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獎狀 (音樂小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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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品--親人的心

【親情餐廳，置桌、椅。

【同伴送拐著的父親上。

一自打犯事進了監，稀里糊涂熬日月。十年刑期看不見頭，只等家人來……來送錢。

不過，嘿嘿，咱呀，還命好——咱在這里有人養著，愛人在家咱有人惦著，孩子寫信咱有人

愛著，來接見家人還有個人帶著。小李子——扶好嘍。

伴哎哎哎，在咧。你不要再貧嘴了，隊長說你多少次了，就是不改。

父嗨喲，看看，咱家的小李子也該加分啦，開口閉口也喊上隊長啦，我說呀，再過兩年大

家看吧，半夜放屁你也要帶響啦……

伴（氣急甩脫父）瞧你的破嘴，要是我呀，三年不來看你這個油皮子。

父咋？眼熱了不是？嘿嘿，哈哈，哈哈哈哈……不是咱自夸，咱就是命好。扶好。

伴命好？命好你不是在家享清福，你來這兒干啥來啦？

父啊？吭吭……這個嘛……這個怨我運氣不好，你說他剛剛……那個，他，他就……不說啦。

哎？怎么還沒人來？張管教，我家來的人呢？

【內應：等會兒，檢查東西呢。

伴行啦行啦，別吹啦，五年你就三進宮啦還說什么服不服呀。哎，我說大劉，你家“愛

人”可快一年沒來看你啦，是吧。

父是呀，她就怎么不來了呢，她就怎么不來了呢？

【內喊：劉汪水，接見。

父來啦，來啦。（張望。

【女提東西上，衣冠不整。父一望，呆。

父啊？你……囡囡！（往前一撲，趔趄。伴急扶。

女（呆滯地）爸……（木吶地朝父親走去。

父囡囡……

伴孩子……

女爸爸，你好。

父好、好，你，怎么是你來呀？

女爸……（強忍著什么。

伴來，孩子，坐下，有什么咱慢慢說。

女爸爸，爺爺讓我問你：身子骨還好吧。

父（不耐煩地）好、好，他一輩子就會說這句話！有完沒完呀，真是。

伴好什么呀好。你不看他連走路都吊兒郎當，下樓閃了腳摔了腿，摔了個鐵拐李跳舞——

小顛兒步嗎？

父你媽媽他沒給我捎香煙過來？

女沒……沒有。

父（一推手）真是個老財迷，看見兩小錢兒比他爹還親！

女爸！爺爺說，你要好好地干，他等著你回家種田呢。

父囡囡，還有沒有比這親切點兒地話啦？爸爸想聽些高興的。

女媽媽說……

父等等……（說伴）去，給咱看看點兩什么菜去。

父（詭秘地）囡囡，媽媽說什么啦？

女媽媽說，要我記得來給你過這個生日。

父真是，她怎么不自己來，要讓你來呀。

女媽媽說，（翻出東西）不，媽媽沒說。媽媽只是給了我這件兜兜……你就貼身穿著吧。

父啊？這……（拿起兜兜左瞧右看）你媽真的沒說什么？不可能吧。

伴就是，你媽該說些什么才對呀。什么等著你、盼著你，好好改造才愛你……

父去你的！（一推伴）不說話就要賣了你啞巴是不？

伴哦，行行行，不說了還不行！

父（想象地）不過么，嘿嘿，咱那個她呀，和我還對勁兒——十畝地全靠她種著，老的小

的全靠她罩著，賣了糧換了錢給我攢著，三月兩月她就來看著——哦，囡囡，你媽她……

女（由小到大地，在父的話縫兒里夾哭說）爸，爸……爸爸！

父囡囡……囡囡……你，你怎么啦，你說呀！

伴就是，哭什么，你說呀！

女我媽她，她走啦！

【音樂起，父目瞪口呆。

伴公務員之家版權所有孩子，醒醒，別可嚇唬你爸。

父（拉住孩子的手）囡囡，走啦？走……哪里去啦？

女她……爸……（撲向父懷里并使勁地捶打父的胸膛）不是你，媽媽會一個人上山嗎？不

是你，媽媽還用起早貪黑地擔谷子嗎？不是你，她會摔下山去嗎？爸爸……我真不想叫你這聲爸爸呀，爸爸……（父一推女兒，傻站了起來。

父你說什么？你……你這個烏鴉嘴……（舉手欲打女。

伴大劉，大劉，不能這樣呀你！

父（呆）她……她走啦？沒有吧，她說她會好好替我照顧家里的……

伴嗯，是呀。你說他干起活來能頂頭牛哇……

女她已經累不成人形了呀，爸爸！

父她說，他會等著我的……

伴就是，你給我們念她的信說：她爸，人哪能不犯錯誤，但是不能老錯誤呀。這次可要接

受教訓，聽政府的話，痛改前非，回頭才是岸呀。我在家等你，一定等你回來！這話呀，我們聽得都眼直啦！

女可媽媽她是怎么等的，你知道嗎？

父孩子……

女為了能來安慰你，她總是把手里的錢攢起來，我想買個作業本她都要想三遍才給；別的

孩子一到生日就有人給買蛋糕吃，可我，我連根冰糕都沒吃過！

父哦，這樣……

女有時候，我真煩我媽媽，她怎么這么摳呀。這還不算什么，三年級那年，幾個小朋友罵

我說：趙囡囡，不要臉，你爸爸是個勞改犯！

父什么？他們……你！

女我……我哭著回家想告訴媽媽，可剛把話說完，媽媽她卻狠狠地抽了我。一巴掌呀，疼

呀我，爸爸！（跺著腳哭訴。

伴孩子！你得理解你媽媽呀。（過去想摟囡囡。

女（躲）我被打得眼冒金花，那時候，我真恨你，爸爸，我恨你。不是你犯罪，小朋友們

會罵我嗎？不是你坐牢，媽媽會打我嗎？你，你就是個壞爸爸……

父你……（一把推到女，舉手追著要打。

伴大劉，大劉，（架住父的胳膊）別這樣。

女你打，你打呀，你就是打我一下，也算我有個爸爸。（背身而泣）媽……

伴你這是干什么呀你，看能耐得你。

父她……我……咳！

女（小聲泣訴）媽媽，他，他還真要打我！媽，你在哪里？你看見了嗎？

父囡囡，再要這樣，你……就滾！

女爸——（驚異地）你？

父不，孩子！我……（驚悟失言，恍然）我……

伴（扶起女）快起來孩子，要……我說大劉你呀，你要我怎么向孩子說呢！

女（悲凄地）不用說了，我能忍。他罵我，媽媽打我，我都能忍吧！爸，你要我滾嗎？你

不想聽聽我媽怎么說我的嗎？那天，我和媽媽痛哭在一起，媽媽摸著我的臉給我說：囡囡，別人說你爸，是因為他有罪；你可不能這樣說，因為，因為我們是他惟一的想念呀！我們不替他擔著，誰替他擔呀！

父（失聲而出）孩她媽——

女爸，我不會滾。媽媽，她走啦，我要告訴你她是怎么走的。那天，已經很晚啦，我放學

回來還不見她回家。我問爺爺，爺爺說媽媽她去擔谷子了。我給爺爺做好了飯，天已經大黑下來，我覺得很不對勁，就跑出家去上山找媽媽，走啊，一直走，突然——

伴怎么啦孩子？

女我聽到山溝溝里有微弱的喊聲——

父孩子，快說！

女我連滾帶爬地下到山溝里，至看見媽媽，媽媽……

父媽媽怎么啦？

女原來媽媽一失足掉來下來，摔傷了腦袋，摔斷了兩腿，爸，媽……

父（一下子跌坐在地下）哎呀，我的……孩子她媽！

伴那后來呢？

女一擔好大的谷子壓在她身上，我用盡力氣才把谷子挪開，我把媽媽抱在懷里，著急地呼

喊著：媽媽，媽媽，我來救你啦，你說話呀。

伴孩子，該喊人來救你媽媽！

女那么晚啦，山上已經沒有人影，我只能抱著媽媽使命地往回爬。媽媽說：兒呀，媽，不

行啦。你要照顧好爺爺，還要……還要攢錢，去看看你爸爸！

伴大劉！

父（嚎一聲）哎呀，我的媽呀！

女爸？你還會哭？你會嗎？（父呆看女兒，女氣憤地）你哭呀爸！

父（哆嗦著）你還要氣我呀你！

女五年前，你就刑滿，爸，你為什么還沒回家就又去偷呀！

父我……還不是……

女你還不是什么？

父想給你們買點東西嘛……

女你這樣就對得起我了嗎？你，你，對不起我媽媽！

【靜場。

女媽媽說，她寧肯累壞自己，也不要你這樣得來的錢。這些年來，媽媽他一個人撐著這個

家，春種秋收，她用不起人家的拖拉機牲口，就自己拖著背著死命地干活；爺爺看不過去，就拖著老病的身子來幫忙，媽媽說：你回去吧，爹，有我，就不會讓這個家塌下來……

伴好嫂子……

父咳！（羞愧地蹲到一邊）是……苦了……她啦！

女苦嗎？晚上的時候，媽媽常躲在廚房里偷偷地哭，鄰居王大媽來給她開心，媽媽說：嬸

子，我不是嫌光景苦，我是嫌自己命苦哇。你說，他從就小沒了媽媽，才落下個沒有教養的下場，我不想我們的孩子也受他這份罪，累死我也得頂著……

伴大劉，這是多么堅強的愛人呀，你，可惜了！

父（帶幾分不認）那……我也是……嗨！

女爸爸，今日我只想問你一聲，你能對得起我媽她嗎？

父你這孩子，爸爸也是沒辦法呀，再說了，她也太張羅了，你們夠吃夠喝就行了，老是說

為我什么來著。我這不是有吃有喝嗎……

伴大劉，你怎么這樣說呢！你這叫有吃有喝？你什么也有，你有這份親情嗎你？孩子他們

想保護你這份親情，可他們付出的又是什么？

父去去，你著什么急呀你。

女爸——你好硬的心呀。好，那我，走吧。不過我想告訴你，自從媽媽走后，村里的大叔

大嬸們就替咱代耕著，教我好好念書，你別惦記；沒有學費，是這里的警察叔叔捐款給我的，你也別掛心。就是這次，也是他們公務員之家版權所有要我來看你，要我來，好好告訴你媽的這些事情……幫幫你……如果你還想著爺爺，想著我，你就好好想想吧。媽媽臨死說，她在陰曹地府也會看著你呀，爸爸……（哭暈。

伴（與父急扶）孩子，孩子！

父孩子！是我……哎呀，是爸爸的不對，這還不成嗎！

女（摸索著拿東西）爸，這里，我給你買了個蛋糕。

父你哪來的錢呀你？

女爸，我攢了兩個月，就攢了二十多塊錢，不能給你買個大的，只能買這樣大了。這是媽

媽囑咐的，要我一定來，要我一定買，她說：你爸爸他吃了，一定會想起家的！

父孩子——唉！

女來，爸爸，囡囡沒有多余的錢，不能給你上兩好菜，咱就吃蛋糕吧。

父好好，咱們這就吃蛋糕。

伴（張羅著打開）來了，來了，大劉要過生日嘍。孩子，陪你爸爸坐好嘍。

女爸，你也四十啦，孩也十四啦。（點蠟燭）您來切蛋糕，孩兒我來給你唱生日快樂！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

父（突然高喊）別唱啦，別唱啦！（自抽嘴巴）我……我是個不忠不孝的逆子，我是個沒

有良心的牲口，我該死，我該打……

女爸爸！（撲上去從背后摟住）別打了，別打了，你是在抽我的心呀。

父（看著蛋糕，臉紅眼紅，情感爆發）蛋糕？我不吃，我不能吃……（突然打翻蛋糕）

伴哎呀！你這是瘋了你。（收拾地下的蛋糕，幾近瘋狂）你瘋了，你是瘋了，你要不吃我

吃，你要不吃我吃……這是親人們的心呀！（急吃，吃得滿臉奶油。

父你也不許吃——（上去一把打翻伴，伴滿嘴奶油，跌坐在一旁，父回頭凝視孩子，激情

涌出）囡囡！

女爸……（相互擁抱，造型。

【光切幕落。