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鋼琴師》電影分析

時間:2022-02-26 04:0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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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鋼琴師》電影分析

【摘要】電影《海上鋼琴師》是朱塞佩•托納多雷導演的劇情長片,講述了一個名為“1900”的音樂天才的一生。這部影片極具浪漫主義色彩,內涵主題也相對隱晦,其文本解讀的多義性使影片自1998年上映以來不斷地被闡釋。本文通過格雷馬斯關于結構主義敘事學的文本分析方法對《海上鋼琴師》進行分析,以新視角獲得這部影片的深層意義。

【關鍵詞】《海上鋼琴師》;結構主義;格雷馬斯

電影《海上鋼琴師》是朱塞佩•托納多雷導演的劇情長片,改編自亞利桑德羅•巴里克文學劇本《1900:獨白》,講述了一個名為“1900”的音樂天才的一生。相比起托納多雷時光三部曲里的其他兩部作品——《天堂電影院》和《西西里的美麗傳說》,這部影片更具浪漫主義色彩,影片的內涵主題也相對隱晦,其文本解讀的多義性使影片自1998年上映以來不斷地被闡釋,對其解讀的焦點大部分集中于影片的敘事結構、音樂與1900命運這三個方面。本文通過格雷馬斯關于結構主義敘事學的文本分析方法對《海上鋼琴師》進行分析,找出隱藏在敘事文本之下的核心的二元對立要素——理想與現實,梳理出整部影片的人物關系與敘事過程,從而獲得這部影片深層意義。

一、結構主義敘事學簡介

結構主義是脫胎于語言學的一種研究方法,隨著列維•施特勞斯、巴爾特、阿爾都塞等學者使用結構主義方法在人類學、文學理論以及馬克思主義等方面取得突出研究成果,結構主義在20世紀50-60年代的法國思想界取代存在主義成為風靡一時的思潮。格雷馬斯,結構主義敘事學的代表人物之一,格雷馬斯在敘事學方面的研究基本承接了普羅普針對俄羅斯民間故事的研究。普羅普從數量眾多的俄羅斯民間故事的文本中總結出文本中的七種行動范疇:壞人,神助、捐助者,幫手,公主,派遣者,英雄,假英雄;六個敘事單元:準備,糾紛,轉移,對抗,歸來,接受;以及三十一種敘事功能。格雷馬斯在普羅普的基礎上進一步概括和提煉,得到了一個相對更具有普遍意義的敘事結構模型。格雷馬斯將普羅普總結的六個敘事單元和三十一種敘事功能,概括為四個敘事/意義單元:契約、考驗、移置、交流,將七種行動范疇按照結構主義二元對立的原則概括為三組二元對立的角色功能。(見圖一)格雷馬斯認為敘事文本是由深層結構和表層結構構成的,看似紛繁復雜,迥然不同的故事內容的背后實際上是由一個深層結構所決定的,這個深層結構具有穩定性,“它是敘事的原初表達形式,在組合化的過程中生成表層結構,進而表現出格式各樣的文本。”[1]格雷馬斯在其建立的角色功能模型的基礎上,進一步推演出了“語義方陣”,從而把握隱藏在各類敘事文本表層結構下的深層意義。這個語義方陣由一組最核心的二元對立項(A/反A)以及由此演化出的另一組二元對立項(非A/非反A)組成,這樣就又得到了六對組合。(見圖二)將這一方法應用到電影文本的分析中,對我們進一步理解影片中各式各樣的人物以及錯綜復雜的情節提供了一個簡明有效的結構模型,從而獲得對影片深層意義的把握。而對于藝術作品的解讀從來都沒有絕對正確的答案,本文希望從結構主義敘事學的角度為電影《海上鋼琴師》提供一種新的解讀視角。

二、《海上鋼琴師》角色功能分析

這部電影以主人公的朋友——麥克斯的口吻講述了音樂天才1900浪漫的一生,他的一生從未離開過“弗吉尼亞號”郵輪,但他的生命卻從未因為方寸的限制而了無生趣,他活成了每個人心中最向往的樣子,但他終究沒能翻越時代的浪潮,于是將他自己的生命與“弗吉尼亞號”一起淹沒在無盡的大海中。根據格雷馬斯結構主義敘事學的觀點,一個敘事文本的復雜程度不在于人物數量的多少,而在于角色功能的豐富。我們將電影中的主要人物代入格雷馬斯建立的角色功能模型,就可以快速把握影片敘事的核心情節以及各個人物在情節發展中的功能作用(見圖三)。1900是一個沒有“成功”欲望的人,人們追求的一切他都不在意,他最想和唯一想要的是“在船上生活”。幫助1900實現這一愿望的就是養父丹尼,丹尼曾在1900小時候對他說:“你最好永遠也不要到陸地上去,陸地上有鯊魚,它們會一口吃了你。”而阻礙他實現愿望的角色則有很多——麥克斯、女孩帕多萬、女孩的父親、黑人鋼琴家等誘惑他下船的人,都屬于“對手”這一行動范疇。“在船上生活”是1900心中唯一的欲望,因此發送者是1900自己,而最終這個愿望也因為1900不愿下船和船的炸毀最終破滅,因此客體的接受者就是破滅與死亡。

三、《海上鋼琴師》語義方陣分析

通過對敘事文本的核心情節以及各人物關系等表層結構的把握,通過格雷馬斯的語義方陣,我們可以清晰地看到這個敘事文本中一個最為核心的二元對立項:理想與現實。由此可以建立起這部電影的語義方陣。(見圖四)這個方陣為我們展示的就是隱藏在表層文本之下的二元對立的深層結構,可以看出這部影片敘述的核心就是理想與現實之間永遠不可調和的矛盾沖突,這一點貫穿于影片中的所有人物和情節之中。首先是人物命運中理想與現實的沖突:1900簡單快樂,無欲無求,只要能夠在船上與音樂相伴一生就是他的理想生活,但即使他放棄了下船的機會,放棄了唾手可得的愛情,最終現實還是將這艘游輪炸毀;麥克斯是一個有才華的小號手,他期盼通過自己的努力獲得成功,但最后卻因為溫飽問題不得不賣掉自己心愛的小號。同時1900的身上還有許多的不合常理,來路不明的身世、橫空出現的音樂天賦、違反物理常理的演奏……這些都在告訴我們,1900這個代表著“理想”的人物在現實中是不可能存在的。其次是影片中兩種對立的世界之間的沖突,一個是1900與“弗吉尼亞號”象征的海上世界,一個是麥克斯與“游客們”代表的陸地世界。如果你選擇了“理想”,你就要放棄現實生活中的一些快樂,1900選擇了“弗吉尼亞號”,他就要承受孤獨,他會跑到通訊室給陌生人打電話閑聊、獨自在船艙內看海、一個人深夜彈琴,這些都鮮明地刻畫出他的孤獨感,他還不得不放棄他的愛情,因為那個女孩生活在“陸地”這個與他對立的世界里;如果你選擇了“現實”,你就不得不被世俗社會的生存規則所擺弄,麥克斯選擇了“陸地”,因此他為了在這個世界生活去追逐金錢與名譽,而在他將音樂當成獲取金錢的商品時,他的音樂就已經被別人的需求所左右了,他自己也就失去了音樂的純粹和精神的自由。這部影片中沒有任何一個人得到他們想要的東西,誰都沒能到達理想的彼岸,即使1900愿意為了“理想”忍受孤獨、放棄愛情,現實仍將他拋入海底;即使麥克斯愿意為了“理想”忍受束縛、放棄自由,現實卻讓他連生存都成問題。在影片開頭,小號手麥克斯在訴說1900的故事之前說了一句話:“如果你走上陸地,你就再也聽不到那樣的音樂”,這句話也一語雙關地表達了這部影片的內核——理想與現實永遠相隔兩地,始終無法兩全。

四、結語

影片通過對“1900”與“麥克斯”這兩個具有代表性的人物命運的講述,讓我們看到了生活中“理想”與“現實”這兩個矛盾體。每一個人都會在人生道路上面臨這樣的選擇——“想做的”和“該做的”,許多人都是想要選擇“理想”卻被現實絆住了腳步,選擇了“現實”卻又對詩和遠方念念不忘。當代人就是生活在這樣一個兩難的境況之下,而這部電影給出的答案是極其殘酷的——無論你選擇哪一個最終都會走向失敗。從電影首次上映的1998年到如今在中國重新上映的2019年,“理想”與“現實”之間的矛盾一直困擾著我們,按照結構主義的觀點來說,只要在現實生活中這兩者的矛盾一直存在,就會不斷地涌現各式各樣的文本來講述它們,這也是結構主義批評的價值所在,它能夠幫助我們從各式各樣的敘事文本中找出其核心的內涵,從而引發對社會、生活以及人本身的思考。“理想與現實”這兩個詞看上去似乎像是老生常談,但不得不承認它是一直縈繞在我們身邊的一個問題。當今社會年輕人中出現了越來越多的“佛系青年”“低欲望人群”,他們選擇的是一種得過且過、一切隨緣的生活方式,在筆者看來,他們大多數是一群在追逐理想的道路上被現實擊垮的人,當他們選擇“佛系”的時候,這其中包含著對自己的放棄,對社會的嘲諷。《海上鋼琴師》向我們展現的是“理想”終究會走向破滅,現實生活中的人們似乎對此也是深有感悟,但是人類是需要“理想”的存在的,我們需要相信的力量來推著我們向前行走,推著社會向前行走,我們相信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因此我們才會恪守自己的行為不傷害他人,相信風雨過后會迎來陽光,在苦難來臨時拼搏堅持,相信未來的世界會美好幸福,因此現在的我們會努力生活,這就是“理想”存在的價值。雖然現在我們依舊生活在“理想”和“現實”的兩難之地,但希望歷史的車輪不斷向前,在未來的某一天,理想終能成為現實。

參考文獻:

[1]宋建威,吳慧.<盜夢空間>的結構主義闡釋[J].電影文學,2011,(3):126-127.

[2]錢翰,黃秀端.格雷馬斯“符號矩陣”的旅行[J].文藝理論研究,2014,34(2):190-199.

[3]張艷麗.一個20世紀的寓言——<海上鋼琴師>的文化解讀[J].電影新作,(4):175-178,182.

[4]戴錦華.電影理論與批評[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7.

[5]李廣倉.結構主義文學批評方法研究[M].長沙:湖南大學出版社,2006.

作者:譚雪純 單位:北京舞蹈學院研究生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