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本質探究論文

時間:2022-10-11 04:4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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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本質探究論文

[論文關鍵詞]:人的本質;社會關系;自然屬性

[論文摘要]:馬克思在《關于費爾巴哈的提綱》中的對“人的本質”的著名論斷,一直被當作科學的定義來引用。文章回顧了哲學史上對人的本質的各種認識,探尋了馬克思提出這一論斷所秉承的思路;分析了該文本第六節的內容,并提出了三條推論,針對三條推論進行了邏輯上的質疑,提出應該從多個文本來把握馬克思思想;最后談到在科學技術的發展態勢下人的本質定義面臨著各種挑戰,需要對人的本質的定義進行修訂,并對此做出了大膽的嘗試。

馬克思在《關于費爾巴哈的提綱》中,對以前的舊的哲學進行了批判,提出了一種新的哲學思維。恩格斯在四十多年后寫《路德維希•費爾巴哈和德國古典哲學的終結》時,以附錄的形式把這個文件公諸于世,并且給予了高度評價,稱之為是“包含著新的世界觀的天才萌芽的第一個文件。”[1](P24)在這份文件中有關于人的本質的著名論斷:“人的本質并不是單個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現實性上,它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2](P18)馬克思的這一論斷產生了很大的影響,就是在肖前主編的《馬克思主義哲學原理》中也原封不動地照搬馬克思的這個論斷來定義人的本質。然而我在把這個文件和馬克思的其他文件(特別是《德意志意識形態》中“費爾巴哈”這一章)一起研讀后,對于馬克思的這一論斷卻有不同的理解,從而重新思考了人的本質的定義。

在哲學史上,亞里士多德曾提出三個重要命題:“求知是所有人的本性”、“人是理性的動物”和“人是政治動物”。這是他分別從理性認知和社會生活兩個視角對人的哲學的把握。亞里士多德的這一論斷對后世哲學家都產生了深刻的影響。文藝復興時期是人學蘇醒的時期,這一時期的人文主義,就認為人的本質不應從神的本質來理解,而應從人自身來確認,人的本質就是人的理性和本來的存在。認為人作為一具活生生的血肉之軀,又具有情感欲望,這些正是人之所以為人的理由。到十八世紀,法國唯物主義者繼承并發展了文藝復興以來的資產階級的人性論。他們都肯定人的社會性,例如霍爾巴赫就認為人不能脫離社會而孤立地存在,除了生物性以外,人還有一定的社會性。總體來看,十八世紀的法國唯物主義者把人性歸結為人的自然屬性,把人的社會屬性看作是人的自然屬性的延伸。黑格爾從他的唯心主義出發,反對把人的本質看成永恒不變的觀點,他認為人的本質是一種自我意識,而自我意識必須通過一系列的異化才能實現自己。黑格爾認為人的本質(自我意識)是一個自由的過程,而勞動又恰是這樣一個爭取自由、實現主體和客體統一的過程。所以黑格爾把人邏輯地理解為自己勞動的結果,把勞動看作是人的本質。然而黑格爾所講的“勞動”,只是精神活動,是抽象的精神的勞動。黑格爾把勞動看作是人的本質的這一論斷,對于馬克思定義人的本質產生了直接的影響。

費爾巴哈對人的本質的論述就因為他的唯物主義還沒有貫徹到歷史領域,所以對于人的本質的認識就還只能是停留在感性和直觀之上,無法實現從人的感性直觀過渡到人類社會及其歷史的方面。即使有一些帶有自覺的歷史唯物主義的觀點冒出,但也不幸窒息在他的理論鴻溝之中。在費爾巴哈那里,人與動物的本質區別,人的類本質、作為類的類,就是把自己的本質當作對象的意識、類意識,也就是換了一種說法的自我意識。這些都是唯心主義哲學家(如黑格爾)早已陳述過無數次的關于人的本質的基本觀點。可見,要批判費爾巴哈的關于人的本質的認識,就必須把費爾巴哈的“感性的對象”上升到“感性的活動”,把人的生物學意義上的生存本能上升到人類為了自己的生存而對自然界的有意識、有目的的能動的改造,把人的個體上升到人為了實現個體而建立的人與人之間普遍的、物質性的社會關系,從而,使作為社會歷史產物的人成為自然界產物的人和人在自己頭腦中意識到的精神的人之間所建立的現實的中介。總的來說,上升到歷史唯物主義的高度來定義人的本質。[3](P11)而做了這一工作的正是馬克思,他吸取了費爾巴哈自然主義和人本主義的合理因素,他指出:“一當人們自己開始生產他們所必須的生活資料的時候(這一步是由他們的肉體組織決定的),他們就開始把自己和動物區別開來”,“個人并不是他們自己或別人想象中的那種個人,而是現實中的個人,也就是說,這些個人是從事活動的,進行物質生產的,因而是在一定的物質的、不受他們任意支配的界限、前提和條件下能動地表現自己的,意識在任何時候都只能是被意識到了的存在,而人的存在就是他們的實際生活過程。”[4](P24-29)總之,馬克思對費爾巴哈的“人的本質”的改造,集中于對人的感性活動的實踐的、能動的理解之上。這種理解,得益于被費爾巴哈當作臟水潑掉了的黑格爾關于對象化和異化的自身否定的辯證法,借助于在勞動中人的本質的對象化和自然界作為人的勞動對象的人化這一深刻思想。

然而,馬克思在批判費爾巴哈的人的本質這一定義時,也犯了費爾巴哈在批判黑格爾時所犯的同樣的錯誤,他也把費爾巴哈所有關于人的本質的有價值的認識當作臟水全部潑掉,例如關于人的自然屬性的認識在定義里就沒有得到足夠的重視。我們都知道,任何理論的產生都不是憑空的,總是在繼承的基礎之上的發展,馬克思的這一論斷自然也不例外,從亞里士多德到費爾巴哈,具有唯物因素的哲學家幾乎都承認人的自然屬性是人之為人的理由或理由之一。馬克思從實踐的觀點來分析人的本質,得出“人的本質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這個論斷,這固然是個偉大的轉變,但他只強調實踐在人的形成的歷史過程中的作用,強調社會關系的重要地位,并沒有把使實踐得以進行的主體所憑借的物質存在考慮在內,難道這樣一個存在于歷史和現實的每一個人身上的這個歷史性共性不能作為人的本質?

我們不妨回顧頭來對馬克思的論斷咬文嚼字一番。對于馬克思的“人的本質并不是單個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現實性上,它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這個論斷。我們可以得出以下三個推論:(1)人的本質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而不是共性的總和;(2)人的本質是整個人類的固有的抽象物,而非其他類;(3)人的本質是在現實性層面上才表現為社會關系的總和,而非在可能性的層面上。對于第一個推論,我們知道馬克思主義對于“社會關系”的基本思想是把社會關系劃分為物質關系和思想關系,“思想關系只是不以人們的意志和意識為轉移而形成的物質關系的上層建筑,而物質關系是人們維持生存活動的形式(結果)”。[5](P18)這似乎照顧到人的物質存在,但是僅僅是在相互關系的層面上,還是沒有把人作為一個生物體的自然屬性擺在合適的地位。雖然說并不是凡是共性都是本質,但是對于人的本質的定義來說,難道就可以把物質的存在撇在附屬地位了?人的這種特殊的物質存在難道不屬于本質的共性?而在第二個推論中,我不禁要問的是:既然“固有的抽象物”是從全人類抽象出來的固有的共性,那么,這共性與具有完整自滿的代表性的人的本質的關系是怎樣的?本質是一物區別于他物的根本性質,如果過分地抽象,以至于成了幾類事物共有的本質,則何其為某物的本質?社會性并非人類獨有,靈長類動物都具有社會性,只是程度不同而已,所以,單從社會性一個方面來定義人是不嚴謹的,人的本質應該是人類所獨有的本質特征,應該是人類與其他類事物的根本性區別。第三個推論強調的是這一論斷是在現實性的條件下,而不是在某種推斷的可能之中。我們對于現實性的理解,自然不能離開歷史的大背景,因為任何現實的東西都有其歷史的原因。我們分析人的本質,不能只局限于歷史的橫截面,而要置于歷史的縱深面。打開歷史的畫卷,每一個人都是一具集所有社會關系于一身的血肉之軀。如果說血肉之軀為人之為人提供了可能性,那么,難道這種一直存在的可能性就不是現實性嗎?總之,筆者認為馬克思的這一論斷是有失偏頗的。還有,關于“人的本質”的定義,我們也不能只從馬克思《關于費爾巴哈的提綱》一文中引章摘句,而應該聯系稍后寫成的《德意志意識形態》的第一章《費爾巴哈》來理解和把握。如果聯系到《關于費爾巴哈的提綱》是在匆忙之中寫就的,是一個馬克思本人無意發表的臨時的文件這一背景,再加上在寫作時間稍晚的《德意志意識形態》里論及這方面的文字時馬克思特別強調“生命”,認為“任何歷史的第一個前提無疑是有生命的個人的存在”。聯系到這一敘述與前文有明顯的變化,而相隔時間并不長,(《關于費爾巴哈的提綱》寫成于1845年春,《德意志意識形態》寫于1845年秋到1846年春)那么,我們為何不將這一變化理解成是馬克思在對自己前面當作“草稿”的《關于費爾巴哈的提綱》的觀點的有意識的修正?所以我們不妨認為這個論斷是馬克思在閱讀了費爾巴哈著作以后做出的,雖然是在新的世界觀歷史觀之下形成的,但是還只不過是沒有經過深思熟慮的臨時的論斷,僅此而已。然而我們的哲學教科書還在使用這一論斷,以作為對人的本質的科學的經典的論述,這事值得商榷。

既然對于人的本質的定義存在疑慮,那么,我們來正面認識這個問題,或許能為解決這個問題而進行有益的探索。

鑒于現在科學技術的發展狀況,尤其是虛擬人和仿真機器人的出現,筆者認為馬克思的對于人的本質的論斷又有了新的挑戰。十七世紀法國著名哲學家笛卡爾就有一個著名的論斷:“動物是機器”。十八世紀法國唯物主義者拉美特里繼承和發展了笛卡爾物理學中的唯物主義,提出了“人是機器”的著名觀點。對于他們的觀點,固然有其歷史的局限性。但是,隨著計算機技術等高科技的進一步發展,仿真機器人的思維判斷能力會越來越接近人的水平,它們也會越來越與我們聯系密切,也會形成復雜的社會關系。前不久,《參考消息》上就報道美國有科學家準備修訂一部機器人倫理手冊,他們的行動可謂未雨綢繆,但這一舉動也反映仿真機器人有能力融入社會的可能性越來越趨近于現實性。如果仿真機器人融入了社會,像人一樣思考和做事,那么,我們該怎樣定義我們的人類的本質?還拘泥于“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顯然不夠,得強調一個條件:人是具有自然屬性的。

還有個迫切的問題提醒了我們,那就是克隆人問題。雖然說克隆人在各國的政策限制下還沒有產生,甚至有關這方面的技術的發展也人為地在阻礙著,但是克隆的技術遲早會得到突破,不管人們愿不愿意,都會要面對這樣一個事實。所以關于這方面的哲學探索也是一個迫切的問題。我所要說的是,克隆人到底是不是人,與其母體是什么關系?會對我們對人的認識造成什么沖擊?如果從生物學角度的話,克隆人無疑就是人。其自然屬性和常人無異,而且其生物基因和母體完全一樣,那我們怎樣區分這兩個“人”?這個時候我們就不得不求助于社會關系。社會關系就是一張時間和空間的網,每一個個體都是這個網上的網節,很明顯這樣的網節都是獨一無二的,具有不可替代性。所以,區分克隆人與母體,我們就應該引入馬克思的“人的本質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這個論斷。

因此,我們在定義人的本質時,不妨在馬克思的論斷上進行修訂。筆者認為,人的自然屬性也是在發展變化的,這也是實踐的作用,我們不能簡單加上一個名詞“動物”或“生物體”,這樣的名詞無法體現人的自然屬性的發展,所以需要加上定語來描述這種過程,以便使這一定義更適合于整個人類歷史。同時,我們也要繼承馬克思對人的本質的認識。經過以上考量,認為不妨這樣來描述人的本質:人的本質是在呈一定進化態的生物體基礎上的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

參考文獻

[1]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9卷.

[2]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一卷[M],1972年版.

[3]鄧曉芒.費爾巴哈“人的本質”試析[J],湖南師范大學社會科學學報,2001年第2期.

[4]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5]列寧.列寧選集:第一卷[M],轉引自肖前•馬克思主義哲學原理,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1994年1月第1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