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欲孽中漂泊與宿命論文

時間:2022-09-22 11:2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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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枝欲孽中漂泊與宿命論文

【論文關鍵詞】:女性;漂泊;宿命

【論文摘要】:在眼下韓劇大行其道的時候,港劇《金枝欲孽》從2004年的香港一直熱播到2006年的內地,引發了此起彼伏的收視狂潮,其漂泊宿命的主題引起了人們廣泛的共鳴。

漂泊是人類永恒的命運,是個體生命在廣闊宇宙中的孤獨無依與渺小脆弱,是永不滿足、永遠追求的流浪精神的映現,也是女性特有的意識深處對"家園"的深切渴望與對命運無常的宿命認定的糾結。宿命,則是每一個生命個體在現實生存中的無奈感受。漂泊與宿命構成了《金枝欲孽》的兩大主題。

一、永無止盡的漂泊

面對廣闊無垠的宇宙空間,很多人都會在特定的某個時刻產生一種危機意識,認識到個體生命的渺小和孤獨,無所歸依,無根無憑。《金枝欲孽》則充滿了這種不知所往、不知所終、無所歸依的生命懸浮意識和無根感。紫禁城里的女人們,上至皇后、貴妃,下至貴人、答應,都有意無意的在一種尋找、期待與渴慕的狀態中掙扎。女人的內心缺乏安全感,看重安定的歸宿和生活的保障。于是,她們以青春為資本在有限的年華里不斷地尋找和爭取,在困境中苦苦掙扎,在尋找的路程上輾轉流連。

她們柔弱的肩膀無法承擔更多生存的重壓,她們的天性以及幾千年積淀下來的集體無意識的潛移默化的影響,使得這些女性的詞典中最常被使用的詞語便是安全、歸宿和保障等等。而安全、歸宿、保障之類,說到底只是尋一個依靠而己。心靈的依靠,是愛情;物質的依靠,是權力。劇中的女人便在爭取與抓緊男人、權力、財富以及愛情的道路上漂泊著。

福雅,一個美麗、溫婉、善解人意的女子。她的輕笑,宛如微風吹皺一池春水,有著與世無爭的柔和與安靜。她是被皇上冷落的貴人,宮房冷清,無人問津,連院落都疏于打掃。她的樂趣是在風和日麗的時候放風箏,做窗花,折紙鶴,全然生活在一個被遺忘的角落。直至福雅服毒自盡時吐露真心,觀眾方才明白,曾經的福雅也處在權力爭奪的巔峰。"福雅不是不會斗,入宮之前,福雅學的就是斗。"從小與親人失散的福雅,被宮里的徐公公收養之后,就開始學習后宮的生存處事之道,可謂深諳爾虞我詐的明爭暗斗。入宮不到一年,福雅就升為貴人,得盡萬千寵愛,一時風頭無兩。可是,她卻突然得了心悸病并因此失去了大好前程。臨死前,她對孫白楊說,"多虧了這些毒藥,讓福雅得上這個久治不愈的心悸病,才能經常見到大人……七年前遇見大人,我就對自己說,為了心中所愛,我甘愿放棄宮中的名利,甘愿做一個弱者……"

福雅無意在政治上或經濟上要求什么,只是個人化地追求自己情感的歸宿,只在乎自己精神的寄托,她在尋覓可以托付終身的情感,在自己的世界里固執地等待與堅守著那份情感,跨一步,是夢想的終結,退一步,是被動地沉淪。追尋愛情的過程,是她獲取自身存在真實感的過程,是浮浮沉沉如流水般漂泊的過程。同時,這份愛情也是她不知何去何從的生命在不斷前行中的短暫停頓。正如王安憶所說"愛情其實是我們在漂泊無定的生涯中所攀附的立足之地,我們為我們疲憊緊張無根無望的靈魂尋找的歸宿,它帶有岸的面目。"[1]

爾淳,柔弱的外表,含情脈脈的雙眼,一副我堪尤憐何況他的情態。爾淳聰明機警,城府極深,懲戒淑寧,鏟除玉瑩,斗跨如妃,她輕而易舉的掃清了上位的障礙,在短短數月內就成為貴人,還懷上龍胎。然而,在榮華富貴面前,只看到爾淳獨倚闌干的寂寞神傷。

在爾醇的內心深處,最渴望的是與失散的姐姐重聚,是找回童年的記憶、回到自己的家鄉。"一個沒有過去的人又怎么會有將來呢?"爾醇的無根性是她漂泊的原因與體現。貫穿整個劇情,爾醇從未放棄的,不是對孫白楊的愛情,不是對權力的追逐,不是對養父的報恩,而是尋根。尋根,是在路上的靈魂試圖在無邊的迷茫中抓住一點切實的東西,是無所歸屬的孩子想要尋一個強大的依托。換句話說,是一個人來到這個世界上,想知道自己在時間上的位置,在空間上的位置;在漫長的漂泊的歷程中,在廣闊的宇宙當中,要尋找自己的那一點印跡。不愿停頓也無法停頓的在路上行走的人們一面留連和躊躇,一面也在苦苦尋找,不只是尋找前行的方向,也在尋找最初的來路。"起源對我們的重要性在于它可使我們至少看見一端的光亮,而不至陷入徹底的迷茫。"[2]爾淳要尋找姐姐,尋找家鄉,正因為在路上跋涉的迷茫,所以要尋找生命另一頭的光亮,而這尋找的歷程也正是我們不斷前行,無法停歇的過程。爾淳抱著尋根的夢想最終逃出了紫禁城,劇中的結尾是她在茫茫道路上漸行漸遠的背影,這暗示著尋根作為一種理想,只是一個方向,它永遠沒有盡頭,我們的靈魂永遠在漂泊的行程中漫游,永遠不會有真正停歇的時候。

無論是深夜獨酌的如妃,憑欄遠望的爾淳,還是倚窗惆悵的玉瑩,對花自憐的安茜,都充滿了孤獨與無助。而孤獨的癥結在于靈魂深處的漂泊,在路上的不滿足和追尋,這些孤獨的感慨、孤獨的怨艾都是她們漂泊的命運、漂泊的心態的寫照。

不只是她們,還有你,我,每一個人都是孤獨的。在漂泊的路上,大家都是同路人,沒有選擇。我們向前走,尋找著精神的棲息地,但是前方只是一個方向,沒有終點,"往彼端去是危險的,停在半途是危險的,向后瞧望也是危險的,戰栗或不前進,都是危險的。"[3]我們只有行走,始終漂泊。

二、無從逃避的命運

如妃和安茜閑聊時說道:"你我二人共侍一夫,是親倫,卻又不幸鐘情于同一個人,是情敵。其中,到底是誰虧欠了誰,根本已經無法計算。既然天意弄人,要怪,不如怪天……天下憾事,往往都離不開去感嘆"如果"這兩個字。如果當初,不是本宮對你逼婚,患難見真情,可能也不會發生在你和孔武身上;如果不是皇后有此惡行,你也不會為了復仇而棄愛;如果本宮可以在進宮之前就認識孔武,那么宮里根本就不會有鈕祜祿如月這個人,而個人的命運也會面目全非。"

如妃的話里蘊含了"命定"的無奈。因為人的性格和意志并不是完全自在自為的,它在相當大的程度上受客觀力量的制約和決定。于是,客觀力量的強大與個人主觀力量的有限就不成比例,因此,小人物的命運都有基本上被框定的傾向。當然,主客觀統一的命運觀是包容性很大的矛盾體,它可以從人生的成功者中得出與命運抗爭的偉大,也可以從失敗者中感嘆向命運妥協的無奈。很顯然,《金枝欲孽》旨在表現后者,但也并非只是哀傷屈從命運的凄涼,也突出了人在既定命運中的主觀能動性。既然個人命運受到客觀力量的種種框定,個人意志無法與之對抗或加以根本改變(對于封建社會的女子來說更是如此),那么對命運所抱的態度就變得比個人努力更為重要。這也是"命定"意識的延伸和命運觀的一部分。雖然身為皇上的女人,她們有著相同的命運,卻在這樣的宿命中有著不同的選擇。

"就算有多么不如意的事,也要對自己講:我忍得住!就算有多么大的挫折,也要對自己講:我撐得住!就算有多么傷心絕望,也要對自己講:我看得開!"這是安茜身為宮女的生存哲學,無論是如妃的逼婚,還是爾醇的責難,對于命運給予的災難,安茜很少甚至始終是抱著一種順應和承受的態度,幾乎沒有怨艾或是激憤。盡管身份卑微,但安茜一直堅守著自己的原則,就算再急需銀兩,也拒絕偷運宮中物品;就算如妃再威逼利誘,也不會出賣別人來換取自己的幸福。安茜是心地善良、恬淡隱忍的,雖然她連生死都在主子們的一念之間,她仍然在命運的股掌間選擇了一條自己想要走的路。

"紫禁城真的有冤魂那又怎么樣?人世間有什么地方是沒有冤魂的,冤魂也由是人變出來的!活著的時候斗不過我,難道當了鬼反而有這個本事?怪力亂神,迷惑人心,這些對本宮來根本是廢話連篇!你要是有本事就盡管出來嚇唬人,本宮就是要你看看,在紫禁城里,到底是怕你的人多,還是怕我鈕祜祿·如玥。"電視劇以如妃的狠毒開場,她一出現便使計殺死新得寵的陳妃,并對陳妃沾血的詛咒不屑一顧,狠得如此囂張,如此讓人不寒而栗。因為被皇后迫害以至胎死腹中,如妃帶著仇恨選擇了斗,與人斗、與天斗的她不信命運只信自己。如她所說:"皇宮這個地方本來就是鬼神處處,本宮從來都不怕,因為本宮一直以來靠的都是自己。"

因為要靠自己,要保護自己、保護孩子,斗成了如妃的本能。她會對下人漫不經心的說:"后宮日子無聊,本宮喜歡的就是斗!",她會向皇后挑戰"人老了就要認命,詭計技窮就要認輸,你放心,這個后宮一向都是您跟我在斗,以前是,現在是,以后也會是"。即使在有機會掙脫皇宮得桎梏時,她仍然選擇留下"本宮也想看看紫禁城外的生活,本宮不選擇出去,并不是不愿意,只是沒這個本事,本宮16歲那年進宮,這十幾年來,只學會了一個求生的技能,就是謀算人心以及爭斗競逐……這里就是本宮的家,也是我鈕祜祿·如玥的墳墓"。

盡管她們都只有一個命運--用自己的青春與美貌爭奪皇上的寵信,終老于這個缺失了自由與溫情的紅墻之內。但她們仍可選擇是如福雅般與世無爭,如安茜般執著隱忍,還是如如妃般斗爭到底。一方面,劇中充斥著個體生存的無奈感,即每個個體都被框定在一定的范圍內生存,其命運無出其右,個人再怎么掙扎與向上攀援,也只是在這種"類"的系統中活動,讓人覺得命運似乎是一只可以無限伸縮的巨大手掌,永遠罩在你的頭上,無法擺脫。另一方面,卻也給了劇中人選擇的余地,不同的選擇會帶來不同的人生體驗,不同的喜怒哀樂,為自己的生活在通向最終命運的過程中變換一點色彩。這樣的命運觀讓《金枝欲孽》哀而不傷,失望中綴著希望,這也是作品的獨特魅力之所在。

走出《金枝欲孽》,漂泊的無邊與宿命的無奈在我們的心中縈繞不散,當看到劇終時隨風飄散的絲怕,一切又仿佛回到最初,是開始,也是結束,人類本身就是精神的漂泊者,像大海中的一葉孤舟,從一個地方漂泊到另一個地方,支撐我們的只能是心中的信念和希望。

參考文獻

[1]王安憶.《心靈世界-王安憶小說講稿》,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1997.

[2]徐坤.《雙調夜行船-九十年代的女性寫作》,太原:山西教育出版社,1999.

[3]吳福輝.《都市漩流中的海派小說》,長沙:湖南教育出版社,19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