社會環境的形成,在它成為改變人的原因之前,首先是人們感性活動的結果,是實踐的結果。教育者的知識和才能也不是天生的,而是從實踐中來的。正如馬克思指出的:“環境的改變和人的活動的一致,只能被看作是并合理地理解為革命的實踐。”[4]17人在實踐中改變了環境同時也就改變了人本身,環境和人的改變都是以社會實踐為基礎的。而社會實踐的主體是人民群眾,因此這個思想本身就包含著人民群眾是社會歷史的創造者這個歷史唯物論的基本觀點。當然這還只是一個萌芽性的觀點,這一觀點在馬克思和恩格斯合著的《德意志意識形態》中得到了詳細的闡述。第二,馬克思科學地剖析了費爾巴哈在批判宗教上的不徹底性,指明了產生宗教的社會根源和消滅宗教的正確途徑,提出了在實踐中對私有制社會進行革命改造的任務。費爾巴哈從宗教上的自我異化觀點出發批判宗教,即一切宗教都是把世界二重化為兩個世界:一個是想象的宗教世界,一個是現實的人間世界,宗教認為現實的人間世界是由上帝創造的。費爾巴哈對這種“上帝創世說”進行了無情地批判。他正確指出:不是上帝按照自己的形象創造了人類和人間世界,而是相反,是人類按照自己的形象創造了上帝。這樣費爾巴哈把宗教世界歸結為它的世俗基礎———人間世界,揭穿了宗教的神秘外衣。但是費爾巴哈到此就停步了,他認為自己批判宗教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事實上,他沒有從社會實踐出發,進一步分析“世俗基礎”本身,因而不能正確地闡明宗教的社會根源和克服宗教的正確途徑。在費爾巴哈停步的地方,馬克思有了驚人的發現。他指出了宗教賴以存在和發展的社會根源:“世俗的基礎使自己和自己本身分離,并使自己轉入云霄,成為一個獨立王國,這一事實,只能用這個世俗的基礎的自我分裂和自我矛盾來說明。”[4]17即宗教存在的深刻的社會根源在于社會自身的分裂和矛盾。也就是說,宗教這種意識形態的存在和發展,只能用現實社會的私有制和階級矛盾來說明。因此,馬克思認為,要消滅宗教,“世俗家庭本身就應當在理論上受到批判,并在實踐中受到革命改造”[4]17。在這里,馬克思指出了用革命實踐改造現實社會,即消滅私有制和階級的任務。這里包含著馬克思的階級斗爭和無產階級革命等一系列理論的萌芽。第三,馬克思深刻地批判了費爾巴哈對人的本質的錯誤觀點,得出“人的本質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4]18這一重要結論。馬克思關于人的本質的深刻見解,大大超過了費爾巴哈人本主義,標志著歷史唯物主義基本思想的形成。費爾巴哈在批判唯心主義和宗教神學的過程中,把宗教的本質歸結為人的本質,并且反對把神和抽象的思想客體作為哲學研究的對象,而主張把人、人的本質作為哲學的研究對象和內容,并稱自己的哲學是人本主義,認為只有這種人本主義哲學才能提供真理“:唯物主義、唯心主義、生理學、心理學都不是真理;只有人本學是真理,只有感性、直觀的觀點是真理。”[6]費爾巴哈雖然離開了神圣的天國來到了人間,拋棄了“神學”而來研究“人學”,但他對人的理解,對人的本質的理解卻是錯誤的、唯心主義的。他離開了人的歷史性、社會性、階級性,即離開人的現實性而抽象地、孤立地觀察人,提出一個抽象的“人類個體”。費爾巴哈只強調人是自然的一部分,是一個感性的物質實體,因此他講的人只是生物學上的人,只是自然人。顯然這種人“不是生活在現實的、歷史地發生和歷史地確定了的世界里面的人”,只能是“抽象的人”[1]232。由于費爾巴哈不是把人當作社會的人,而是當作一種自然的人去理解,就必然對人的本質作出錯誤的說明:“他只能把人的本質理解為‘類’,理解為一種內在的、無聲的、把許多個人純粹自然地聯系起來的共同性。”
這就是說,費爾巴哈不是從生活在一定社會關系中的具體的人出發來理解人的本質,而是把人的本質歸結為人類在自然屬性方面的一些共同性。他說“:人的本質究竟是什么呢?或者,在人里面形成類,即形成本來的人性的東西究意是什么呢?就是理性、意志、心”“生命就是人的最高的寶物,人的最高的本質。”[7]這種抽象的理性、意志、感情是人的根本屬性,是不論哪個時代、哪個社會、哪個階級的人所共有的本質。馬克思在《提綱》中用“社會生活在本質上是實踐的”[4]18的觀點,批判了費爾巴哈對人和人的本質的錯誤理解。馬克思指出,費爾巴哈所講的孤立的、抽象的自然人是根本不存在的。現實的人不是孤立的、抽象的“人類個體”,不是“類”,而且屬于一定的社會形式的。這就是說人并不是生活在社會之外的生物,而是生活在一定經濟關系和政策關系之中的社會的人。馬克思之所以作出人“實際上是屬于一定的社會形式的”[4]18重要結論,就在于他通過社會實踐范疇來看待社會歷史問題,把人看作是從事社會實踐的感性實體,而從事社會實踐的人必在一定的社會形式之中。“社會形式”概念的提出,說明馬克思已有了社會形態這一科學概念的萌芽。從人都是“屬于一定的社會形式的”觀點出發,馬克思得出了關于人的本質的科學規定:“人的本質并不是單個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現實性上,它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4]18這就是說,人是社會的產物,它不是孤立的存在,而是生活在一定歷史條件下的經濟、政治、思想、文化等各種社會關系之中。馬克思這一思想不但大大超過了費爾巴哈,而且較馬克思自己在《手稿》中的思想也前進了。在《手稿》中馬克思認為生產活動是人的族類生活,生產勞動是人作為一個族類存在的本質。馬克思的這種認識顯然高于費爾巴哈關于抽象的“類”是人的本質的看法,但這主要還是從人和自然的關系著眼的。而在《提綱》中關于“人的本質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的觀點,馬克思則主要是從人和人的關系方面來提示人的本質。這個觀點的提出,標志馬克思已徹底擺脫了費爾巴哈人本主義對自己的影響,這個觀點是馬克思建立新的世界觀體系的基石之一。第四,馬克思從“社會生活在本質上是實踐的”觀點出發,得出了一切社會意識都來源于社會實踐,社會實踐決定社會意識的重要結論。費爾巴哈由于把人看成是脫離社會實踐的抽象的自然人,因此他撇開歷史的進程,孤立地觀察人的宗教感情,看不到產生宗教感情的社會基礎。與費爾巴哈相反,馬克思認為“:‘宗教感情’本身是社會的產物。”社會實踐不但是人的社會生活的基礎,也是一切社會理論的基礎,“凡是把理論導致神秘主義方面去的神秘東西,都能在人的實踐中以及對這個實踐的理解中得到合理的解決”[4]18這一論斷包含了關于社會存在決定社會意識,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的歷史唯物主義思想的萌芽。從以上分析中可以看出社會實踐的觀點是馬克思新世界觀的根本觀點,用這一觀點,馬克思把各方面的內容統一起來,形成一個嶄新的唯物主義理論體系的大綱,為建立完備的系統的馬克思主義哲學體系奠定了基礎。
馬克思的《提綱》之所以寶貴,還在于馬克思在《提綱》的最后,闡明了新世界觀的階級基礎以及提出了新哲學的根本任務和歷史使命,從而揭示了新哲學所實現的哲學上革命性變革的實質。馬克思在《提綱》最后指出“:舊唯物主義的立腳點是‘市民’社會,新唯物主義的立腳點則是人類社會或社會化了的人類“”哲學家們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釋世界,而問題在于改變世界。”[4]18-19這段話指明了舊唯物主義(包括費爾巴哈人本學唯物主義)是一種建立在資本主義經濟關系上的、代表了資產階級利益的資產階級哲學,它是資產階級的世界觀。而新唯物主義則是代表無產階級利益,是無產階級的世界觀。早在1843年,馬克思在《〈黑格爾法哲學批判〉導言》一文中就提出“:哲學把無產階級當做自己的物質武器,同樣地,無產階級也把哲學當做自己的精神武器。”[4]15在《提綱》中又進一步明確地指出:新唯物主義的立腳點是共產主義社會(“人類社會”)或無產階級(“社會化了的人類”),這表明新哲學的產生是和無產階級的命運,和先進的共產主義思想體系、共產主義運動、共產主義社會聯系在一起的,它是科學社會主義的理論基礎。新哲學的這一特點也就決定了它的任務和使命與舊哲學有本質的不同。費爾巴哈和以往的一切哲學家離開社會實踐只是消極地觀察世界,用不同的方法說明世界,所以他們“至多只能達到對單個人和市民社會的直觀”。馬克思的新哲學則不是局限于解釋世界,更重要的是改變世界,把社會實踐作為自己的根本出發點和目的,鮮明地提出了新哲學的根本任務和使命,就是要改造舊世界,建立新世界。把新哲學與改造資本主義社會、實現共產主義緊密地聯系在一起,這在哲學發展史上是一個根本變革。
《提綱》表明,馬克思的新哲學無論在根本觀點上,還是在其立場和使命方面,與舊哲學都有質的區別,它是一種嶄新的世界觀。當然,由于《提綱》“是一份供進一步研究用的匆匆寫成的筆記”[1]208,又是馬克思在創造新哲學的開始時期寫成的,因此它的豐富內容還沒有來得及展開,有些概念的內涵還不夠明確。但是,由于馬克思把社會實踐作為新哲學的基本范疇提了出來,在社會實踐這一觀點統率下,不但用實踐的觀點考察自然界和人的認識,而且用實踐的觀點剖析人類社會歷史,提出“社會生活在本質上是實踐的”、“人的本質是社會關系的總和”等一系列歷史唯物主義的基本原則,這就標志著馬克思的“實踐的唯物主義”世界觀的形成,意味著一種新的世界觀已經誕生。從此,以馬克思的名字命名的新哲學———馬克思主義哲學,在哲學發展史上揭開了嶄新的一頁,開始了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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