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思的社會批判理論在何種意義上具有人學旨趣——從馬克思的經濟學文本對人本主義馬克思主義觀的一種反駁
時間:2022-04-17 11:4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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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中圖分類號:A811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1-8263(2001)04-0017-05
我們知道,雇傭勞動概念是馬克思社會批判理論的基礎性概念。由此出發,馬克思相繼提出了生產價格、利潤、平均利潤、利息和資本的有機構成等概念,通過對資本積累的一般規律的研究,完成了他對現代資本主義社會經濟結構的嚴格的經濟學分析和批判。然而,文本顯示,在《政治經濟學批判》手稿和《資本論》中,馬克思在從嚴格的經濟學意義上的雇傭勞動概念出發去分析現代資本主義社會結構的同時,又重新提出和使用了“勞動的異化”。這種情況使許多研究者感到困惑不解,而隨著馬克思早期哲學著作(主要是《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的問世,由此出現了把《資本論》予以“人道主義化”、進而是“人本主義化”的解釋思潮。這種情況在“西方馬克思學”研究者和“西方馬克思主義者”那里表現得尤為突出。前者以M·呂貝爾、伊·費徹爾等人為代表,后者則以盧卡奇、弗羅姆等人為代表。按照他們的理解,在馬克思數十年的經濟學研究工作中,一直到《資本論》的寫作,他都沒有放棄《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以下簡稱《1844年手稿》)中的異化勞動理論。馬克思所做的,不過是使這一理論更加深入和細致化而已。
歷經人道主義思潮、實踐唯物主義以及實踐本體論的爭論,國內學術界對人本主義的馬克思主義有所批判,但是,由于這種批判主要局限于哲學原理或唯物史觀的層面,以“實踐”或“生產”為基礎性概念而展開,而沒有充分認識到人本主義的馬克思主義產生的經濟學語境。事實上,開人本主義的解釋思路之先的盧卡奇當時并沒有看到《1844年手稿》,他主要是從《資本論》中讀出馬克思的異化勞動理論的。在哲學原理和唯物史觀層面,盧卡奇和我們持實踐唯物主義、實踐本體論的許多學者并無根本分歧,我們甚至可以由實踐唯物主義合乎邏輯地推導出對馬克思的人本主義解釋。因此,暫時撇開一般的哲學爭論,從馬克思的經濟學研究和社會批判理論的關系入手,通過一些具體的文本學分析,或許能為上述爭論理出一種新的場地。
一
根據我們的分析,在《1844年手稿》中,馬克思所論述的異化勞動實際上是他在還很不熟悉政治經濟學的情況下用以表示資本主義社會經濟結構的人本主義哲學概念。(注:參見孫伯@①:《探索者道路的探索》中對《1844年手稿》的有關闡釋。)作為一個綜合性的范疇,它兼有社會認知和主體價值批判兩種功能。隨著經濟學研究的深入,馬克思首先在社會歷史觀的視域中解構了人本主義的異化勞動理論,從而通過清算以費爾巴哈的人本學為代表的德國意識形態哲學,創立了以勞動的社會分工為理論線索的唯物史觀。他已經意識到,采取異化等概念來進行歷史分析事實上只能涉及社會經濟關系的現象層面。用《德意志意識形態》中的話來說:“把一切現實的關系都宣布為異化的”,只能把“這些關系和現實的個人都變成關于異化的完全抽象的詞句”。(注:《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60年版,第316-317頁。)隨后,以對李嘉圖的勞動價值論的批判性繼承為基礎,在《哲學的貧困》和《雇傭勞動和資本》這兩個文本中,當馬克思重新描述資本主義社會經濟結構時,他開始以經濟學意義上的雇傭勞動概念為邏輯基點展開分析和批判。只是由于尚未發現勞動的二重性原理,這里的雇傭勞動概念還主要是一般地指稱資本主義社會中生產價值的勞動。在這一時期,馬克思不但沒有再使用異化勞動概念,他甚至連“異化”這一概念都很少提及。只有在《共產黨宣言》中,在諷刺和嘲笑德國的真正社會主義者的時候,他在否定性的意義上提到一次“外化”。他說:“大家知道,天主教的僧侶曾經在古代異教的經典著作原稿上寫了一些荒誕的天主教圣徒傳。德國著作家用正相反的態度對待了法國的不信神的作品。他們在法文的原文下添進了自己的一套哲學胡說。例如,他們在批判貨幣關系的法文原稿下面添上了‘人性的異化’”。(注:《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58年版,第495頁。)這表明,在寫作《政治經濟學批判》手稿和《資本論》以前,馬克思實際上已經徹底地否定了異化勞動概念的社會認知功能。因此,有理由認為,在《政治經濟學批判》手稿和《資本論》(以下簡稱《資本論》及其手稿)中,馬克思只是在主體價值批判的意義上提出并使用勞動的異化概念的。那么,僅僅在主體價值批判的意義上,勞動的異化概念和《1844年手稿》中的異化勞動概念是否有根本的區別呢?回答是肯定的。為了清楚地說明這種區別,我們首先對馬克思在前后不同的經濟學手稿中關于勞動的對象化特征的主體價值設定作一些必要的分析。
馬克思認為,“勞動首先是人和自然界的過程,是人以自身的活動來引起、調整和控制人和自然之間的物質變換的過程。”(注:《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3卷,人民出版社1980年版,第201-202頁。)因此,在具體的勞動過程中,包含著雙重的對象化特征:活動本身的對象化和勞動的客觀條件(勞動對象和勞動原料)的對象化。一方面,發生活動的對象化,通過對象化、人的愿望、構思和意圖的客體化和物質化得以實現。沒有這一情況,就不可能有人的物質生活需要的滿足。而且,人通過勞動即通過“消失在產品中”的活動而維持其肉體的生存,別的道路是沒有的。另一方面,自然界物質從原料狀態變成今天人們常常講的“第二自然界”即構成社會環境的對象。因此,主體活動的對象化,同對象性和客體之被提到社會水平,同自然資源、能量和信息的社會歷史化緊密相連的。對于上述這種一般哲學人類學意義上勞動的對象化特征,在馬克思前后期不同的經濟學手稿中,他的有關分析和闡述并沒有實質性的差異,而只是在具體內容上有著詳細和簡略的不同。但是,我們這里要指出的是,在《1844年手稿》中,馬克思在把勞動概念一般地規定為體現人和自然界之間的物質變換關系的對象性活動的同時,他又賦予這種對象化活動以先驗的價值設定。也就是說,在《1844年手稿》中,勞動對象化實際上有著二重含義,即它包括勞動活動本身的對象化、勞動的客觀條件的對象化和“真正的人”的“類本質”的現實確證方式。而在《資本論》及其手稿中,馬克思則明確清除了他關于勞動的對象化特征的人本主義價值設定。勞動的對象化依然被賦予了主體價值設定,但這種設定僅僅限于實際的勞動過程中勞動者個人的個性發展而言,它不再包含人的先驗類本質對象化的含義。馬克思認為,勞動活動之體現為對象性結果,同時意味著勞動者能力和勞動者主體意識(自覺的勞動目的)的“外化”,而通過這種對象化,勞動者主體不斷超越自己本身的自然界限,發展自己的個性。在此意義上,馬克思又將這種對象化稱為“人的內在本質的充分發揮”及其在客觀的物質材料上的顯示。很顯然,無論就其基本含義和實際批判功能而言,這里所說的“人的內在本質”和費爾巴哈哲學中的“類本質”已經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根據對勞動的對象化特征的不同價值設定,在馬克思前后期不同的經濟學手稿中,雖然同樣以資本主義社會中雇傭勞動的非人道性和它對人的個性的壓抑為現實指向,但是他對勞動的異化的規定卻有著根本的區別。這種區別首先表現為判定勞動異化的方法論和標準的差異以及由此而導致的有關勞動異化的內容的不同理解。在《1844年手稿》中,以費爾巴哈的哲學人本主義為方法論根據,馬克思著眼點主要是人和自然界之間的理想統一關系,因此,它判定勞動異化的標準實際上是非歷史的。通過把一般哲學人類學意義上勞動的對象化特征理想化,以人的類本質(自由自覺的活動)為先驗價值懸設,馬克思認為,所謂“異化勞動”,主要是指資本主義社會中的“雇傭工人”、“謀生的活動”,它包括四個方面的內容:工人和自己的勞動產品、自己的活動、自己的類本質的異化和人和人之間的社會關系的異化。而在《資本論》中,以新唯物主義歷史觀為方法論指導,馬克思則主要是在闡述資本主義生產過程的基礎或起點時提出“勞動的異化”的。也就是說,一般的主體價值判斷是以對客觀的社會歷史事實的研究為基礎的;對象化勞動之所以異化,并不是因為和人的先驗的類本質相背離,而是因為對象化勞動存在于其中的社會生產關系的實際性質使然。根據馬克思的分析,“勞動產品和勞動本身的分離,客觀勞動條件和主觀勞動力的分離,是資本主義生產過程的事實上的基礎和起點”(注:《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3卷,人民出版社1980年版,第626頁。)。在此意義上,他認為,所謂“勞動的異化”,僅僅是指資本主義商品生產方式中伴隨著勞動與勞動的客觀條件徹底分離而產生的勞動的客觀條件對活勞動本身的支配和奴役現象。他說:“勞動把勞動客觀條件——因而也是把勞動本身所創造的客體性——看作是他人財產的關系:勞動的異化。”(注:《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上,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519頁。)在資本主義社會中,勞動的客觀條件表現為勞動產品、即對象化勞動,所以馬克思又把勞動的異化和勞動產品的異化看作同義詞。
二
勞動的異化現象是如何產生的?它又以何種方式而消亡?在《1844年手稿》中,由于其哲學人本主義思維方式的制約和經濟學知識的缺乏,馬克思提出了但卻沒有解決上述問題。而在《資本論》中,馬克思則通過對生產商品的勞動的二重性的社會歷史分析,對此作出了嚴格的經濟學分析。他首先區分了兩種形式的“物化”:一種是我們剛剛分析過的具體勞動的對象化即勞動產品的生產;另一種物化則是指商品經濟中勞動的社會性即抽象勞動的物化。按照馬克思的說法,這種形式的物化是指,在商品社會中——他的前提是以私有制和交換為基礎的社會分工,彼此全面依賴的和相互漠不關心的生產者只有通過交換他們的勞動產品才發生社會接觸,因而,個人之間的社會聯系實際上只能表現在交換價值上,表現為人們之間的物的關系和物之間的社會關系,而不是表現為人們在自己勞動中的直接的社會關系。馬克思又把這種物化稱為商品拜物教現象或商品生產關系的異化,即“商品形式在人們面前把人們本身勞動的社會性質反映成勞動產品本身的物的性質,反映成這些物的天然屬性,從而把生產者同總勞動的社會關系反映成存在于生產者之外的物與物之間的社會關系。”(注:《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3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88-89頁。)正是由于商品生產者的勞動的社會性的物化,商品生產過程的實質在于它是勞動過程和價值形成過程的統一。生產者實際關心的問題,首先不是勞動產品對自己的具體有用性,而是它能換取多少別人的產品,也就是說,他所關心的不是勞動產品的使用價值,而是其交換價值。但是由于競爭的自發性和由此而來的供求關系的不斷變動,交換價值的確定不以交換者的意志、設想和活動而不斷變化著。在交換者看來,他們本身的社會運動具有物的運動形式,生產商品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作為起調節作用的“自然規律”控制和支配著每一個人的活動。“活動的社會性,正如產品的社會形式以及個人對生產的參與,在這里表現為對于個人是異己的東西,表現為物的東西;不是表現為個人互相間的關系,而是表現為他們從屬于這樣一些關系,這些關系是不以個人為轉移的,并且是從毫不相干的個人互相沖突中產生出來的。活動和產品的普遍交換已成為每一個人的生存條件,這種普遍交換,他們的互相關系,表現為對他們本身來說是異己的、無關的東西,表現為一種物。”(注:《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上,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103頁。)因為商品的價值形式必然發展為貨幣,勞動的社會有用性物化為貨幣,這樣又產生了貨幣拜物教或金錢拜物教。在貨幣這種純抽象財富的形式上,任何特殊的使用價值都消失了,因為所有者和商品之間的任何個人關系也消失了,它作為一種抽象人格,同商品生產者的個性發生“完全異己的和外在的關系”。
馬克思認為,在簡單商品經濟中,也即僅僅在商品拜物教和貨幣拜物教的情況下,由于商品生產關系并沒有成為整個社會中占支配地位的生產關系,在實際的生產過程中,勞動和勞動的客觀條件仍然處在直接統一的關系中,或者勞動者和勞動對象、勞動資料同時從屬于另外一些人,或者勞動者本身是勞動對象、勞動資料的所有者,雖然作為勞動的社會性的物化形式的商品和貨幣已經成為一種異己的力量控制和支配著商品生產者,但這種異己性還沒有在生產體內部表現為勞動的客觀條件和活勞動的直接對抗。而在資本主義商品生產方式中,由于商品的價值形式已經從貨幣發展為資本,人和人之間的社會聯系采取了全面的物化形式。與此相對應,勞動和勞動的客觀條件徹底分離了。在實際的生產過程中,二者通過勞動力買賣的方式重新結合在一起,但這種結合是以“歪曲的頭腳倒置的形式”出現。我們已經知道,與簡單的商品生產過程相比,資本主義商品生產過程的本質在于它是勞動過程和價值增值過程的統一。“勞動的客觀條件取得了與活勞動能力相對立的主觀的存在——從資本變成資本家,另一方面,勞動能力與它自己的條件相對立的單純主觀的存在,使勞動能力具有對于這些條件來說只是無所謂的客觀形式——勞動能力只是具有特殊使用價值的價值,而與實現它自身的條件本身,即與具有別種使用價值的各價值相并列。因此,并不是這些條件在生產過程中作為勞動能力的實現條件來實現,而是勞動能力僅僅作為增值和保存這些條件的價值(與勞動能力相對立的自為存在的價值)的條件從生產過程中出來。”(注:《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上,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459-460頁。)勞動的社會性的物化發展到資本主義階段,在勞動和勞動的客觀條件相分離的條件下,物化勞動成為活勞動的統治者和支配者,這就是勞動的異化。公務員之家版權所有
按照馬克思的理解,價值增值過程和實際的勞動過程不過是同一個資本主義生產過程的兩個方面,因此,與《1844年手稿》中那種從人的先驗類本質出發的純粹的主體價值判斷相區別,他認為,勞動的異化和勞動的物化一樣都是一種基本的社會歷史事實,在資本主義生產過程中,勞動的物化同時就是勞動的異化。當然,正如我們已經多次指出的,否定從人的先驗的類本質出發的純粹的主體價值判斷,只不過是要把這種主體價值判斷建立在對社會歷史事實即客觀的社會生產關系的科學分析的基礎上,而并不就意味著否定主體價值判斷本身。馬克思進一步認為,從整個人類歷史發展的觀點來看,必須把勞動的物化和勞動的異化區別開來。勞動的物化是指勞動產品的生產,是從人和自然界之間的關系來講的。這種物化是人的生存、發展的基礎,因而也是整個人類歷史的永恒的自然必然性。勞動的異化則是由于生產商品的勞動的社會性的物化發展到資本主義條件下的必然后果。也就是說,勞動的異化只存在于“個人的活動”不表現為“直接的一般活動或社會活動”、即只存在于個人勞動只有迂回曲折地通過交換才表現為社會勞動的歷史條件。只有在資本主義生產關系中,由于勞動的社會性的物化,勞動的物化才同時就是勞動的異化。因此,馬克思認為,隨著以私有制和以交換為基礎的社會分工的廢除,因而也就是在勞動的客觀條件歸公共所有的社會中,由于社會總勞動在各個生產部門的分配的計劃性的實現,“個人的活動被確立為直接的一般活動或社會活動,生產的物的要素也就擺脫了這種異化形式”。(注:《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下,第361頁。)
具體說來,消除勞動的異化現象的現實可能性存在于何處?馬克思認為,勞動的異化只是人類社會生產力發展到一定歷史階段的產物,即它是在一定的社會經濟結構中客觀地發生和存在的,因此,它也必須是在這種經濟結構本身創造出客觀的物質條件以后才能得到消除。在他看來,在其現實性上,個人個性的充實而自由的發展以人類歷史發展過程中個人之間的社會關系、個人能力的發展和個人自由時間的增加為前提的,而這又是以人類社會物質生產力的高度發展為基礎的。
三
這樣,在看待資本主義社會中人和人之間的社會關系的全面物化這一現象時,必須同時避免兩種觀點:浪漫主義和實證主義。馬克思這樣寫到:“全面發展的個人——他們的社會關系作為他們自己的關系,也是服從于他們自己的共同的控制的——不是自然的產物,而是歷史的產物。要使這種個性成為可能,能力的發展就要達到一定的程度和全面性,這正是以建立在交換價值基礎上的生存為前提的,這種生產在產出個人同自己和同別人的普遍異化的同時,也產生出個人關系和個人能力的普遍性和全面性。在發展的早期階段,單個人顯得比較全面,那正是因為他還沒有造成自己豐富的關系,并且還沒有使這種關系作為獨立于他自身之外的社會權利和社會關系同他自己相對立。留戀那種原始的豐富,是可笑的,相信必須停留在那種完全的空虛之中,也是可笑的。資產階級的觀點從來沒有超出同這種浪漫主義觀點的對立里,因此,這種浪漫主義觀點將作為合理的對立面伴隨資產階級的觀點一同升入天堂。”(注:《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上,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108-109頁。)
最后,需要說明的是,在談到勞動的異化現象隨著資本主義社會生產關系的物化的消除而消除以后,也即在未來的人類社會第三種形態中,活勞動在具體的物質生產過程中的地位和作用時,馬克思提出了“真正自由的勞動”。在其表層語義上,這一概念好象只是《1844年手稿》中“自由自覺的活動”以及《德意志意識形態》中的“個人自主活動”的另一種說法,但在馬克思前后期不同文本中的主體價值視域中,“真正自由的勞動”、“自由自覺的勞動”和“個人自主活動”這三個概念的具體含義和實際功能卻有明確的區分。關于后兩個概念的不同,我們在前面已經進行了分析,即“自由自覺的活動”是馬克思從“真正的人”的“類本質”出發先驗本體設定的人本主義異化史觀概念,“個人自主活動”是馬克思根據對人類歷史各個發展階段個人個性的活動方式的概括提出的唯物史觀概念,但總的說來,這兩個概念皆擔當著主體價值尺度的方法論功能。而在《資本論》及其手稿中,真正自由的勞動這一概念卻主要是一種以對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經濟學分析為理論基礎的價值理想,它既不一般地指稱人類歷史各個階段上個人個性的活動方式,也不蘊涵任何先驗的人本主義含義。也就是說,馬克思這里所規定的“真正自由的勞動”,只是一種特定歷史階段上即人類社會第三種形態中出現的個人以個性實現和人的全面自由發展為目的的物質生產勞動。按照馬克思的描述,“真正自由的勞動”是以高度發展的物質生產方式為社會歷史基礎的,在這種生產方式中,由于科學技術的發展使得自動化生產成為普遍的形式,活勞動不再直接地參與產品的生產,人是站在“生產過程的旁邊”,以生產過程的監督者和調節者的身份同生產過程發生關系的。在這里“(1)勞動具有社會性;(2)勞動具有科學性,同時又是一般的勞動,是這樣的人的緊張活動,這種人不是用一定方式刻板訓練出來的自然力,而是一個主體,這種主體不是以純粹自然的、自然形成的形式出現在生產過程中,而是作為支配一切自然力的那種活動出現在生產過程中。”(注:《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下,第1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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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原字钅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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